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误会都明明白白地摊开在眼前的时候,冉照眠就知道自己必不能全身而退。
他一定会暴露些什么。
尽管有看似合理的理由掩盖, 冉照眠还是有种变成透明模样放在大太阳下暴晒的感觉。
以致他有点想要蜷起身子,缩成一团。
祁砚衡垂头笑了下, 他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是当成是哥哥的那种“走得过近”。
见对方嘴唇张动,似乎要继续说些什么,祁砚衡开口道:“知道了。”
冉照眠:“……”
祁砚衡没有逼他, 继续道:“下一个问题吧, 不追关屹也是因为这个误会?这两件事的关联很大吗?”
话音落下,他就看见冉照眠拿过桌面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一不自在, 对方的小动作就会特别多。
冉照眠缓缓开口道:“刚刚说过了,不想走得过近,觉得没必要再麻烦你。”
祁砚衡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声音平静道:“不想和我走得过近,那就只不需要我的帮助而已,应该不影响你自己去追人。”
“这样吧,换个问法,现在你知道了我其实没有对象,是你误会,还追他吗?”
冉照眠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子上的花纹。
当时他冲动下的不管不顾,暴露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所以现在才会被祁砚衡抓住,追问得节节败退。
尽管不在他的计划中,但是、但是……没有再走回头路将进度条清空半截的道理。
冉照眠看向祁砚衡,对上他的目光:“不追了。”
“学长,我不追了。”
凝滞的空气一松,祁砚衡笑了出来:“好,理由呢?”
“之前说过,不强求了。”看到他笑了,冉照眠也没忍住笑。
冉照眠本来还想继续说,虽然当时有些敏感应激,是冲动下的决定,但发现决定放弃关屹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况且已经快过了一个月,过于充实忙碌的生活已经渐渐让他恢复。
听上去更合理,也显得那将近一个月的异样是因为放弃关屹,而不是因为误会祁砚衡有喜欢的人而伤心。
但是话到嘴边,他说不出口。
谎言,都是谎言。
现阶段他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对方真相,更不能在关屹的事情上继续叠加难度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焦虑。
但祁砚衡没给他想其他事的机会:“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你高估了你们的感情进度,以为很多看似暧昧的东西,其实什么都不是。”
“那来说说吧,你以为你们的感情进度在哪?暧昧的东西,细说一下?”说到这里,祁砚衡顿了下,“哦,说漏了,很多——暧昧的东西。”
冉照眠:“……”
他有点汗流浃背了,问题好多一男的!
他连忙开口道:“你还说漏了,看似!是看似暧昧!而且重点在最后一句话,‘其实什么都不是’。”
祁砚衡哼笑了声:“最好是。”
冉照眠紧绷的脊背一松,总算结束了吗?!
“对了……”
冉照眠的心高高提起,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然后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不要自己胡乱猜。”
冉照眠一愣,然后小声道:“我当时第一反应也是准备问你的,但是那么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谁能不误会?就觉得没必要了,显得好像很在意似的。”
祁砚衡给他鼓掌:“哇,那你现在看上去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诶。”
冉照眠:“……”
调侃完人,祁砚衡垂眼笑了下:“但我想了想,这么容易误会应该还是有原因的。”
比如关屹,大家好像就不会轻易的把他和恋爱联系在一起。
祁砚衡知道其他人误解的原因。
但冉照眠……他曾经无意听到对方和赵泽谈话,也就听他说过,他不信外面的那些传言。
对方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自我意识强,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祁砚衡一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冉照眠是清楚的,传言当不得真。
但现在,祁砚衡不禁思索,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我的长相风格给你带来了什么暗示和错觉吗?”
冉照眠连忙摇头:“没有,我不以貌取人。”
祁砚衡继续道:“我之前听你说,外面的那些传言你都不怎么信?”
冉照眠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不是乱来的人。”
“那除了一连串的误会本身,还有什么影响了你,让你毫不怀疑地迅速下了判断,觉得我有对象?”
冉照眠犹豫了一下,看着对方认真的眸子,缓缓开口:
“传言我不信,但当事人亲口说的话,我总不能不信。”
祁砚衡正疑惑,就听到了冉照眠继续道:“是你自己说的,你谈爱很多,每段恋爱不超过两个月。”
“……”祁砚衡当即眼前一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么久我在你心中的印象一直是这样?”
“就上学期刚开学时,我膝盖受伤那次,你在阳台上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的,不是吗?”
冉照眠的声音闷闷的,最开始时他能毫不在意,甚至还觉得是件好事,前任就前任吧,反正也都是“前”。
但现在不行,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在意。
而且谈恋爱不超过两个月,那可怎么办啊?
祁砚衡被气笑了:“冉照眠,以后不许不把话听完整,不是我。”
他看着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也没有过暧昧关系。”说着,他严谨补充,“在此之前。”
“嗡”的一声,冉照眠大脑开始轰鸣。
第59章
祁砚衡继续解释道:“那天打电话说的是我小叔。”说到这里,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上次在b城你见过他,应该能看得出来, 他在感情上是比较随心的那种。”
冉照眠回想了一下,确实,那天祁浔舟和人调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只是对方是长辈, 所以冉照眠没有多问,也不太适合议论。
“他谈恋爱比较多,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失去兴趣,所以大多数恋爱不超过两个月,腻了就甩。”
冉照眠正为自己闹出的乌龙感到有些囧:“那你为什么这么会?”
也正是因为对方对待感情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新手, 所以冉照眠才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5岁就和小叔走得近,从他早恋起到现在,看了十多年,各种感情套路见过不计其数, 你觉得我会不会耳濡目染?”
“哦,还有,外面说我有很多前任, 其实他们是我小叔的前任,我和他们走得近, 是因为很多都是我朋友。”
冉照眠又开心了起来,偏头偷偷笑了下,然后“哦”了一声。
他现在简直想振臂欢呼。
好耶!没有前任!不用再担心两个月的问题!
祁砚衡也没忍住笑了:“我再确认一遍, 还有没有问题要问?或者存疑的地方?”
冉照眠摇了摇头:“没有了。”
祁砚衡站起来, 准备把医药箱拎回去,一时没注意到脚下,踢到了对方打包行李的箱子。
纸箱被踢得往前一滑, 空气立马安静了下来。
祁砚衡抬眼朝冉照眠望去:“还搬吗?”
“……”冉照眠有些心虚,装无辜道,“可以帮我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吗?”
祁砚衡嗤笑了一声。
两人的关系恢复如初,冉照眠人也不走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寝室的另外两个人。
就算外人看不出来,但同一个寝室里,看着以往向来亲近的人却将近一个月没有什么交流,他们看着也别扭。
冉照眠渐渐恢复成了之前的生活节奏。
周末也有了时间,他和祁砚衡约好了一起出门。
四月底,春天彻底来临,整个北市都覆上了一层绿意,道路两侧栽种着一路繁花。
像是整座城市都被唤醒,带着蓬勃的生机。
天气一好,人的心情也不自觉愈发明媚。
冉照眠和祁砚衡朝着咖啡馆走去,听到身边的人问他:“所以你五一假期又要飞b城?”
冉照眠偏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自从按照祁砚衡说的和冉明枝相处后,他们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相处也自然了很多。
比如,当Brina提起某家他们曾经去过的餐厅很好吃后,冉明枝已经不会再生硬地转移话题。
在后面某个合适的时间里,他们会带着冉照眠一起去感受。
不是刻意回避他们一家三口曾经的回忆,而是带着冉照眠一起创造新的回忆。
而这种融入让冉照眠感受到,他们所有人都是自在愉快的,一起度过的时光也越发明媚灿烂。
冉照眠也不会再有觉得自己打扰了他们生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