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满脸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我们这么多年,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就这么轻飘飘地说断就断了?!”
贺清的面色瞬间灰败,身体摇摇欲坠,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明明是你说不能接受的,明明是你觉得我恶心的。
为什么我现在要保持距离,你还是要和我断绝关系?!
顾流伸了一个懒腰:“不然怎么办呢?和你试过之后,我感觉和男人睡觉还可以,挺爽的,之后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男朋友吧。没办法,你这不是拒绝我了吗?”
他转身边走,边恶意道:“你这么黏着我,我以后的男朋友会吃醋的。我和我未来的对象,我们会一起接吻,一起上床。到时候你站在哪里?站在旁边吧?看着我和他做,然后你只配站在边上……”
“顾流!”
“顾流……”
顾流的衣角被拉住了,他转过身,看见贺清哭了。
哭得涕泗横流,哭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很难看。
贺清捂住脸,执着地不想让顾流看见自己哭得很丑的样子。
可是那只捂住脸的手,却在止不住地发抖。
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他就彻底崩溃了。
“我……我很害怕。”
贺清崩溃地说:“害怕你一时新鲜,害怕你在忍受我,害怕我们在一起之后分手,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害怕我配不上你,害怕我对你没有用之后,你就会去找别人……”
这些话,他断断续续地说出来,胸腔里打着嗝,整个人都是一抽一抽的。
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了一起,顾流拿出一包纸巾,抽了张纸,想帮他擦。
贺清下意识后退了,“会脏到你的手。”
顾流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那包纸巾丢给他,让他自己擦。
顾流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贺清抽抽噎噎,抽噎了好几分钟,才慢慢缓过来。
本来顾流脸上还有些红温,是本以为胜券在握,却被拒绝的恼羞成怒。
但是现在看见贺清哭成狗,顾流的心里也平衡了许多。
他甚至站在一边,背着手,很有闲情逸致地欣赏自己未来对象脸上梨花带雨的样子。
好可怜哦。顾流想。
这下越看越喜欢了。
这难道还不算喜欢吗?
等了十分钟,看他平静了不少了,顾流就走上前,很哥俩好地搂住了贺清。
“好啦。你看你,又不想和我在一起,可是我要和别人在一起呢,你又破防。”
顾流亲昵地贴上去:“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嗯?”
“我们就不能试一试吗?这么多个世界了,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们都不会爱上别人,我们也永远不会分开。”
梦境都是放纵的。
做梦者潜意识知道自己周围这些人事物都是自己构想出来的,那么态度自然就会随意许多。
如果一个人潜意识知道自己在做梦,那么他就会做出一些,自己平常都不敢做的事情来。
可是一旦回到现实,胆小的章鱼就会收回它的触手。
顾流很熟悉这个犟种的脾气了,他要是真的做下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现在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就说明,其实他心里也并非不这样希望。
贺清刚想说话,顾流就一把捏住了他的嘴。
他强硬道:“那么,现在让我来替你做决定。要不,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咱俩把做朋友这件事往后稍稍,先试试处对象。要不,你现在就给我滚蛋!”
说着,顾流就松开了贺清的嘴。
贺清没有滚蛋,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哼,跟我闹脾气。”
顾流长出一口气,转头喊出系统,“现在,轮到我生气了!你不是喜欢装可怜,喜欢受虐,喜欢当m吗,给你当个够!系统,我们下个世界,启动!”
系统赶紧把手里的瓜甩开,连忙道:“宿主,下个世界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还能提要求?
顾流一愣,深沉道:“我要帅的。”
*
“多谢老丈,这是车费。”
贺清摸索全身,终于凑出了十枚铜钱。
他想将钱递给牛车老人的时候,老人却摆着手,笑着拒绝了。
“这单不收,年轻人,祝你心想事成。”
贺清的犟气上来了,硬是要把钱塞给老人,老人依旧是拒绝。
贺清非常纳罕:“老丈为何不收?”
老人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还是笑。
“每年的这种日子,第一单我都是不收钱的。而且,今天你来得格外早。”
顺着老人的视线,贺清的目光也看向了面前的这座巍峨山门€€€€“天问道”。
那双年轻的眼睛里,倒映出了这座山门辉煌的模样。
他并不知道,这却不足天问道的万分之一。
贺清的眼神里盛满了憧憬,以及熊熊燃烧着的希望。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滚、沸腾。
复仇有望!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牛,老牛“哞哞”地叫了几声。
“不仅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想要求仙问道,老头我也想结个善缘呀。”
善缘善缘,善缘真的存在吗?
拜谢了牛车老人之后,贺清摸了摸怀中的信件,忐忑不安地踏上了通天般的白玉石阶。
*
天问道五年收一次弟子。
大门大派,如此稀少的机会,今日自是往来众多。
庞玉泽早就已经收够了,是以今天,他并不打算再给门下弟子们增添几个师弟师妹。
他悠悠闲闲地躺在一把木制藤椅上,右手边,是新泡的花茶,馥郁芬芳。
左手边,是自己新栽培的花种,花朵盛开着,姹紫嫣红,富贵逼人。
本该宁静的清晨,却被一声急匆匆的通报所打破。
“庞长老!庞长老!”那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哎呀师尊你别躺着了!外边有个人,拿着封信,他说想要见你!”
庞玉泽年纪一大把,身具土木双灵根。
也许是受了灵根的影响,他性格也非常稳重,遇事处变不惊。
可是如此美好的清晨被打破了,庞玉泽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看见自己冒冒失失的徒儿,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什么阿猫阿狗,只要是拿着信来的,说要见我,你都放进来吗?”
“不是呀!”那徒儿急道,“我认识你的字迹的!我还偷偷伪造过你的签名批假条呢!学得特别像!”
“你!”庞玉泽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直了。
他吹胡子瞪眼道:“先见见那个人,你小子€€€€我等下便斩!”
*
“贺家?你叫什么名字?”
庞玉泽接过了贺清的信件,他根本无需打开,就知道这信,正是自己于三百年前所写。
贺清恭敬地回答道:“晚辈名字叫贺清。”
“嗯。”庞玉泽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三百年前的记忆,很淡了,但既然想到了,那么那些事情便陆续浮上他的心头。
他叹了口气:“那时候我的修为也低,不过才练气期,被邪修追杀。幸好你的祖先救了我,于是我便写下这封信,立下誓言。”
他慈祥地看向贺清:“说吧,你想要什么?”
贺清立刻跪了下来,三跪九叩,大声道:“前辈,请您收我为徒!”
三跪九叩是大礼,庞玉泽吃了一惊,他立刻扶起了贺清,却只看到面前这个年轻人满眼泪花。
贺清咬牙,流下了泪水。
“前辈,我家人上上下下三十二口,全被人所杀!请你收我为徒,让我可以亲自报仇雪恨!”
庞玉泽大惊:“谁杀的贺家?!”
贺清也只是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他们都死了,凶手只留下了这个东西。”
他摊开手,手心全攥红了。
掌心中,是半块木牌碎片。
“前辈!”贺清又是跪下,不断磕头。
“前辈,贺清无意挟恩图报,所以,即便是斗胆,也不敢让前辈参与此事。只求前辈能收我为徒!”
庞玉泽叹了口气:“也巧,今天也正好是该收徒了。”
他手腕一翻,转出一枚透明玉珠来。
“来,你先来测测灵根。哪怕是杂灵根,只要我稍微运作一下,你也还是能够拜入我门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