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动物可没有什么羞耻心可言,狼哥大概也不会理解他的行为。
狼末的确不能理解,但他却能理解小狗的意思。
在汪白给自己洗脑,想要忘掉自己人类的矜持的时候,狼末忽然将口中的鱼糜吐在了冰面上。
惊喜的小萨摩耶递给狼末一个感激的眼神,赶紧趴在地上吃鱼。
狼末则静静地守在一旁,似乎怕小狗再被鱼刺卡住,一刻也没有挪开目光。
吃干净了鱼糜,汪白特意回呼吸洞旁观望,里面已经没有鱼了。
也是,这里的血腥味太浓,警惕的海洋动物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透气。
想要再吃到美味的北极鲑,只能等过一段时间了。
一时间汪白又有些纠结,他喜欢鱼肉的滋味,可是鱼刺却让他望而却步。
他当然不会介意狼哥的口水,但是,但是……
回想起口腔被入侵的画面和感受,小萨摩耶隐藏在洁白毛发中的脸庞顿时发红发烫。
可恶,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胡思乱想的小狗被狼末带回了冰斗下的巢穴,洞里的温度还算暖和。
这本来是好事,可是汪白发现他脚脖子挂着的冰晶黑羽脚镯正在慢慢融化€€€€他的体温会让贴近皮肤的冰块升温,刚刚在野外的时候气温低,融化现象不明显,一回到洞里融化就变快了许多。
他的脚镯!
心疼的小萨摩耶想要补救,他起身向外走去,试图让它融化得慢一些。
却被狼末叼了回来。
他抬起爪子,向狼哥展示了一下脚镯,如果他不出去的话,再过不久,它们就要化掉了!
狼末却跨过汪白的身体,将腹部贴在两只脚镯上方。
小萨摩耶想要挣扎,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只能任由狼哥压在他的身上。
狼末的体温加速了冰块的融化,汪白能感觉到冰水在他的脚脖子处流淌,湿漉漉的。
好可惜,那么好看的镯子,而且还是狼哥送的。
他能感觉到冰水的流淌,狼末自然也可以。
等冰块完全融化,狼末便起身,将贴在汪白裸。露皮肤处的黑羽叼了出来,丢到一旁。
脚镯本身就是为了保暖而存在,现下回到了洞穴,留着它便没什么用了。
狼末还记得小狗的小腿失去了毛发的保护,不能长时间和冰块接触,这才是他暖化冰块的原因。
等等!
汪白小跑着将羽毛叼了回来,这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保暖,还很柔软,怎么能随便丢了?
虽然目前只有这么几根,但他完全可以慢慢收集呀!反正他们的时间还长。
之后,狼末每每带回来猎物,汪白就会把它们身上的毛发全都拔掉,用碎雪清洗过后铺在他们的小窝里。
狼末也纵容他,有时也帮汪白一起拔毛。他的牙齿锋利如刀,咬合力又强,速度不知道比汪白快了多少。
于是汪白索性让狼末干活,自己在旁边用爪子指导,分工明确。
渐渐地,小窝就多了一块毛绒绒的坐垫,紧接着是地毯和床。
甚至连墙上都多了用羽毛拼凑的装饰,洞里的角落,还有一个用猎物骨架和皮毛还有雪堆积出来的小号狼末。
那是汪白最得意的作品,每天都要欣赏一番,还非要狼末站在它的旁边摆同样的姿势。
汪白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心里想着,假如狼哥将来有了小孩,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那时候他也长大了,或许能帮着带带小狼?
一想到软乎乎的小狼,长着一张小号的狼哥的脸,汪白的心都化了。
第23章
极地的生活枯燥单调,大多数时候洞外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活动的动物少,食物种类也少,好在他和狼末都不挑食。
每天跟着狼哥捕猎,和狼哥牛头不对马嘴地聊天€€€€他负责汪汪叫,狼哥负责嗷嗷叫的那种,再一起分享猎物,把猎物的皮毛用来布置他们的小家,倒也不觉得日子难熬。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他的狼语进展了,狼哥根本就不是个称职的狼语老师,他只负责发话,剩下全靠学生自己领悟。
这么久了,他只能听得出狼哥叫声中的情绪,以此来揣测狼哥的意思,但无法理解具体的含义。
看来要想和狼哥正常交流,任重而道远啊。
这天,汪白在山洞前摆弄积雪。
他突发奇想,想给他们家门口堆只看门兽镇宅,至于堆什么他早就想好了,自然是声名远扬的北极霸主北极熊。
啊,问他为什么不堆北极狼?
那还不是因为狼不好堆,狼的四肢纤细,如果用雪来堆的话容易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而坍塌;狼尾巴要想做出自然垂落的感觉,还得在雕刻上下功夫。
相比之下,北极熊就简单多了。
一颗圆圆的脑袋,安在一个更大更圆的身体上,接着是粗制滥造的四肢,紧贴在圆滚滚的身体四周。
大功告成!
他敢打赌,没有狗比他更懂得偷懒!
讲道理,他堆的雪熊完成度还是蛮高的,他甚至还记得给它点上两只眼睛!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它再做个嘴巴的时候,狼哥回来了。
他果断舍弃了雪熊,屁颠屁颠地迎接狼哥,还有他的晚餐。
狼末把猎来的北极兔丢给小毛球,任由他拱着北极兔进了洞,狼末紧随其后,路过洞口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只用积雪堆砌的雪熊。
目光停留在雪熊身上许久,他朝着洞里望了一眼,小狗已经在卖力拔毛了。
这些日子汪白到了换牙期,牙齿痒痒,总想找点东西来啃。
狼末也由着他折腾,每次捕猎到了猎物,都交给他处理皮毛。
“汪汪!”汪白在洞内招呼狼哥进来吃饭。
狼末没有迟疑地走向小狗,只是在进洞之前,状似无意地用后腿踢了一下雪熊的脑袋。
饱餐一顿后,汪白才想起要给狼末展示一下他精心雕琢的镇宅凶兽,连忙拿脑袋蹭了蹭狼哥的小腹,示意对方跟着他走。
狼末迈着悠闲的步伐跟了上去,顺便舔了舔小狗的侧脸,舔去上面粘上的北极兔毛发。
对于狼哥的靠近,小萨摩耶罕见地没有任何表示。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碎掉的熊脑袋,这该死的极地妖风,把他可怜的小北极熊都刮碎了!
也怪他,光想着偷懒了,雪熊的脑袋没堆结实,这才酿成了悲剧。
算啦算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汪白安慰自己,权当是饭后运动消食了。
狼末静静地注视着汪白,似乎有些疑惑小狗为什么要和那些冰冷的雪待在一起,难道他不是更喜欢待在洞里吗?
他大概很难理解艺术,也不懂镇宅凶兽的意义,但不妨碍他围观。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汪白在制作脑袋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把碎雪用爪子拍打夯实,确保它不会再那么脆弱被风刮坏。
后来他又觉得,雪熊的脑袋之所以那么容易坏,和它本身的构造有关系。
球形虽然是最坚固的形状,但考虑到这里的雪质碎不易成形,揉成球状反而容易松散,不如做成其它形状。
他看了眼狼哥,那倒三角的脸型,不正是最合适的形状之一吗?
说干就干。
汪白照着狼末的脸型,做了一个简易的狼脑袋,搭在了熊的身体上。
为了表示尊重,他不仅仅点上了眼睛,还用指甲雕刻出狼牙,用北极兔的残骸,插在狼脑袋上当耳朵。
正如他一开始想的那样,狼尾巴特别难做,好几次都快做好了,雪先承受不住散了。
郁闷的小萨摩耶索性把兔尾巴插了上去,反正能看出是条尾巴就行。
再说了,北极熊不也有尾巴吗,短短的,不妨碍它称霸北极。
至于腿部他实在懒得动工,就这样吧,谁规定镇宅凶兽必须要是现实存在的?
北极狼和北极熊都是极地霸主,他俩融合在一起,那还不得凶上天?
“汪呜呜!”狼哥快来!
狼末自无不可地来到汪白身边,目光掠过那抽象的雪堆,表情分毫未变。
舔了舔小狗的脸颊当做夸奖,他把冻得发抖的小狗叼进了洞内。
汪白明显还想逗留,欣赏他的大作,但还是屈服于在狼哥绝对的力量之下,挣扎着在狼末温暖的怀抱中睡着了。
待他睡醒后,眼前竟然出现了光亮。
要知道,在极夜环境下,不论是日光还是星光,都不可能降临。
一旦有光,就意味着极夜结束了。
极夜的持续时间和所处环境的纬度有关,纬度越高,极夜和极昼的持续时间就越长。
而极夜的结束,又象征着从今天开始,黑夜会不断缩短,白天将越来越长。
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汪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蹲坐在镇宅凶兽旁仰望天空,等待着那一抹鱼肚白撕开夜幕。
按时间推算,最初的白天应该是正午时分,以后的每一天,白天的持续时间都会往正午前后增加一点点。
到了白天和黑夜差不多均分的时候,汪白发现,他和狼哥隔三差五去找呼吸洞的那片冰面开始逐渐开裂,他们能趁机收获更多的鱼。
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汪白深刻体会到了春天的到来。
他没想到,自己一只未成年的小狗崽子,竟然真的度过了极地残酷的冬天。
三个多月的时间,他从挖个雪坑都费劲的小狗狗长到了如今三十多斤的半大狗子,离不开狼哥对他的悉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