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没法用数据去模拟出来的人类的感情波动,本来就是一个无解的东西。
研磨并不觉自己可以用智商去战胜这类琢磨不透的事情。
他不想伤害弦柚,同样的,他也不想因此被弦柚伤害。
在一段感情没法确定的时候,不去搭理,不去表率,不去回复,明显是现阶段最好的做法。
可一旦这个平衡被人打破,就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的尴尬。
就像现在,两人无法言说一样。
南弦柚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研磨其实能猜出个大概。
他不去主动破冰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作为哥哥,他有责任保护这个看着长大的弟弟。
而对于自己都没法完全有把握的事情,研磨真的没有任何的底气去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了,噼里啪啦的,就像他们现在的心情一样沉闷又躁动。
研磨其实自己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喜欢和爱情的真正意思。
或者换种说法,他无法感受到这两个包含着无数情感的词语,它背后的内涵与分量。
他只知道这是沉重的,是一旦存在就会改变他们现状关系的。
这并不是仅仅靠那短暂散发出来的勇气就可以意气用事的时候。
研磨心里很清楚,哪怕现在南弦柚和他告白,说喜欢他,他也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
但是他说出口的拒绝,一定会伤了弦柚的心。
可他又必须这么做,他不能答应他,这个结果没有第二个选项。
所以,既然不能答应,既然知道拒绝后对方会伤心,那么又何必将这个事情拿在台面上来说呢?
研磨不想让弦柚难过,但他更不想成为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弦柚的年纪小,他的成长环境本就和其他小孩子不同。
他是以借助的身份借助在研磨家里的。
亲爸妈常年不着家,和他能相处的只有孤爪研磨和他的爸爸妈妈。
在这种成长环境中,尚未成熟的小孩子真的不会将这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感,通过亲情嫁接在爱情上吗?
难道他现在的这份情感就不会是因为他搞错的情况下而诞生出来的吗?
研磨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但只要有这一种可能,哪怕只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他就不可以随意答应这份爱。
所以,你现在在想什么呢?弦柚。
是在因为我的沉默不语,而难过?
还是看出了我的逃避,所以心如刀割呢?
你看,爱情,果然会让人遍体鳞伤呢。
我们都还没有在一起,你就为之难过了,那还没有搞清楚,就在一起的风波又能扛过多少呢?
其实你一直都没有主动和我说,也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确定吧。
你也在逃避不是吗?
我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难过的样子。
研磨在心里喃喃道。
他一直背对着南弦柚,但余光却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以来,研磨还从未看到过南弦柚这样落魄的神色。
感觉他已经失去了神采,甚至……像是对着生活都失去了希望一样。
这并不是研磨想看到的。
他不希望南弦柚不快乐,不希望他伤心的缘由是因为他。
研磨的目光逐渐坚定了下来。
一开始,他有些踌躇犹豫。
可现在他确定了。
€€€€名为“爱情”的游戏,是不会邀请胆小鬼入场的。
他和弦柚都是胆小鬼,他们没有资格获得那纯粹洁白的爱情。
那既然得不到,那就不要开始互相伤害了。
研磨收回自己看一下南弦柚的余光。
他的眼睛将视线全部看向了窗外。
或许你在无数个夜晚里,在心里想过€€€€
“研磨这么聪明,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是啊,我这么聪明,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弦柚,我早就发现了呢。
***
屋外,音驹的大家一边躲着雨,一边忧心忡忡地往体育馆的员工食堂跑去。
一进食堂,看到了坐在食堂里和其他教练聊天的猫又教练。
和教练打了声招呼后,大家便从助教那里拿回了自己的便当。
音驹的血液们找了个六人空桌坐下。
打开饭盒后,全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便当里的食物似乎都对他们没有吸引了,所有人都食不知味的。
“你们说他俩为啥吵架啊?平时看起来都这么相亲相爱的,就是比赛的时候中场休息,两个人看起来也没有像吵架的样子啊?”夜久卫辅用木质筷子戳着便当里的饭团,一脸忧愁的说道。
其他人也都是不明所以地摇着头,气氛要多沮丧有多沮丧。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对伴随着周围所有人祝福的小情侣竟然吵架了!
当然啦,就算他们不是情侣,研磨和弦柚吵架也是音驹队里一大新闻。
这两个人从小就形影不离的。生活上、学校里,都是一如既往的和睦。
他们就没有看过两人吵架的时候。
而两人都成为情侣了,本身就是亲上加亲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吵架了呢?
赢下比赛的喜悦都没有了,全队人都在担忧自在大脑和自家厨神经理那明显不对劲的气氛。
大家沉默着,直到沉寂被朝他们走过来的猫又教练所打破。
他敲了敲桌子,让陷入沉思的小家夥们回过神来:“怎么一个个都心不在焉的呀?你们不是赢了比赛吗?怎么看起来像输了比赛一样?”
猫又教练笑的一脸慈祥,他温柔说道。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一个个好似猫猫探头,都冲着猫又教练看了过来。
“跟你们说个事,虽然你们官方赛事已经结束了,但趁着这么几天空闲,我给你们约了一场友谊赛,是和宫城县的乌野打。”猫又教练笑眯眯的说道。
音驹的血液们听到有新的比赛要打,注意力才从大脑和经理的恋爱事中转移了一点出来。
“宫城县的乌野?这是什么学校?”福永眼睛瞪得溜圆的,他好奇地问道。
猫又教练狡黠一笑,他道:“是我的一个挚友带队学校,他们现在在经历组队的阵痛期,实力可能不比你们今天对决的青叶城西,但是我可以保证,和他们打比赛,可是会很有趣哦,我认为你们会喜欢的。”
说着,猫又教练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到时候,犬冈同学也会来。”
“哎?犬冈同学也会来吗?”本来还被着这一系列消息砸昏头脑的众人一听到犬冈走回来,瞬间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这件事身上。
其实今天跟青叶城西的比赛,犬冈走也是在大名单上的。
但他家里突然有事,所以耽搁了今天,但音驹之后又没有其他的比赛,所以本来犬冈走是不准备来了的,估计是因为猫教练约了一场练习赛,所以他才过来的。
犬冈走同学,是高一年级的后辈,通过高于高一年级其他人出色的场上速度和体力,被选入了音驹男子排球部的正选队员。
对于这样一位副攻大将,音驹的高二高三前辈们,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大家一听到他要来,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是从阴天转晴。
将事情交代了下来的猫又教练便转身同教练组继续喝酒去了。
教练一走,音驹血液们便开始讨论了起来€€€€
“竟然是猫又教练的挚友!那位教练应该也同样出色,我倒是真有点期待过几天和那个叫什么乌野的比赛。”海前辈笑着说道。
“不过还真是没听说过诶,乌野名字倒是挺奇怪的,刚开始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乌鸦呢!”夜久前辈思索着,说道。
“也许还真是乌鸦呢?”黑尾挑了挑眉。
“乌鸦吗?那他和我们不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夜久前辈回道。
“啊?为什么是一个天一个地呀?”山本猛虎听得一脸懵逼。
“你傻啊!”夜久卫辅抬手敲了敲山本的莫西干头,给人解释道:“乌野是乌鸦,那是在天上飞的,而我们音驹呢,是猫!猫是在陆地上的。”
“哎?那我们和乌野打比赛不就是垃圾场的对决了。”福永猫猫接过话来。
福永招平这种莫名其妙冒出一句突出话题的话来的发言,给我们音驹王牌搞得一头雾水。
“你这又是再说什么啊!招平……”山本猛虎一脸崩溃道。
他真是受够了队里这种说话不说明白的人了,让他这种单细胞生物怎么交流啊!
然而,还没等福永招平回话,黑尾倒是把话接了过来,他笑着道:“福永这个解释还真有意思。”
夜久卫辅:“嘛,确实,乌鸦和猫,不就是常年在垃圾场里,去抢夺那填饱肚子的食物嘛。”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山本猛虎终于上了大家的思路,恍然大悟,随即,他一手拍在桌子上,激动道,“那还确实有点意思,真是想赶紧到达比赛的那一天呢,在赛场上热血沸腾的感觉又来了!”
今天这场和青叶城西的比赛,对方打的过不过瘾不知道,反正音驹的人是还没有打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