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萨摩耶,想吃肉 第105章

汪白的想象太过可怕, 以至于当狼末告诉他,自己在狼越喜欢抚养幼崽的事情上骗了他之后,他竟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这啊?

其实即便狼末不坦白, 他也能隐隐察觉到狼越的情绪,那并不像是喜欢幼崽的表现。只是狼越一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狼设,加上他也确实将狼妈妈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拆穿。

狼末见小狗没有生气, 便大着胆子说道:“狼越的确不喜欢幼崽,但是他还挺喜欢来福和来觉的。”

“嗯。”汪白点点头,他又不傻,这他当然也看得出来。

狼末继续道:“和狼越一起长大,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除了打架之外, 这么喜欢一件事情。我眼看着他为来福和来觉挑拣腐烂的坏果子,把坏果吃了, 好的果子留给他们, 我感到特别震惊,却也莫名欣慰。”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牵挂, 不再像从前那样……”狼末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很好的词语来形容。

汪白笑了笑,在心中帮他补充: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就是曾经的狼越的真实写照。

“我明白的。”汪白眨了眨眼睛, 瞳孔里倒映着狼末的身影,“你可以直接一点。”

不用拐弯抹角的。

他听得出来狼末前面的这些话全是铺垫,要是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他还怎么做狼末的亲亲伴侣。

笨蛋狼末, 有话完全可以直说呀, 难道他还会不同意吗?

狼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你打算把来福和来觉留给那个人类,但是,能不能带他们一起去极地?狼越最近无精打采的,我有点担心他。”

原来如此,狼末是想带来福和来觉一起去极地。

可是极地苦寒,鄂伦春犬虽然也算得上是耐寒犬种,但他们恐怕还是很难适应北极的气候。

贸然带他们离开,万一两只小小狗适应不了那里的环境就麻烦了,轻则水土不服,重则危及生命。

哪怕是当初他和狼末带着狼越还有小狐狸举家南迁,也是仗着有老师帮衬,一旦出现什么状况,以钟燕行的能力足以应付。

而且他们是从极地往大兴安岭迁徙,所处的环境是由劣向好,再加上北极狼和北极狐的超强环境适应能力,他才敢来这么一场豪赌。

“我得和老师商量一下。”汪白肃然,关乎小小狗的安危,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狼末能够理解小狗的慎重,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小狗的鼻尖:“不要勉强,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反正你不是也说了,每年的晚秋,我们都会再来大兴安岭。有了这个牵绊,狼越心里也能好受些。”

汪白眼底多了几分笑意,狼末的思维越来越活跃且缜密了,他都能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真是难能可贵。

正如狼末所言,无论来福和来觉是去是留,都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等下周和老师见面以后再说。

汪白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跟老师商量,狼越这家伙就趁他和狼末睡觉的时候,带着两只小小狗跑了。

他从睡梦中醒来,被狼末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条狗都是懵的。

在他的印象中,狼越至情至性任意妄为,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来的狼。

但是回归极地,分明是所有北极狼内心的渴望和坚持,极地是他们的家乡。

所以汪白一直以为,狼越和狼末一样,都渴望着回到极地,回归族群。

“狼越他,不想回去吗?”汪白有些困惑了,其实要不是为了满足狼越和狼末回顾故乡以及和狼同伴重逢的渴望,他完全不必带着大家回到极地,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狼末微微蹙眉,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以为狼越和他一样想回极地。

“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狼末沉声道。

汪白看向狼末,蹭了蹭狼末的脖颈安慰他:“我觉得还是先找到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狼末:“他明显不想和我交谈,所以才做出偷偷溜走的蠢事。”

是啊,这件事明明还可以商量的嘛,狼越干嘛这么着急?

汪白隐隐觉得似乎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狼末,”他思忖片刻道,“我们得找到狼越。”

按理说,如果狼越决定留在大兴安岭,他和狼末都不会强迫他回去。

更没有必要连夜逃跑。

汪白接触过许许多多的动物,他深知动物的行为,一定和它们的性格有关,同一件事情,不同性格的动物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可以说,动物的性格主导了它们的行为。

同理,以狼越狂放的性格,再怎么也不会做出无端逃跑的行为。

狼越这么做,一定是认定了他和狼末如果知道的话,必然会阻止他。

他要做什么,非要避开他们,还要带上来福和来觉?

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心头,汪白顿时脸色发白:“狼末,快点找到他!”

狼末不知道小狗怎么了,但他听得出来小狗非常紧张。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小狗,直接开始嗅闻空气中残留的狼越的气味。

狼越的气味没那么容易找到,倒是来福和来觉的气味十分浓郁,这两个小家伙估计是在半路上撒了尿,狼末轻轻松松就定位到了他们的方向:“跟我来。”

汪白快步跟上,心里头翻江倒海。

狼越为什么要避开他们,为什么要带上来福和来觉?

汪白找到了一个最好也是最合理的解释€€€€狼越意识到自己对两只小小狗的牵挂和羁绊越来越深,他舍不得他们,又不得不臣服于血脉中对于极地的向往。

这是一种痛苦的抉择,狼越生性霸道蛮狠,怎么可能甘愿时刻纠结为难?

所以他干脆选择了一个更直接,也更极端的方式,那就是彻底斩断羁绊。

狼越心知他和狼末一定会保护来福和来觉,于是他趁他们睡着了,把来福和来觉诱。骗出洞,找个隐蔽的地方将他们杀害……汪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去了一夜,恐怕来福和来觉的尸体都凉了!

怎么办,要不是他把来福和来觉带回来,他们也就不会死。是他害死了两只小小狗,是他有负老师嘱托,有负秦先生的重托。

察觉到小狗的不安,狼末关切地问他:“小狗,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你的情绪就不对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汪白摇了摇头,他犹豫了片刻,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诉狼末。

这只是他的揣测而已,说不定狼越压根就没有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想法,小小狗们还好好的,是他多想了。

他已经够焦虑了,不想把这份焦虑也传染给狼末。

狼末知道,小狗不想说。

他也没有强求,只是温柔地对他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是你的伴侣,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唯一。”

汪白嗯了一声,他很想亲吻狼末的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狼末的速度很快,当他循着气味,找到来福和来觉气味最浓郁的地方时,看到的却不是两只小小狗,而是狼越。

狼越显然也嗅到了他和汪白的气味,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狼越!”狼末埋怨他,“一大早就带着来福和来觉出来乱跑什么,赶紧跟我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汪白却注意到了狼越嘴角的鲜血。

刹那间,他的脑袋都空白了,狼越果然吃掉了来福和来觉,他怎么舍得!

明明昨天他们还依偎在一起嬉戏打闹,来福和来觉是狼越一手带大的啊,虎毒还不食子的,狼越为了斩断自己的念想,居然真的把他们咬死了!

该说不愧是北极狼吗,这份果决和绝情,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狼越!”他哑着嗓,撕心裂肺地嘶吼,“来福和来觉呢,你把来福和来觉怎么了?”

狼越眼底划过一抹错愕,什么叫他把来福和来觉怎么了?

他正要解释,汪白就扑了上来,趁他毫无防备将他压在身下。

狼越看着汪白通红的眼睛:“你疯了吗?狼末,你管管他!别以为你是狼末的伴侣我就不敢咬你,你再不起来,我就翻脸了啊!”

汪白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还记得秦玉顺把来福和来觉交给钟燕行的时候说过,他们的父母都是功勋犬,鄂伦春犬数量稀少,需要好好照顾。

恐怕秦玉顺也没想到他所托非人吧。

汪白惨然一笑,他活了两辈子,自觉没有对不起什么人,唯独欠钟老师良多。

可如今,就连老师交给他的两只狗崽子都没照顾好,他真是太失败了!

狼末连忙上前,他倒不是来拉架,只是担心狼越误伤了小狗。

但没等他将小狗拉开,汪白自己就起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两只鄂伦春犬飞快朝他们跑来,两条尾巴一个劲地摇,一边摇尾巴一边汪汪叫。

仿佛在问他们在玩什么游戏,他们也要。

这是怎么回事?

汪白一脸懵逼地从狼越身上爬起来,看着围绕他们转圈的来福和来觉,又将目光投向了正在瞪着他的狼越。

“你以为我做了什么?”狼越眼底满是嘲弄,“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头为了一己私欲,可以杀死同伴的北极狼吗?”

汪白喃喃道:“对不起……”

狼越白了他一眼,准备离开,却被狼末喝止:“回来!”

狼越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混蛋狼末,偏心偏到极地去了!

狼末理直气壮地抬高下巴,他就是偏心怎么地!

汪白低着头走到狼越跟前:“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狼越看向一旁,就是不理他。

汪白很想告诉狼越,他并没有把狼越当成那种可以为了自己杀害同伴的北极狼,他是关心则乱,加上狼越给他的最初印象非常不好,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他从来不是一个知错不改的人,但是麻烦就在于,很多词汇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只能笨拙地对狼越说:“你和狼末,都是我最亲近的同伴,我不想,看到你后悔。”

狼越不屑道:“后悔?我什么时候后悔过?”

狼末适时替汪白回答:“我们起初以为你带着来福和来觉跑了,不想跟我们回极地。之后小狗觉得以你的性格,不会做这种事,他怕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所以和我一起赶过来了。”

狼越嘲讽道:“比如说,咬死来福和来觉?”

狼末的目光没有丝毫逃避:“你扪心自问,如果是从前的你,真的不会这么做吗?”

狼越一愣,他想起之前的自己,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激怒狼末,和他打架。

他从来不把族群、同伴放在眼里,在他眼中,只有不断变强,夺走狼末的狼王之位,才是他的毕生追求。

他的确也成功了,尽管方式并不光彩,但他确实成为了族群的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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