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文里的受都想攻我 第37章

温良回头瞥了他一眼。

他最讨厌说教,也最讨厌别人拿“二公子”来称呼他,然后再和温淳作一番对比。

他和他的性子是截然相反的。

不对……是和整个温氏的子弟都截然相反。

他是个异类,在别人看来。

小小年纪生得一副好样貌,却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眼里如霜的冷漠让人生畏。

七岁的时候,他因为“命格犯煞”被送去洛阳城外的道观里修养。

放置在前堂的巨幅挂字上写着“大道无为”。

他坐在蒲团上,抬头注视着这四个大字,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他这一修就修了整整七年,期间还跟着一个江湖上的老家伙修习武功。

老家伙还有另外一个徒弟,名叫钟生白,主攻医药和制毒。

后来老家伙收的徒弟多了,温良便和钟生白站到了一块。

“我想杀了他。”温良擦着一把短匕,上面倒映出毫无感情波动的双眸。

老家伙说,谁要是能杀了他,谁便能真正出师。

钟生白笑道:“你才十四,练多几年又何妨?”

温良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过了几日,钟生白再见他时,他已经提着老家伙的脑袋和一柄长剑从洞府里出来,染了浑身的血,胸前还有几道众横交错、汩汩流血的伤痕,看来赢得并不轻松。

其他弟子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看见这场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恐慌地主动避让。

钟生白喉头滚动,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看着温良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这就是他幻想中的人选……

一个值得他追随的人选。

钟生白问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学武是为了什么?

为了万人瞩目?还是手握生杀予夺的权力?

“为了什么?”温良将那狰狞的脑袋扔在一边,拿出衣襟中的帕子擦拭自己的双手,随口一答,“不清楚。”

当初为了从那个腐朽的温家出来,他也是费了不少的劲。淹死几个碎嘴的侍婢,买通道家的老头,说了一通“命格犯煞”的荒唐邪说,才出了洛阳。

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他的好胜心绝对不允许他让任何一个隐患留存下来。

“我回家了。”温良把帕子收好,和钟生白擦肩而过,向着山下的道观走去,手中的长剑不离身。

那是老家伙生前的佩剑,白光闪耀,锋利无比。

“你要把他们都杀了?”钟生白上前拉住他。

“不然呢?”温良想了想,余光往他身后的弟子瞥了一眼,扯起嘴角,“当然,你们也可以跟着我一起练手。王氏安插在道观里的人可不少。”

“今后你们如果愿意追随我,那定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少年们眼睛一亮,心瞬间被拨动了,“什么好处……?”

温良一笑:“十二卫禁军统领。”

你们会渗透到十二卫下辖的各个军府,为我掌控京师的军|事力量。

连夜雨,温志忠和城外的南衙守军到达道观的时候,就只有温良一个活口了。

光线昏暗,血气冲天,从大门往里望去,见他静静坐在台阶前,面对着满院的尸体。

他的身后,挂在堂内的“大道无为”四字被血液彻底浸染,红黑交错,凌乱不堪。

温志忠双唇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山上有个疯子,把道长们杀了之后就不见了人影。”温良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平静地问道,“你们要接我回去么?”

见温志忠不答,温良也没兴趣再多问一遍,直接跟着卫兵离开。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还要找他问话,他把想好的措词说了两遍,再有意无意地把王氏的人捅出,祸水东引。

温良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那么低落的情绪。

“又要回家了。”

他很讨厌那个充满迂腐之气的家,什么忠君爱民,什么圣贤教育,满口之乎者也实在让人生厌。

特别是把这些东西读进脑子里的人,在这种势力相争的朝堂之上就显得尤为愚蠢和可笑。

这种愚昧表现在他的好父亲和好兄长上。

你们到底要拿什么跟王氏和萧氏争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温良十几年。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决定亲自接手温家的所有产业。

那一年,怀恨在心的王氏官员向皇帝进献谗言,利用钦天监所预测出的一次“荧惑守心”来打压温志忠。

荧惑守心,星占学上最凶的天象,是皇帝驾崩的凶兆。

宁帝对这种异象十分恐惧,王氏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借鉴前人“移相分忧”的做法,建议宁帝将过错引向宰相温志忠,让他来代替天子接受天谴。

即日,温志忠引咎自杀,在屋内悬梁自尽。

温家一时哀嚎四起,温淳跪坐在棺椁前,神色恍惚。

只有一个人在灵堂里肆意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温良双肩剧烈地颤抖,笑得完全不能自已,这是他出生以来,笑得最为开怀的一次。

温淳脸色难看,声音沙哑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笑?”

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温良现在连孝服都未穿,一副悠哉悠哉的表情,所有人都在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疯子。

“因为很开心啊。”他俯身注视着温淳,漆黑的双眸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这个老东西终于死了!”

话里的高兴毫不遮掩。

温淳双目瞪圆,心里的恐惧倍增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惧怕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比他年小两岁的弟弟。

“你什么时候死啊?”温良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温淳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的弟弟就像一个索命的厉鬼,不仅对他恶语相向,还企图将他在温氏一族里的权力全部夺走。

“我才是长子……我才是长子……滚开……”温淳抱着头,将自己缩成一团,温良的话还在他耳边萦绕着€€€€

“你想像他一样死么?”

温淳蓦地睁开双眼,场景一换,他竟然站在了椅子上,主动将面前的绳索套紧了脖子。

底下的温良笑意盈盈地仰视着他,对他说道:

“永别了。”

随后踢倒了支撑着他的椅子。

温淳双目赤红,双腿乱蹬,脖子上的窒息感让他不断向上翻着白眼。

“救……救……我……”

温良静静地看着他垂死挣扎,亦如几天前他看温志忠那样,看着他们走向死亡。

“我很遗憾哥哥的死。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温良平静地说着,但所有人都感觉不出他话里的那份“遗憾”。

他的气势太盛了,年仅十四就表现出了如此狠厉的一面。

旁支不成气候,也不敢妄言争这个家主之位。

温良理所当然地坐上了这个位置。

两侧的侍婢双手举着托盘,微微颤抖,身着华服的温良一步步向着宗祠走去,接受温氏一族大权的移交。

“晚辈温良。”

“定不负族人的期望。”

温志忠死后,宁帝为了安抚温氏,特别召见了温良,旁敲侧击着他未来的打算。

不过温良的选择却很让他惊讶。

“陛下,愚不求高位,只志在国子监,为监生授业解惑。”

之后,温良便改换了名字,唤为“师道”。

这个做法,消除了皇帝大半的疑虑。

在很多人看来,那时的温氏一族算是彻底退出了权力角逐的舞台,专心经营族下的产业。

温氏退场,只剩两家在拼死争锋着。

太原王氏,洛阳萧氏。

就连后宫中,也不是那么安生。

萧贵妃和皇后王氏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宁帝却从不去调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他乐意看她们斗,也乐意看王氏一族和萧氏在朝堂上斗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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