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沈辰眠摇头，“早上醒来就有些疼。”
“没事，还好不是很严重，就是下周可能拆不了线了。”时年猜想应该是沈辰眠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撕扯到的。
沈辰眠抬起长睫，幽深的眸珠静静打量着时年的脸，那张精致的脸上，满含担忧，就算眉头紧蹙，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漂亮，沈辰眠小心伸出另一只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时年紧蹙的眉头，道：“哥，别皱眉，都怪我，一定是我睡觉的时候太不安分了。”
时年安抚似的拍了拍平抚自己眉头的那只大手，温柔道：“你不需要自责，谁会想让自己的手伤一直不好呢？”
“而且睡觉嘛，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时年倒了些的药粉在伤口上，拿出新的纱布，一圈一圈地将伤口缠绕了起来。
沈辰眠唇角翘高，桃花眼半眯了起来，活像一只成精的狐狸，他笑吟吟地看着时年，“哥，那你下周还会来帮我换药吗？”
“当然啊，你又照顾不好自己。”在时年看来，沈辰眠就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弟弟，而他作为年长者，对沈辰眠多点照顾是很应该的事情。
沈辰眠弯下腰，将额头抵在了时年的肩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沈辰眠喉结上下一滚，吐出了几个很轻的字：“哥，我现在完全离不了你了啊……”
时年给纱布打结的手一顿，他抬起头，却不想因为沈辰眠贴得太近，他的唇从下至上地擦过了沈辰眠的耳廓。
时年下意识后仰了一些。
沈辰眠却抬起头，多情柔和的桃花眼盯着时年泛红的耳廓，笑着说：“哥，你想说什么吗？”
时年摸了摸发烫的脖子，摇头：“没……我就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沈辰眠：“什么都可以，我会认真跟着哥学习的。”
对方坦荡荡的态度，反而让时年有些不自在了，他把刚刚的小插曲当做一个意外，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那等会儿去一趟超市吧。”
“好啊，和哥一起的话，做什么都可以的。”
时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沈辰眠看着似乎确实没有多余的意思，他暗想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便不再纠结这些个小插曲了。
晚上吃完饭。
时年照旧在厨房准备沈辰眠第二天的早饭，基本只需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哥，明天社团要开会，你会去吗？”沈辰眠在他旁边打下手。
时年点头，他用手背蹭去了脸颊边的水珠，说：“毕竟是我进社团后的第一个会议嘛，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去的话没准还能帮忙打个下手。”
“那我们一起吧。”沈辰眠说，“我也要去社团。”
“明天早上吗？你在校外，我在学校，不会很方便吧？”时年想了想说。
沈辰眠：“哥今晚可以就在我家住啊。”
“在你家住？”时年歪了下头。
沈辰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哥每天晚上都回家，我觉得哥你好辛苦……不然，哥以后不用来了吧，我好像能照顾好自己了。”
时年有些惊喜：“嗯？真的吗？你真能自己做饭了吗？”
沈辰眠擦碗的动作一顿，笑意僵了一下，下一秒，手里的瓷盘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面，摔得噼里啪啦地响，白色的瓷渣溅得到处都是。
巨大的响声把时年吓得一哆嗦，他赶紧上前关心：“你没事吧？”
沈辰眠摇头：“没事，对不起哥，我好像又搞砸了。”
“没事没事。”时年牵起沈辰眠的手，带他走出了厨房，“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打扫了你再进来。”
“让阿姨来打扫吧，你别伤到自己了。”沈辰眠拽住了时年的手，不让他进去。
时年拍了拍他的手：“都一样的，没事的。”
沈辰眠松开了手，却跟着时年一起走了进去，两人一起将摔碎的瓷渣收拾了起来，然后用了好几层加厚的洗面巾把碎瓷渣过了起来才丢进垃圾桶里，时年无奈说：“你还说能照顾好自己。”
“算了，在你手伤好起来之前，这些还是我来做吧。”时年重新回到案台前，“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我想看看，你手上伤口撕裂是不是因为睡觉不老实弄的。”
沈辰眠：“我老是让哥操心，哥，你会不会烦我？”
时年摇头，“怎么会？其实我有一个弟弟，比你小一点，我感觉照顾你的时候，就和照顾我弟弟差不多，我倒是没什么压力。”
沈辰眠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提不上来，他歪着头有些不相信地问：“只是弟弟？”
“嗯……”时年想了想，添了一句，“而且你第一个主动要和我做朋友的。”
“哦……”沈辰眠低着头，周遭的气压低低的，声线沮丧难过，“我知道了。”
厨房的工作忙完后，时年又把屋里上下打扫了一遍，最后洗完澡出来，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睡在客房，和沈辰眠的房间只隔了一堵墙。
“晚上你就不要锁房间了，我睡眠浅，醒来后就来看看你。”时年把热好的牛奶端到了沈辰眠手上，温声叮嘱着。
沈辰眠穿着藏蓝色的睡衣，领口有两颗纽扣没扣，大方地露了不少肌肤出来，宽松的睡衣都要藏不住他宽阔的胸膛了。
时年盯着他胸口露出来的肌肤看了几眼，随后抬手帮他把睡衣扣子扣好，“衣服要扣好，现在是冬天，感冒就不好了。”
沈辰眠感觉自己笑得很命苦。
“好，谢谢哥关心。”
时年点了点头，“那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哥。”看着时年转身要回房间，沈辰眠赶紧喊住了他。
时年回头看他，“嗯？怎么了？”
时年刚洗漱完，脸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水渍，黏着额发和鬓侧的碎发，眼睫毛也是湿漉漉的，十分漂亮，沈辰眠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晚安。”
“好，晚安，辰眠。”时年摆了摆手，转身回了房间。
第13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换了一个睡觉的环境。
这晚时年睡得确实不太安稳。
十二点多时年做梦醒了。
还是不太好的梦。
和陈真分手是有后遗症的，比如早上醒来，拿起手机会下意识想要去和陈真道早安，看见有意思的东西，也会下意识想和对方分享。
包括做梦，也是梦见陈真其实没有出轨，那一切都是个误会。
这晚他是梦见盛阿姨在为他们分手的事情感到难过。
他觉得很对不起盛阿姨对他的照顾。
他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窗帘没有拉严实，泄进来的月光落在了房间的水晶摆件上面，整个房间都倒影着一圈圈光晕。
天花板上也晃着一圈圈涟漪般的光圈。
时年撑着床坐起了身，随手将床边的外套拿起来披在肩上，离开了房间。
他小心打开了沈辰眠的房间门。
房间里面，床头的台灯开着最小档的暖黄色的光，刚好罩住了床上。
床上的人蜷缩成了一团，好似在呢喃地说着梦话。
时年睫毛颤了颤，放轻脚步走到了床边。
沈辰眠睡得并不安稳，好像在做噩梦，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湿漉漉的，黏着额发，薄唇微张，喃喃着什么不要靠近，离我远点的话。
“辰眠。”时年蹲下去，将手轻轻覆在了沈辰眠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醒醒。”
“辰眠？”时年的声线很低，温柔间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哥……”床上的人喃喃了一句。
时年眼睫颤了颤，做噩梦了……还是什么梦？是梦到他了吗？
“嗯。”时年答应了，他注意到沈辰眠会无意识去抓挠手腕上的伤口，幸好还缠绕着一圈纱布，否则缝线的伤口指不定会有更大的伤害。
他抓住了沈辰眠的右手，尽量提高了声线：“沈辰眠，醒醒。”
也许是连名带姓喊了他的缘故，也许是时年放大了声音的缘故，沈辰眠兀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由茫然渐渐变得清明，最后定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哥……”沈辰眠哑声道。
时年伸长手，帮他拨开了挡眼的碎发，“做噩梦了吗？”
沈辰眠摇头，却抱紧了时年的手，央求似的说：“哥，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睡觉。”时年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睡意，他干脆起身坐在床边，牵住了沈辰眠的手，“睡吧。”
沈辰眠翻过身，将额头抵在时年的腿侧，右手伸长环抱住了时年纤瘦的腰肢，“哥，我好怕。”
“没关系，只是噩梦而已。”时年垂下睫毛，空出来的那只是轻轻拍了拍沈辰眠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婴孩一样。
沈辰眠闭着眼，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时年用衣袖擦去了他的汗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沈辰眠有一种莫名的破碎感，以至于时年下意识压低了声线，温柔如春水。
房间里充斥着茉莉味道的助眠熏香，窗外刮着冷风，房间很整洁，里面的摆件也不多，衣柜门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房间太安静了。
沈辰眠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了起来，紧拽着他衣角的那只手也松了些力道，看起来好像又熟睡了过去。
时年看着他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那种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不对，更像是黏人的小狗？
原来沈辰眠也会像这样么？
看着沈辰眠已经熟睡了过去，他才小心翼翼准备将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拿开，沈辰眠却再次收紧了手臂，甚至整个头都压在了他的腿上，时年吓得浑身一僵，怀里的人低喃道：“哥，别走……”
时年不敢动了。
想着干脆就让沈辰眠先这样睡着，等他自己睡着不舒服了就会让开的。
于是时年稍微换了个姿势，背靠着床头靠枕，一手搭在沈辰眠的肩侧，闭上眼小憩了起来。
房间装了地暖。
整个房间都是暖烘烘的，不知道是不是助眠熏香的功效，原本只是想眯一会儿的时年，睡意竟如泉涌般涌上脑海，很快就战胜了他仅存的清醒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