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一梓头痛欲裂，闭上眼缓了好几秒，才再次睁眼。
但这次，那些悬浮的魔方早已消失不见，面前是广阔的阳台，脚底是数十层楼高的建筑，底下的人们正在为生活忙碌，车辆快速飞驰于道路之上。
之前出现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怎么还不去死？”
谢一梓看不到那个人，只能看到€€路居一个人站在阳台边上，额头慢慢渗出冷汗：“你是谁，我们有什么恩怨，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个声音不急不慢，缓缓道：“我做什么了，我为什么那样做，都不重要。你要知道的是，你现在要死了，我可以给你30秒的时间叙述遗言，也许心情好，帮你把遗言带到重要的人身边也不一定哦。”
€€路居目眦欲裂：“是你故意放大我直播间的恶名，是你弄来那么多水兵，是你故意让我不好过的，这一切都是你，是不是！”
那个人语调依旧闲适：“八，七，六……”
€€路居掏出武器，在面对极度危险的时候，他拿出了人类本能的反应，脑子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就已经动手了，可是他用尽全力的一击却被对方轻松化解，到现在，谢一梓才能窥见对方的形状，是一个高挑的男人，由薄薄的一层黑雾组成。
“五，四，三……”
€€路居再次转身快速闪避并给予致命一击，黑雾散开，又再次凝聚在一起，“二，一。叮咚，时间到了，你该死了。”
€€路居后退两步，强行冷静道：“你能让我怎么死，你……”
€€路居发现自己的动作居然开始不受控制，缓慢地向阳台边缘走去，“你对我做了什么？！”
黑雾说：“时间到了，再见了，大人。”
€€路居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恐，就那样从高楼坠落，地面上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警车的鸣笛声，黑雾在阳台静静站了一会儿，在阳台的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又消散无影。
远处，高楼的大屏幕日常开始播报今天的新闻事迹：“根据摄像头显示，死者在此处一个人自言自语了约莫十分钟就自己从阳台边缘掉落，可以判断为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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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结束，谢一梓再次睁眼，入目的就是宋凌泽完美的下颚线，即使是死亡视角也不影响颜值的脸庞。
宋凌泽把谢一梓从自己腿上扶起来，“我去帮你拿东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一来全部人都倒在地上。”
谢一梓揉了揉太阳穴，长话短说，“……易溏想把树砍了，这是［恶鬼］的获胜条件，结果没想到他想杀我比砍树的欲望还大，选择把斧头扔向我。”
宋凌泽听到前半句还没什么反应，听到后半句手臂忽然一紧，似乎在忍耐什么，半晌才道，“现场可能和你预计的不太一样。”
谢一梓刚听完这话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往旁边看，才发现了半跪着的易溏，但是他的头没了，只剩身子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他的头没了，切口整齐，应该是用利器划下的。凶器应该是自己手上的斧头，上面溅到的血迹溅出形状刚好吻合。”宋凌泽即使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声音依旧缓慢好看，分析细致准确。
“我斗胆猜测一下，他在扔斧头的瞬间被一个强大的存在灭口了。”宋凌泽说。
谢一梓转身，看向旁边被砍到的树，沉默片刻道，“能这样做的，应该只有那个不稳定因素--他一直在看着我。”
“东西你找到了吗？”谢一梓不想多说那个话题，于是问起了正事。当时在姻缘树底下，他让宋凌泽帮的忙正是帮他寻找一本册子。
宋凌泽把手里的册子交给谢一梓，抱臂在一旁默默看着谢一梓，道，“观众也到齐了，接下来是你的表演。”
谢一梓微微点头，俯视着底下上百的魍尸，这些都是活死人，全都是被引渡至忘川河枉死的人们，被村子里古老的规矩困了一辈子的人，只要去村长家找到这本一直流传下来的村规，它们就会被吸引而来。
“是时候把所有都划上一个句号了，”谢一梓拿着手里厚厚的，沉闷的规矩，一点点将它们撕的粉碎，在扬手一撒，“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规矩约束你们，你们是自由的--”
底下的魍尸好像忽然恢复了神志，看着天上飘落的碎片，一时呆住了，没有眼瞳的眼珠流下了清澈的，属于人类的泪水。
“无关条件，无关性别，你们以后只需要秉持一个规则，就是自由恋爱，自由至上--”谢一梓早就看这村子里的规矩不舒服了，这次他撕的爽快，底下的魍尸也看得开心，喉咙里不再是嘶吼声，它们学着谢一梓，高呼自由。
原本它们说的还很含糊不清，但念的次数越多，它们的声音就越发清楚。
“自由恋爱，自由至上！”
“自由恋爱，自由至上！”
“自由恋爱，自由至上！”
第45章 心脏 这是宋凌泽的心脏。
它们好像又回到了还是人的时候, 知道反抗，知道欢呼，知道兴奋, 几息过后，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它们化身为点点星光，就此消失。
［剧情……情……进度达到……100％］
［副本还……还有……一分钟……崩坏］
身后被砍到的姻缘树不知何时又重新长了回来，不过上面不再是骇人的心脏, 而是浪漫的樱花, 是电视剧里美好爱情尾声都会出现的粉嫩花瓣，这是个梦幻到有些不切实际的场景，谢一梓都忍不住站着静静看这些花瓣飘落。
宋凌泽站在巨大的樱花树下，长发沾染了几瓣樱花, 原本漆黑的眸也被熏染的柔和几许，“拉紧我的手，等下副本崩坏，身体可能会有些难受, 拉着我, 你就不会不舒服了。”
谢一梓很听话地走过去牵住了他的手。
宋凌泽有些反常的把他往怀里轻轻一带, 目光还是一样的清冷, 好像刚才的动作只是一个错觉。
谢一梓：“？”
宋凌泽忽然开口：“其实姻缘树倒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很多我记忆里没有的片段。”
谢一梓好奇了，“看到了什么？”
宋凌泽轻轻笑了下，连着胸口都震了一下, 谢一梓后脑靠在对方胸前，感受到对方胸口的颤动，莫名感觉哪里怪怪的, 非要描述，那就是忽然有点燥，“说。”
宋凌泽：“我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异样情绪波动了，谢一梓。”
谢一梓没说话，等着他的后续。
宋凌泽却故意吊着他，“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有些东西要自己发掘才有意思，我作为辅导师，可不能直接给你提供答案。”
谢一梓刚想说什么，系统的播报声就响起。
［副本……开……开始崩坏……］
不等系统播报完，姻缘树上的樱花就慢慢落了下来，初阳的光在上方绽放，整个世界好像破了个口子，一下把谢一梓和宋凌泽从里面吸了进去。
这景象太过漂亮，谢一梓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花瓣有生命似的在四周环绕。
宋凌泽低声说了句，“我的情绪只被你牵动，谢一梓。”
谢一梓：“什么？”
宋凌泽：“闭眼，不然会难受。”
不等谢一梓动作，宋凌泽就帮他捂上了眼，谢一梓感觉眼前的光忽然暗了下来，没过多久便又回到了自己家中。
艾比特在床头吃痛地揉了揉头，半晌才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这是回来了?”
谢一梓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好像在危机重重的副本不仅没让他感觉到疲劳，反而是去放松的一般，谢一梓想到宋凌泽临走前让他闭眼的样子，估摸着又是他那神通广大的辅导师弄的小把戏，道：“嗯，事情结束了，你好好休息吧。”
在谢一梓即将出门的一刻，艾比特才小声道：“我拖你的后腿了吗？感觉我好像没帮什么忙。”
谢一梓双手随意的一摆，道：“那可不一定，至少你把对我的仇恨值都吸引走了，不然对方第一个下手的就是我了。”
艾比特愣了愣，随后笑着道：“我还会看更多书的！在更多地方努力帮助主人！”
门合了起来，谢一梓看了看时间，出门打算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等车的途中，旁边的垃圾桶滋啦了两声，道：“未能识别到垃圾。”
谢一梓想起来了，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是这个垃圾桶想把计楠楠给回收了，不免感慨时间过去的真快，转眼一个月就没了，这垃圾桶的业绩估计是凉了。
等车来了，谢一梓便轻巧地上去，到达了医院。医院里面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有病人和家属的窃窃私语消散在空气中，谢一梓走到了一间病房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顺带把路上买的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李不鸣脸色苍白，虚弱地起了起身：“没想到你回来看我。”
谢一梓坐在凳子上，平淡道：“你有你的利益，我也有我的利益，偶尔利益冲突很正常，毕竟我们还并肩作战过，我没那么冷血。”
李不鸣有些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这应该算是安慰吧。”
谢一梓没有回话，眼神落在了水果篮旁边的一张老旧照片上，里面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母亲抱着孩子，脸上洋溢着笑容，父亲则在旁边充满爱意地看着母子两人，孩子懵懂地看着镜头，手里抓着一只玩具。
李不鸣的目光也落在上面，神情露出几分怀念，“这是好多年以前的照片了，虽然我保存的很好，但终究是有些磨损。”
他目光一转，又看向谢一梓：“我真的还挺喜欢你的，我是真的很想做一个好的执行者，在你身上我可以看到无限的潜力，你冷静，知道怎么善用人心，脑子转得过弯，比我优秀好多。”
谢一梓：“没有谁是绝对优秀的，想要往上爬，就要自己付出努力，去面对你心里的恐惧，李不鸣。”
他短暂地停了一下，“别让你母亲失望。”
随后谢一梓便告别了李不鸣，走出了房间。
李不鸣看了会儿照片，把头扭到一旁，望着窗外，苦笑道：“是啊，不能让她失望。答应了的，就要做到。”
谢一梓又打车去了基地，想和宋凌泽探讨一下下个副本的信息，刚进去没多久就和计楠楠遇上了。
计楠楠一脸疲态，但看到谢一梓还是打起了精神道，“你们出来啦？不错啊，看起来还活力满满，李不鸣都躺医院了。”
谢一梓嗯了一声，“我刚刚还去看他了。”
计楠楠甩了甩双马尾：“我刚出副本，你来这总不能是来找我的吧，找宋凌泽的？”
谢一梓算是默认了。
计楠楠说：“不久前看到他往基地深处去了，还把我手环摘了，估计要去检测数据去了吧。”
谢一梓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觉得不安，在副本里，谢一梓就和宋凌泽坦白了自己与不稳定因素的关联，宋凌泽自己也亲眼所见，收缴手环估计只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了，真正与不稳定因素常有接触的人已经被锁定了。
谢一梓假装随便一问：“检测数据？”
计楠楠顺着话接下去了，“对，就他能进，别人都去不了，基地的核心呢，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
谢一梓原本想着要不就不去打扰他了，下次再来，结果走的时候，旁边路过几名在基地工作的执行者，他们嘀嘀咕咕道：“里面的东西好像又躁动起来了。”
另一个说：“啊，那这次能镇压住吗？”
“不知道，希望他可以早点抓住不稳定因素吧。不然我们永远不得安宁。”
谢一梓的脚步顿住了。
什么东西躁动，镇压什么？
几番犹豫，谢一梓还是往基地深处走了。
主要是看在宋凌泽几次三番帮助他的份上，懂吧。
但是想要接近基地核心，就必须要避开其他人的视线，这个视线，不是单纯的躲避行人，而是墙壁上这些实时标注人们移动轨迹的透明浮板。
因为谢一梓来过几次，大多数人都有点印象，谢一梓在基地里绕了一圈也没人阻止，甚至还有人亲切地上来套近乎，“呀，是宋老师带的执行者呀，好好努力工作，年薪千万不是梦啊！”
年薪千万？这庞大的数字重重砸了谢一梓一下，宋凌泽这么有钱的吗。
谢一梓沉默一下，然后礼貌道：“谢谢，我会的。”
一圈绕下来的时间，谢一梓就把基地的核心和监控室给摸清楚了，方便的是，监控室门口离核心不太远。
谢一梓敲敲监控室的门，“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