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降谷零也不在意,他眼神宠溺地笑道:“好,听你的。”
听澜不愿意说,那他不问就好了。
而且,听澜这么单纯又知道分寸的性格,是不会去乱搞出什么大事的。
降谷零很相信这一点。
踏出展览馆时,降谷零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拿出手看了看。
是上司的上司给他发来的邮件:「降谷,今天内阁发生了事情……」
「那名潜伏在政坛里的间谍,已经被逼到垂死挣扎……」
「现在,我们展现那些证据的时候到了!」
「……交给你了,降谷!」
降谷零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飞快回复了邮件,深呼吸一口气,神情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一刻,终于要到了吗。
几天后。
一辆黄色跑车,七扭八拐地停在了悦澜府邸的朱红大门十几米外。
坐在驾驶座上的半秃头男人,用力撞了几下车门,终于从里面推开车门,迈步走下来。
“当啷!”
随着他的撞击,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黄色车门把手,终于掉在地上,露出已经被撬坏的银色车锁。
半秃头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神经质地自顾自念叨着什么,然后弯下腰,对着沾染血迹后座车窗照了照自己的形象。
他伸手扒拉着自己半秃的发顶,努力想要整理得好看一些,随即他又注意到衣领处的巧克力碎屑,开始拍打衣领。
碎屑还没拍打完,他又注意到身上的白色实验服系错了扣子,又开始解开扣子重新系上。
整个过程中,半秃头男人都像在背台词一样,喃喃自语个不停:
“您好、您好,尊敬的药酒大人、西听澜先生,初次见面,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
“我是黑衣组织的首席科学家、科研组组长,代号是白兰地酒,您可以叫我白兰地。”
“首先,我需要向您承认错误。”
“之前我以为组织能够抓到您,让您躺在我的实验台上,这是我和组织过于高傲了。”
“直到那次商场大爆炸,我才终于了解,您的实力到底有多么强大!”
“事实证明,事实证明,您的能力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了!”
半秃头男人,白兰地酒,他自言自语到这里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激动而扭曲起来。
他控制不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板,凶猛地塞进嘴里嚼咀。
他的身体在原地走来走去,又转着圈去看那两扇朱红大门,声音颤抖着又神经质地发出笑声:
“哈、哈哈,这就不是人类能具有的力量,哪怕是进化也达不到!”
“我不知道,伟大的药酒大人、西听澜先生,您到底是什么生物,又来自哪里。”
“但是,我需要向您承认错误!”
“是我和组织太过不自量力,哈、哈哈,我、我们做错了!”
“如果、如果您愿意原谅我,恳请您、恳请您€€€€”
“赐予我您的身体……”
白兰地酒神经质的自言自语还没有结束,忽然看到那两扇朱红大门,被从里面打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卷发男人。
卷发男人走出大门,又摘下墨镜,转身对着门里面笑着说了句什么。
然后,卷发墨镜男人,被从门里探出的白皙修长右手,轻锤了一拳,手腕上的白色衣袖轻晃。
卷发墨镜男人发出洒脱的笑声,他得意地挑了挑眉,然后戴上墨镜,转过身潇洒地挥挥手,走向另一边的街道。
白兰地酒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手上拿着的巧克力板,不知不觉“啪”一声掉落到地上。
他呆愣地站了一会,才恍惚地喃喃自语道:
“原来、原来,药酒大人身边,来往的都是这样的英雄人物吗?”
“我记得、记得这个卷发男人,电视上播报过很多次,警视厅的英雄警官,松田阵平……”
白兰地酒说着说着,又愣愣站在原地发了会呆。
他带着黑眼圈的一双眼睛里,竟然慢慢地积蓄起了泪水,脸上神经质的扭曲开怀表情,也变成了委屈巴巴。
白兰地酒自言自语地道:
“是啊,就像电影里一样,不管是尊贵的外星人,还是伟大的仙神或超人,身边都只会站着英雄。”
“我这样的、我这样的,才是要被打倒的邪恶科学家……”
“是啊,我这么一个反派角色,又有什么资格,去接近药酒大人……”
白兰地酒喃喃到这里,眼眶里忽然滚落大颗大颗的眼泪。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抽泣起来,然后“哇”一声变成嚎啕大哭,伤心难过得像个六十岁的孩子。
“吱!”一声急刹车响。
一辆黑色的老爷车,从卷发墨镜男人走过的街道开过来,然后一个甩尾停在了黄色跑车前面。
脸色苍白,依然一身黑大衣、黑礼帽的琴酒,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左手推开车门,缓缓走下来。
他抬起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先是注视了一会那两扇紧闭的朱红大门,然后才冷淡地盯向白兰地酒。
“白兰地酒,你该回去了。”
琴酒目光冷酷,声音漠然地道:
“擅自离开组织总部,盗窃组织高层的车辆,还打死了一位代号成员,你知道自己违背了几条规定吗?”
白兰地酒却根本不搭理他,还站在原地哇哇大哭。
琴酒只等了两秒钟,就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黑色老爷车的后车门被推开,走下来一个吊儿郎当的棕发青年。
棕发青年嚼着口香糖,笑嘻嘻地走过来。
他看了看白兰地酒,又看向朱红大门,随口说道:
“琴酒大哥,那个卷毛男人,刚刚是不是从药酒家里出来的?”
“我们不如去把那个卷毛男人抓住,然后威胁药酒过来自投罗网!”
“这样一来,琴酒大哥和白兰地酒组长,也不需要这么辛苦了,对吧?”
棕发青年说完,似乎是有些得意自己想出的好主意,他颇有些邀功地看看琴酒,又去看看白兰地酒。
白兰地酒的大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棕发青年,像是在思考。
琴酒没有立刻说话,依然站在原地没动。
现场的气氛,一点点冷落下来。
棕发青年嚼口香糖的速度,也不自觉慢下来。
他望望白兰地酒,又看看琴酒,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都不回答。
他刚刚提出的建议,难道不好吗?
琴酒突然哼笑了一声。
他墨绿色的眼睛,赞赏地看向棕发青年,难得地夸奖道:“潘诺酒,你的计划很好。”
棕发青年,潘诺酒,惊喜地道:“对吧,琴酒大哥,你也觉得我的计划很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可以亲自去抓那个卷毛男人!”
潘诺酒兴奋地说道,他满心都是“琴酒都拿不下的人,我却可以”的得意和激动。
琴酒低笑了一声。
然后,琴酒突然掏出枪口,怼上了潘诺酒的脑袋!
“砰!”
枪声响彻街道。
潘诺酒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兴奋得意的笑容,他的身体却慢慢歪斜着,“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形的弹孔!
琴酒没有收回枪,而是看向了对面的白兰地酒。
白兰地酒的手上,同样握着一把枪,枪口正在冒着白烟。
刚刚打死潘诺酒的人,不是琴酒,而是白兰地酒!
白兰地酒此时也看向琴酒,他脸上还带着泪痕,却逐渐咧开嘴笑起来,笑容似乎有些扭曲,又好似很快乐。
白兰地酒盯着琴酒,同样没有收回手枪,而是神经质般地笑道:
“在计划进行前,我们总需要做好保密措施。”
“对吧,琴酒?”
白兰地酒问出这句话时,枪口仿佛在有意无意对准琴酒。
而琴酒的枪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对准了白兰地酒的脑袋。
琴酒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嗤笑了一声道:“白兰地酒,你真是个聪明人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仅仅一秒钟,却似乎已经默契地达成了什么共识。
琴酒收起枪,转身坐上老爷车的副驾驶座。
白兰地酒也没有再停留,而是同样进黑色老爷车里,坐到了刚刚棕发青年的后车座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