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 第18章

可才脱了外裤,就听见一阵€€€€声响,沈柳还没反应过来,烛灯熄了。

他一愣:“咋、咋回事……唔!”

顾昀川没作声,只有呼吸沉沉,燎烬长夜。

沈柳起了哭腔:“不、不成,我和宝妹都说好了,明儿个还得垒、垒鸡窝……”

“我给你垒。”

*

已经过了辰时了,日头高悬,半开的窗子里投进小半截日光,晒得眼皮发烫。

沈柳揉了把眼睛,就听见顾昀川温声道:“醒了?”

他想起什么来,倏然睁开眼:“啥时辰了?”

顾昀川答非所问:“隔壁婶子叫阿娘去磨豆腐了,宝妹在帮忙带小虎,没时间垒鸡窝。”

沈柳费劲地坐起来,身上亵衣已经穿好了,他气鼓起脸,以前觉得这汉子是正人君子,其实惯会偷鸡摸狗,他再不信他了:“你这人可坏!”

“嗯。”顾昀川也不否认,将水碗端到小哥儿嘴边,“润一润,嗓子都哑了。”

沈柳低头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舒服了不少。

顾昀川接过碗,放在一边:“饿了吧?我把饭热一下给你端进来。”

都已经这么晚起了,再在床上吃饭,得多不像话,沈柳摇头:“我眼下就起。”

“难不难受?”

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让人脸热的话,沈柳伸手挠了下颈子,支支吾吾:“不、不想同你说。”

顾昀川忍俊不禁,他家夫郎终于学着耍小脾气了,他没再闹他,伸手给他将干净衣裳拿过来,在小哥儿要换时,主动背过了身:“我不看。”

这回沈柳学聪明了,瞧了男人好半晌,见他真没看过来,才脱下亵裤。

灶房里留好了饭,灶上的铁锅已经盛好了水、架好了竹屉,屉上放着两个杂面馒头、一碗白粥,一小碟酱炒茄子土豆丁,沈柳只要点着火烧上水就成。

他拉了张小凳子坐到灶边,火苗蹿起来,有点烤脸。

沈柳揉了把耳朵根,脑子里总忍不住乱想,尤其早晨瞧见边桌上本该抹脸的香膏,整个人都要滚熟了。

锅里水不多,很快沸腾起来,噗噗地响,只是粥稠,得多烧一会儿才能热。

就他一个人吃,沈柳便没端去屋里,干脆就着热灶动了筷子。

馒头都是新蒸的,眼下热过了,又宣又软,咬一口舌尖都泛起甜。

粥还烫,他拿着瓷勺沿着碗壁舀上一小勺,放嘴边吹了两下,吃进口里。

白粥虽素,却很是香甜,筷子夹起一块茄丁,沈柳咂了咂嘴,满是酱香。

大豆酱都是自己家酿的,最好是赶在春秋两季,趁着天气不冷不热,更好发酵。

那会儿正好是谷雨,天还不多热,赵春梅赶着早市买了两筐新鲜的黄豆,挑出里头个大饱满的,洗干净后泡上一整夜。

泡过水的豆子变作之前的两倍大,又圆又胖,再放到木甑里蒸熟变软。

等放凉些,均匀拌入炒熟碾碎的小麦粉,将黄豆铺平到院子通风的地界,盖上一层干草保温,过不了几天,黄豆就结成了板块,豆粒上长出绵密的菌丝。

顾知禧打小就爱吃这鲜咸口,赵春梅做得就勤,俩人一块把晒好的黄豆板揉搓开,倒进酱缸里,再加水和盐巴,放到暖和的地界暴晒。

为了发酵得快,每天还得“打酱”,用根擀面杖来回搅拌,把豆子打成面糊,这活儿就落在了宝妹头上,她乐得做,回回趁阿娘不注意,伸根指头挖上一口吃。

晒过三两个月,豆酱上了色,又浓又稠的一股子豆香。

平日里拌面炒菜都好吃,尤其是天热胃火大,吃口酱菜,浑身都舒坦了。

沈柳吃得停不下来,也确实是昨个夜里累得紧了,很快就将粥喝了干净,比平日里还多吃了小半个馒头。

收拾妥当,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柜子里,沈柳想着去隔壁瞧一眼宝妹,再过会儿就该辰时了,阿娘要是回的不及时,他就先把饭烧上。

到隔壁的这条短路上,沈柳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方才没和顾昀川通好气,不知道男人咋和宝妹说的,今早上没起来是降温凉着了,还是上回寒着没好透又发起来了……

还没进门,先听到了母鸡咯咯哒地叫声,半开的门扉里,三五只母鸡在啄米,顾知禧和郑虎正蹲在院子里斗百草。

两人各执一草,两草相互交叉作“十”字,用劲儿往两边扯,谁的草茎先断谁就输。

“啪”地一声脆响,郑虎手里的草枝子拦腰断开,顾知禧咧开嘴嘿嘿笑起来,屈起手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郑虎捧住额头,不服气地道:“再来!”

沈柳看得乐呵,他敲敲门板子:“宝妹。”

闻声,郑虎先回过头,见到大门边的沈柳忙说:“小柳哥,和我们一块儿斗草吗?”

顾知禧伸手撸了把虎小子的脑瓜,她站起身,走到沈柳面前:“你起啦?”

沈柳挠了下脸:“对不住……本来说好垒鸡窝的。”

“这有啥,又不怪你,还不是我阿哥。”

沈柳耳尖生热,就听顾知禧又道:“其实上回也是吧,就我个棒槌,当你是病了。”

沈柳轻轻“嗯”了一声,臊得直结巴:“我、我不好意思同你讲。”

“可我阿哥好意思啊。”

顾知禧想起早晨,她正想找沈柳一块儿吃饭、垒鸡窝,就被晚起的阿哥拦住了。

他阿哥那心思,要真想瞒她能想出百八个由头,可他就是不说,堵门口偏着头要笑不笑的,她头回见他这模样,和被花子拍了似的。

顾知禧看着眼前脸红成火烧云的沈柳,摇了摇头,她哥夫也太容易害羞了……

她转回身,把院子里的椅子拖了过来,“你坐这上,省得累腰。”

“没那么金贵。”

顾知禧还没说话,边上的虎子已经跑了过来,他手里两根草,朝向沈柳道:“小柳哥,咱们斗草!”

顾知禧揉了把虎子圆滚滚的后脑勺:“你柳哥累了,得歇歇,我陪你还不够?”

郑虎垮个小脸:“又斗不过你……”

沈柳笑起来:“我也可厉害了。”

“真的啊?”

“真的。”

沈柳过来,本是想问顾知禧晌午做啥饭的,眼下三个小孩儿倒是玩起来了。

顾昀川没等见人回,想到沈柳该是去找宝妹了,他走出院子,隔着木门瞧了一眼,见小哥儿玩地正高兴,没多打扰,转身回了书房。

第20章 白嫩豆腐

流云浮卷,日头当空,巷尾的魏婶子家很是热闹,婆子和哥儿聚在一块儿,边唠嗑边磨豆腐,悠闲自在。

做豆腐工序繁琐,得先把泡好的黄豆用石磨碾成豆浆,再煮水点豆腐。石磨占地方,若不是真好这一口,家里不会置办,这条巷子里,也就魏婶子家里工具齐全。

做一回豆腐开一次磨,魏家人口不多一次吃不完,放久了也会发酸,魏婶子就张罗着老姐妹们一块儿做豆腐。

拢共四个婶子,一个哥儿,都是老相识。各家出点儿豆子,离得近的搬两捆柴火,几个人轮换着拉磨,等做好了,再各家分个三五块儿,既能吃得舒服,又不会放坏了。

泡好的黄豆和着刚打上来的井水,一块儿倒进石磨的进料孔里,刘家婶子握着磨盘上的木头把手,缓缓转动石磨。

几人边唠家常边干活,倒也热闹€€€€

“这磨豆子就是累手,要不我真乐意天天吃豆腐。”

“前街倒是有一家豆腐铺子,要么就得赶市集了。”

“前街那个不成,上回怜姐儿去买了两块,说他家豆子不多新鲜,还得是自己磨的才放心。”

磨盘轻轻转动,刘婶子边磨边倒水、补豆子,缓而长的噌动声里,豆浆顺着开孔处源源不断流出来,缓溪似的落进木盆。

眼瞧着木盆里的浆子够分量了,边上丘婆子忙喊了停:“够了够了,满盆了。”

石磨磨出来的生豆浆渣滓多,得加水化开搅匀了,再拿密实的纱布滤个两三回才成。

这活计费力气,得手劲儿大的干,一块儿来做豆腐的宁哥儿忙接了过来:“婶子我劲儿大,我来吧,您帮忙把水烧上就成。”

赵春梅和吉婶应了一声,到灶房里烧火,先把锅热上。

嘶啦一声响,干树叶起了火星子,扔进灶膛里,再添上两把干柴,用不了多久,烟囱里炊烟袅袅,柴火味就飘散了过来。

正好豆浆也滤清了,宁哥儿和丘婆子一块抬起木盆,进灶房把豆浆倒进铁锅里,锅本就是热的,火又烧得旺,不多会儿,生豆浆烧热煮开,浅黄的汤面上沸起一层绵密的白沫。

这时候的豆浆最是浓稠,用瓢舀上一碗,加上二两白糖,那滋味,浑身都舒坦。

眼瞧着豆浆煮好了,赵春梅拿了个干净的木盆子,用葫芦瓢将热豆浆舀进了盆子里。

待不多烫了,执着筷子把豆浆表层厚厚一层豆皮挑开,就能点豆腐了。

豆子身上全是宝,挑开的豆皮晾晒干了就是腐竹,泡水洗干净,不管是凉拌还是炒菜,都好吃。

丘婆子爱吃这口,过来前还打家里带了个竹屉,她忙凑到灶台边递了过来:“别浪费了,晾干些我好带回家吃。”

边上几人悄默瞥了她一眼,都没说话,心里却和明镜似的。

这个丘婆子离魏家近,只要磨豆腐回回都有她,旁的带豆子带盐巴,她多是带半捆干柴,每回多分上两块豆腐不说,还得把腐竹也顺家去。

宁哥儿瞧不过眼,揶揄了句:“人家赵婶子、吉婶子拿的豆子,都没说要这豆腐皮,你咋好要呢?”

丘婆子瞥他一眼:“你赵婶子、吉婶子住得远,拿回去都得脏了,我这不是家就在隔壁么。”

大家伙认识好些年了,彼此什么模样再清楚不过,丘婆子从来爱占些小便宜。

吉婶不想宁哥儿因为这些小事不高兴,她说:“屋里活我们几个干就成,你快上外头歇一会儿。”

宁哥儿瞪了一眼丘婆子,转身出了灶房门。

等豆浆子晾得不那么滚烫了,就该点豆腐了。

这调盐水卤子、点豆腐是手艺活,除了魏婶子没人做得好。

混着烟熏味,她将先前备好的卤子分次倒进热豆浆里,用瓢缓慢搅和均匀。

瞧着差不离了,魏婶子拿木头锅盖盖严实:“还得一炷香时辰才能结成絮子,灶房里烟火味重,咱出去坐吧。”

院子里刘家婶子和宁哥儿正收拾磨盘,也不知道在唠啥,脸上红彤彤的,一见几人过来,忙收了声。

魏婶子敞亮人:“这讲啥呢?一见我们几个就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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