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遗症 第93章

强烈的恶心感挤压着五脏六腑,沈叙干呕得越来越厉害,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李成蹊在外面急声道歉,“对不起叙哥,我错了,我再不会了,你快开门,我们去医院。”

沈叙没回他,被李成蹊碰过那几块皮肤针扎一样,他摸索到水龙头,拧开有水流出来,他捧着水用力地擦着额头,脸颊,还有他的手腕……

好一会儿,他关了水龙头,擦干脸去开门了。

李成蹊站在门外,看间沈溪额头磕破的一块皮,他想检查又生生止住了手,满脸痛苦,“对不起叙哥,我昏头了——”

“出去。”沈叙淡声打断他。

李成蹊没动,沈叙也没说第二次,径直去了客厅。

李成蹊嘴巴张了张,低声说:“叙哥,我是真的爱你。”

说完他快步走了。

沈叙从行李箱翻出了一盒烟,许久没抽,也不知是否过期。

他拆开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坐落地窗前望着玻璃上的雨痕,一条一条数。

雨持续下,沈叙吐出一圈烟雾,隔着雾蒙蒙的白雾,他视野逐渐朦胧了,雨痕有……

21条。

他又回想着胡同里,短暂闪过他脑海的片段。

是他过往的记忆吗?

和谁?

李成蹊?

他沉默着抽完一根烟,又抽出一根新的烟。

窗外由黑夜转换成微亮的日光,雨也终于停了。

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也早干了,沈叙把最后一根烟蒂摁进烟灰缸。

他直接拨了陆绝电话。

“要打的赌,还算不算数?”

第78章

电话里,陆绝呼吸一滞,回:“我跟你说的所有话,一辈子算数。”

沈叙说:“今天有空——”

“我在你楼下。”陆绝又补充,“没跟着你,问了杨敬安。”

沈叙垂眼看窗外,楼底所有都渺小,他说:“我半小时后下来。”

挂了电话,沈叙去了浴室。

热水淋下来,额头和嘴里都隐隐作疼,他洗完澡,到洗漱台吹头发。

镜子里,他额头有团青紫,还有一条一厘米左右的裂口,上嘴唇红肿,两侧嘴角有明显的裂口,他张嘴检查,口腔更惨不忍睹,随处可见深深浅浅的咬痕。

他低头拉开酒店备常用药的抽屉,翻到创可贴又翻了一会儿,找到一支治口腔溃疡的小药膏,贴完创可贴上完药,他拿着药膏出去了。

换了套衣服,沈叙收拾好行李箱,联系酒店退了房,拉着行李箱离开了房间。

门外不意外地等着李成蹊。

李成蹊看到他拉着行李箱,瞳孔猛烈收缩了两下,着急道:“叙哥你要去哪儿?”

沈叙平静说:“分手——”

“不分!”李成蹊打断沈叙,深深吐了口气,“昨晚是我混蛋,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提分手。沈叙,求你,别不要我……”

他没敢再碰沈叙的手,一夜未眠的眼球裂着细细密密的血丝,“我发誓再不做伤害你的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还有婚礼……妈要知道取消会受不了……”

“我没说不结婚。”沈叙说。

李成蹊愣住,没理解他的意思。

沈叙继续,“两个月后,婚礼会照常举行,妈的有生之年,我会跟你做法律上的配偶。”

李成蹊明白了,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只要沈叙不离开他,他就还有机会!他咬牙,“昨夜的男人……”

“我的事我会解决干净。”沈叙说,“你不相信——”

“我信!”李成蹊咬紧牙,“你要多久时间处理?”

“一个月。”

除了张婉淑,李成蹊清楚他没有任何能和沈叙谈判的筹码,但也正是因为张婉淑,沈叙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沈叙最爱他妈,以前是,现在也是。

李成蹊同意了,“这一个月我不会找你联系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沈叙听着。

李成蹊喉结吞咽了一下,让开了路,“记住我爱你。”

沈叙沉默一秒,拖着行李箱走向电梯。

*

电梯到一楼,电梯门打开,门外等着一人。

男人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被雨打湿得彻底,现在干是干了,却通身皱巴,嘴唇情况比沈叙还惨烈,上下唇没一块完好的肉,嘴内估计更没法看。

酒店安保没来赶人,纯粹是陆绝那张脸长得贵。

陆绝看到沈叙的额头就变了脸色,“额头怎么了?”

沈叙没回,走出电梯说:“找个地方再谈。”

陆绝这才注意到行李箱,眸光沉了沉,跟上了,落后沈叙四五步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天还未大亮,车少,人也少。

沈叙沿着人行道走很慢,陆绝也跟着放慢了步调。

时间流逝,车流声逐渐拥挤了,行人也摩肩接踵,路过一个免费的公园,沈叙走进去了。

晨练的老人有拿着一支大毛笔蘸水在地面练字,有慢悠悠打着太极,也偶尔传来鞭子声,有人在甩陀螺。

公园很大,沈叙走了一会儿才找到一块僻静的角落。

又生长着一大片无尽夏,蓝色的绣球花海。

夏天,总是避不开无尽夏的。

沈叙想着,停住了。

身后脚步声马上跟着停住了。

沈叙回身说——

“一周。”

“额头疼厉害吗?”

两人同时开口。

沈叙停顿一秒,先回了,“不疼。”

陆绝欲言又止,那么大一块创可贴,怎么可能不疼?他捏紧想去触碰的手,这才问:“什么一周?”

沈叙深深看着陆绝,偏离轨道一次足够了,他不会,也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尽管他喜欢陆绝。

他忘记了与李成蹊相爱的点滴,十年间他试过无数次去爱李成蹊,每一次都失败了。

与陆绝相遇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抗拒多次,却毫无办法地喜欢上了。

这是一场来得毫无准备,猝不及防,荒谬又难以置信的事。

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不想逃避,也无法接受,唯一的办法,在他还能有自我,保持尊严的时候,彻底斩草除根。

沈叙说:“我的条件是一周,一周内证明不了我是俞汀,算你输。”

从这一秒开始,他和他的时间,都暂停七天。

陆绝这时总算有了笑意,他勾唇,“一周内证明了,我们马上去领证。”

“好。”沈叙答应得干脆。

陆绝问:“这一周你全听我的?”

沈叙也干脆,“可以。”

“现在开始?”

“是。”

陆绝马上去接行李箱,“那我们回家。”

“……”

沈叙没动,陆绝耐心等着,四目相对,陆绝扬唇,阳光热烈,笼罩着他嘴上暧昧的伤口,“别担心,下次接吻,我会先征求你同意。”

沈叙噎住,直接从口袋摸出药膏丢他怀里。

陆绝迅速接住,“什么?”低头一看,“口腔溃疡凝胶?”

他嘴角再度上扬,他捏进掌心,抬眼沈叙已经走老远了,他直接拎着行李箱追了上去。

时间仿佛倒流回了那段他最幸福的时光——少年在前面走着,他故意落后慢吞吞跟着,幼稚着一遍接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俞大长腿,慢点,等等我!”

就为了一遍又一遍,看少年微红着脸回头,“陆绝你真烦!”

陆绝快跑着追上沈叙,笑着说:“大长腿,慢点,等等我!”

阳光落在沈叙几近透明的脸上,在他皮肤上染上了几抹朝霞的薄红,他起初没搭理陆绝,最后听烦了,终于摸出一块新的创可贴,撕开啪地拍陆绝唇上。

陆绝顿时疼得闷哼两声,浓眉弯得很是扭曲,世界安静了,沈叙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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