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设备打坏了，过一会就有人上报异常情况给他，一旦报上去我们就都完了。”提姆紧张地说，声音还是很软弱的模样：“你也不想把超人引来吧？他有多疯你最清楚了！”
冷光灯的照射下，他的脸色格外苍白，手指甚至都微微发抖，但说了几句话后，他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被他打动。
短暂地端详后，他抓着杰森的那只手猝然用力，依然是那种很软弱的声音，但是很凶狠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超人他们是一路人？”
杰森笑了笑，没回答。
现在窗外还在循环卖肾广告呢。
但提姆像是被惹怒了，他站起来，一把扯过杰森的手，再侧过头，把那只手按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一跳一跳的血管就在掌心里勃动，非常紧促。
“这下你能相信我了？”提姆很认真地看着他：“不相信你可以掐死我。”
杰森瞳孔扩散：“……”
他终于感觉到这一切都很荒谬了。
一种不太妙的预感盘旋在他的心头，杰森试图抽开自己的手，一种细微的崩溃渐渐升起，他试图解释：“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有一些误会。”
难道他和这个世界的同位体长得很像吗？眼前这个小熊猫是不是在吃代餐呢？
更进一步的问题，这个小熊猫知道自己在吃代餐吗？
“我真的很害怕，我也真的很紧张，你是不是想让我死？你就这麽恨我？因为我留在了哥谭？在你们都抛弃这个城市的时候，我还留在这里？”
杰森收起枪，他不是很能应付眼下的局面：“我没这个意思，首先这个哥谭不哥谭的和我有什麽……什麽叫我会恨你？”
同位体之间的差异真的会这麽大吗？杰森想着自己世界的小熊猫，他从来没听见过他老板用这种软弱的声音说话，就像一个软绵绵的夹子。
“你不让我把会开完！你还用枪怼了我！”
杰森彻底闭上了嘴：他感觉这人逻辑已经闭环了。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张脸，比起他熟悉的那个黑心资本家老板，这个世界的小熊猫无疑软弱了许多，先不提他会用那种软软的声调说话，在这种争执场面，那双蓝眼睛红通通的，一副气得两眼发黑的表情。
挺新奇的，他暗暗想，夹子音也挺好听。
提姆震怒道：“你就是希望我去死，那我们一起死好了，谁都别出去了。”
接着他站起来对着天花板大喊：“超€€€€”
杰森一把捂住他的嘴，随即是一阵刺痛，自己的中指被咬了一口，接着他停顿了两秒，彻底放弃思考，就连生气都生气不起来。
他放下胳膊，捏住自己的额头，遮住了半张脸：“你自便吧。”
大号的小熊猫很矜持地咳嗽了一声，笑了一下：“我也不是要继续开会，刚才说了啊，我会配合你的，我只是要和人交代一声，你等一下，就一下下噢。”
然后他从身上掏出终端，放到耳朵边上：“康纳。”
“我求求你。”康纳绝望地说：“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下应急方案的人，我给你和达米安之间牵个线，都他妈是兄弟，有什麽过不去的坎呢？作为没被强制下线听完全程的人，我现在真的很想死……”
什麽弱智，别傻逼了。
提姆觉得有点傻逼了，他只好主动打断好友的崩溃，强调道：“康纳！”
“闭嘴啊！”康纳简直要尖叫了：“你好好说话，声音正常点。”
“别他妈再夹了！”
第122章
提姆沉默了一下，还是倔强地夹了下去：“康纳！”
康纳：“好的，我放弃，找我有什麽事啊？”
他听着电话那边有几秒没出声，顿时心里有了底，有杰森陶德在场，显然提姆又陷入那种晕晕乎乎的状态，大概率是拨个电话先平静一下脑子，等了几秒，提姆又叫了他一声：“康纳。”
康纳只好说：“我在。”
提姆的手指头在会议桌上抠了抠，他刻意不去看杰森，然而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一边盯着杰森一边说：“这事我本来打算放在最后提，上个月你记不记得最高元首说过，要我继续在哥谭实施€€望塔计划07号，优先级别为最高。”
康纳：“是有这事，上次最高元首非常生气，怎麽了？”
提姆：“后面我被最高元首单独叫过去了一次，我的理由是哥谭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我们的敌人对哥谭了解到什麽程度大家也都清楚，所以最高元首宽容地原谅了我的过失，限我一个月内给他个结果，否则他亲自来哥谭找我要个结果。”
康纳：“好严重的警告！离你的死期只剩12个小时不到，所以……”
提姆很平静地：“没什麽，就是我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康纳：“……”
康纳的终端那边这下真沉默了，直到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噪音响完，急促的呼吸彰显着事情并没有那麽简单，随即就是一声气得不清的巨吼：“你有病吧！”
提姆有没有病另说，但问题出在€€望塔计划07号上。
€€€€排在前20的计划都和反抗军有关，准确来说是和蝙蝠侠有关，但这个蝙蝠侠指的不是提姆德雷克。
07号是指发现蝙蝠侠踪迹和反抗军基地，亟待清除。
哥谭在这世界画风自成一派倒是没错，但这都是在最高元首默许的放纵之下。
全世界被装进瓶子的第一天也不是这麽风平浪静，如今的服从和高度秩序，都是热视线一片一片烧出来的战果，尽管现在他杀人的次数少了，但那是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
但是又有谁不知道，最高元首碰上蝙蝠侠就变得像只疯狗一样。
康纳：“你想死也别拉上我一起！我不想被热视线烧脑袋，沙赞什麽下场你忘了吗？况且你和布鲁斯……反正如果你被最高元首抓住，你的下场会比沙赞还惨！”
提姆很配合：“天啊，我好害怕。”
康纳见他这种时候还不放在心上，用力吸了口气，忍无可忍：“我不知道你成天都在想什麽，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帮蝙蝠侠，那你现在就快点走，反正我也不知道反抗军基地到底在哪。”
提姆差点笑出声，这下他终于夹不住夹子音了：“你想得也太多了吧！就是让你帮个忙，如果最高元首来哥谭，你帮我挡一下，挡不住就算了。”
康纳很是慌张：“你等等，这样，咱们始终保持联系，反正你也不睡觉，耳机开着总行吧！”
话音未落，提姆就已经挂掉终端，他有点莫名地看向杰森，被他注视着的人像是有感觉似的抬起脑袋：“能走了？”
提姆扯了扯杰森：“你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说得活像自己要去就义。
这次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异形生物，空空荡荡的走廊非常安静，杰森刚准备跨出去，注意力又被小熊猫吸引过去，他看着年轻人钻进小隔间，榨了杯咖啡一仰起脖喝掉，然后很顺从地跟了上来。
离开的电梯和上来不是同一座，整个电梯像是观光屋一样通体透明，下去的速度也非常观光，慢得出奇。
也不知道这个电梯安装的是什麽角度，从这里能看见整个韦恩大厦的产能部门，哪怕已是深夜，依然能看见无数个人像小蚂蚁一样在努力，转过身去，则可以俯瞰整座笼在雾里的哥谭，视野极佳，有种手握权力的美感。
透过这部电梯可以清晰地望见外面的情况，整个哥谭城都进入了戒严状态，IRS的队伍几乎在肉眼可见的每一条街道上进进出出，手里拿着扫描仪检查每个公民的随身芯片，甚至连外面一直放广告的广告牌，都换上了红头罩的通缉令。
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里，杰森却心不在焉地想着：这真不愧是上等人电梯。
挨在他身边的提姆突然压低声音，很自来熟地凑过来：“这电梯的机位特别出片，最高元首每次来哥谭都会在这里拍宣传照。”
杰森欲言又止地瞥了他一眼，自己的同位体给他的冲击太大，他还没想清楚自己应该用什麽态度对待提姆德雷克的同位体，按理说现在他应该走点标准的人质绑匪戏码套路，威胁一下对方听话。
他吸了口气，憋了几秒，又吐出来了。
见状，提姆有点好笑地问：“你想对我说什麽？”
杰森张开右手手掌，五个指头按上电梯玻璃，终于长叹一口气，偏过头注视着提姆：“在想我们不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吗，怎麽变得像是我带你私奔似的？”
提姆：“……”
呃啊！不和我谈恋爱干嘛要撩我！
他差点就要对着空气打拳。
杰森等着提姆继续和他不着四六地胡扯，但在他的视线下，提姆没接这句鬼话，反而神色有点慌张。
杰森忍不住挑起了一边眉毛，视线落点在提姆的耳朵尖上，那地方有点泛红，这发现令他更觉得微妙了。
提姆则略微尴尬地调整了一下站姿，电梯往下降了两层，他用略带抱怨的语气：“我本来就没什麽恶意好不好，谁知道你们干嘛一天天的老觉得我丧心病狂。”
杰森不置可否地回应：“这样？那好。”
提姆心说好什麽好，和你有什麽关系。
杰森站直身体，放下手，直视着提姆的脸：“那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帮我。”
提姆眼睛倏然睁大了，脸上表情有些空白。
渐渐得他收敛住之前外露的情绪，外面飞艇的弹射光时不时转过来照一下，显得他神情更加难以捉摸：“这取决于你。”
杰森非常诧异：“取决于我？你不问问我找你帮什麽？”
提姆却没接他这话：“这取决于你自己，你觉得你是时间穿梭还是空间穿梭？我不确定你是异世界来客还是十年前的杰森陶德。”
杰森随口道：“我觉得是空间穿越，这对你有什麽区别？”
提姆一本正经地看向他，用非常正式的回应口吻作答，瞳孔却微微放大：“如果是空间穿梭，我帮你，如果是时间穿梭，那我可能就要杀掉你们了。”
杰森顿时愣了愣，上下打量了提姆一番。
他不是没听过这种威胁，但当提姆德雷克用这种非常平静又特别笃定的模样，说着杀人这种话，他就有种自己还在阿卡姆的错觉，周围的人隔三岔五就疯一个给他看。
艾缪本来想插句嘴，但又立刻被吓回去修bug了，这种小熊猫不是它心爱的小侦探€€€€成年后的提姆德雷克可怕得很！
提姆被杰森盯得浑身难受，他甚至有点不自觉地紧张，五根指头松松地握成了拳头。
如果现在他和杰森在电梯里打起来€€€€今非昔比，他应该能打得过，但一设想这个情形就令他不由得有些伤心，于是他又扬起声音：“开个玩笑，你说吧，要我帮你什麽？”
他又故作无所谓地指一指外面：“不过得先把外面的问题解决了，等下去之后我让他们都滚，整整十年我绝不徇私的哥谭领主的名声就毁在包庇你上面了，最高元首到时候又要盘问我……你说你是不是欠我太多？”
杰森这下终于皱起了眉毛：“用不着。”
提姆顿住了。
他心想你有什麽可生气的，他这个人质还没生气呢。
这世界上不管哪一个杰森陶德都是一样不领他的好，他早都习惯了。
提姆压了下火气，准备再也不和这人说话，可杰森又抛过来个问题，还非常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能问问为什麽吗？”
“不能。”提姆情绪不佳，冷淡地往电梯另外一边贴了贴：“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一只小精灵。”
杰森忍住嘴角向上的冲动，最后斟酌了一下：“咖啡精灵？”
他见提姆没什麽反应，又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身体前倾凑过去了点：“在听吗？”
提姆：“……”
他本来想再生气一会的，但杰森凑过来了，他闻到杰森身上沾到的硝烟味，再看见那张轮廓线条锋锐的脸，再到半蓝不绿的眼珠，他闻着有点牙痒，又想咬人，但男人冲着他扯出笑容，露出点尖锐的牙尖：“你好，咖啡精灵？”
短短几秒，提姆震怒，提姆沉默，提姆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