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恋姐呢! 第20章

菜一道道上来,柳见纯示意她俩动筷,一边笑道:“文琮,你可不要因为我是老师就少要,该是多少,我们就是多少,好不好?”

符文琮又开始点头:“那肯定的,老师,你也不要因为我是学生就多给啊!”

虞树棠默默地吃自己的奶油意面,这部分她不懂,也不插嘴,安静地听着。

两人彼此都想为对方让利一点,拉扯了好一会儿才算彻底定好。学生对老师天然是很信任的,正因为此,柳见纯才坚决不让步,等到定好,就郑重地说:“文琮,我请律师做个合同吧,这样对你会更有保障一些。”

“这哪用!”符文琮想都不想,“这也太兴师动众了,老师,你还能不给我钱不成?”

柳见纯还想再说什么,可符文琮在这点上也坚决不同意了。虞树棠在旁边听着,第一反应也是太兴师动众,不过她家算是商人家庭,耳濡目染,很快便转过弯来,柳老师当然不会不给,但在社会上,法律比人情牢靠得多。

柳见纯只好应下,既然不愿意做合同,那她到时候银行卡转账备注,这也算稍微正规一点。

事情谈成,符文琮咬了一口脆面包丁,见柳见纯含笑望着她们,就忍不住说道:“柳老师,小树姐一开始给我发消息,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么好的事!”

“你和小树认识?”话说到这儿,柳见纯自然而然地问道。

“认识啊,”符文琮道,“我大一的时候进校学生会,是小树姐面试的我。”

小树这么优秀,在校学生会有职位也很正常,柳见纯这点不惊讶。符文琮紧接着说:“小树姐可是学生会的秘书长,可惜我进去没多久,就去任副主席了,其实也没见过太多面。”

秘书长?柳见纯一怔,这一刻忽然像是透过虞树棠冷淡潇洒的外表,窥见了她真实性格的一角。

“我是19届的,在学生会多做了一个任期。”虞树棠提了一句。惟宁大学学生会一直是两年一换届,谁承想遇上了不可抗力,本该换届的时候没能换成,延期了一年,导致她们这一届学生会全部都担了两任。

“秘书长很不好做。”柳见纯由衷地说。她当年读本科的时候,在校学生会就做过秘书长。

学生会的秘书处是最烦琐的部门,惟宁大学秘书处足足下设五个工作组,秘书组,助理组,综合事务组,还有整整两个财务组,所有的文件,财务,物资全部都由秘书处管理,还要负责会议安排、监督评估和内部协调。

这些事情几乎都会通过秘书长,由秘书长做决定,必须得谨慎小心才能办得好的。

“我当初也做过秘书长。”她停了停,这话情不自禁地,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出口。

虞树棠乌黑的瞳仁很亮:“老师,原来你也当过。当初的秘书处也在五楼吗?”

“不是。”柳见纯笑道,“当年在一楼,根本不用爬楼,谁来都能找,最忙的时候,简直是人来人往。那时候办一次大型活动,财务组就好像被空袭了一样,全是文件明细,一个个弄得焦头烂额。”

“我们那时候也是。”虞树棠道,“文琮,你就在财务组吧?”

符文琮那是深有同感:“我感觉我一个新闻学院的,都提前过上了人家上班会计的生活,哪是来参加社团的,简直是来锻炼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虞树棠给唐湘打包了一份千层面和凯撒沙拉。柳见纯将她们挨个送到宿舍门口,她降下车窗,像每次一样,冲虞树棠摆了摆手,静静地看着她走进公寓。

唐湘大快朵颐,虞树棠暂时也没有午休,她没想到柳老师曾经也做过秘书长,一时之间心血来潮,久违的打开了校学生会秘书处的网页。

那是校学生会网站下面的一个分级网页,之前有精心做过整理,合照特别追溯到很早,柳见纯是07届的学生,当年的合照很容易就找到了。

和现在没什么不同,柳老师乌棕色的长发浓密微卷,笑容粲然,落在这张照片上,简直称得上€€€€虞树棠想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简直称得上€€€€清丽脱俗。

第33章 没办法,没办法,她忍不住地在意。

本科生按班级, 学院,学部站成整齐的队伍,研究生和博士生就稍微松散一点, 导师来的时候顺带给带到了队伍里。

这次是鹿鸣楼落成仪式暨开学典礼, 落成仪式在鹿鸣楼外,是露天的,主要是领导讲话, 一会儿的开学典礼是要进里面的大礼堂,据说让各种社团准备了不少节目。

这会儿还没正式开始,学生们都在说话, 老师也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和彼此打招呼, 也和认识的学生打招呼, 整体并不混乱, 然而热热闹闹, 气氛相当不错。

惟宁大学处在通江达海的申城, 风气也是一般的开放宽容。

学部队伍是按照鹿鸣楼的设置排的, 她们所在的经济学部和人文学部紧挨着,唐湘正拽着她和林嘉聊天,就听见人文学部的学生里先传来一阵小小的呼声:“柳老师!”

虞树棠转头,看见柳见纯从后面过来,她穿一条无袖连身裙, 颈项上系着一条钉着白金扣的小方巾,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了上去, 后面仍然别了一只u型簪, 只不过装饰变化,这次是一枝缠绕着的白玉兰。

日光强烈, 照得她的皮肤细白,脱俗美丽。她微微笑着,学生太多,没办法一一打招呼,她就都点头示意。

柳见纯走到前面,旁边有老师和她说话,她也不忘单独和她们点了点头。

“这人气啊。”唐湘说,“我当时问你柳老师,你就该第一时间想到的,还问我什么刘还是柳的。”

“那谁能想到你们拼桌都能遇到柳老师。”林嘉说,“我们都是凑公开课才能见一面的好吗?”

“对了,”她故作神秘,“有八卦要不要听?”

唐湘双眼发亮,虞树棠隔着人群望着柳老师浓密发间那支闪着光的白玉兰,并不讲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聊天。

柳老师是全校有名的美人,可论起最了解她的,还得是人文学部的学生。“现在的风气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听一些毕了业的学姐说,柳老师以前非常大胆,穿得更漂亮,夏天都是吊带各种衣服随便穿,结果现在别说老师了,学生这么穿的都少呢。”

“现在比以前保守多了。”唐湘撇了撇嘴,“不敢想象十年前她们活得有多精彩。”

几个人就这件事大聊了起来,虞树棠仍望着那枝金属质地的白玉兰,心里面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段录像。

那天她看完柳老师当年在秘书处的合照,顺藤摸瓜地打开了惟宁大学校友会的网页,里面有个专门的同学聚会板块,接受大家自由投稿,学部学院届数写得清清楚楚。

她没费一点力气就找到了13年的一个视频,那应该是柳老师班级毕业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柳老师还在念博士,其他同学有的甚至都有了可爱的孩子。

那时候的画质还有些模糊,柳老师半靠在椅子上,正在逗一个走起路来还有些跌跌撞撞的小朋友。她穿一条裹身裙,腿上是肤色的丝袜,姿态舒展优美。虞树棠总觉得那个柳老师和现在的自然是一样的温柔美丽,可有许多东西,是她根本想象不到,也不曾了解的。

喧闹声消失了,落成仪式正式开始。整个流程除了模仿鹿鸣宴的节目以外,全都是不同的人讲话,虞树棠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当然是没听进去,心不在焉地想着其他事情。

柳老师隔了几个人,正巧站在她的正前方,那枝白玉兰仿佛正好能安放她的视线一样,她长久地盯着看,好像不光把目光,甚至把魂飞天外的思绪也寄托在了上头。

柳见纯全程几乎是动也不动,脊背挺直,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虞树棠从背后看着她,有一个瞬间,觉得在看一具玉制的塑像。

讲话时间太长了,虞树棠晃了晃脑海,止住了这些没边没沿的胡思乱想。旁边的唐湘更是已经被无聊得灵魂出窍,眼神都散了。

终于最后剪彩,八点开始,九点四十才堪堪结束,留下了二十分钟的时间让大家准备去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以前只有每四年一届的新生开学典礼,有文艺社团会举办晚会,这次连带着鹿鸣楼落成一起,索性一起做成了一个特殊的典礼。

礼堂是鹿鸣楼内的重点项目,做得巨大恢宏,还是按照学部学院简单划分了区域,座位并没有严格规定。老师也比较自由,可以选择坐到前面老师区域,也可以和自己的学生们坐到一块。

徐蔚然是和她俩坐到了一排,柳见纯坐在她旁边,另外几个老师朋友坐到了前一排,显然是为方便聊天的。

唐湘悄悄地凑到虞树棠旁边:“原来老师这种场合也说小话。”

虞树棠淡淡回复:“我觉得你三十多岁的时候也会这样。”

唐湘的回应是一个捏紧的拳头。

“谢谢小树给我介绍了帮我剪视频的文琮。”柳见纯正和徐蔚然说这件事,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仿佛春风凝稠,往日轻盈的质地变得醇厚,潮水般地涌进虞树棠的耳朵里。

柳老师微微转头,向自己笑了笑,虞树棠也就抿出了一个微笑做回应。

“新闻二班的符文琮?”前面一位张老师转头伏在椅背上,虞树棠认识她,这是团委的老师。“她现在帮你剪视频呢?之前我跟她们班导施洋去一个地方攀岩,听见她还说,班级里的什么活动视频全是符文琮剪的,这孩子挺有才华的。”

“我学生给介绍的呀。”徐蔚然道,“虞树棠,是人家之前学生会的学姐,正巧就给牵上线了。”

“啊,虞树棠。”那位张老师说,“我知道呀,前两年她还在学生会的时候,我每周都要和她见面的呀。”

这些申城本地的老师每个人说话都要在后面加上语气词,可同一个语气词说出来的效果,每个人却又大不相同,因为声音,和说话的方式都相差甚远,让人一下就听得出来,虞树棠心不在焉地想。

“准备夸你了。”唐湘戳了戳虞树棠,“快听着点!”

这些老师说话她们都听得见,她们说话这些老师自然也全听得见。唐湘这话一出,老师都笑了,张老师道:“嗯,唐湘也是好孩子,你俩都是好孩子。”

张老师旁边那位钱老师是学生事务部的老师,和虞树棠前两年更是常见面,听见唐湘这句话,跟着开了个玩笑:“那可真得夸夸,小树当年在学生会别提多招人喜欢了,她做秘书长的时候,学生会的大事小情可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自从升上研究生之后再没见过面了。”

虞树棠刚要礼貌地再笑笑,就听见钱老师揶揄道:“小树,校花现在交男朋友了没?”

老师就又都笑了。惟宁大学风气本来就开放,相熟的老师问这种事是人之常情,家常便饭,柳见纯浅浅地勾了勾唇角,笑意分毫未达眼底,她望着舞台上的表演,却仍不忘细心听着虞树棠的回答€€€€没办法,没办法,她忍不住地在意。

换成其他的学生,搞不好就说两句俏皮话将这问题敷衍过去了,不过虞树棠不是那类人。她很认真地答道:“没有老师,我没谈过恋爱。”

“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呢。”徐蔚然用一句打趣把话头接了过来,“我们小树可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业上的人,单身是一种生活态度,咱们这境界还是低了!”

“徐蔚然你跟我们说这话?”张老师受不了了,“你跟小蝴蝶酥说去吧,我孩子都六岁了!”

老师那边闹成一团,唐湘凑在虞树棠耳边悄悄说:“天哪,老师这精神状态和咱也没什么差别啊!”

她用胳膊杵了杵虞树棠:“等我三十多岁的时候就这样。”

虞树棠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对她的三十多岁完全没有任何概念。她会在哪?做着什么样的工作?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身旁会不会有一个爱她,她也很爱对方的女友?她那时候的人生会像现在一样迷茫,还是会获得一个确定的方向?她走上正轨了吗?

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这次开学典礼据说各个艺术团都出了节目,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显然是经过用心准备,都很精彩。不过虞树棠没有看进心里,她随手滑了滑手机,没有新的消息,没有有意思的东西,旁边老师还在聊天,她不由得将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她不用转头,就知道是柳老师在说话,她的声音太鲜明了,柔和轻缓,“相亲,哪有必要,这种事还是看缘分的。”

柳见纯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她挺厌倦这样的话题,不过她也清楚这些老师和自己的表姐一样,纯粹是关心自己而已,仍然轻声细语地说:“到时候再看吧,又不急的。对了,前两天买了点梨膏糖,吃一块吗?”

“本草的?”徐蔚然问,从小圆罐里取了一块,卖的梨膏糖块大,这应该是柳见纯自己切的大小合宜的小块。“现在口味多了,什么胖大海的、薄荷的全都出来了,我觉得全不如最老的本草味道好。”

“是本草的。”虞树棠听柳见纯说。她放出目光望着舞台,没防备一只细白纤细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青色的血管好似柔软的叶脉,上头托着两块浅棕色的梨膏糖。

她的心怦然一跳,柳见纯向她嫣然一笑:“小树,你和小湘一人一块。”

第34章 小蝴蝶酥,你可得脆脆的!

研二的课程并没有那么多, 可这一点也不代表着轻松,她们要留出充裕的时间来撰写论文,参加徐蔚然老师新的横向课题, 还要跟着去参加一些会议……更别提下半年一定要进行的专业实习了。专业实习之后, 如果不能获得全职留用机会,她们甚至还要为找工作而实习!

“我们之后还有休息的时间吗?”唐湘不由得对未来产生了极大的悲观。

“有。”虞树棠中肯地说,她正仔细地给平板上的日程表做标记, 她向来喜欢规划得清清楚楚。“其实有很多的,一周出去骑行休息一次没什么问题。”

“骑行和休息这两个词你不要放在一起好吗?”唐湘很诚挚,“这俩根本不沾边!”她对着虞树棠一顿输出, 小树自岿然不动,在日历上打了个圈, 把周日下午圈了出来, 发给了柳见纯:柳老师, 你这个时间方便吗?

那边回复也来得很快, 这件事早被柳见纯划进了没办法拒绝的范畴内, 索性快刀斩乱麻地发送消息:有的。

又敲定了一件事。虞树棠浅浅地笑了一下, 又被唐湘逮了个正着,她狐疑地探头,看到虞树棠平板上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当即扭过头,头也不回地爬上自己的床了。

虞树棠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明明可以轻松, 她却忍不住把自己弄得紧张焦虑, 明明现在是繁忙高压, 她却觉得并没有很烦闷焦躁。

她习惯把要完成的事情按颜色标好,蓝色是课程学习和论文, 红色是与徐老师相关的事情,绿色则是通常放在每周末的骑行休息。

但现在这张日历表多了一点粉色,她随手在色盘上挑的颜色,大约是流行的莫兰迪色系,那粉色相当好看,她只犹豫了一下,就在上面规规整整地写上了:和柳老师骑行入门(暂定在淞河岸)。

她在日历表下又用这个粉色写下了一行字:和柳老师一起去白鹤镇骑行。

这句话写完,她将整张表又观察了一下,果断将自己其余的颜色也全都进行了调整,换成了相同的色系,每一种颜色都清澈柔软,尤其是绿色,雾蒙蒙的,和那天柳见纯递过去的文件夹非常相似。

她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好了,联想到这里,念头忙不迭地转了个弯:柳老师确实是位负责任的好老师。

修改过后的日程表十分漂亮,就是和自己之前那张颜色醒目,冷冰冰的旧表实在不大相似。虞树棠多看了两眼,暂时还没能适应,先把平板按熄了屏。

“小湘。”虞树棠敲了敲床沿,“快起了。”

唐湘趴在床边看她:“往后再不跟昨天晚上一样了,想赶紧把资料整理好,结果一弄就弄到一点钟,早上倒是起来了,中午睡不醒。”

“周六日弄也不迟。”虞树棠道,她表面上这么说,其实私下里也有这种毛病,甚至比唐湘还严重,什么东西只要一沾手必须弄好为止,否则是绝对不会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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