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三思啊 第17章

她以前也听沈却金和沈老爷子夸过,我们家里里打小就胃口好,吃饭可香了。

她还以为是这位传说中的太子妃除了好看以外,委实没什么优点可夸,只能硬着头皮夸吃饭香。如今现场看了一场吃播才明白,是真的香,没夸张。她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反正看着看着就有点想吞咽口水了。

明明沈家那一桌子菜在富贵人家很常见,她早就吃腻了,可今天就是觉得越看越饿,直至饥肠辘辘。

“咕噜”一声。

阳邑县主看向了沈却金的小腹。

沈却金也没藏着掖着,依旧是那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笔直腰板,嘴里却中气十足的表示:“爹,我错了。”

至少、至少让我对象先吃口饭吧。

一般这种时候就该轮到沈里劝和了。但沈里此时根本不知道他家还有这个传统啊,他一脸懵逼的坐在花凳上,只下意识地想着,我是不是该说点啥?可是该说什么呢?

沈里想的有点慢,闻时颂已经见缝插针的开了口。

沈老爷子看起来还挺喜欢闻时颂的,在桌子上除了给沈里夹菜,就是给闻时颂夹。基本是闻时颂一口,沈里亿口的频率。

本来沈里还担心闻时颂这个臭脸性格会不给面子,没想到闻时颂表现超好,好到根本不像客人,比他还游刃有余。说话好听,态度和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模样,和沈老爷子仿佛有回忆不完的过去,从他们兄弟二人小时候一同跟着沈老爷子学骑术,一路说到了那年十五来找沈里逛灯会,结果却差点走丢,还是搬出了沈老爷子的战神威名才震退了宵小。

把沈老爷子哄得根本合不拢嘴,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他也就不着痕迹地开始替沈小姑和她对象敲边鼓求情了,他表示,阳邑县主毕竟也是宗室。

他在这个时候好像才终于想起来,这位县主也算他的亲戚来着。

虽然是一表三千里,马上能出五服的那种。

沈小姑立刻对闻时颂投来了“全家我最欣赏你的”眼神,就差扯着嗓子喊一句小时候没白疼你了。

闻时颂不紧不慢地继续和老爷子说:“……小姑的事情我之前就了解过了,但我得说句公道话,至少在这件事上,先撩者贱,小姑也不想见到赵家那位。县主与对方当街争执,也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是见不得她又来招惹小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沈里: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外人啊?为什么你对我小姑的八卦这么清楚?

闻时颂不仅知道这个,他还知道沈老爷子平时瞒着管家和女儿偷偷喝酒的私房钱藏在哪儿呢。没办法,他觉醒的血脉力量就是这个,打开角色介绍便什么都出来了。虽然他也没想到,他这个能力最有用的地方,竟是帮沈里调解家庭矛盾。

沈老爷子终于放过了女儿,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了顿饭。

吃完饭,闻时颂就让洪梁送上了礼物,就是之前在街上用沈里的钱买的那些,当然,还有闻时颂早就命人备好的。

要心意有心意,要价值有价值。

沈里在旁边看的眼睛都不由睁的老大了,他在心里想着,不管你是谁,都给我从这神经病身上下去!

然后,闻时颂就毫不客气的表示他还有些朝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沈里终于放下了心,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工作狂。

沈老爷子对孙儿那自然是舍不得的,又没办法耽误孙媳的正事,思来想去才努力商量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他把沈里的书房让了出来。

“他那个院子是自己选的,在家里的东北角,有点偏,但地方宽敞阳光好,最重要的是没什么人打扰。”

闻时颂挑眉,总觉得这个选址方式有些耳熟。

但真正打动他的,还是沈老爷子紧接着的下一句:“里里成婚之后,他的院子我就让人封存起来了,除了日常的扫洒,什么都没变过。”

“那就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阿望,快,带太子殿下去里里的书房。”沈老爷子忙不迭地指挥老管家望叔给太子带路,仿佛生怕对方反悔。

在没了旁人打扰后,爷孙“仨”(还有老太太的牌位)一起度过了一个絮絮叨叨又十分快乐的下午。

下午完了就是晚饭时间了,根本不给闻时颂开口辞行的机会,饭餐就已经上了桌。依旧是满满当当的一大桌,要花样有花样,要味道有味道,沈里看了根本走不动道。闻时颂专注忙了一下午朝事,也是忙的头晕脑胀,莫名其妙就被留下又一起吃了顿饭。

小姑沈却金也陪坐一旁,她对象已经告辞了。在她俩成婚以前,保守派的沈老爷子是绝不可能留县主过夜的,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一过下午,就恭恭敬敬的让人请离了。

在饭桌上推杯换盏的时候,时间总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等他们再反应过来时,关坊的暮鼓已经响过了。里坊都是这样白天开,晚上关,有专门的坊正负责,铁面无私,执法颇严,哪怕是官员无故犯禁也要挨打,因为不阻止别人,挨打的就是坊正自己了。

沈老爷子的演技不算好,非常浮夸的“啊呀”一声:“怎么时间就这么过了?不然咱们在家里将就一晚?”想留孙子在家多住一日的目的根本连藏都藏不住。

那沈里肯定是乐意的啊。

闻时颂只斜了他一眼,自觉颇为正人君子的用眼神提醒,你确定?

沈里把头都快点散黄了,拜托,这可是住我自己家€€,我能有什么不确定的?

然后,他们就一起面对了沈里从小睡到大的小院,一个房间,一张床,还有沈小姑 “阳邑不能和我一起睡,为什么他可以,这不公平”的碎碎念。

沈.突然想起来他和闻时颂好像是合法夫夫.合法夫夫要睡一张床.止也:“!!!”救命,不然我们还是回东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闻时颂:说的好像谁想和你住一起似的。

未来的闻时颂:他不稀罕,我稀罕。

*关于女王这个名字:古人真的有这么叫的。好比曹丕的皇后,就叫郭女王,名字由来也是字面意思,郭女王她爹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女中之王,所以起名郭女王。

第23章 入主东宫第二十三天:

回去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但沈里和闻时颂两个“直男”最终也没真的睡在同一张床上,闻时颂在欣赏够沈里先是慌张,再是挣扎,最后又要继续假装欣喜断袖的纠结表情之后,就在沈里紧张的注视中,不紧不慢地坐到了软塌上,一锤定音:“我今天睡这里。”

沈里:“!!!”

€€€€差点忘了这狗太子是个重度崆峒,真是老天保佑。

见沈里这么喜不自胜,闻时颂微微眯眼,莫名就觉得有点不爽了呢。

本来闻时颂的心情还挺好的,虽然不太能看出来,但这是真的,大概是因为他终于度过了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终于能专心朝事的下午吧,当然,也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是他置身于了沈里的童年之中。

那是他从小到大只能远观,却从未真正靠近的童年。

桌案上摆的是响铃球造型的镇纸,书架上崭新的经子史集里藏着的是各种京中当时最流行的话本,墙上挂着的是沈里在他皇兄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糊出来的三色纸鸢……

他对于这纸鸢印象最深刻,因为他当时也做了一个,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又大又精致,还画着漂亮的春燕,没有小孩子会不喜欢,至少他在朝臣家里的时候人人都很崇拜会画春燕的他,只有沈里不买账,他本来还想用自己的春燕去换沈里丑丑的三角纸鸢的,沈里却直接背过了身去,碰都不让他碰。

但是怎么样?

现在还不是被他住进来了?他想怎么碰怎么碰。

闻时颂不会承认他在忙着看奏疏时,这丑了吧唧的三色纸鸢就放在他可以随时摸到的手边,毕竟在晚上下人来喊他吃饭前,他就已经既匆忙又小心地把纸鸢挂回了原位,连倾斜的角度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决计不会叫人看出破绽。

等闻时颂回味够了自己下午的大胜,就忍不住回到“犯罪现场”,并对当事人表示:“你还留着这纸鸢呢?”

可惜,沈里此时正在铜洗架旁洗漱,并没空陪闻时颂炫耀他的完美“犯罪”。

温水覆面,香胰清洁,除了没有自来水龙头,和现代也没什么区别。等到了刷牙这一步,才终于有了不一样,大启刷牙叫揩齿,也就是蘸着盐擦,普通人家直接用洗过的手,富贵人家则用揩齿巾。

没有电动牙刷,让沈里别扭了好久。

但他最终还是适应了,毕竟随遇而安的能力超强的。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脑补了小时候一揩齿就哭的他,后面甚至会主动搬着小板凳坐上去,阿娘这边揩齿巾还没蘸好盐,他那边已经仰头张嘴,呲着牙,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以说是非常重视口腔健康的小朋友一枚了。

见沈里始终不搭理自己,闻时颂那自然就更不痛快了,作为一个从不内耗,秉承的一贯是“我不痛快了,全世界就都别想痛快”原则的狗太子,闻时颂当下便决定给沈里找点不痛快。

只是在他开口前,他的脑海里再次先响起了皇兄的声音。

风光霁月的先太子广袖宽袍,弯腰摸着自家阿弟的脑袋,揉乱了那一头精心准备的造型,语气无奈而又哭笑不得:“於菟,交朋友不是这么交的,你如果喜欢里里,就应该好好和他说‘让我们一起来做纸鸢吧’,而不是说你做的纸鸢可真丑,把我做的送你提升一下审美。”

年幼的闻殿下仰着头,倔强的站在东宫的台阶上,只觉得他皇兄一点都不懂他,他怎么可能喜欢沈里呢?沈里都不要他的纸鸢的,他才不要喜欢他。

如今也一样。

既然沈里不接茬,那闻时颂自然也不会再自讨没趣。

他只会在接着沈里洗刷完之后,就带着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气躺回软榻上,一生就生到了这一晚的月上柳梢,还没有睡着。

太子殿下蜷曲着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在软榻上辗转反侧。那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爽,直至差点猛然坐起的表示,我凭什么躺软塌啊?我为权势奋斗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来沈家睡这都没办法舒展全身的小榻吗?

不!我至少得和沈里睡一张床!

闻时颂想到这里,真的差点就起来实施心中所想了,但也就是差一点,因为珠帘后面的沈里先说话了:“阿菟?你也没睡?”

自从知道太子的小名之后,沈里就非常喜欢叫对方阿菟。

夜深人静,夜幕低垂。冬日里连蝉鸣鸟叫都没有,只有两人躺在同一间漆黑的屋子里,也不知道为何同时放低的暗哑声音。

闻时颂没有回答沈里,因为他想着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很公平。

而沈里对此的反应也很沈里,他直接披着被子,赤着脚,从高床软枕之上跑到了闻时颂的小榻上。

别问为什么,沈里也不知道,大概是大半夜的脑子不清楚,满脑子只有他倒是要来看看闻时颂到底有没有睡着。

闻时颂多年习武,耳聪目明,在沈里行动的下一刻就立刻闭上了眼,装睡装得毫无破绽。虽然这样就看不到沈里了,但也放大了自己的感官,他很清楚沈里是如何上了榻,又是如何与他靠近,直至两人气息交融,仿佛下一刻就要肌肤相亲。

他听到沈里诧异地说:“真睡着了?刚刚那么大动静其实是在梦游?”

闻时颂被架在了原地,既没办法承认自己不是在梦游,又只想装睡让沈里赶紧走开,因为他如今正浑身僵硬的躺在这里,一动都不敢动,浑身上下仿佛有一股燥热正在蔓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沈里不死心的抬手,即将摸上闻时颂脸的那一刻,闻时颂的本能已经先一步他的大脑动了,他猛地一下就睁开了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手里钳着沈里细瘦的手腕,心里想着,天知道沈里每天嘴巴一刻不停吃的那些点心都吃去了哪里。

“你要干什么?”闻时颂沉声警告。

裹着被子坐在月光下的沈里却只是洋洋得意,哼哼哼,还治不了你个小崆峒,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但沈里得意半晌后,问的却是:“你知道小鱼干怎么做的吗?”

闻时颂差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仰视着眼前白里透红的沈里,和对方在小榻上就这个古怪的姿势僵持良久,才确定沈里真的就只是来问这个的。哪个好人家大半夜夫夫俩讨论小鱼干是怎么做的啊?

“你也不知道吗?”沈里略显失望的垂头。

男人怎么能说不知道?太子殿下立刻生硬抢答:“我当然知道。”

沈里开心了:“那做小鱼干需要放盐吗?”

闻时颂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因为这一题他真的会“肯定要放啊。”任何腌制成干的东西,不可能不放盐,这样才能放置长久。

“小猫能吃盐?”沈里惊讶。

“……适度。”猫既不能完全不吃盐,也不能吃太多盐,所以一般给猫做的小鱼干都是特制的,盐的比例需要很精准地把控。

“那你说我给道观的小猫送点盐,让他们做小鱼干怎么样?”

“为什么不直接送小鱼干?”闻时颂挑眉。

因为我的觉醒任务是送盐啊。沈里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说:“小鱼干也送,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盐也送。”

闻时颂倒是没起疑,就沈里这烂好心,白天看到狸奴养道长,动了恻隐之心不要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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