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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今天跑路了吗 第127章

如何教一介凡人踏入道途?

于旁人难比登天,可若于无妄境而言,不过是要付出一番代价。

若当真到了那个地步,大不了……

“宁离!”

是谁一声断喝,洪钟一般震入他耳中。

思绪被打断,宁离豁然回首,便见着薛定襄神色沉沉,不知何时来到崇文阁外。武威卫大统领两道剑眉拧做川字,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我不知道你与陛下怎么说的,但我告诉你,陛下绝不可能选第二个。”

以裴昭骄傲的性情,断不会容许废掉辛苦多年才修来的真气,即便那样于他的寿命有益。

薛定襄冷然道:“若是有人与你说,保全性命的代价是失去所有修为,从此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连剑都拿不起,甚至更加柔弱,难道你能接受……你想说什么?难道想哄我没那么糟糕?那种废去修为的人,我却是见过的!一个个从意气风发到萎靡颓然,那救的不是他们的命,诛的却是他们的心!”

诛心呐!

何尝又不是诛宁离的心。

宁离像是被重重敲了一记,面色近乎发白:“但若只是解毒,那是治标不治本,还要受功法反噬,怕也……年寿不永。”

薛定襄冷冷道:“我只知道,若不是靠着镜照幽明,你根本不可能见到如今的陛下。”

过往豺狼环伺,险境环生,难道又还能去怪裴昭,不知珍重自己?

宁离被哽得说不出话。

他果然与这位大统领天生不和。

但更要谢谢薛定襄,彻底将他点醒。

如何救人,孙大夫曾提出了三条路,但给出的却只有两个方子,所剩下的那一个,是什么?

老先生不可能拟不出来。

只是把那条路藏了,能够醒悟的,唯有他。

生死皆系于他手。

宁离眼眸亮得异常,言语却极简短:“若我有办法让他重入道途呢?”

薛定襄一声冷笑:“好,你说是什么办法?”

宁离漠然道:“醍醐灌顶。”

话语既落,三层崇文阁,风声悄寂。

薛定襄瞳孔骤缩,心脏彷佛被扎了一下,旋即怒意更重:“陛下年过弱冠,根骨经脉已定,早不是孩童启蒙入道年纪。你在说什么笑话?醍醐灌顶,怕是对修为大损。我知晓你出身白帝城,难道你能劝得动你师父……”

说到此时,心中竟然一阵意动。

“不用请我师父。”宁离截断了他的话。

他的双眸亮的出奇,漆黑瞳孔中,彷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那跃动的火苗彷佛携裹万千金焰,炽烈温度要将周身万物都焚烧殆尽。

仿若耀灵当空,薛定襄一时间竟不能直视,他蓦地闭眼,惊觉被刺出两行泪来。

那一瞬时,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炸开,足可以教人惊骇欲绝。他不由自主看向宁离,却为周身光芒所刺,不受控的退了一步,重重撞上朱漆廊柱。

许久,薛定襄涩然道:“若‘东君’愿意出手,自然可替陛下醍醐灌顶。”

第101章 附子 朱弦琴断,孤雁难飞

101.

今时今日,却教人不禁忆起当时在别院中的一番谈话,那时他与裴昭谈论的中心,正是此刻殿阁深处眉目冷然的少年郎君。

醍醐灌顶,再造道途。能够出手行这一术的人,唯有无妄境。

而白帝城的大宗师,恰恰正有一位来过建邺,如今正不知所踪。

倘若正是陛下|身边这一位……

怎么可能?

沙州宁氏的世子,去岁才将将奉诏入京。倘若宁离当真是东君,三年前在大非川逼退波罗觉慧之时,他还不到束发之龄。

太年轻了,年轻得令人只以为是什么天荒夜谈,荒谬离奇到无以复加。

十四岁的无妄境,怕不是在说些梦话?!

薛定襄眸光闪烁,心念跳跃,刹那间出手如电,右手五指成€€,恰如鹰爪般探出,直取宁离腕脉!劲风破空,半途却被一卷书册截住。宁离神色淡然,随手一拂,便卸去了他七分力道,余下三分,连击破书册也不能。

€€€€嗤!

薛定襄当即变招,指风有若琵琶轮扫,铮铮烈烈,却依旧被宁离轻描淡写化解。

两人电光石火间过了十几招,他甚至不能沾到宁离衣袖,越是如此,薛定襄心中便越是骇然。

不同于当初在山间别院时的那一次试探,薛定襄此刻并不曾压制自己修为,那是实打实的入微境界,可根本不能突破宁离的防守。

初见之时,还只是观照。前些日子,金殿上众人比试之时,便已臻入通幽。而如今这才过了几天?竟然应对入微也游刃有余。

这样的进境,堪称是一日千里,若传出去,只怕是举世哗然。

他甚至不知道宁离的极限究竟在哪里,无论是怎样的进攻,都会被行云流水的挡下。明明那招式并不甚精妙、那身法并不甚迅捷、那劲气也并不甚雄浑,可薛定襄却捕捉不到一丝半点的破绽。

他也曾与其他几位入微境切磋过,可从没有哪个令他感受如这般€€€€

如临深渊,浩瀚难测。

彷佛逐日夸父,不知天之高,更不知虞渊之远。

除非……他原本就是无妄!

念头滑过,薛定襄心中大悚,仍是不可置信。崇文阁前劲风恣肆,交手之间右手臂膀隐隐作痛,昔日旧伤被牵动,薛定襄仿若未觉,真气纵横如汪洋,灌注于五指之间,霍然劈下。

那一下简直有开碑裂石之劲,一旦被劈中,只怕是不死也伤。他正要看看宁离如何抵挡,却没想到宁离猝然翻手,书册横卷,那竖脊棱角处,不偏不倚,正正敲中了他虎口当中的劳宫xue。

“呃……!”

剧痛从虎口处连串炸开,钻心切骨,顺着腕络直窜肩胛。薛定襄蓦地踉跄数步,再难稳住身形,轰然一声,竟是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右手全然失去知觉,半边身体俱已麻痹,唯有左掌紧握成拳,勉励支撑不至狼狈倒下。

视线尽头唯见一片银朱袍角,那颜色灼目得将要刺心。

“薛统领。”他听到那少年世子开口,如覆严霜,“我是奉辰卫的人,还轮不到你武威卫来管罢?”

薛定襄呼吸一窒。

银朱袍角飘转,靴底叩过地砖的声响渐近。须臾,正正停在了他跟前。

“至于药方……”那少年低眸,如映寒星,“陛下如何抉择,也容不得你干涉。”

勉力抬头之际,只见一抹冷白萧肃。腰间玉佩螭龙垂首,恍若天子亲临。

旧伤发作,喉间腥甜,薛定襄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覆想着,原来那数下轻拂根本不是疏于反击,而是刻意要诱使自己旧伤发作。若自己灌注全身真气,便会如当下般经脉炸裂,寸寸剧痛……

那一时竟然什么也做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银朱袍角飘远,伴随着一道破空风声。

宁离大袖轻拂,衣袂翩然,身形飘然似孤云,从崇文馆栏杆处飞掠而下。

他心情糟糕得很,走过几步,这才发觉,那卷镜照幽明也被自己带了出来。按理当是要把镜照幽明归还,崇文阁中的武学秘典,只许在阁中观阅,不许带出。

但是薛定襄在阁中。他与这位武威卫大统领不睦,并不想回去再看薛定襄那张令他感到讨厌的脸。

“宁离!”

忽然间又听到人喊他。

宁离侧眸,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列位大统领?难不成这崇文阁,竟成了风水宝地?

只是他却没有心情去问候寒暄。

宁离道:“萧统领是来寻薛统领的吗?他就在崇文阁上,至于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口中说话,脚下也没有停,步履快得像一阵风,半途却被玄色身影拦住。

萧九龄沉声道:“我寻他做什么?我寻的便是你。”

“是么?”宁离心中郁气未退,面无表情站在原处。他惯常是爱笑的,只是将那所有柔和的笑意都收敛后,竟有几分锐利迫人,像是一把淬了锋的剑,教冬日都为之一凛。

萧九龄心中微微一惊,直觉崇文阁上应有变故。薛定襄先来一步,两人怕是起了龃龉。

他道:“内侍说你在崇文阁,正巧我有话想问你。”

斜飞的剑眉微微一扬,宁离语气很是冷淡:“如果萧统领也是要说些什么、陛下定不会选第二个方子的话,就不必让我听了。”

他心知孙大夫开出的方子定然在这式干殿中过了遍,几位最信重的人说不得都已经知晓,各人心中各有筹谋。这不,薛定襄不就来朝他兴师问罪了吗?

萧九龄听得一愣:“你是这么想的?”

他见宁离双瞳幽幽的彷佛浪潮翻滚,又似有炽火要从暗潮中翻覆涌出,面上仍是冷的,只是那心中的情绪不知激荡到了何种地步……刹那间便意识到,阁上薛定襄定是疾声厉色,致使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心中反而多了一分把握。

萧九龄摇头道:“不,孙先生呈上的方子,我其实想劝陛下选第二张。”

宁离些微错愕。

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从头到脚又看了萧九龄一遭,打量的功夫里或许是因着太过沉默,萧九龄便又重复了一次,神色肃然。

宁离终于意识到,裴昭身边这两位大统领意见竟然不一致,面色终是稍稍缓了些:“为何?”

萧九龄深吸一口气:“因为大雍可以没有绝世武功的帝王,但却绝不能没有了陛下。”

那话语简直是心惊肉跳,直教宁离定定的看着萧九龄,目光似疑惑,又似审视。

萧九龄叹道:“你记得我与你讲过的、我家那个故事罢……唔,不记得也成,从前上皇在位,奸佞当道,乌烟瘴气,当时不知道有多乱。好容易陛下回京,这才勉强将乱象收拾了些许,百姓也难得过了些安生日子。只是江山社稷,要做长久之计,非一朝一夕可定。大雍是经不起风波与动荡了……”

他沉默了一瞬,苦笑道:“我实在是不敢想,陛下如果出了事,这御座上又要坐上谁来?上皇?齐王?……总不能是魏王那个草包罢。”

宁离轻轻一哂:“上皇怕是不舍得给魏王。”

萧九龄点头,如今可不正是上皇,又阴有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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