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小鸽子要不了几天就适应了空间里的环境,他赶紧将这些小鸽子取出空间,拿小笼子喂着。担心这些小鸽子不熟悉姜辛夷,以后对姜辛夷不亲,他还特意向姜辛夷借了两件旧衣,给小鸽子们筑巢,让它们日日都能嗅到姜辛夷身上的味道。
“……”
随着疫区里的病人一个接一个治愈走出来,县城里的封锁也没那么严了。八月中旬,封了两个月的县城终于打开了城门。
城门一开,姜家父母便带着姜苏木和姜紫芙来县城里寻姜辛夷了。
见到四个孩子全都完好无事,姜家父母担心了两个月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姜辛夷把县城里的事给他们说了说,并邀请他们:“如今咱们在县城里也有房了,要不爹娘就住在县里,别回去了。”
姜大年一听两个孩子能有这等造化,自然开心到合不拢嘴,但姜辛夷一让他留在县里,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能因为有了一点出息就自满。”
“县城和乡下又不是特别远,你回去,我们过来都方便,我们在乡下给你们种点粮食,也能让你们手头宽裕点。”
赵二娘也点头:“县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识得,来这里,除了出门买菜,旁的什么也做不了,不如乡下自在。”
姜辛夷左右劝说,见劝不动,便没再说话了。但徐鹿鸣从他那微垂的眼皮中看出点儿失落。
也是,跟父母感情好的孩子都不愿意离开父母。尤其是姜辛夷已经失去过一次疼他爱他的父母了,这次肯定更加不愿意失去。
徐鹿鸣出声道:“叔,婶,木兰和小荷忙完疫区的事,就要去县衙入值,衙门里不比外头轻松,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可能连吃饭的空都没有,你们真放心把他俩独自扔在这儿啊。”
“这……”姜大年和赵二娘犹豫。
徐鹿鸣索性把姜苏木的事儿也说了说:“既然木兰和小荷都在县城,苏木以后肯定也是要来县城找活的,小芙也要留下来继续学医,这一下,四个孩子都在县城,要没有大人看着,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呢。”
姜大年和赵二年如此一想,看向彼此的眼神写满了,担忧,惆怅,彷徨。
他们以前就在县城给大户人家家里做丫鬟小厮的,倒不是惧怕城里。只是他们在乡下住习惯了,突然又要回到县里,还是没有工钱地回到县里。吃住全都要靠几个孩子,委实让他们很难适应。
徐鹿鸣劝说了两句,见好就收,有些话,不适合讲太多。决心还是得让姜大年和赵二娘自己下。
姜辛夷见父母有所松动,朝徐鹿鸣丢了个感激的眼神。徐鹿鸣对他眨了眨眼,手指示意了一下他的屋子。
姜辛夷装没看见地端起桌上的茶喝。待到一家人续完话,他这才回了自己屋。
前脚刚进去,后脚徐鹿鸣就抱了个盒子进来,朝姜辛夷笑得开心。
姜辛夷视线从他脸上滑到他手中的盒子上,问:“什么东西?”
“我欠你的发冠啊。”徐鹿鸣打开匣子,将里面一顶点翠镶玛瑙玉石的小冠取了出来。
姜辛夷睨着这顶精致的头冠,眼神复杂:“你还真买了。”他就那么一说。
“当然买了。”徐鹿鸣将发冠置于姜辛夷头顶,“你都跟我要了,我能不买吗?”
徐鹿鸣还记得他拿姜辛夷的衣裳给鸽子筑巢时,姜辛夷看他时,那眼睛里的白眼。
只是拿他两件衣裳,他便那般不开心,若是答应他的事,没办到,那还不得把他给踹到天上去。
“我要你就给我买吗?”姜辛夷任由徐鹿鸣拿着头冠摆弄他的头,“我要其他的东西,你也会给我吗?”
“当然。”徐鹿鸣不设防地说,“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
姜辛夷突然一下就笑了,是那种没由来的,笑得很舒心的笑,他是一点都不客气:“那好,我要个孩子,你给我吗?”
徐鹿鸣似烫着般挪开眼神,觉得姜辛夷真是不讲武德,说拿他寻开心就拿他寻开心,上次他误会了之后,他可是当场就翻脸了的。
“别开玩笑了。”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徐鹿鸣只能强颜欢笑,“先去试发冠。”
姜辛夷站在原地看着他没动。
“木兰老师。”徐鹿鸣没办法,只能使出自己的撒手锏,拉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你就试一下,好不好嘛。”
真的好贵的。
这次卖了一千石的粮食,总共赚的一百五十两全搭进去了。如果姜辛夷连试都不试一下,徐鹿鸣感觉自己这钱花得也太冤枉了。
“拿来吧。”最终,姜辛夷似是妥协般垂下眼,朝徐鹿伸出手去。
徐鹿鸣立马将发冠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上,姜辛夷拿到一旁的铜镜前,将旧的发冠取下,戴上这顶新的。
换的时候,徐鹿鸣还感觉没什么,但当姜辛夷换好,站起来,朝他望过来,冷漠地说了句:“好看吗?”
徐鹿鸣的眼睛顿时亮起。可能因为姜辛夷平时很清冷,很安静,属于他的色彩,很少、很少,看起来很不惹人眼。
但这顶华丽的头冠一戴,顿时,姜辛夷身上失去的颜色又回到了他身边。像灰扑扑地孔雀,终于肯高傲地张开自己的覆羽,向人们展示他那美到窒息的一幕。
徐鹿鸣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木兰,你好漂亮啊!”
这么漂亮的人,就该多穿一些华丽的装束,活得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才好。
少年的眼睛里仿佛藏着璀璨星河,专注地看向自己时,好似所有的星空都向自己毫无保留地倾注饱含爱意的月华。
姜辛夷挪开有点被烫到的眼睛,真是操蛋,正常人谁顶得住这样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真tm操蛋,睡又不给睡,撩又撩得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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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叔,你看这样是不是方便许多。”接下来几日,徐鹿鸣除了带着鸽子出去放飞,便是在城中乱转。
开了城门,城里的店家也跟着打开铺子,县里又恢复到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
徐鹿鸣把大街小巷都转了个遍,给姜大年找了个替砖瓦窑拉砖瓦的活。
大楚缺牛马骡,即使是砖瓦窑这种不缺钱的窑子,依旧买不起许多的骡子和牛,每次给客人拉砖,都得雇人拿板车推。
近一点的地方还好,不那么累人,远一些的地方,一板车砖送过去,天都黑了,砖没拉上多少,还得搭上一天的工钱。
因此这些砖瓦窑常年雇佣旁人家的牛,有活就上门来喊人,一趟三十文钱。活多的时候,一天跑个三五趟不是问题。
徐鹿鸣接下这个活,就弄了些木头,在空间里给牛做了个容易转弯,还省力的板车,装作从外面买回来的,套上给姜大年看。
姜大年牵着牛在院里走了一圈,感觉比他们自己用的板车好使多了,脸上露出笑来:“确实省力。”
“那成。”徐鹿鸣见姜大年笑得开心,自己也跟着笑,“以后叔可要留心点屋外,若砖瓦窑的人上门来雇牛,叔自个看着跟不跟牛,若是忙,就把牛交给他们,不忙就自己牵着牛走一趟。”
姜大年摆手:“我在县城里能有甚事,牛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敢交给别人。”
“都依叔的意思。”徐鹿鸣附和两句,又去瞧在后院喂鹌鹑的赵二娘,笑着帮着她清理鹌鹑笼子,“婶,还习惯吧。”
赵二娘抿笑:“习惯,怎么不习惯,不就是每天清理清理笼子,然后喂些吃食,比我在乡下喂鸡鸭鹅还省心。”
在城里喂鸡鸭鹅味道太大了,声音也大,主要是也没地方养。鹌鹑就不一样了,能一直喂在笼子里,且它们声音还小,几百只喂在一起,都吵不到邻居家去。
正好开春姜辛夷给徐鹿鸣买的两对鹌鹑在空间里孵了不少的小鹌鹑。他便取了三十只出来,交给赵二娘打理。
见赵二娘适应得良好,徐鹿鸣又笑着说:“那就好,我都跟街头的杂货铺说好了,以后每半月送一次鹌鹑蛋。”
鹌鹑虽然下蛋多,一年能产两三百枚,但因着养鹌鹑的人少,鹌鹑蛋的价格不低,一枚至少五六文。
徐鹿鸣给赵二娘的这批鹌鹑,其中二十只都是母鹌鹑,养得好,一天收十来枚蛋不是问题。
这下夫妻俩在城里都有进项,且还是不低于乡下种地的进项,再也不唠叨不住县里,要回去之类的话了。
赵二娘见徐鹿鸣甚都给他们安排好了,对着他好一阵稀罕:“小徐,你说说你,该让婶子怎么夸你好。”
亲哥婿也不过如此了。
“婶婶别这么说,木兰也帮了我很多。”徐鹿鸣最怕别人夸他,忙把姜辛夷拉出来当挡箭牌。
“你这孩子。”赵二娘见徐鹿鸣这么受不得夸,不禁笑了笑。
同时心里生出股,他要真跟木兰是一对就好了的想法,以小徐这么会照顾的人的劲头,木兰跟他回了西北,想必也不会吃苦。
可惜了,两个孩子好像都没那个意思。
“……”
徐鹿鸣在院子里陪着赵二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把赵二娘哄得开开心心。刚打算退出院子去找姜辛夷,一抬头就瞧见姜辛夷正站在回廊下瞧他们。他忙笑着凑过去邀功:“怎么样,我做得很棒吧。”
一般这种情况下,徐鹿鸣怎样也能得姜辛夷两句夸赞,但今天的姜辛夷视线在他脸上顿了一秒,就不带一丝情绪地挪向别处。
话也不跟他说。
徐鹿鸣一愣,和姜辛夷相处这么久,他对姜辛夷的情绪掌握得可谓是炉火纯青,这种情况分明就是姜辛夷不开心的表现。
徐鹿鸣回忆了下,他最近好像没惹姜辛夷不快吧,且最近好像也没有不顺的事儿。
疫区的病人都陆续治愈,之后都不用再去疫区了。县衙也把他和姜慕荷的告身早早地送了过来,不日就可去县衙任职。
由于姜慕荷要去县衙做医吏,开医馆这个想法便暂且搁置,曹俊虎也不用着急挣钱了,他停了粮食生意,在城里踅摸起正经活儿来。
姜苏木上了县城也没懈怠学业,日日去书馆看书,姜紫芙还是那般可可爱爱,一边学习医术,一边对着药材馋得流口水。
都很好啊。
他不明白,姜辛夷哪里又不高兴了。
不过,徐鹿鸣最擅长的事儿就是哄人开心,他也不管姜辛夷的冷脸,直接拉住他的手腕,一脸高兴道:“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我不想去。”骤然接触到徐鹿鸣手心灼热的温度,姜辛夷心上还是会忍不住一跳,他不悦地想要收回手,奈何徐鹿鸣的手劲大如牛,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
“哎呀,去吧,去吧。”徐鹿鸣很好地把力道控制在姜辛夷挣脱不开,却又不会让他感觉到疼这个度,半推半就地将他拉进自己的房间,把房门一关,“我保证是你两辈子都没见过的。”
“什么?”姜辛夷心脏骤然一紧。
“啪€€€€”
徐鹿鸣打了个响指,从空间里放出只叼着玫瑰的鸽子来,对它说:“表演一下。”
鸽子似是听得懂徐鹿鸣的话,没张嘴地“咕咕”两声,然后叼着玫瑰,在屋里的桌子上,张开翅膀,蹦€€起来。
姜辛夷看了半天,没看懂:“这是在做什么?”
“跳舞啊。”徐鹿鸣给他比画了一下,“你看它的动作,像不像在跳芭蕾。”
姜辛夷看着徐鹿鸣比画的动作,又朝桌子叼着玫瑰单只脚立起来又摔下,立起来又摔下的鸽子看去。
整个人:“……”
“扑哧€€€€”但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因为鸽子可能摔晕了,站起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走到了桌沿,一个立脚直接踩空,从桌子上摔了下去。摔下去也就罢了,它还忘了自己是只鸽子,伸着翅膀扑腾了两下,还是摔地上了。
这会儿正委屈地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我就说是你两辈子没见过的吧。”
徐鹿鸣一点都不介意鸽子出了大丑,听到姜辛夷的笑声他心里就舒服。过去把鸽子拎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的灰,拿着问姜辛夷:“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