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寻就怕被学长催婚,“我知道的晖哥,你别替我操心,感情这事儿随缘,不能强求。”
“你这哪是不强求?”宋春晖数落,“我看你是压根没求啊,光挣钱有什么用?挣了给谁花你说?”
“……”孟春寻无奈,“给我干儿子花。”
“胡扯!”宋春晖继续数落,“等年一过你都31了,还当自己小伙子呢?对自己上点心,我31岁生的多多,你连个媳妇儿的影子都没,好意思不?”
孟春寻:“哎呦我总监来电话了,不说了晖哥,先挂了。”
“……”
宋春晖对着手机屏幕摇头,玻璃映出他拧成疙瘩的眉头,一个两个都让人这么操心,换作别人谁搭理啊?费这唾沫星子。
冷风顺着窗缝往领口钻,他关上窗户,心里骂骂咧咧吐槽自己,真是操碎了心的命,家里有个满地乱跑的小祖宗又得教又得哄,现在又来一块黏人的狗皮膏药,李桓那逼崽子可比多多难伺候。
等宋春晖回到客厅,往厨房一瞅,就见李桓单臂箍着多多,让小家伙骑在自己胯骨上,另一只手挥着锅铲在铁锅里翻炒,多多低着小脑袋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小手还指着铁锅。
老油烟机嗡嗡嗡地轰鸣着,宋春晖往厨房凑近两步,透过蒸腾的热气瞥见锅里红黄相间的番茄炒鸡蛋,李桓边炒边教多多英文。
“多多,跟我念,to——ma——to。”
“麻,麻头!”多多咯咯笑着,“麻头!”
“勉强过关。”李桓用锅铲挑起块鸡蛋,在小家伙眼前晃晃,“鸡蛋怎么说?告诉我,说对了有奖励。”
“艾哥!”多多想要奖励,连喊两遍,“艾哥!”
“不错不错,真棒。”李桓松开锅铲,把火关了,又耐心教多多,“下次尿尿要说,不能尿裤子了知不知道?说出来我还会给你奖励,你把小内裤弄湿了爸爸是不是要洗,他那么辛苦对不对?”
爸爸工作辛苦,多多睫毛忽闪,乖巧点头。
宋春晖这才开口:“让多多下来吧,我给他把内裤换了。”
“我刚才帮他脱了,看你在打电话就没进去拿。”李桓弯腰放下多多,“换下来的内裤在卫生间,我一会儿去洗。”
“……”宋春晖盯着李桓发了秒呆。
多多扑到他大腿上时,他低头回避,眉头轻蹙又迅速舒展,不自在地捏了捏多多肉乎乎的手腕,故意板着脸:“下回尿尿及时说啊。”
“抱抱,”多多小脑袋蹭蹭爸爸的腿,奶声奶气撒起娇来,“爸爸抱。”
宋春晖无奈蹲下,小炮弹冲进他怀里,鼻尖先撞上他脸,发出 “咚” 的闷响。
他刚将孩子抱起身,左脸颊就被“啵唧”亲了好大一口,紧接着,奶呼呼的表白撞进他耳朵里。
“爱爸爸!”多多圈紧爸爸。
“你这小赖皮。”宋春晖扭头也亲了亲儿子肉乎乎的脸蛋。
“咳咳——”李桓故意咳了两声,挑眉看向宋春晖,“好一出父子情深啊,我是不是该回避下?”
“……”不能当着孩子面说粗话,宋春晖给李桓使了个警告的眼色,随后抱儿子回房间继续拼图。
李桓望着父子俩的背影,倒不至于吃醋,只是满心羡慕,羡慕死那个小不点儿了,宋春晖什么时候也能主动亲亲他?
晚饭是家常的三菜一汤:红烧排骨、番茄炒鸡蛋、青椒炒肉丝和虾仁冬瓜汤。
宋春晖自己平时就糊弄一菜一汤,荤素搭着来,一门心思紧着孩子营养,自己吃什么都能凑合。
见桌上丰盛的菜,尤其那虾仁冬瓜汤,他在厨房垃圾桶里看见虾壳了,知道是李桓一个个抠掉虾线,剥掉虾壳,全是细活儿。
“宝宝,吃虾。”李桓用筷子夹起一只虾仁先放进宋春晖的碗里,接着换公筷又夹起一只大虾仁,放进多多跟前的那只小瓷碗里,“多多也吃。”
被当成宝宝照顾的宋春晖:“……”
多多早有模有样地自主进食了,这会儿抓着勺柄舀起那只大虾仁往嘴里送,腮帮子立刻鼓起来,肉乎乎的两颊一鼓一鼓,没几下就吞进了肚子里,把勺子往碗里一戳,小身子往前倾,指着排骨喊:“肉,肉肉!”
“别急,我给你把骨头剔了。”李桓一边专心给儿子剔骨头,一边说,“多多,这是我的拿手菜,你爸爸很爱吃的。”
宋春晖:“……”
“自己吹吹,别烫到了。”李桓轻声叮嘱儿子,不忘再给自己的大宝宝夹两块排骨,“宝宝你多吃点,都瘦了。”
宋春晖没觉得自己瘦,总感觉生完孩子后屁股还大了一圈,以前能穿的西裤就屁股那一圈勒得慌,全部白瞎,偏又舍不得扔,都在衣柜里塞着。胸前那俩玩意儿更别提了,夏天穿衣服挺要他命,得加件背心压一压才行。
多多舀起肉,噘着小嘴,“呼呼”地直往勺里吹气,却等不及往嘴里塞,腮帮子满足地鼓成囤粮小仓鼠。
李桓被逗笑,抽了张纸巾替儿子擦嘴,问多多:“好不好吃呀?”
多多嚼着肉,说不了话,用力点头。
这顿饭,和先前李桓来的那两天一样,宋春晖只需要埋头吃自己的,全程都是李桓在照顾多多,又给剔骨头,又是擦嘴、擦手,吃到最后甚至端起碗,给多多喂了几口饭。
饭后,依然是李桓收拾残局。他收拾完陪多多玩了会儿拼图,之后又主动帮多多洗澡。
小家伙兴奋极了,非要叔叔举着小鸭子玩具在水里排队游泳,水花扑棱得满地都是。宋春晖想递条毛巾都插不上手,只能在边上看着,主要多多也黏小爹。
就连冲奶粉也是李桓一手包办,睡前多多兴奋得直闹腾,在床上翻跟头、蹦跶,李桓便坐在床边给儿子读童话故事绘本,把小家伙哄得服服帖帖。
直到哄睡环节,才总算轮到宋春晖上场。
房门被轻轻带上,随着“咔嗒”闷响,整个房间一下子沉入黑暗。
小家伙越黏李桓,宋春晖心里就越和理智较劲。
想自己堂堂一大老爷们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拧巴了?从前最烦那些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男人,做事儿不痛快,怎么如今自己倒活成了这副臭德行?
大爷的,跟个怂包蛋一样。
总不能瞒多多一辈子,早晚得告诉多多,是谁生了他。
可宋春晖一直说不出口。
打从孩子记事起,他就独自演着“爸爸”和 “妈妈”两个角儿,完全没想过李桓会找他,又一次跟强盗似的闯进他人生。
腹部上那道疤痕没少被孩子摸过,小家伙还会趴他肚皮上,对着他早已愈合的伤口轻轻“呼呼”吹气,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不能让自己的私心,去剥夺孩子知道真相的权利,不能再让多多对“妈妈”这个印象产生排斥和抗拒。
因为,他就是多多的“妈妈”。
隐约听见客厅里的关门声,宋春晖不知道李桓要去哪儿。
他瞎琢磨着,正常夫妻离了婚,但凡有心有肺,孩子不是照样跟爸爸妈妈都保持联系么?所以自己到底怕个什么劲儿?
就算他将来跟李桓分开了,多多也可以继续跟小爹保持来往,没准还能继承一笔财产,这是天大的福气。
这么一通瞎琢磨,宋春晖摸了摸肚皮上的剖宫产疤痕,反倒想开了,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再这么拧巴下去,苦了谁都不能苦着多多。
要不先跟逼崽子处几个月试试看,权当给个考察期,看看李桓对多多的耐心会持续多久,要真能稳定下来,自己再把那些缺点和臭毛病摊开了说。
能处就处,不能处就滚犊子。
听着小家伙睡熟的呼吸,宋春晖忽然反应过来,李桓大晚上跑出去,还能去哪里?肯定是买油跟套啊。
他后头莫名一紧,太久没做了,不确定自己这把奔四的老骨头,能不能吃得消那瘆人驴玩意儿,而更瘆人的是李桓那旺盛精力,还总喜欢待里头,要不就抱起来那什么,今晚不得奔着仨小时去啊?
宋春晖开始慌了,跟着有点紧张。
他摸黑,蹑手蹑脚溜出房间,慌里慌张跟做贼似的,准备提前去洗洗自己弄一下,结果刚轻轻关上房门,就听见家门“咔嚓”一声开了,李桓拎着行李箱和笔记本电脑回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宝宝。”李桓问,“多多睡着了?”
宋春晖盯着那只大号行李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又瞥了眼李桓手里的笔记本,反问:“你明天不回江城?”
“舍不得我家宝宝,”李桓笑说,“多待两天,惊不惊喜?”
“……”
宋春晖看着李桓将电脑包放到桌上,掏出笔记本,然后利索接电源线,又问:“你是出去拿行李了啊?”
“嗯。你又不给我家门钥匙,”李桓说得挺委屈,“我只能放门卫保安那儿了,正好要处理点工作,才想起来。”
宋春晖:“……哦。”
于是乎,宋春晖自己去洗澡了,等洗完澡出来,见李桓仍坐在饭桌前,大衣搭在椅背上,衬衣领口松开两颗纽扣,正盯着电脑。
他凑过去扫了两眼,屏幕里密密麻麻全是数据,关于供应链成本异常的分析报告。
闻到淡淡的皂香,李桓一把拽过宋春晖按在腿上,埋进他的肩颈蹭了蹭:“好香,成心不让我工作是不是?”
“……”宋春晖被蹭得发痒,本想推开,抬到半空的手却落在那颗脑袋上,先抓了抓,又揉了两下,才问,“你在我这儿不耽误工作吗?”
“没事儿,有特助专线。”李桓又习惯性蹭了蹭,“我再不给自己放两天假,你就给多多找后妈了。”
宋春晖:“……”
“对吧,姐夫?”李桓抬头逗宋春晖,“跟我姐离婚后,很寂寞吧?稍微一碰,就敏感得不行。”
“……”宋春晖眉一拧,低骂,“犯什么毛病。赶紧忙你的,我睡觉去了。”
“明天周日,不陪陪我吗?”李桓说,“陪我一块儿工作。”
这宋春晖真陪不了,只觉李桓正经得可怕。
李桓:“我教你,以后整个诺霖都给你,我就负责带孩子。”
宋春晖:“……有病。”
“嗯,得了相思病。”李桓又歪着脑袋往宋春晖肩上一蹭,“一天不想你,浑身骨头缝儿都发痒。”
“我看是皮痒欠抽。”宋春晖唇角无意识地浮起一丝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李桓只抱了一会儿,便捧住宋春晖的脸,在他额前落下个很轻的晚安吻,眉眼一弯:“去睡觉吧,晚安。”
极度不适应的宋春晖:“……”
李桓继续处理工作,余光瞥见宋春晖杵在原地没走,便将目光从屏幕转向他,问:“怎么了宝宝?对了你内裤放那儿吧,晚点我洗。”
“……”宋春晖忍无可忍了,皱眉道,“不是,你要干就干,整这些腻歪人的干什么?磨磨唧唧暗示谁呢!”
“???”李桓忽而一笑,无辜问,“我应该要干什么吗?”他特意将“什么”二字咬得重了些。
宋春晖:“……”
“宝宝,你不会是……”李桓惊奇,“想让我干你吧?”
宋春晖:“……”
“暂时不行,”李桓正经表示,“我们现在在谈恋爱,要一步一步来,不过你要是很心急的话,我勉为其难干一下。”
心急的宋春晖:“滚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