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煜一挥手，手里的箭镞在楼€€的眼皮前划过，他心里一惊，停了下来。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楼煜忍了一天，被他叽叽喳喳叫得烦了，“之前你哪儿叫过我七哥？”
其实也没什么事，为了任务和你打好关系是真的。
楼€€底气不足，显得无理取闹：“是皇兄让我找你道歉，我们是亲兄弟，当然要叫你七哥！我不管，今天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要么，七哥你教我射箭！”
楼煜念了两句“皇兄”，随即嗤笑几声，眼神中的杀意抑不住，楼€€一咽口水，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我要去那儿，”楼煜看了眼他，随手指了指射堂外的竹林，嗓音柔和一些，但眼神还是冷的，“好九弟，要来吗？”
他见楼€€犹疑着不说话，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被他惯得天不怕地不怕。原来……”
楼€€心里叹气。
“只是狗仗人势，没了他，你和我有什么不同？”
楼€€的太监就在角落站着，楼煜略感可惜地收回视线：“哦，我忘记了，你不如我，你没有娘。”
话音刚落，楼€€猛地抬起头，却看见楼煜动动嘴唇，说了两个字扭头走了。
【楼先生……】
楼€€收紧手指，攥紧了弓，片刻后才有了反应，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到射堂准备上课：【暂时放弃他，尝试接触一下贺揖云。】
第36章 古代虐恋文里的路人05
【好, 】7458一停，【楼先生，方才主角攻说的话, 你不要放在心上。】
楼€€的脚步不停，经过小顺子的时候将弓箭递过去，他的心情不好, 木着一张包子脸，吓得小顺子大气都不敢出。
【他说我是妖怪, 】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眼睛，【如果他是小孩儿, 说这话不会让我在意。】
楼€€说完，回头看了眼毕恭毕敬跟着自己的小顺子，知道问他大概是问不出来了。
拐过弯, 穿过回廊便到了射堂, 武学师傅不在, 除了他和楼煜, 所有人已经开始拉弓练习，彼此之间较着劲，楼€€看着他们, 慢慢的, 轻蹙的眉眼舒展开来。
【系统，】楼€€看着射中之后一脸神气的荣王世子, 不易察觉地翘起嘴角笑了下，【我要去挑事了。】
7458一宕机：【什么？】
但见楼€€拿着自己的弓走了过去，路过荣王世子的时候，十分不屑地哼一声。
楼景渊一低头就能看见楼€€的头顶，他忍了又忍, 没憋住：“你哼什么？”
“哼你笨啊，”楼€€抱着手臂，仰着头看他，“你看起比我七哥老，但还不如我七哥厉害呢，你自己说，你笨不笨？笑什么笑，你也是。”
楼€€扭头，一句话拉苏学士的孙子苏铭下水。
苏铭被噎住，没有武学师傅在这里，他忍不了被奚落的委屈：“你得意什么？文章不是你做的，靶子不是你射中的，就算我们比不过七殿下，还比不过你这个妖€€€€”
楼€€眯了眯眼睛。
楼景渊狠狠扭了一下苏铭让他闭嘴：“别理他，他会向太子告状的。”
【都说我是妖怪啊，就因为我的头发是白的吗。】
这两人按捺住气愤，发泄在了射箭上，一箭又一箭扎到草人身上，楼€€不着急，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在苏铭射中之后幽幽道：“我七哥能拉动四石的弓，还能站在六十步外射中靶心。”
苏铭喜悦的神色僵住，“咔咔”扭头去看白毛小怪物。
小怪物对他呲了呲牙。
“去给爷拿四石的弓来，”苏铭扔了自己的弓，咬牙切齿，“今天爷、咳，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楼景渊拦住他：“别中他的计。”
“是啦，反正也射不中的。”
武学师傅走过来，楼€€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胳膊和腿：“七哥不在，就让本殿下给你们几个露一手，小顺子，拿弓来。”
【楼先生……确定不会被嘲笑吗？】
楼€€接过弓，含糊不清回答它的话：【那不好吗？要得就是这个。】
在场的皆是皇亲国胄，武学师傅不敢多拦楼€€，只好纠正了几下楼€€的姿势，楼€€站在箭道上，闷哼一声，整个人发力拉满了弓，艰难地瞄准靶心€€€€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箭不出所料没有射出太远，引来了楼景渊和苏铭的捧腹大笑，其他的同学不敢明目张胆，要么捂住嘴憋着，要么偏过头去偷笑。
师傅安慰着楼€€：“殿下莫要气馁，一石的弓是射不远的……”
然而楼€€一摔弓，跋扈到直接不听劝：“笑什么笑！”
“殿下，”苏铭扶着楼景渊的肩头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要不要重新再来一次？再让大家伙见见世面？”
“真是奇怪，明明他吃得那么多，都快胖成球了，竟然连一石的弓都拉不满……”
楼€€握紧拳头：“你说谁胖！”
楼景渊学着他哼道：“说的就是你！”
这可是楼€€自己送上门的，别怪他们嘲笑。楼景渊从小被父王教导，要处处护着九皇子，在书房里要唯九皇子马首是瞻，以便将来能够在太子手下谋个好差事，但九皇子楼€€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朝着楼€€走近几步，楼€€出糗让他太过激动，保留着的一点理智几乎散了个干净，楼景渊死死盯着楼€€，含着恶意道：“胖子、草包、废物……妖怪€€€€”
楼€€二话不说，像一个炮弹冲了上去！
惊得7458连忙从他的头顶飞起来：【楼先生你！打他！】
在同学们惊呼“打起来了”的同时，楼€€仗着个子矮和体重优势，撞倒楼景渊后坐在他的身上，吓得楼景渊嗷一嗓子开始哭喊：“你起来€€€€救命，救命！”
苏铭见状一不做二不休，抱着楼€€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拔，却被楼€€一个后仰，头槌砸到了下巴和鼻子。
楼€€捂着脑袋，听见他们在喊：“苏公子流鼻血了！”
.
楼景珩得到了射堂斗殴的消息，带着两名太医赶去了弟弟的寝殿。
小顺子因护主有功，被楼€€赏了五两银子，他颤巍巍跪在地上，听见太子得不到主子应声，怒斥一声胡来后推开了殿门。
楼€€窝在床铺里假寐：【第一次打架，有点紧张，最后放狠话的环节有点失误。】
【没关系，楼先生，一打二很不错了，他们会以为楼先生你是被气到结巴。】
推门声响起，7458闭上嘴，看着楼景珩快步走到床前：“小九……让哥哥看看。”
他上手去扳楼€€的肩膀，楼€€赌气，直接整个人趴在了床上。
楼景珩斥他：“莫要拿自己的身体和哥哥赌气。”
他等了一会儿，楼€€才磨磨蹭蹭翻了个身，浅淡的眼瞳通红一圈，包子脸上印着一道道乌青的指痕，他委屈叫着：“皇兄。”
“脸上都是、是他们把你！”楼景珩瞧得触目惊心，伸手碰了碰弟弟的脸，诸多话语说不出口，最后说，“有没有打回去？”
楼€€哭起来比装嚣张在行，眼睛一眨，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流了下来，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不停地抬手抹眼泪：“打回去了，就算是父皇和皇兄责怪我，罚我，我也不后悔。”
楼景珩一句“不罚你”勉强忍了回去：“为什么会打起来？”
“他们骂我！”楼€€学会恶人先告状，毕竟又不会崩人设，直接坐了起来，看着楼景珩道，“说我是胖子！还说我是妖怪！”
楼景珩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楼€€当做没看见，拽着他的衣袖继续道：“皇兄，他、他们为什么要说我是妖怪？”
“小九怎么会是妖怪？”楼景珩拍着弟弟的手，仿佛之前是楼€€的错觉，“许是景渊口不择言，着了癔症也说不定。”
楼€€扁着嘴不搭腔，楼景珩抱着弟弟拍着后背安抚：“小九，难道你信他们的胡话，不相信哥哥了吗？饿不饿？让太医进来看看，再换身衣裳和哥哥去用晚膳？”
“皇兄，”楼€€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受伤惨重的包子脸很严肃，“从今天起我要少吃饭，少吃肉，我不要被他们说胖了！”
【原来楼先生是为了这个。】
【其实也想知道楼景珩对“妖怪”是什么态度。】
楼景珩没有反对弟弟想要奋起的雄心，他握住弟弟的小胖手：“好，都听小九的，这次可以让太医进来了吗？”
楼€€躺回去，点头。
他主动挑架，虽然是一打二，但苏铭和楼景渊下手显然比他有分寸，自己身上只有几处淤青。
楼€€拒绝了楼景珩的帮助，自己抹药、换衣服，又把散了的头发用发带随手绑得高高的。
楼景珩陪他用了晚膳，又叮嘱记得上药，这才起身离开。
进喜跟在后面轻声道：“半个时辰前王爷进宫，径直去了养心殿，倒是不如苏阁老沉得住气。”
“景渊年岁不小了，”楼景珩似乎在叹气，“竟然还和小九过不去，小九不懂事，他也不懂事吗？这苏铭也不拦着，口无遮拦，是该被教训。”
“殿下恕罪，奴才听闻，今日这事好似和七殿下也有些关系。”
进喜说完，悄悄抬起眼皮去看主子，却见楼景珩闭上眼睛，沉沉吐气，似乎不愿提起楼煜，良久后说：“去养心殿，听听皇叔如何编排小九。”
.
打架出乎楼€€意料的耗费心神，他在床上翻了两个滚，和7458复盘时说着说着没了声儿，7458一瞧，楼€€已经闭上眼睛陷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楼€€称病没有去书房，认认真真在自己宫里练大字，等到中午带去养心殿。
“奴才打听过了，”小顺子掰着手指，“今日下了早朝之后是贺公公轮值……”
话未说完，楼€€看到了站在殿外的贺揖云。
这人背对着自己，能看清略显清瘦的身形和尖削分明的下颌。
7458说：【加油，楼先生……你现在是在哄自己吗？】
【只是在做心理准备。】
楼€€反驳一句，刚感到轻松一些，贺揖云若有所感地转过身，望向了自己。
唉，楼€€再次看见了那双眼睛，不由得叹气，真的好像。
贺揖云不知他心里的复杂，他躬身请安，抬起头怔了下：“奴才见过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楼€€硬邦邦道：“被楼景渊和苏铭打的，父皇在里面吗？”
说完，他似乎听见贺揖云轻笑了声。
贺揖云低眉敛目，没有再多看：“苏阁老和几位大人正在殿内，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楼€€听了松了口气，他仗着身份，正大光明去打量这位主角受。不知是否是净身的缘故，贺揖云的长相较寻常男性阴柔，五官柔和耐看，只有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透露着一丝凌厉，他比生病的自己还要白，嘴唇却是殷红的。
贺揖云的眼皮动了动，看向楼€€，温和笑着：“殿下，是奴才的脸上有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