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不可以这样 第21章

沈河道:“你醒了?惩罚已经结束了。”

谢步晚愣住:“这么快就结束了?”

“你还嫌快?”沈河发出“呵呵”的冷笑声,“要不要喊七杀回来,让你再体验一次,细细地回味一下?”

谢步晚:“不了不了。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睡着了,那种事情也可以做吗?”

沈河:“别说你睡着了,就算你睡死过去了,也可以照做不误。”

谢步晚听了瞳孔地震。

这种事情,听起来还是有一点超出他的接受底线了。

沈河招了招手,狱警推门而入,替谢步晚解开了系带和镣铐,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了出来。

沈河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行了,给他送回去吧。回去后好好表现,再给我整这出,小心你这辈子都出不了黑屋!”

谢步晚被人架着向前拖行,明知不该,仍然忍不住回头朝沈河大喊:“沈所长,七杀老师去哪了?”

“还惦记你那破七杀呢?!”沈河的声音分外暴躁,“茎尽人亡,已经死了!”

谢步晚大惊:“我都没死,他怎么会?可你不是给他那个啥买了保险吗?受益人填的是谁,有一点赔偿款是分给我的吗?”

沈河怒道:“滚!”

第61章 很熟练了

谢步晚脚不沾地地滚了。

他被扔回自己的牢房中,狱警临走前不忘提醒他,就算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要记得写完今天的更新字数。

“岸老师,你真是担心死我了,我好怕你遭遇什么不测呀!”肖边济闻讯赶来,梨花带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我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鱼塘文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个手下作者在黑屋里被人超死的编辑!听起来多吓人啊,真出了这种事情,还有哪个作者敢跟着我?我恐怕下半辈子就要与这份职业无缘了。”

谢步晚道:“实在保不住编辑的工作,你还可以回老家写小说嘛。”

“快别说了!听起来更吓人了……岸老师,你的身体还好吗,要不要找医生给你看看?”

谢步晚捂着自己的皮鼓:“我很好啊,人没死就是活着。对了,七杀老师去哪里了?”

“大抵是关回四合院去了罢……岸老师,怎么,你还惦记着让你受苦的罪魁祸首呢?”

谢步晚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心终于定下来一些,在桌前坐好,将纸笔铺开:“话不能这样说。好了,我要码字了,你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吧。”

肖边济期期艾艾道:“老师,我不能在这里呆着吗?我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打扰你码字的。”

经历过之前几次事件,他实在是被谢步晚吓到了,生怕自己半秒没盯着,这位小祖宗又要做出什么让人不堪入目的事情来。

谢步晚:“不行,你散发出的脑电波干扰到我的创作思路了。”

肖边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之前不忘苦口婆心地规劝道:“岸老师,你好不容易才结束了惩罚,可千万别想不开,再干傻事了啊!”

谢步晚置若罔闻,认真码字。

自从他在精神康复中心修习梦中码字,学会了大灌水秘术之后,就下笔如有神,再也没出现过瓶颈卡文的情况。区区三千字更新,对他不过是手到擒来,信手几下便喷薄而出。

敷衍好了更新,他又悄悄溜出了自己的病房。

去四合院的那条长廊,他也早已轻车熟路。大门紧紧闭着,他敲了两下,没有人回应,于是抱着墙边的石榴树干往上爬。

石榴树高逾三米,枝叶郁郁葱葱,遮挡视线。谢步晚爬得十分艰难,脸颊被树冠间细碎的枝丫划得又痒又疼,不由得眯起双眼。

所幸七杀四合院的墙头上,是光洁的琉璃瓦,没有在上面种什么仙人掌、插什么玻璃碎片或者钉子。谢步晚耗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跨骑在墙头上,朝院子里张望。

没看见七杀啊,难道是在屋子里?

正想着,他被扭得太用力的腰忽然闪了一下,腰侧一阵剧痛。他疼得晃了下腰,手里没扶稳,顿时整个人滑下墙头,朝院子里摔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谢步晚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他浑身紧绷,做好了准备,预料中坠地的剧痛却没有降临。

“€€€€当心。”

石榴簌簌叶落,迷了双眼。

谢步晚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七杀无奈的目光。别看七杀体格看起来清瘦,力气却一点也不小,接住他这么沉一个大男人,竟然丝毫不费力气。

“先前想让你进来一趟,还要三催四请,如今你却会主动找上门来了。”七杀笑道,“听见了敲门声,正要去开门,半道上却看见你趴在墙头,不知道打算干什么。要不是我正好撞见,这一下怕是要摔得狠了。”

谢步晚一想起自己刚才撅着皮鼓爬上树趴在墙头偷看七杀院子的样子,居然被七杀全程看了个正着,顿时老脸一红。

“才刚分开不久,又惦着要见面。”七杀说,“你来找我,该不会是因为遗憾自己之前半道昏过去了,想重温点什么吧?”

第62章 告白

“七杀老师€€€€!”

谢步晚被七杀调侃得招架不住,一想起自己上一次昏过去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顿时面红耳赤,从他怀里挣开。

他欲言又止,最终咬牙道:“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的!”

“那是什么事情呢?”

七杀牵着谢步晚的手腕,缓缓走向院中。

小桥流水,树荫鸟鸣。在这小小的一方院落中,他营造出了一片天地。就像他在纸笔方寸之间徒手造世一样,这种精妙、从容、不可思议之伟力的交融与冲突,实在令人着迷。

谢步晚跟在七杀身后,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叫住七杀:“对了,七杀老师。”

“嗯?”

“我、我其实有些话想对你说,但是……”谢步晚吞吞吐吐道,“我现在很紧张,能先酝酿一下情绪吗?”

“当然可以,你慢慢酝酿。”

他们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凉风习习,从身侧吹过。

谢步晚看着七杀的背影,有些恍惚。

自从进入黑屋监管所以来,一切颠倒错乱,荒诞离奇,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认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相信,眼前这一切才是现实了。

他必须让自己相信,黑屋精神康复中心是只存在于他梦境中的虚假世界,黑屋监管所才是真实世界€€€€并不是他找到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能够甄别真假了,而是他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发生在黑屋精神康复中心里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他无法想像,如果那个世界就是现实,一切会变成什么样。他将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写作这件事,永远无法治愈自己心灵的痛苦,无路从困境中逃脱。写作带来的精神问题,就像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时时悬挂在他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

在那样的世界里,是不会有未来可言的。

至少在黑屋监管所里,他有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最终目标。只要他写够改造字数,就可以被释放,逃离这个……

……咦?

黑屋监管所之外,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谢步晚愣了一下。

一个所谓的“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普通人平时需要做什么事,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情不能干,他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如果说黑屋精神康复中心里的一切,内核是治疗作者们精神发生错误的地方,让他们回到正轨;那精神康复中心之外的精神康复中心,就是用庞大的场地和众多活动其中的人,创造出了一个更大的精神病院。在那里,人人都是病人,也人人都是医生。

而黑屋监管所,是用规则训诫作者们的行为……可他凭什么认为,出去之后,外面就没有规则了?

万一黑屋监管所外面的世界也有规则呢?不,外面的世界一定也有规则,不然他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黑屋监管所之外……是一个更大的黑屋监管所?

谁是违法者,谁是执法的人呢?

谢步晚浑身发寒,不能再想下去了,如果事实真的变成他所猜想的那样,他要怎么办?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再想下去,窥见了那个不可明言的真实,他一定会崩溃的。

他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两个世界真真假假,其实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世界里都有他和七杀,而且只有他和七杀是特殊的,能够在这两个世界之间记忆互通。

所以只有他和七杀是真的,他对七杀的感情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七杀老师。”谢步晚下定了决心,对七杀说道。

“终于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七杀停下脚步,回头朝他微笑。

他和谢步晚第一次见到时一样,仪态清贵高雅,挺拔的身姿像一棵青竹,苍劲知节。如墨的长发从左肩挽向身前,从衣前的对襟盘扣旁倾泻而下。

他像戏说故事里的才子,旧世纪的文人,饱读诗书,风骨铮铮。洞悉世间悲欢离合,面对众生一切颠倒荒诞,皆是平等地悲悯。

谢步晚怔怔地望着他。要怎样才能抵抗七杀的吸引呢?哪怕是戒过毒的人,恐怕都不行。他无比理解沈河给他看过的那些影像中的表现疯狂的读者,他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甚至比他们更加狂热。

“步晚?”

你听,他还在那么亲昵地叫他的名字。

有谁能够拒绝?

“七杀老师,我想问你……”谢步晚的心怦怦直跳,他抓紧了自己的袖口,“我们之间,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谢步晚这个问题,其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问出口。

更准确地说,这个问题,他早就该问了。

他和七杀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早都已经做完了。现在再来问这个问题,让人感觉多少有些想要事后找补的滑稽。

可他实在不甘心。

得不到一个确切的回答,不能把他们俩之间的名分确定下来,他和七杀之间,始终只能被称为“暧昧关系”。七杀固然很宽容,愿意满足他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需求,纵容他越界,索取关心和安慰,甚至更加亲密的身体交互。

可是这一切,是只给他一个人的吗?

谢步晚从小就喜欢七杀,喜欢七杀诡谲百变的文本,和他包罗万象的宽容与温柔。其实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真的和七杀距离这么近,甚至能和七杀发生那样的事情。

七杀和他的文本有多受人欢迎,没有人比谢步晚更加清楚。他深知那些读者对七杀的追捧狂热到什么地步,沈河给他看的录像不过是冰山一角中的一角。

他看过七杀受邀去参加演讲时的节目录屏,主持人不过问了一句“有谁为今天的演讲设了闹钟”,底下乌泱泱一大片读者便面红耳赤,争先恐后地高呼“我设了我设了”。也见过签售见面会上,和七杀握过手的读者当场激动地变成猴子,抢夺路人的香蕉飞入丛林,在藤蔓中荡来荡去创飞其他小狗之后冲出宇宙,并一拳打爆整个地球。

人一旦犯起七杀瘾来,那就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他依稀记得他犯七杀瘾最严重的一次,浑身都像有蚂蚁在爬,躺在床上拚命念大悲咒,难受得一直抓自己的眼睛。以为看七杀写的小说会没事,结果字里行间都是七杀的影子,满脑子都是想和七杀结婚,想到头晕乎乎地像是要炸开了一样。于是拚命扇自己的耳光,越扇越用力,扇到自己眼泪流出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七杀想得发疯,躺在床上会想七杀,走路会想七杀,上课会想七杀,码字会想七杀,放学回家洗澡还是想七杀。他盯着天花板上的七杀看,盯着马路对面的七杀看,盯着网上的现实中的七杀看,盯着别人朋友圈里的七杀看。他狠狠地看,中邪了一样地看,感觉自己真的好孤独啊,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七杀,怎么就没有一个七杀是属于他的呢!

现在他终于有七杀了,可是却不知道这个七杀老师是他独一份的,还是其他读者小天使都有的。因此他惶惶不可终日,心里总是惦记着,万一哪天冒出来一个更忠实的读者呢?那个人比他更好看,比他更聪明,更能领会七杀老师文本中的深意,七杀老师是不是就会把心思放在那个人身上,不再关心他了?

如果他安慰自己,读者不足以引起七杀的注意,他还有一个“小说作者”的身份,和七杀老师是同道中人。这样他又会很快想到,他的小说写得其实并不算好,往闻市里数据比他好的作者有成百上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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