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一千四百斤 第55章

可后来他觉得自己的人设得协调,要和棕熊有个呼应,不能什么好就弄什么,很容易让吸引力下降的。

“我个人更喜欢五颜六色的羽毛,不过这不是我择偶的硬性标准。”青悠意识到自己必须给苍庸一个答案,“我小时候和究垣是邻居,前后脚出生,一起长大,那时候我们的绒毛还没褪去,他的尾巴就这么短一截。”

青悠用手比了大概两毫米的距离:“这么点尾巴,他还想开屏,小灰鸟崽子撅着屁股,脑袋昂得特别高。”

“我们曾经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后来我搬家了,我的父母出了意外,我也……”青悠忽略了这一段,但苍庸知道青悠忽略了她加入狰礁的故事。

“重逢之后我其实特别高兴,可我不确定要不要和他确认关系,因为我个人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想拖累他。”青悠一开始压根不知道白究垣是特研局的人。

白究垣的追求很激烈,他赶走了青悠身边所有的雄性生物,追着青悠开屏。

青悠迟迟不肯答应,也就是这一段经历让白究垣对自己的白毛开始自卑了,他怀疑是自己的羽毛不够漂亮。

“可后来我们还是谈上了恋爱,分居的青梅竹马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真浪漫啊。”青悠说到这儿,却轻轻摇了摇头,“白究垣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直到现在他都记着寅峰给自己使绊子的事,他会刻骨铭心地恨一个人,他的爱也是轰轰烈烈的。”

苍庸恍然大悟:“所以白部长相当自信地向您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特研局的人对外都有很多层假身份,青悠当时只是一颗闲子,没有被启动,所以她没有渠道去获取白究垣的身份。

可白究垣主动坦诚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无数复杂的东西被揉进了这段关系里。

“我会和他靠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他挨着我的时候是放松的,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青悠语速越来越慢。

苍庸回想了一下,确实,白究垣的家就好像一个结界,白究垣离开这个结界就是狂妄的,回到这个结界就变得温柔。

“我从没动过他的工作文件。”这样就太容易被发现了,青悠只是经常用部长爱人这个身份去执行某些任务。

可她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迟早有一天,她这把尖刀要刺进白究垣的胸膛。

“所以青悠阿姨你喜欢白部长吗?”苍庸问完这个问题,却迟迟没有等来回应。

苍庸吃完了冰淇淋,抬头看向青悠,可青悠只是注视远方,风从他们的身后吹拂而来,青悠鬓角一丝长发随风飘起,它在风中灵动而自由,发丝的弧度不断变化,青色的流光随着发丝一起飘荡。

可青悠很快就把这一缕头发收拢到了耳后,那一点点的凌乱消失了。

青悠望着远方,苍庸总觉得青悠脑子里的事很多,很复杂,苍庸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当天晚上,寅峰刚玩过毛线球,恋恋不舍地把毛线球送进保险柜,就在他轻抚毛线球告别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

寅峰吓了一跳。

他连忙关好保险柜,起身去开房门。

苍庸抱着枕头站在门口:“部长,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

“噢?这时候知道来找我了?”寅峰双手环胸,忍不住有些埋怨。

苍庸:?

部长怎么阴阳怪气的?

寅峰让开一个位置,让苍庸进来。

苍庸相当自来熟地把寅峰摆在中间的枕头扒拉到一边,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放上去,还整了整床单。

他自己直接爬上了床,把被子盖在身上躺下了。

苍庸看向寅峰,寅峰依旧维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苍庸等了一会儿,发现寅峰没有要爬上床的意思,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寅峰不为所动。

苍庸高强度持续地拍自己的床侧。

寅峰:……

算了。

寅峰爬上了床,他闻到了苍庸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花香。

总感觉苍庸身上永远都带着淡淡的香味儿,有时候是花香,有时候是那种下过雨之后草地的气息。

他不知道,这是苍庸自己给自己折腾出来的。

他的修为回来了许多,就在系统期待苍庸用强悍的修为辅助自己完成任务时,苍庸只是给自己笼罩了一个全天候驱尘术,还有随机的香味。

苍庸要做一个毛茸茸,香喷喷的大棕熊。

最后就是他经手的食物都会变得加倍甜腻,他再也不用费劲地去舀糖浆和蜂蜜了。

修为改变生活,苍庸自己反正挺满意的。

他以前也没有用修为跟人打过架,只是让小院子里全年开花而已。

苍庸把今天和青悠的对话复述给了寅峰听:“青悠阿姨到底喜不喜欢白部长啊?”

“应该是喜欢的。”不然不至于无法回答,寅峰长叹一声,“他们的相遇可能也是有人算计的。”

“狰礁的人算计的?”苍庸有些意外,“狰礁的人不是都特别特别好吗?”毕竟他们是主角的势力。

“人与人的区别是很大的。”寅峰很无奈,他搂住了苍庸,伸手拍了拍苍庸的头顶,“青悠的情况具体如何,你得问她的上级。”

“可青悠阿姨也太倒霉了。”苍庸回想起了青悠当时的表情,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么多情绪可以被糅杂在一起,而且还能被旁观者看出端倪。

苍庸记得自己父母曾经也有过复杂的痛苦,只是苍庸出生的时候这一切都结束了,他的爸爸妈妈返璞归真,再次变成了看起来有点呆的大熊。

尤其是苍庸的爸爸。

他们给苍庸讲过他们过去的故事,但他们看起来太过平静,苍庸无法理解。

而看到青悠的情绪之后,苍庸开始抵触这种复杂矛盾的感情了。

“我没法干涉青悠上级的决定,我们不在同一个军团。”寅峰很无奈,“不过你也不必替青悠担心,她的内心很强大。”

“我知道青悠阿姨很强大,起码比我强大。”苍庸对自己的心智还是有一定自知之明的,“可为什么内心强大的人总会受到更多的攻击?这没有道理啊。”

“不是强大了就会遭受更多的攻击,而是受到了攻击才强大,你弄错因果了。”寅峰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部长你呢?”苍庸真的很好奇,寅峰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小孩,他这样的孩子又是怎么成为第十军团的军团长的?又是怎么成了特研局的部长,他到底经历了多少事?

【你现在知道他是小孩了?】系统被苍庸灵活的辈分变动给弄麻了。

“我怎么了?”寅峰问他。

“部长你怎么变成部长的?”苍庸和寅峰越挤越紧。

“你应该知道,我也算一个小星系的领主。”寅峰的星系现在交给了代理人管,“其实不止一个,现在我名下有四个小星系,小星系里都有比较重要的资源星。”

苍庸微微睁大了眼睛:“部长!你真有钱!”

“哈哈,是啊,所以我晋升得格外快。”寅峰比局长的家底都厚。

“可光有钱也没用啊,部长你的名声那么差,不能是因为你有钱吧?”有钱顶多给自己弄一个闲职,可寅峰是行动部的部长。

寅峰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样就能敷衍过去了,可苍庸想问的绝对不是这个。

果然,苍庸直接开口:“部长,你和你爸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寅峰一脸惊诧地看向了苍庸。

【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系统心已经很累了,他不明白苍庸为什么每次都能在别人的雷点上蹦迪。

【可这个不是部长的心理阴影啊。】苍庸记得,寅峰把自己爹杀了之后的那天夜里睡得格外香甜。

【这也不是你该提的啊!】系统不存在心脏,可他莫名感到了心梗。

“你胆子很大啊。”寅峰松开了苍庸,表情变得严肃。

“所以是很严重的问题吗?”苍庸觉得寅峰是在装腔作势地吓唬他。

“你……唉。”寅峰重新躺了回去,“得寸进尺!”

苍庸等了一会儿,寅峰终于开口了:“我的父母是联姻,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我母亲死得早,她的死和我的父亲有一些关系。”寅峰长叹一声,“我与母亲的关系更紧密一些,不过根据我的观察,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正常的母子那么亲密。”

苍庸明白了:“部长你有一个很糟糕的童年?”

“可能是,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很奇怪,我一直在找出路。”寅峰语气倒是很轻松,“可我无论怎么求变,我都没法逃出那个怪圈。”

“好像有个绳子勒住了我的脖子,我永远没法逃出那个绳子的范围。”寅峰重新想起了那个在他记忆里几乎要失去面庞的男人,“我的父亲是个标准的贵族,有着一切你无法想象的怪异嗜好。”

寅峰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我也差点变成那副模样。”

苍庸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寅峰不是主角吗?主角表现得再凶狠,内里也该是伟光正的。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寅峰捏住了苍庸的面颊扯了扯,“更何况你家部长确实是个‘贵族’,那些旁人难以企及的东西我唾手可得,那些让你觉得诡异恶心的事,我从小看到大。”

“对我来说,那些是正常的。”寅峰说,“而且挣脱自己的成长环境是很痛苦的,沉溺其中反而更舒服。”向下沉溺是会溺死灵魂的温水,向上爬是刺骨的寒冰。

温柔的溺死要比千刀万剐舒服得多。

寅峰看向天花板,他把下巴垫在苍庸的头发上,闻着苍庸身上淡淡的味道:“后来,我家来了一位老师。”

“是狰礁的人,她当时正在被追杀,申请做家庭教师是来避难的。”寅峰轻声说,“她是一个已经步入苍老期的老太太,我很喜欢待在她身边,因为她给我的感觉又平静又温柔。”

那是寅峰第一次接触到不尖锐的,不压抑的情绪,他第一次体会到整个人都松下来的感觉。

“我的老师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感觉我像是第一次长出了双眼,第一次注视到这世界。”寅峰很难形容那样的感觉,他琢磨了半天才开口,“我感觉我眼前的雾散了,眼前的一切变得那么清晰,痛苦也那么清晰。”

苍庸恍然:【部长居然不是靠自己挣脱出来的。】

【你心里的主角到底是个什么超人形象啊?】系统很无奈,【是天生反骨,一有力气就把自己亲爹给杀了?】

【不是吗?】苍庸问完之后又表示,【不过我感觉有弱点的部长更可爱诶。】

“我老师是我最亲近的人,可后来她被发现了,她死了。”寅峰眼中有泪水落下,在苍庸震惊的目光中,寅峰擦了擦泪水,“我一直以为她是平和的,温柔的。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已经苍老的灵魂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她是自尽的,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好像一下子迸发出了光芒。”

“她让我不要放纵自己沉溺,不要被吞噬。”寅峰把苍庸搂得特别紧,“那些警卫压着她,我躲在警卫身后,看着她渐渐死去。我重新被扔回了让我痛苦的环境里,但是……”

“但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对吗?”苍庸指了指寅峰的胸口。

“是啊,一开始我什么都没意识到,我依旧痛恨我的父亲,也惧怕他。”寅峰握住了苍庸指向自己胸口的手,“我母亲在老师死后来安慰了我几句,父亲什么都没做。”

寅峰和自己双亲的关系都不怎么亲近,他的父母不爱彼此,他们各有情人,各过各的。

“我的父亲是个十足十的恶人,手上人命无数,而我的母亲只是放纵,她的灵魂没有落脚点,我不确定她是否关心过我,可她确实对我比父亲对我更好。”寅峰现在已经不纠结这些了,可苍庸听了之后显然很心疼他。

苍庸蹭着寅峰的面颊,等着寅峰继续说下去。

“我感觉我的情绪被挤压到了极点,而这个时候,我所谓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寅峰说,“我压抑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爆炸,所以我对那个老东西下手了。”

“那个老东西死了,压着我的那些痛苦一下子就消失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寅峰说,“那天晚上我睡得很舒服,我做了个梦,梦里没有那个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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