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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吧。”
“梁€€€€”孟征国刚一开口，就被蒋湘绣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于是孟征国只得往孟凡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再吃一点，这是你妈妈今晚特地给你做的。”
孟凡乖乖吃了这一块，然后又放下了筷子。
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若是以前，多半要聊到睡觉前，只是现在，孟凡兴致不高，他们起的话题他也没心思接下去，一顿饭吃完，话题也就无疾而终了。
三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蒋湘绣问了他一些工作的事，叫他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要累着自己。
孟征国则叮嘱他有事记得给家里说，不要一个人憋着，不管怎么样都有孟家给他撑腰。
孟凡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知道了，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
蒋湘绣欲言又止一会，说：“宝宝，你要不搬回来住吧，这样爸爸妈妈还可以照顾你，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也很担心。”
“可是以前我也是自己住的。”孟凡说，在梁诚去部队的那五年，他也是一个人住在兰鸣湾，一个人生活、工作，也没见得孤单，现在为什么会孤单？
但孟凡不得不承认，当晚上夜深人静时，他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头一次感觉这间房如此之大，大到他觉得冷，冷到他难以入眠。
蒋湘绣张了张嘴，声音轻了一些：“那不一样。”
是的，确实不一样。
孟凡没法否认，人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生物，在经历过两个人的温馨和热闹后，就再难回到从前一个人的生活。
那种隐形却无处不在的寂寞让他崩溃。
“妈，”孟凡问蒋湘绣，“你知道梁诚现在住哪里吗？”
这是今天晚上第一次提起梁诚，还是孟凡主动的。
蒋湘绣顿了下，跟孟征国对视一秒，说：“你秦姨倒是跟我提起过......”
第71章 错了
晚上孟凡躺在床上发呆时，路千宇突然一通电话打过来。
“喂，哥们€€€€”
那头很吵，激烈亢奋的音乐声从听筒里溢出，一听就知道是在酒吧。
孟凡皱着眉把手机拿远，不耐地回道：“干嘛？”
“今晚出来玩不？我请了个新驻唱，是个一米八大帅哥哦。”
孟凡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看帅哥吗？”
路千宇“啧”了一声：“不看就不看，骂我干什么，我还不是怕你一个人憋出问题，叫你出来放松放松嘛，而且你数数咱们都多久没见过面了？”
“不来不来不来。”孟凡烦道，现在这个节骨眼，要是他再去酒吧被梁诚知道，那他怕是更见不到梁诚了。
在家呆了两天，给梁诚发消息依旧是红色感叹号，孟凡换了个手机号，给他发了两条短信。
孟凡：你今晚几点下班，我来找你，有话跟你说。
孟凡：公司不让我进的话，我就去你家找你。
等了半个小时，梁诚自然没有回他。
孟凡估摸着时间，在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去了梁氏集团，在门口不出意外被拦下了。
孟凡今天心情不太好，没忍住和保安大叔争执了两句，动静有点大，已经引起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前台小姐姐不得不过来劝架。
“孟少爷，梁总已经下班了，您现在上去也找不到他人呀。”前台小姐为难道。
“下班了？”孟凡讶异，“现在不是才六点半吗？”
以他对梁诚的了解，每天不到八点梁诚是不会从办公室出来的。
前台小姐一脸歉意：“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半个小时前我确实是看到梁总坐车离开了。”
孟凡静了静，梁诚一反常态走这么早，难道是在躲他？
这是孟凡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早知道不提早告诉他了。
逆反心理作祟，梁诚越是躲他，他就偏要舞到梁诚脸上。
气冲冲地坐上车，他给梁诚又发了条短信：“躲我是吧，那我去你家了。”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却不料又被保安拦下。
理由是外来车辆一律不许入内。
这个是锦江所有高档小区的硬性规定，孟凡没办法争执，只得把车子停在外面走进去。
“找哪家啊？”保安大爷戴着眼睛，拿出一册写满字的本子。
孟凡报了梁诚屋子的门牌号，保安大爷找到梁诚那一行，对他说：“小伙子，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叫他出来接你。”
“我朋友现在不在家里，他叫我先进去。”孟凡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那不得行哟，”保安大爷说，“没有业主带的话，我可不敢放你进去。”
保安大爷看上去很和善，但嘴却出乎意料的严实，任凭孟凡好说歹说，他硬是半分不肯松口。
争论无果，孟凡踹了两脚一旁的花坛，愤愤地在门边蹲下。
这几天吃的闭门羹比他人生前二十年吃的都多了，孟凡憋屈地想，都怪梁诚，要不是因为他，他哪里会受这种委屈。
天已经黑了，夜风凉飕飕的，孟凡今天出门忘记涂护肤霜，冷风刮得他脸蛋生疼。
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衣和一件风衣外套，风一直往袖口里钻，冷得他拢紧了外衣，整个人蹲踞成了一团。
他掏出手机，愤懑地给梁诚打电话。
嘟嘟两声后，电话被接通。
“梁诚！你快出来接我。”孟凡喊道。
电话里顿了几秒，随后传来梁诚的声音：“你在哪？”
“你家门口。”孟凡有点生气，威胁却带着小心翼翼，“你最好快点出来接我，不然，不然我要向秦姨告状了...”
梁诚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久久没有说话。
孟凡心跳变快，攥紧了袖口，再开口时声音弱了些：“你快出来...”
“快回去吧，马上要下雨了。”
梁诚的嗓音低沉磁性，通过电流传入孟凡耳朵，让他耳朵微麻。
孟凡抬头望天空，黑漆漆的一片，星星月亮都没有，只有越刮越猛的凉风。
“我不，”孟凡嘴硬道，“你要不出来见我，我今天就不走了。”
话音刚落，孟凡脸上就感受到一点冰凉的温度，连风也变得湿润。
他点开天气预报，上面显示一直到凌晨五点都有雨。
孟凡心里犯怵，可话都说出口了，他怎么也不会走了。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梁诚不出来，他淋几个小时的雨。
但他不信梁诚真的这么狠心。
这是一场赌局，孟凡盯着鞋尖，下半张脸埋在臂弯中怔怔地想。
不仅是赌梁诚会不会出来，更是赌...梁诚是不是真的放弃了他。
电话那头，梁诚站在落地窗旁望着小区大门的方向，窗帘被风吹得晃动，时不时飘到他身上。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眉头却轻轻皱起，眼中充斥着很多种情绪，他望着那处，仿佛孟凡的样子就出现在眼前，梗着脖子非不听他的话，说不走就不走，就算会被雨淋也不走。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褪去了刚才的柔和。
“随便你。”
说话便果断地挂了电话。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孟凡倔强的话在耳边萦绕不去。
“还是那么不听话...”
梁诚点了根烟，靠在窗边慢慢地抽，看着雨丝逐渐变大，劈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发出轰隆响声。
一根烟很快抽完，兜里的手机安安静静，他心却越来越沸腾。
心中的湖面也像是下起了雨，圈圈涟漪扰得他没法清净。
腿又开始疼了。
孟凡抱住膝盖，将下巴压在上面，企图以此缓解一点疼痛。
雨水已经把他的衣服全部打湿，额上的水珠落到眼中，模糊他的视线。
他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被主人抛弃、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保安大爷都看不下去了，叫了他好几次让他进保安厅里呆着，但都被他拒绝了。
“你不是还开了车吗？你上车等嘛。”保安大爷劝道，“再这样林下去身体遭不住哟。”
孟凡摇摇头，声音很闷：“我就要在这里等。”
像是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吵架，赌气不吃饭的小孩。
保安大爷劝不动他，出来给他递了把伞：“那你撑把伞总行吧？”
孟凡抬起头，倒没有拒绝。
“谢谢。”
保安大爷叹了口气，边摇头边回去，嘴上小声嘀咕着：“这女孩也是狠心...”
雨越下越大，一把伞也聊胜于无，连风都挡不住。
衣服冰凉地贴在身上，孟凡感冒本就没好，哪里受得住这样被淋，没多久就冷得瑟瑟发抖，牙齿战栗，喉咙发痒，止不住地咳嗽。
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梁诚还没来。
孟凡郁闷地想，看着雨珠在地上砸出的水花出神，想着梁诚还要过多久才会来。
或者，还会不会来。
他身上冷，眼眶却很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