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生 第3章

“我这里还有第三个,你想听听吗?”

林闻€€这才拿正眼看他,面色警惕地问他第三个选项是什么。

左筝然手肘拄着膝盖,尽可能地平视林闻€€,说话的声调也很平缓,“你应该注意到了,昨晚我的状态不对。我喝的酒里被人下了诱导剂,之后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我的本意。”

左筝然失去了那段记忆,可林闻€€没有,因此当他提到昨晚,林闻€€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我可以对你负责。”左筝然说,“至于负责的方式……你觉得结婚怎么样?”

林闻€€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极度震惊中夹杂着一点恐惧和不解,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才说:“不怎么样,你只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才说这样的话!”

“当然不是。”左筝然反驳道,“我是一个既传统又含蓄的人,第一次一定要留给我未来的伴侣。我需要对你负责没错,但你也应该对我失去的第一次负责。”

提到要负起这样的责任,林闻€€语气变得急切,“可我不是自愿的!”

左筝然说:“我也不是自愿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愿意承担责任……”说完,他用一种带着批评的眼神看着林闻€€,“难道你是一个不愿意承担责任的胆小鬼吗?”

左筝然说的每一句话都毫无逻辑,可偏偏林闻€€就被他绕进去了。不负责任对他来说好像是很严重的指控,他的眼圈迅速变红,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

看上去脑子不太灵光。不过一个孤儿,要真是脑子缺一块,他是怎么养大自己又考入国内最好的大学的呢?

“那你就是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我根本不需要你负责任。”

林闻€€在哭,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忍耐生活里遇到的所有坏事,他的眼泪汹涌,却落得无声无息。

左筝然等了五分钟,林闻€€的眼泪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他用指背擦去林闻€€脸上的泪水,说:“可我需要。”

林闻€€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眼泪流了出去,似乎让他的智商回来了点,他闷着声音说:“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结婚要互相喜欢,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婚姻一定要以爱情为基础吗?”

林闻€€的眼睛好像在说他对美好的爱情有着很深的向往,左筝然盯着他看了几秒又改了口,“好吧,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也不能保证以后不喜欢我。”

“我可以保证。”语气之坚定,左筝然怀疑林闻€€立刻就要举起手来发毒誓了。

林闻€€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说他可以做这样的保证,左筝然否认他,“没有人可以为未来发生的任何一件事做保证。”

林闻€€又说:“可我只是个beta,alpha如果不和omega在一起的话,易感期要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注射抑制剂吧?而且没有标记,就没办法保证alpha伴侣的忠诚,ab的搭配是不对的。”

林闻€€从这个角度找到了更多左筝然无法辩驳的理由,底气又足了些,也不再掉眼泪,“并且,我不能生小孩儿,你这样的家庭不会允许你和一个beta结婚。”

“是谁说,有了标记就可以保证alpha的忠诚。又是谁说,没有标记,就没办法保证alpha的忠诚。”

忠诚与否是个人选择,信息素不是对亲密关系不忠的遮羞布。

左筝然的声音低下来,正当他想向林闻€€揭示alpha是种本性多么恶劣的生物时,他看见林闻€€脸上的神情,突然又不想说了。

林闻€€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差等生,“生理课难道你没有上过吗?”

左筝然看着他不说话,林闻€€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你好好想一想吧,我觉得你有点冲动,结婚是大事,不应该这样草率。”

他们就第三个选项讨论了半天,林闻€€似乎已经全然忘了他还给过左筝然其他两个选择。

左筝然笑了一下,只回答了他的前一个问题,“我要和谁结婚,没人阻止得了我。”

“这话讲的。”

梁随从冰桶里取出瓶气泡酒,转动酒瓶将木塞拔出,为每人都倒上了一杯,“你要和一个普通人结婚,还是个beta,左主席那关你怎么过?我真看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和这个叫林……林……”

“林闻€€。”李兰图在一旁补充道。

“对,林闻€€,你为什么一定要和这个林闻€€结婚?”

左筝然抿了口酒就放下了杯子,评价道:“难喝。”又指着酒柜最上面那层对梁随说,“那几瓶等会儿你带走。”

梁随喜欢这类果味足,酒精不重,口感轻盈的酒,他抬头看了一眼,“不爱喝你买它做装饰啊?”

“叶荇送的。”李兰图又补充道。

“我不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梁随说着放下了酒杯,把偏了的话题带回来,“别用什么人家夺走了你的第一次你就非得和人结婚这种抽象的理由敷衍我。”

梁随和左筝然认识了许多年,他们同样都在十五岁分化为alpha,但左筝然的分化过程出了点岔子,导致他的分化不像是分化,倒像被人夺了舍。

从前那个温和善良,性格开朗的左筝然随着第二性征的出现而消失,alpha本性中的攻击性与侵略性完全展露出来,性格也越来越尖锐。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又完全走入另一个极端。

几乎所有真实的情绪都掩入那双会骗人的眼睛里,无论是他还是李兰图,都很难再看透左筝然在想些什么。不过左筝然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这个beta有其他的用处也说不定。

思及此,梁随不等左筝然回答就摆了摆手,“算了,我管你那么多呢。”

左筝然余光瞥见正提着两袋蔬菜往厨房走的厨师,叫住了他,“午饭加一道甜品送到二楼。”又转过头,脸上露出真真假假的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问什么?太现实了梁医生,怎么会不相信浪漫的一见钟情呢?”

第4章 今晚和我睡

左筝然正懒散地靠在沙发里正在喂Yori吃零食,看见梁随提着医疗箱从楼梯上下来,问:“他怎么样了?”

“伤口愈合得挺好。”梁随强调道,“我说的是脖子上的伤,不是别的地儿。”

左筝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梁随又说:“人也有点精神了,一直问我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嗯。”左筝然从一旁的案几上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指,“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只能说等他答应结婚的时候。”

左筝然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

“说完他就不搭理我了。”梁随在Yori脑袋上撸了一把,“本来还一口一个梁医生来着。”

左筝然瞥他一眼,梁随挑了挑眉,“少用这种眼神看我,走了。”

一整个下午,左筝然都待在书房,每隔一个小时去一次林闻€€房间的芮姨也没过来打扰他,想来林闻€€很安分,是在好好考虑要不要和他结婚了。

将近五点钟,左筝然从书房出来,换过衣服后叫上李兰图回了明翠山庄。

李兰图是跟随左筝然外公多年的管家的孙子,和左筝然一起长大,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下属,因此停好车,他拒绝了李兰图在车里等他的提议。

踏上台阶,站在门口迎接他的管家态度恭敬地向他问好,又冲跟在他身后的李兰图点头致意,“李先生。”

“嗯。”左筝然问,“叶樵宇出差回来了?”

“是。”管家说,“上午就回来了。”

左筝然口中的叶樵宇是叶荇的侄子,alpha,今年27岁。

叶荇虽是omega,但身体不好无法生育。叶€€疼弟弟,自家小儿子满三岁后就抱给他养,叶樵宇便一直跟在了他的身边。

和左展杭结婚后,叶樵宇算作半个左家人住进了明翠山庄,并在毕业后进入了Zealda工作,明面上,左筝然还要叫他一声大哥。

进入主楼,左筝然让管家带李兰图去偏厅的休息室,他独自穿越一条长廊,去了大客厅。

叶荇和叶樵宇正坐在沙发上说着话,听见脚步声,一同转过头来。

叶樵宇和叶荇的眉眼有五六分相像,眼窝很深,鼻梁也挺,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叔侄,乍一看会以为两人是亲父子。

“回来了。”叶樵宇说。

左筝然露出个笑,“好久不见大哥了。”

叶樵宇总能从左筝然的这声“大哥”里听出些别的意味,最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后来发现他和左筝然说不了两句话就开始浑身难受,便觉得是两人八字不合,因此他和叶荇一样只和左筝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私下里从不来往。

左筝然刚坐下,管家就走了过来,说左展杭请他到书房去一趟。

左筝然上了三楼,进门时,左展杭的秘书陈€€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看见他进来,冲他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坐吧。”

左展杭的书房宽敞,办公区与会客区用一扇屏风隔离开来,左筝然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对面墙壁挂着的一张全家福上。

左展杭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你回来也半年了,适应得怎么样?”

左筝然收回视线,笑着说:“没什么不适应的。”

父子二人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场面话,左展杭这才说起叫他回来吃饭的目的,“赵楚比你小两岁,婚事都已经办了。”顿了顿,又说,“顾明桉你见过吧?之前酒廊开业的时候她来过。”

左筝然知道左展杭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顾明桉的父亲顾文衍,任期将在明年结束,A国即将开始新一轮的大选。

政治选举是金钱的游戏,四年前,左展杭为顾文衍提供了全方位的资金支持,而Zealda能有今天,与他们之间的利益互换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顾左是亲密的同盟,在即将大选的当口,双方都有意巩固彼此之间的联系,联姻是最便捷也是最直观的方式。

左筝然明白,这门在旁人看起来高不可攀,回报率极高的婚事,既是左展杭对他的补偿,更是为了让他和左家的利益完全捆绑,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左家人。

可有人不想看到他通过和顾明桉结婚,在左氏的地位无可撼动,也有人不想看到顾左的关系更加紧密,当然也有人想踢开左展杭,获得顾文衍这艘巨轮的船票。

不论他和顾明桉正在接触的消息是谁散播出去的,左筝然已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在他和顾明桉结婚之前,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冷枪暗箭。

“没什么印象了。”左筝然说。

左展杭对左筝然的回答不太满意,但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说:“明桉各方面都不错,是很合适的结婚人选。”

左筝然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左展杭面色平静,问:“什么人?”

“一个beta。”左筝然回答,“很普通的beta。”

左展杭眸色微动,复述左筝然的话,“一个beta。”

左展杭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上好的紫砂在桌面上磕出不小的动静,“有些话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左筝然的目光停留在杯中正摇摆的一小片茶叶上,他抬起头,用一种很干净赤诚的的眼神看着左展杭,“当年我外公也给了我母亲很多个更优的选项,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您。”

提起封尧,左展杭露出了些微柔软的神色,左筝然继续说:“她去世时我只有6岁,其实关于她的很多记忆都消失了,但她说过的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

“她说幸福和爱就是最优选择。”

左展杭沉默了很久,开口时没再使用“左主席”一贯说话的语气,他像是不习惯但又很努力表现出了一个宽和的父亲形象,问左筝然那个beta叫什么名字,两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左筝然随便编了个听上去合理的理由,说自己对林闻€€一见倾心,非他不娶。

左筝然不知死去的封尧在左展杭究竟还有多少分量,但目前看来,左展杭能耐着性子听他说这些,已经是看在封尧的面子上给了他极大的宽容。

“你外公知道了吗?”

“嗯。他说他尊重我的选择,就像当年尊重我母亲的选择一样。”

左展杭哼笑了一声,左筝然几句话就把他高高架起,点头同意让他不甘心不痛快,可不同意就是背叛当年的自己。

左展杭盯着左筝然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很后悔当年送你离开蓝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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