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恋姐呢! 第80章

虞树棠一怔,方才还坚决拒绝的话,这会儿再说不出口了。

梁文静点点头,和颜悦色地说:“我很愿意给你这次机会,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没关系,下周给我答复也不迟。”

“谢谢rita姐。”虞树棠退出办公室,她心潮翻涌,坐到电脑前,好一会儿都没能令思绪回到工作上。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能去,怎么能去呢?倘若去了,她和姐姐还有希望吗?至少半年的异地,姐姐哪怕接受得了,也肯定是为她,绝对不是真心的愿意!

姐姐是一枚需要爱和陪伴的小蝴蝶酥,她得自觉点才行。

可是,可是……她止不住地在想,如果接受了呢?如果接受了,她升职速度至少能快上一年,她能更早地升到能够正常作息的职位,半年时间而已,半年换一年半,其实……是值当的。

这两种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争斗不休,让她晚上更睡不着觉了,彻夜地睁着眼。她下意识地想征询柳见纯的意见,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每次想要开口的时候,却都已经知道答案。姐姐一定会让她去的,毫无疑问。

因为柳见纯就是这样的人,她即使不愿意,也绝对不会让她们的恋爱关系阻挡她的前途。

但这真的是件很重大的事情,她不能隐瞒的。

两棵树为这个选择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打的叶子扑棱棱地直掉。虞树棠睁着眼,她一点睡意也无,就这样痛苦地睁着眼,一片漆黑的房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供凝望的落点,她于是凝望自己模糊挣扎的内心。

她往常是盼望着到周六,这周好不容易熬到周六了,她又忍不住踟蹰,要和姐姐讲吗,假设要讲的话,什么时候讲比较好呢?

下周就要给梁文静答复了,一味拖着也没有任何用处,这件事不容许她逃避。

她本来以为自己在今晚会异常焦虑,没想到柳见纯家的床对她有惊人的魔力,一沾到枕头,她什么也不想了,晕晕乎乎地陷入了纯粹的深眠里。

临近醒来的时候,甘甜的梦境开始浮现,她抱着北极狼学妹的尾巴,这时候她们大概已经恋爱了,小蝴蝶酥温柔地瞧着她,毛茸茸的大尾巴偎在她怀里,尾巴尖有点顽皮的,时不时扫过她的下巴。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柳见纯正支着上身看她,指腹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

虞树棠身心好像都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和松懈:“姐姐。”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柳见纯说,“饿了吗?中午想吃点什么?”

她现在总是要第一时间关心小树的睡眠和吃饭问题,这棵小树冲她笑了笑,现在她户外运动少了,素净的脸孔十分白皙,越发显得眼下的青影很是显眼。

柳见纯心疼地低声说:“最近是不是睡不好?”

虞树棠不想讲这个话题,她对姐姐是控制不住地报喜不报忧,她在柳见纯面前已经是情绪失控好几次了,要是再对她说自己失眠,一场恋爱谈得让女朋友成日为自己提心吊胆,这算什么了?

更何况柳见纯之前就问过她家里的情况,这事要是她知道,恐怕更要坚定决心让自己离开法尔林回家了。

她埋在柳见纯的小腹上,有点撒娇地叫她:“小蝴蝶酥。”

果然,姐姐小惩大诫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嗔道:“不许没大没小。”

虞树棠不大愿意,她们都恋爱了,姐姐还总不许她叫点别的:“见纯,小纯。”

柳见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莫名地对称呼有点执着,好像不知道哪里绷着条线似的,一种秩序感拉地紧紧的。“没大没小呀。”

“那我除了姐姐还能叫你什么?”虞树棠* 今天特别不依不饶,“我想叫你点其他的。”

柳见纯一双桃花眼望着她,波光潋滟,脉脉含情。这么漂亮柔和的女人,偏偏在这件事上有点狠心。虞树棠越想越有点不忿:“难道叫你阿姨啊?”

她马上后悔了,咬了咬嘴唇想要找补,柳见纯反倒笑了笑:“可以呀,小树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虞树棠摇摇头,隔着一层柔滑的真丝料,在柳见纯小腹上亲了亲,闷闷地说:“还是姐姐吧。”

柳见纯从善如流,手指梳过虞树棠的头发,无声地告诉她,自己并不介意,不要觉得自己讲错话了。“好,那姐姐给你做。”

虞树棠不愿她麻烦,她们中午的时候总是煎块牛肉或者羊排,做个溏心蛋,烫点青菜,柳见纯还总是要再为她煮点意面,除了肉蛋奶之外,碳水也要盯着她吃。

她现在运动量变少,其实饭量没有那么大了,不过姐姐做的,她总是想吃完。

饭后她负责擦桌子,收拾碗筷,柳见纯在电视上找到录播,按了暂停,等她过来也不按开始,而是枕在她肩膀上:“小树,你要不要先看看手机,回复一下消息?”

“不回。”虞树棠斩钉截铁,她胸腔一阵酸麻,安心和松懈彻底消失了,那件事近在眼前,如果决定要告诉姐姐的话,该尽快了。

柳见纯听到她的回答,没有紧逼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小树有的时候有点赌气,她理解的。

按下开始,虞树棠小声说:“姐姐,你发给我的片段,我看了好多遍了。”

她让柳见纯给她发了一些片段抢先看,她只要没事的时候就翻来覆去地看。

柳见纯逗她:“那看正片万一觉得无聊了怎么办?”

“不可能的。”虞树棠不假思索,节目还没正式开始,这会儿是个导入,她趁机说,“我觉得你好上镜,本来就已经够好看了,怎么感觉上了电视更好看呢?”

柳见纯拿她没办法:“你可别胡说八道了。”她是由衷这么说的,真正的电视镜头很考验人,她本身在生活里其实就不算什么特别的大美人,在电视里更不是,喜欢她追求她的人当然有很多,但是她很确定,滤镜开得这么大的,只有这小树一棵!

“我没胡说。”虞树棠很郑重的,真心实意地,又想讲:“姐姐,我一直觉得你是我……”

柳见纯当机立断把她的嘴给捂住了:“开始了,不准讲话了。”

虞树棠乖乖地不说话了,她牵住柳见纯的手腕,在她的掌心亲了一口。

这是一档科教节目,不过做得很有趣味性,单件展品做导入,柳见纯再将故事娓娓道来。

虞树棠看得很认真,时不时问柳见纯一点小问题,一样的声音响在她耳畔,让她几乎留恋起这两个小时来。

节目结束,虞树棠仍搂着她的腰不肯放开,柳见纯也不起身,安静地和她偎在一起。

“我昨晚梦到抱着你的尾巴了。”虞树棠忽然说,柳见纯小小地嗯了一声,很配合:“为什么呢,苔原狼小树紧张了吗?还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虞树棠低声说:“我不知道。”

“今晚你可以再问问它。”柳见纯说,“那我的这棵小树呢?”

她好温柔地说:“那我的这棵小树呢?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姐姐吗?”

第123章 一片炽热的真心,一双痴心的眼睛,她知道,这棵小树想做天底下最爱她的人。

柳见纯早察觉出虞树棠欲言又止了。毫无疑问, 她心里藏着心事。

“姐姐,”虞树棠低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有镭射眼, 总是能把我照透。”

“镭射眼可不能把你照透。”柳见纯笑道, “镭射眼会把你穿透。”她伸出指尖,轻轻地点在了虞树棠的心口上。

就这一刹,虞树棠忽然做出了决定, 她不能接受这个长差,因为她离不开柳见纯。她总是想着什么姐姐需要爱和陪伴,实际上更需要爱和陪伴的是她, 她离不开柳见纯,已经完全离不开了。

她望着柳见纯, 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 隐瞒都是不好的, 她是要对姐姐诚实的。

“姐姐, 前两天我的上司对我说, 有一个至少半年的长差,在京城,她希望我去,这个项目如果做得好,回来我就能升职。”

她不等柳见纯说话, 自己接着说:“但我不想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去京城那么久。”

果不其然, 柳见纯说:“小树,你不要因为我为难, 我听得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和你没关系,姐姐。”虞树棠说,“我不是为了你才不去的,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你,这纯粹是我个人意愿。”

“这能叫个人意愿吗?”柳见纯的语气仍然很柔和,“小树,你不愿意和我分开,所以不去,这能叫纯粹是你的个人意愿吗?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但你还有更多需要考虑的呀!”

虞树棠知道自己的个人意愿紧紧地勾缠着柳见纯,可这完全发自内心。难道这就不算她的个人意愿了吗?她语速很快,未经思考却异样流畅:“姐姐,这为什么不能叫我的个人意愿?个人意愿就是我个人的想法,我的想法中有你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离不开你,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不行吗?”

“小树,别说气话。”柳见纯道,“我只是想让你将我排除在外,再考虑一下这件事情。”

虞树棠紧紧地蹙着眉:“为什么要这么说?姐姐,我为什么要把你排除在外?你是我女朋友,我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你,不应该吗?你在我这儿有一票否决权,不应该吗?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讲这样的话。”

“小树,你不要赌气。”柳见纯温和地说,“我们好好地讨论一下这件事情,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我,我当然也不愿意异地呀,只是我们还得考虑其他的。你上司让你去,肯定也考虑到了你家在京城,你在申城,每年只有过年有时间回去,这次也算个难得的机会。”

“更何况还有升职的许诺,我即使不了解你们这行,也知道这很难得,你之前和我讲过,目前升一级的话至少需要两到三年,这样一来不是会更快吗?小树,我们可以慢慢地讨论,你不用着急的。”

“我没办法不着急。”虞树棠说,她情不自禁地攥住拳头,用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你知道吗,我和你讲这件事情,我就知道你会劝我接受的,因为你不愿意让我们的关系阻碍我的前途,但是姐姐你能不能诚实一点,你不愿意我走就告诉我,我不会走的!”

“我当然不愿意你走。”柳见纯和颜悦色,“我没有故意不讲呀,我一直在说,我当然不愿意异地的,可是比起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虞树棠捉住了重点,“现在的情况?”

柳见纯抿了抿唇,她望着虞树棠:“对,现在的情况。”

她刚才是脱口而出,可对话进行到这一步,也是时候该坦诚相待了。

“小树,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真的好吗?”

客厅陷入了一种异常的沉默,虞树棠的脸孔绷得很紧,柳见纯发觉她浑身都在发抖。

“小树,我不是要你回答好或者不好。”柳见纯说,“我想说的是,现在这样并不是一个健康的状态。我知道你不一样,你对我有心,再忙也要来见我。我们见不见面,实际上不是问题所在,小树,我觉得问题是……”

“不好。”虞树棠突然打断她,“不好,姐姐,很不好。”

“问题是我,是吧?”

“问题是你的状态。”柳见纯强调状态两个字,“小树,你太为难自己了,我不想看着你,为了这份工作这么逼自己。”

“逼自己?”虞树棠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掌心的痛楚,她竭力地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我确实是在逼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逼?我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是优等生,为什么一进入社会,一踏入工作,想要做到相同的程度,就得开始逼自己了呢?我首先让自己失望!”

“小树,小树,”柳见纯抬高声音,“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不好,这两个怎么能够类比呢?工作和学习截然不同,更何况你是一份这样的工作!”

“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虞树棠说,她说话又变成了那种不协调的,令柳见纯忧心的平稳和冷静,她的声音都低了下来。

“姐姐,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这行,很多很好的工作,不是从招聘网站上能得到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没有退路,实际上除了这儿我根本无路可走,换工作就是自甘堕落!现在工作年限太短,猎头不会来找的,如果你自己换,一是绝对工资达不到现有的标准,二,你也根本没办法保证工作时长,很有可能到最后还是这么忙,到那时候该怎么办!”

“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工资没那么重要。”柳见纯说,“你只是刚毕业,真的不要觉得要拿多么高的工资,不要总是送我礼物,送那么昂贵的首饰,我自己平时都是偶尔买的,小树,我的生活水平没有那么高,我也并不是很看重这些€€€€”

“我看重!”虞树棠打断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好大,乌黑的瞳仁水淋淋的,“我看重!”

“没有钱,没有那些工资,我接受不了!你不在乎物质,我在乎!我没办法忍受不能给你买奢侈品的生活,我已经没法给你买了,你没发现吗?我给你买的,甚至不如我自己曾经的首饰贵!我真的,你说得对,我就是拧巴,我总觉得家庭条件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可是我花起钱来一点不手软,我由奢入俭难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姐姐,你想让我离开法尔林是不是?”虞树棠说,“我没办法离开,离开法尔林,我再去哪找这样的工作?”

柳见纯脸色发白,她顾不上曾经警告自己的,不准职业病发了,斩钉截铁地说:“小树,你还没发现吗?你必须要离开法尔林!我知道你有心结,你想赚钱,但你现在还能支撑下去吗?”

“我刚才说的话你有认真听吗?”虞树棠脸上一片燃烧的血红,说不好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愤怒,“姐姐,我没有退路,离开你让我去哪?像上次你试探我的一样,让我灰溜溜地滚回家吗?”

“在你眼里,我也是这么不成器是不是,在外面一份工作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到底还是要回去继承家业,是不是?”

客厅又陷入了一段沉默。柳见纯看着她的眼泪,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原来也哭了。

“小树,和我恋爱一年,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到底是谁的错呢?”

“你一直在说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我们两个人,我知道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你有这份真心。然而又有多少,你是真的为了我呢?”

柳见纯轻轻地说,“你说自己由奢入俭难,为什么一件新年的犒劳礼物都没有?你不买新衣服,不买新首饰,甚至不出去玩,你总说自己花钱不手软,却也从来没花过什么大钱,现在更是把自己压榨到了极限,你的钱,除了存起来和给我买礼物,难道有用到任何其他的地方去吗?”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尊重我,并且你很挣扎,没办法确定无疑地做出接受或者拒绝的选择。你也知道接受的好处吧,小树,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觉得唯一的出路是升职,那就想方设法地这样做吧!”

“长痛不如短痛?”虞树棠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抖得说不出话了,“短痛过后一切就能更好吗?这才只是升了一级啊!至少半年的时间,你得发誓不和我分手才行!”

柳见纯含着泪淡淡地笑了:“我也有很多缺点,我和你讲过,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今天就让你全部发现好了。我会忍不住替你做出我认为更好的决定,看起来阅历比你更丰富,所以是悲观的现实主义,一生气就会想要拒绝麻烦的沟通……”

“小树,我认为你最好的选择是回家。这并不是认为你不成器或者是怎样,而是你太钻牛角尖了,这份工作的强度有目共睹,承受不了的人绝对不是懦弱,你已经被这份工作给侵蚀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而不是再逼迫自己强撑下去!”

“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你都想要也是人之常情,一般人得不到你这个选择,可是这个选择就这么摆在你面前,为什么不去选呢?你拥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这是礼物,不是犯罪!我活了三十七年才明白人活在这世界上,是为了享受生活,而不是和自己作对的!”

说是疾言厉色,她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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