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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昙果断拒绝:“不可。”
裳熵一怔,道:“为什么?”
慕千昙道:“别想着找我,去那边,自己想办法。”
原著中他们会有其他方式过去,可因为她在此,裳熵便直接来找她了。慕千昙心声道:‘要不然,下次主线我不来了,否则她总是注意我这边,不会影响剧情吗?’
本意上是偷懒不想再跟来,反正也不打算再去碰男女主的气运,且有力量不能用,还要闷着受气,但还是有良心的说得好听点。
怕被听到,李碧鸢非常小声地嘀咕:‘不行不行,我就你一个视角,你不跟着我就没得看了。’
慕千昙怀抱双臂,翻了个白眼:‘明明就能直接把整个寨子都扬了,我还要在这里装孙子挨骂,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李碧鸢安抚她道:‘毕竟这是人界篇嘛,无聊一点才正常。猫儿龙还只是个气穴都没开完的凡人呢,目前当然不能给她匹配太强的敌人,等到气穴开完就好了,那之后主要在仙界活动,你一定不会觉得无趣的。’
指尖在臂弯轻敲着,慕千昙没再接这话,转而问道:‘男主的异常你有没有去查。’
李碧鸢更加低声:‘查了,但没查出原因。我还询问了其他同事,都没遇到这种能听心声的情况。’
慕千昙道:‘行吧,就你最倒霉。’
想起某些痛苦回忆,李碧鸢呻。吟:‘啊啊啊别再说了,掀篇吧求你了!’
‘对了,’她又活过来一点:‘说真的,你对小龙温柔点不行吗?就算你是恶毒女配也不用这么入戏的,她一口一口叫你师尊,还帮你挡伤,你真就一点都不感动吗?我都心软了!’
慕千昙摘下面具,指尖勾着细绳,呵笑道:‘为什么感动?’
细密雨丝落在发丝衣上,剥夺着身体温度,但还在可以忍受范围内,也没必要为了挡雨浪费灵力。
她微微抬眸:‘所谓善良本性,只是创作者赋予角色的其中一个性格特征。她对所有人都这样,就和设定好的程序一样。你会因为扫地机器人帮你清理地板而感动吗?’
‘我说实话,昙姐....’
耳麦似乎被调整,李碧鸢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你眼中的那些纸片人,他们虚假,人为塑造,没有独立意识,也不值得多加关注。但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角色,他们的情感与冲动都来自于真实本心,思想与性格亦是,与现世之人完全无异。’
‘对于这种存在,你最好不要忽视或贬低,不然以后可能真的会后悔。’讲到这里,似含着某种告诫意味。
这种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肯定是有某种目的。但慕千昙不理解有什么重要性非得反复去说,略微不耐道:‘如果是忠告,那就不用再讲了,我不会听。如果是威胁,那更不会听,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行行行,我不说了。’李碧鸢转动椅子,拆了包泡面:‘不过你下次也别拒绝那么生硬,好歹解释一下,不要伤害我们猫儿龙幼小心灵嘛,作为女主妈看到她不开心也很难受啊!’
慕千昙心烦道:‘你真够啰嗦的。’
那边,被拒绝的裳熵已回到两人身边。与悬崖僵持片刻,谭雀大嗓门道:“俺有办法啦!俺找俺朋友来!”
说完,她摘下一片叶子略微弯折,抵在唇边,吹出一声尖利锐啸,穿透风雨飞向远方。
雨越大越大,那位朋友过来还需要点时间,三人浑身都已湿透。裳熵仰脸感受下雨滴强度,环顾四周后,又朝慕千昙走来,扯着她袖子想往旁边密林去。
慕千昙将面具扣回她头上,也就由着她把自己拉走,等脚下站定,才道:“不要总是过来找我,你就当我不在,双手出现时我自会提醒你。”
“哦,好。”裳熵松开手,按住头顶面具,仰脸笑道:“你就站在这里吧。”
湿发贴在脸颊边,慕千昙垂下眼帘:“为什么。”
“好像还得等一会。”裳熵抹去脸上湿迹,眼眸于昏黑雨夜中明亮:“虽然你不在,但是站这里,淋不到雨。”
慕千昙这才发觉,已经没有雨丝打在身上了。她下意识向往看,头顶处恰有一块突出岩石,如一把伞,遮住了所有雨滴。
再低头时,裳熵已再次闯入雨幕,去那两人身边手舞足蹈着,似在询问朋友什么时候来。
李碧鸢吸了口泡面:‘亲爱的,我就随口一说哈,我家的扫地机器人可不会担心我淋雨。’
慕千昙道:‘...闭嘴。’
第30章 心如明镜,镜中无影
雷电划破夜幕,山林如厉鬼呼啸,忽然听得唰啦一声,林中跳出一只大青蛙,从上头飞过,砰然坠地,水花四起。
“咕呱。”
谭雀被溅到满脸泥水,浑不在意,大笑道:“这是俺朋友!翠花。”
翠花蛙如其名,从嘴到爪都一水翠绿,肌肤沾了水珠便如叶脉纹理,平滑光亮。虽趴在地上,也足有一人高。眼睛则突出庞大,漆黑如洞,不敢多看。
平日里在水潭边看见个小青蛙都让人悚然,这么大一只蹲在那里,太过震慑神经。虽已在这世界见了不少奇妙生物,慕千昙还是忍无可忍,别开视线。
“翠花一下能跳好远,俺们到她身上,就能过去了。”谭雀踩着蛙腿爬上她背部,扶稳之后,伸手去拉裳熵:“来。”
抓住她手,裳熵也爬上去,两位少女都身量纤细,并肩趴在蛙背部正好,再加一人便太多了。江缘祈道:“我等下次。”
谭雀拍拍蛙头:“花花,咱们先去对面。”
翠花两腮高高鼓起,又缩回去,咕了声,表示答应。她跳着转身,看向对面,往下一矮,四肢上绷起肌肉线条,接着绿影闪动,已高高跃起到半空,落到对面崖上。
两人爬下来,站在崖边等待。翠花又原样跳回去,那边江缘祈正想往上爬,忽然叫道:“小心后面!”
裳熵先反应过来,将谭雀用力推开,两把斧头砸在方才两人所站之处。顺着斧身往上看,居然是两副铁光暗沉的盔甲。应当是从士兵那里抢来的,表面刀痕交错,残缺不全,被雨水冲刷着,渗出点金属光泽。
大概是时间较久,锈蚀了一部分,盔甲移动时关节咔哒作响,不怎么利索。裳熵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却见头盔内空无一物,只有张符咒小人。
看来那寨兵并不是守护宝库,这两具盔甲才是。她没见过这等奇物,但也知定与那盔内符咒有关,便趁着盔甲咔哒咔哒想再次挥舞斧头时,从地面跳起,踩中斧背,再一脚踹进那头盔中。
这下竟是直接将头踹掉,砸进草丛中咕噜噜滚远,剩下盔甲也暂时未动。谭雀也想用这招对付另一幅盔甲,可刚跳起来,还没碰着点铁皮,便被盔甲握住脚腕,倒提起来。
天地刚旋转倾倒,那盔甲再次遭受重击,头颅崩掉。裳熵取而代之,扒着盔甲身躯,撑着铁皮手臂将它爪子扒开,谭雀掉回地面,哎呦几声。
裳熵也跳下去,可着地时身体歪倒,差点摔跤,被接着到来的江缘祈扶住手臂。他问道:“你怎么样?”
首次见面至今还没有过多久,这个问题已经变着花样问了许多遍了,他自己都哭笑不得,而裳熵回答也和之前没两样,摆手说无事。
她扶着翠花站起来,脚尖在地上抵了抵。
甘泉山时对付大猩猩崴到脚,后面虽并没有得到充分休息和治疗,但按从前的经验,应该也很快就能好,但实际上却脱离预想,越来越严重了。
草丛中咕噜噜响动着,定睛一看,竟是两颗头颅自己滚回来,无头苍蝇般乱窜,似乎想要找回身体。江缘祈笑道:“在我面前还卖弄这种雕虫小技。”
他往前看,小路尽头有间方方正正的小木屋,木质紧密结实,贴有铁皮。山峰上潮湿雨天多,让它墙根下生满了深黑色苔藓,门上还挂了把手臂粗细的大锁,应当就是宝库。
舌尖挑动,口中再次传出夜莺的清脆鸣叫,宝库内似有什么东西想破屋而出,却被拦住。江缘祈奔到门前,掌心凝聚灵力,将之握紧,一圈轰出,大门顷刻破碎。
尘灰之中,激射来一道雪色流光,正撞入他掌心,是之前被搜走的法器玉笛魔音。笛身由玉节拼就,雅致剔透,银穗飘飞,一看便是珍贵上品。
头颅已滚入身躯边,一滚一滚撞着小腿,让它们把自己抱起来安回去。江缘祈此时横吹玉笛,尖利笛声刺破雨幕。
一条竹简也从宝库中飞出,哗啦啦像是扇面般展开身体,刻字内涌出黑雾,两片纸人从中飞出,彼此旋转着,好似在玩闹,但须臾之间,已飞贴在头盔之上。
盔甲人们像是被压制住,再次陷入安静,凝固不动。
江缘祈放下魔音:“没事了。”
慕千昙望着对面情景,心道:魔音玉笛,葬命竹简,男主的两大本名武器,原来是这模样。
裳熵点头,也走进宝库中,拿了两样东西后出来。三人再依次爬上翠花,回到崖边。
慕千昙看着那脑从龙向自己奔来,才发现她怀中抱着锈剑与孤鸿,虽是陪着江缘祈去拿武器,但居然也没忘记把她的也带回来。
“给你。”裳熵把武器还给她,又转身与两人汇聚,比起方才时,脚一瘸一拐的有点明显。
慕千昙从雨幕夜色中观察她脚踝,破烂衣摆下时隐时现,原本细致纤细,现在似乎肿起许多,旧伤大概是严重了。
拿回武器,几人赶去寻找寨主,慕千昙紧随其后。
江缘祈还秉承着寻寨主了断飞龙寨的意愿,可把整个寨子都翻了遍,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厨屋门口的大水盆中堆满了刚吃完还没刷的油乎乎的碗,挂在武器库里的数把大刀都不见了,让人不由得联想他们是否倾巢出动去下山掠夺,便抓紧向寨门奔去。
刚出寨门,几人立刻停住脚步,屏气凝神。
只见一片空旷地面上,整齐肃立着数百名寨兵。他们被雨淋湿,衣服晕染开深色,如一块块系着红头巾的礁石。而最前方的崖边则站着三人,正是刀两段,妙村夫,与翻天镜。
此时翻天镜手中,正提着一只铁笼,里面趴着只粉色青蛙,神色恹恹,似快要一命呜呼。谭雀立刻道:“是她!铃铛公主!”
她说着就想冲出去,江缘祈道:“先别慌。”
这里少说也有五六百人,虽说就算正面迎敌,也并非没有胜算,只是还有翻天镜在此处,不知他道行深浅,万一分神之下被抓住把柄,恐难翻身。
所以,先无声无息的将寨兵解决才是上策。
权衡之下,江缘祈向上望去,道:“我们爬到上坡。”
绕到寨兵百人阵后,有一道突出斜坡,藏在坡上,能看到下方景色,还能恰到好处的隐匿身形,可以在此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三人趴在草丛中。慕千昙则找了块石头坐下歇息,百无聊赖望向远方,回忆着这副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斜坡之下,妙村夫揉着头上伤处,道:“让这帮妖物去搞定官兵,我们再绕后抢完村子,正好还能借机挪窝,美哉。”
刀两段看都不看他,只晃着手中大刀:“本性是懦夫,才总是想到这种方法。还要借那污秽妖物之手,一点血性都没有,不如直接去杀完了事。”
闻言,妙村夫面色僵硬,但还是挤出了笑:“能减少损失,何乐而不为。”
翻天镜道:“待它们屠完村落,重新上山后,你们抓紧去抢。妖物最是损耗精力,我可拖不了太长时间。”
距离有点远,听不见他们具体再说什么。裳熵避拨开杂草,疑惑问道:“他们请来了大仙,还这么强,为什么不让大仙去打官兵呢?”
谭雀也道:“是喔,那个大仙从来没有去打过俺村里人,不晓得为啥子。”
裳熵道:“可能是觉得村民和他无冤无仇?”
江缘祈一遍遍擦拭着魔音,闻言勾勾唇角:“以仙人之身,夺凡人之命,会背上孽债,不利于修行。他应该也懂这个道理,不然早就开杀戒了。”
慕千昙心道:这是在自我介绍吧,他口口声声说不伤及无辜,只除掉寨子主心骨就可,实际也只是不想背孽债。
谭雀愤愤道:“俺之前还以为修仙的那些个,都是铁骨好人呢,现在看,呸,还不如俺。”
江缘祈面色从容:“自然,可不要因为仙人高高在上,就以为他们真有多干净了。事实上,仙界中大大小小的宗门世家,包括散修,就没多少底子清白的。越是表面避世高洁,越有可能藏有龌龊。人之力至大也不过是祸乱人间,而仙若是堕落,将成翻天覆地的魔障。”
慕千昙心道:又在自我介绍了,这不就是他的家族吗。
崖边,翻天镜像是等不及了,忽然翻手纵剑符飞起,剑尖直指笼中青蛙,并高声道:“快些去,不要拖延!不按商量好的去做,我绝对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他是对崖下高喊,不知听者是谁。三人望过去,只看到山上成片婆娑树影在晃动,形如鬼魅,并没有人在。
正疑惑间,又是一阵闪雷照彻天地。
当看清地面上是什么东西时,三人仿佛被雷劈中般,心神巨震,难发言语。
只见黑暗丛林之中,有成百上千只巨大青蛙正穿过丛林,乌泱乌泱向山下爬去。数量之多,铺成浪毯,沿山势蔓动,吞噬树影,极为恐怖摄人。
而方才,他们也许是并不想下山,所以放慢速度,寻找机会在不伤害青蛙公主的前提下将她抢回来。
可惜翻天镜丝毫不给他们思索时间,危险之器始终不离开公主致命处,还出言反复威胁,教他们快些动手。
指腹轻揉眉尾,慕千昙别过脸去,轻叹口气,她大概有很长时间都不能忘记这副大青蛙下山的崩裂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