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苍庸其实有些激动,他第一次参与这种紧张刺激的任务,帮着人假死撤退。
不过很快,他的激动就慢慢被消磨了。
青悠说的那些话落在他的耳边:【部长,医疗资源是被垄断的吗?】
【不止医疗,一切你能想到的都被垄断了。星际时代的普通民众不至于饿死,不过他们经历不起哪怕一丁点的变故。】寅峰说,【你在星网停留的时间不长,所以你对普通民众的娱乐可能不太了解。】
苍庸看向寅峰:【他们一直在星网上?】
【对,他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星网上。】寅峰头都没抬,他一直在看报告,而苍庸也在自己的工位上核对信息。
然后寅峰给苍庸讲了一个几乎颠覆苍庸世界观的事——活在现实是富人的特权。
绝大部分星系的领主都用相同的方法管理自己的民众,他们给民众提供简单刺激的娱乐,而这些娱乐把普通民众困死在了原地。
星际时代有全息游戏,而且全息游戏的设备售价极其低廉,基本上每个民众都能靠基础补贴负担得起。
机器人取代了人类社会绝大部分的工作,而这群普通民众似乎也就没有了价值。
所以他们连受教育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像冯冲那样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越来越少,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动力。
那些倾销给普通民众的廉价营养液格外美味,它们里面的营养成分比苍庸平常接触的营养液要高许多倍。
他们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喝着口感格外甜腻的营养液,身体被催到过度肥胖。
可这个医疗发达的世界里,溶脂减肥却格外昂贵。无论是想采取医疗手段还是制定运动计划,都不是普通民众能负担得起的。
【无论你是谁,身材如何,在虚拟世界里都能变成面容姣好的尤物,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会爱你。在虚拟的世界,权利唾手可得,可以坐拥各式各样的美人。】寅峰解释。
【他们可以做英雄,享受众人的哭泣却不必真正付出生命,他们可以享受无尽的荣耀。】
【与之相比,现实世界太过寡淡无趣,他们不爱周围的人,也不爱自己。】
苍庸身上有些发毛。
【以前我试图劝说别人走出来,看看世界。】寅峰也有过热血沸腾的少年时期,【然后我就被骂了,他们说我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自以为是的救世主。】
苍庸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对是错。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享受了身份的便利,我确实没经历过他们的困境。】寅峰没有觉得对方的话有问题,【只是有一点我看不懂。】
【什么?】
【那些年轻的孩子一个个嚷嚷着“能活几年是几年”,可真到了身体出问题,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他们却像是一下子醒了,惊恐地看到了自己的处境,声嘶力竭的求救。】
【部长,你不是也有几个星系吗?你是怎么管理的?】苍庸忽然很好奇。
【哦,那些星系名义上是我的,而且我的消费看起来比较阔绰,】寅峰揭露了自己其实没太多钱的事实,【那些星系的宜居星上住着的是狰礁的人。】
苍庸:……
【私人星舰,悬浮车,这些外在的东西都很贵。】寅峰轻轻咳了咳,【但我手上能用的钱其实不多。】
资源星不需要人去采矿,用的都是机器人,按理说资源星越多,领主就越富。
但这些钱全部被寅峰拿去投到狰礁身上了。
寅峰空有一身壳而已,必要的时候他为了自己“富有的领主”的形象也会豪掷千金,但寅峰真的会很肉疼。
【这么大的目标,不会被发现吗?】苍庸对寅峰其实是个贫穷猫咪感到震惊。
不对,也不贫穷。
不过寅峰平常手上的钱估计还没有白究垣多。
白究垣这人帮人办事的时候还贪过不少好东西。
【第十军团和其他九个军团没什么联系,在狰礁的聚集地里有第十军团的代表人,但更多的我们也没有透露过,他们也并不知道我这个领主就是神秘的军团长,所以他们隐瞒得很好。】寅峰说,【我们是最神秘的一支,因为第十军团是我一手折腾出来的。】
苍庸:……
【你折腾出来的是指……】
【第十军团本来就是个新军团,我没有前任,我就是那个创造人。】寅峰在整出第十军团之前还是相当富有的,【毕竟我也是个领主,能用的资源是很多的。】
很好,果然还是个富有的小猫。
【总之,我个人认为那些民众只是被强行堵死了向上的通道,而他们向下的道路没有阻碍,一路畅通。】寅峰说。
【这有没有可能是部长你的一厢情愿啊?】苍庸有些担忧,被人从美梦里揪醒是很痛苦的,他担心那些人会恨寅峰。
【我个人认为不是,不然狰礁哪里来的?冯冲那种性格的人为什么要加入狰礁?】寅峰不在意那些人的怨恨,【如果他们真觉得有问题,那回头他们可以来骂我,我无所谓。】
苍庸:【但我会给他们一人一个嘴巴。】
寅峰:……
【我不接受批评,批评我的爱人也不行。】苍庸凶巴巴地说。
【我和你还没升级成恋人关系。】寅峰提醒他。
【现在是没有。】苍庸还记得自己的恋爱宣言没有让系统满意,【但时间一长了就升级了啊。】
寅峰:【……你以为这是到了年龄就入学吗?】
【也差不多。】苍庸虽然现在对爱情这个词很迷茫,但他确定自己想独占寅峰的心是真的,【我们很快就会搞在一起的。】
寅峰沉默。
【虽然我现在心里还没开窍,但我最近恶补了很多能让我们俩都超舒服的方式!】苍庸记得有人通过这种方式来调节修为,只是苍庸以前不在意,没太留意过。
最近他努力回忆了这方面的知识,根据自己对修行的理解,调整了一番。
【等我提交了报告,典狱长审批通过,我们情到浓时就能搞在一起了,体验绝对是一级棒的。】苍庸觉得最近总算是有那么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发生了。
苍庸特别兴奋,他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快乐:【部长!你是不是好激动?!】
寅峰肌肉一紧。
【开不开心?!】
寅峰的肌肉缓缓放松:【开心。】他始终不明白苍庸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类话题。
寅峰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出现了某些奇怪的画面,他默默跷起二郎腿。
【对了。】寅峰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是哪一方?】
【什么哪一方?】苍庸问他。
【我是上面的那一方还是下面的那一方?】寅峰以前从未思考过自己会和苍庸在一起这个可能性。
可看苍庸这个架势,他如果真想和自己在一起,自己也不可能拒绝。
苍庸太会折腾猝不及防的惊喜了。
【部长你是下面那个。】苍庸说。
寅峰:【……哦。】
【不开心吗?】苍庸问他。
【没有。】寅峰只是觉得自己也得做相应的准备。
【部长你接受吗?】苍庸问他。
【接受。】寅峰下意识答应了,答应了之后他又忽然想起来他们俩的关系没有到这种地步,【你等等!我只是说如果我们未来真的在一起了,我可以接受。】
【部长你真的会快乐吗?】苍庸继续追问。
【如果我们真的能在一起的话,我会很快乐。】寅峰认真回应。
“啊。”苍庸忽然睁大眼睛抬起头。
寅峰看向他,然后他发现苍庸的脸开始慢慢变红了。
寅峰连忙低下头。
害,害羞了?!
苍庸居然害羞了?!
苍庸看向寅峰的方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最后他没有说出口,别别扭扭地低下头继续核对。
为什么会说不出口呢?
明明只是想感叹一句“部长你好爱我哦”,和平常一样。
脸烫烫的。
……
病房里的陶畅嚼完了最后一片菜叶:“很疼吗?”
青悠望向她:“还好,打了止疼药。”
“局长让我来看着你,因为他觉得你可能跟他那个弟弟的死有关。”陶畅声音很慢,语气没有多少波动,“其实他没那么喜欢那个弟弟,但他好像准备把凶手送去给他最后一个血亲陪葬,就像一个仪式。”
“你的话这么多吗?”青悠挑眉。
“你很了解我?”陶畅反问。
“苍庸跟我聊过你,他说你的性格很好,每次都蹲他身边,只知道嚼叶子吃。”青悠说。
陶畅把饭盒放下:“我只是很感慨,希望给你一些临终关怀。”
青悠闭上眼。
“白部长很痛苦,你看起来并不难过。”陶畅说。
“我难过你们会让我见他吗?”青悠不想给陶畅太多反应。
“也是,是我们的错。”陶畅叹息一声,她站起身,“其实我换位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你不会是狰礁的人。”
“你和白部长是青梅竹马,白部长的忠诚我们不会怀疑。”陶畅拍了拍青悠的手背,“你是白部长的妻子啊。”
青悠哼了一声:“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没用呢?”陶畅收回手,“直说吧,局长会根据我的判断来决定让不让白部长来见你。”
青悠睁开了眼睛:“你说真的?!”她看起来很期待。
这是符合她人设的表情。
尽管青悠并不希望白究垣进来,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白究垣面前表演得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