吃完饭后,两人回房间的路上,冉照眠突然开口道:“我明天上午回北市。”
祁砚衡偏头看向他,冉照眠笑了笑:“免得你心里总惦记着怎么照顾我。”
祁砚衡垂下头,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哑声道:“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担心你,确认你现在好好的,就不添麻烦了。”
他不宜久留,他来是客。
离开餐厅的时候元嘉和元谦看他的目光都很抱歉,觉得没有好好招待他。
这个时机太不对了,整个家庭都心系着医院的人,他留下反而需要他人多费些精力,也有些越界。
“不是麻烦,你能来真的很好,我很开心现在能看到你。”
冉照眠笑了出来:“那就好,爷爷会没事的。”
祁砚衡神色温和,站直了身子。
私心来说,他希望冉照眠能一直留下来,就在他身边。
只是到底没有挽留,现在家里的气氛不好,其他人难免会疏忽他。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也没必要将对方也拉进布满阴霾的氛围里。
第二天,祁砚衡推着行李箱,带他朝外面走去。
“那你注意休息,好好吃饭。”
祁砚衡带着笑意静静地听着。
就在这时,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姑妈?”
冉照眠看到对方的神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等对方挂了电话,冉照眠问他:“是不是爷爷醒了?”
“这你也看出来了?”
冉照眠拉过自己的行李箱,笑道:“那你还等着干嘛?快去啊。”
还不等对方说话,冉照眠已经继续道:“不要你送。”
祁砚衡笑了出来:“那让司机送总可以吧。”
冉照眠点了点头。
对方现在的心神大部分都在爷爷身上。
于是他没有耽误时间,只迅速道:
“学长,你回北市后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祁砚衡抬头看了他一眼:“好,怎么这么严肃?”
冉照眠心里沉甸甸的,没有说话。
他昨天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太煎熬了,他不要再骗对方。
祁砚衡把这边的事情解决后,他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现在甚至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头一昏就不清不楚地跟对方告白。
一段掺杂着谎言的恋爱,事情要严重得多。
起码,在一切开始前,对方拥有宣判的权利。
-
冉照眠回到了北市,五一假期眨眼而过。
祁砚衡多请了两天假,一周的时间,足以确定好老爷子的身体情况。
没有并发症,也没有影响到大脑的认知问题。
只是这么一摔,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多少会让身体有些亏损。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冉照眠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空荡荡的天台上,冉照眠躺在长凳上晒着太阳,身上却没有多少暖意。
身侧走过来一个人:“怎么从苏市回来就心事重重的?”
冉照眠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关屹,笑了声:
“在死亡倒计时,学长今晚回来,我要跟他坦白了。”
提起这个,关屹沉默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看向远方敞亮明媚的天际。
祁砚衡看着手机上无人回复的消息,无奈地想,还说什么他一回来就联系。
现在他联系了,倒是回复啊。
老爷子已经被安顿好,他也就改了机票,提前回到了北市。
他推开户外运动社团的活动室大门,里面零零散散有人在聊天。
看到他进来,井川惊喜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学长!”
祁砚衡扫了圈室内,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我听周旭东说,冉照眠来参加社团活动了,怎么人不在?”
井川“哦”了一声:“今天天气好,应该是去顶楼晒太阳了,不确定,你找他怎么不打电……”
说着,他就息了声,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位置:
“手机在这呢。”
祁砚衡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冉照眠的手机。
井川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零嘴:“应该马上回来了。”
祁砚衡笑了笑,看向手中被塞的东西,是一块枣泥酥。
包装精致特别,和市面上大多数糕点店卖的不太一样。
这个明显不是模具做出来的形状,全靠手工雕琢,需要费很多心思,一般的连锁店不太可能做这种费力的活。
他拆开尝了一下,味道也不是特别甜,恰到好处。
“你这是哪里买的?”
祁砚衡吃过一次,那次他受伤的时候,冉照眠带给他的,他还让盛文瑄尝了尝。
井川看着手中的枣泥酥:“这个啊,外面可买不到,社长带来的。”
“好像是他爸亲手做的,好爽,家里有这么会烘焙的人,每天都能吃好吃的。”
祁砚衡的手一顿,看向井川:“关屹他爸?”
说起关屹,祁砚衡这时才发现,他也不在。
“关屹呢?”
井川疑惑地抓了抓头发:“出去透气了吧。”说着,看着祁砚衡离开的背影,他问道,“学长,你去哪啊?”
祁砚衡朝着顶楼走去,心里一沉。
不是现在才感到不对劲的。
只是因为那是冉照眠,所以他从来不去深究对方的话。
他也从来不去盯着那两人的具体情况。
冉照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但只要跳脱出对方的言论,不被任何人影响,全然以自己独立的视角去观察,就能发现很多矛盾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冉照眠对待简黎的态度。
比如,他们彼此没有任何抵抗和排斥的肢体接触。
还有上次,在冉照眠家的小区里看见的关屹。
……
直到现在,那块枣泥酥再也无法被掩盖过去。
顶楼的阳台没有门,走过拐角,祁砚衡的步子停了下来。
他听到关屹的声音:“你们之前那一个月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我误会他有对象了,后来说清楚就好了。”
“而且他没有过前任!也不是只谈两个月的恋爱!”
关屹的声音不再是往常在大多数人面前的冷淡。
是阴阳怪气的,讽刺的,却也是鲜活直接的。
“哦,现在倒是不要这个条件了?”
冉照眠送了他一个“滚”,然后从长凳上起身:“下去吧。”
仰躺着看了太阳半天,陡然起来再望向别处,眼前一片花白。
冉照眠没注意到脚边有一层台阶,被猛地一绊。
身畔的关屹一惊,在对方磕地之前,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把人捞了起来。
冉照眠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偏头看向他,虚惊一场地笑道:
“手速不错,替我的膝盖谢谢你,爱你哦!”
“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哟,你还知道我多大啊?知道也不叫声哥!”
说着,他唉声叹气起来,开始找事,佯装哭泣道:
“呜呜呜两个弟弟没一个叫哥的,我这是什么苦命啊。”
关屹被他唧唧歪歪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