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向我答应,要为贺家上下三十几口人找出凶手。
而素不相识的陈前辈也向我释放了善意,给了我好几块灵石。
这些东西,甚至都足以在京城买个大宅子了。
最后结果也算不错,可贺清心里只觉得黯然。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迈不开,也走不远。
看贺清这幅样子,路边很快就有一个机灵鬼过来搭讪。
“嘿,兄弟,上车吗?”
贺清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嗯,走。”
*
马车摇摇晃晃的,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贺清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环顾四周。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身上都穿着粗布衣服,但也算干净整洁。
都是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看来都是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在贺清打量着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打量着他。
一个扎着小辫儿的女孩子凑了过来。
脸上一派天真,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大哥哥,我叫方恬,你叫什么名字呀?”
“方恬?我叫贺清。”
方恬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甜滋滋的。
贺清看向方恬的眼神,不自觉就变得慈爱柔和起来。
他一直不爱吃甜,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甜食时,他总是会频频留意。
潜意识里,自己似乎是想要买给某个人?
以往,自己想到“那个人”时,总会感觉非常甜蜜。
不是牙疼的那种甜,是蜜糖涌进嗓里,涌进胃里,涌进心肝脾肺肾,涌进四肢百骸的那种甜蜜。
可是现在,想到那个人的时候,贺清的心中只感觉到了阵阵酸楚。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以后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了。
看见贺清又不说话了,方恬很直白地夸奖道:“大哥哥,你长得真英俊。我觉得你肯定能成为外门弟子的!”
贺清无奈地笑了,自己才刚从天问道出来。
这小孩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从自己身上又摸出一个铜板来,给方恬:“少说两句,买糖葫芦去吧。”
“嘿嘿。谢谢大哥哥!”
方恬两只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把铜钱收下了。
“现在还不能下马车。”
方恬托着下巴,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路边的糖葫芦小贩。
她狠狠地吸溜了一下口水,差点流出来。
“不能下车?”
不就是买个糖葫芦吗?
不过想想,贺清就释然了。
要是你买一点,我买一点,走到天黑,这辆车都到达不了目的地。
“是呀。”方恬继续吸溜着口水。
她看了看天色,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
“唉,这都什么时辰了,什么时候才能测灵根呢?”
“测灵根?”
贺清顿时警觉了起来。
这帮人都是来测灵根,是准备拜入山门的!
自己上车的地方,离天问道确实有段距离,但要是这辆车往反方向走,根本不至于现在还没到!
这辆马车绝对有问题!
贺清对方恬挤了挤眼睛,低声道:“想不想现在就吃到糖葫芦?”
方恬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了。
她小小声道:“想!”
贺清立刻站了起来,“诶呦诶呦”地捂住了肚子。
“停车!诶呦!停车!”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门外的人掀了帘子进来,一脸不耐烦。
贺清捂住肚子,“诶呦诶呦”地直叫,还不忘记拧了方恬一把,痛得她也开始大叫。
“大爷,您行行好,停个车吧。”
贺清弯着腰捂着肚子,面色扭曲道:“停一会儿就好。刚刚我吃坏了肚子,现在快要拉在车里了!”
闻言,那人瞬间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掀开帘子,问旁边人:“他额头上都是虚汗,不像假的。要放他们下车不?”
外面人嗤笑了一声:“装的吧。他刚刚可是一个人上车的,怎么还有个小女孩儿肚子也在疼?”
贺清早有准备,立刻拿出了半块绿豆糕。
那绿豆糕其实并不是绿豆糕,只是日子放久了,也就变绿了。
也巧,上面长出的霉也是绿的。
整块糕点绿油油的,看起来甚是喜人,甚是可口。
他“诶呦诶呦”地将“绿豆糕”递到那人面前。
“我和这位小妹妹,一见……呃啊……如故,跟她分了半块大饼。没想到,饼子发霉了,我们俩……呃啊……再不下车就要拉在车上了!”
十二三岁也是大女孩了,也要脸了。
方恬涨红了脸,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凭空污人清白”!
女孩的脸涨得通红,憋得通红,从耳朵根红到整张脸。
这么一看,还真有种憋不住的感觉。
方恬的神志都开始恍惚起来€€€€为了一根糖葫芦,这至于吗?我至于吗?
“行了行了。”
门外的人终于发话了。
可是他说出的,并不是贺清希望听到的。
“你们要拉就拉在车里吧。大不了……呵,让你们打扫。”
“滚开,让我下车!”
贺清大吼一声,一手抓小鸡仔一样抓住方恬,就要突破重围,强硬地跳下车。
门口那人见势不对,立刻捞住了贺清,头上满是冷汗。
“你疯了?我们现在都在传送阵法里!你要是跳下去,我们都得完!”
“什么?传送阵法!”
车里的人听见这四个字,再也不能淡定地看戏了。
“这车有问题!”
尽管都是一群凡人,但大家也是想要修仙的,对于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有所了解的。
一次传送阵法的开启,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这不是几枚铜钱就能轻松解决的。
可是现在,传送阵法的费用和自己付的报酬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图什么呢?
当然是图自己!
“你们要把我们传送到哪里去?!”
“放我们下车!”
门外的人见露馅了,也不演了。
马车缓缓停住了。
帘子掀开的一瞬间,贺清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污秽的阴冷之气。
那股秽气,不仅是他感受到了,车里也有不少人感觉到了。
大家磨磨蹭蹭的,在车里面面相觑,不敢下车。
“不是要下车吗?下啊!”
门口的人笑嘻嘻的,掀开了自己的伪装。
刚才还看着老实憨厚的车夫,转瞬间,面上就攀上了邪恶的魔纹。
“啊啊啊啊啊!是邪修!”
“救命啊!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