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和宁渡贴的极近,宛若一对亲密璧人。
“我刚准备去找你。”
温柔的话对思嘉,思嘉轻哼了声,说着不信,却极为受用。
“这位是?”思嘉注意到一旁的蓝辞,蓝辞还未开口,楚然就介绍道:“这位是伊甸园的执行官,蓝辞。”
思嘉柳眉微挑,身出右手。
“思嘉。”
蓝辞递出的手,“蓝辞。”
“你的手好凉。”思嘉惊叹。
蓝辞愣了几秒,见思嘉看着他,他顿了下,解释:“体寒,夏天也比较怕冷。”
宁渡很浅的皱了下眉。思嘉说了声天哪,“那你照顾好自己。”
“谢谢思嘉小姐。”蓝辞的声音紧张的都有些哑。
“刚刚见你和宁渡站在这里,在说什么呢?”思嘉好奇的询问,却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冒犯。她盯着蓝辞的脸,说道:“你的脸好苍白。”
“我.....”
用药之后,蓝辞的思维反应很慢,很容易受到情绪的操控,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刚刚是他下意识抓宁渡,本就方寸大乱,现在被三双眼睛看着,蓝辞丧失了一半思考的能力。
楚然洞若观火,C城发生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蓝辞和宁渡的恩怨整个C城人尽皆知,都道蓝辞上位阴狠,手段卑鄙,但成大事者,又不问出处。所以圈子传的再难听,到了本人这里,多少的面子都会给到,毕竟成为伙伴胜过成为敌人。
蓝辞和宁渡刚才的动作落在楚然眼里,她很快就猜出发生了什么。秀雅的唇角轻轻一勾,还未张口€€€€
“没什么,不是要见我吗?我陪你花园走走。”
宁渡出声打断思嘉,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蓝辞,而是看着思嘉,思嘉被他的注意力吸引,说了声好啊。
“失陪。”
说完宁渡和思嘉从蓝辞借过,朝花园深处走。楚然收回目光,落在蓝辞抖动的手上,她看着蓝辞手里握着的那瓶药,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睛。
“辞总是要吃药吗?”
蓝辞跟着主人家回到别墅,二楼的房间,楚然倒了杯水给蓝辞,管家端来一份甜点,楚然接过,放在桌子上。
“药苦,要不要吃些甜的。”
说完,楚然把精致的盘子往前推,蓝辞放下水杯说了声谢谢。
“有时候也不必那么认真,世间一切不过是寻常。”楚然的笑着看向蓝辞。蓝辞对上这位女士精明的眼睛,知道她话里有话。
“我知道你和宁渡的关系,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宁渡.....”楚然适当停顿,蓝辞看着她,她一笑,“宁渡要和思嘉订婚了。”
晴天霹雳,在蓝辞耳边划开。蓝辞大脑一片空白。
“您,您说什么?”
“宁渡要结婚了。”楚然一身华服,立在精致的桌边,纤细秀气的手指带着蓝宝石的戒指,轻轻点。
“蓝辞,你明白我的意思。过去的事情很难堪,没有人不为此受伤,但每个人都要从伤痛走出,你是,宁渡也是。”
楚然是宁渡的姑母,蓝辞之前不知道这回事,现在知道,也明白了楚然为什么这么说。这是楚然在警告他,不要再对宁渡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蓝辞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躯体化症状在他身上体现,蓝辞的反胃感涌上喉咙,下一刻,他打翻桌子上的水杯,玻璃刺进他的手掌,鲜血淋漓,他跌跌撞撞跑出房间,跑去洗手间。
盥洗室里,法式鎏金雕刻的水龙头哗哗作响。
“呕€€€€”
蓝辞不断反胃,喝下去的水从他口中吐出,胃里翻江倒海,华丽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他目光涣散看着重影的洗手台,一切在他的认知里产生不真实感。
鲜血从他手掌涓涓往外流,蓝辞攥着拳,玻璃碎渣嵌进皮肉,可蓝辞觉得不够。
为什么不疼呢?
疼了就会醒了,醒了,他就没来过这里,也没有听到过那个消息。
鲜血顺着手掌,滴落华丽的洗手台,发出哒哒的响声。
蓝辞的心被撕碎,一瓣一瓣滴着血。
世间只道是寻常,那我呢?
我在你的生命中,又是怎样的角色?
宁渡,先强势闯入的是你,先说爱的也是你,凭什么你能抽身,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宁渡,凭什么?
恨意和爱意一同病态滋生,终于在心房长出参天大树,汲取蓝辞所有的营养,把他抽干,只剩下病态的感情和不理智的想法。
蓝辞抬头,镜子里的人面容苍白,五官秀气,唯独那双眼睛,爬满了红血丝,带着病态的偏执。
水珠滑过灯光下如朱砂红润的双唇。
宁渡,我不许。
第57章
是夜。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蓝辞发起了高烧。
今晚来的宾客都留在海滨别墅,管家接到蓝辞的短信已然凌晨一点。主人家得知消息,带着私人医生匆匆赶到。
宁渡从楼上下来,正见楚然。旋转楼梯上,两人一上一下看着对方。
“你告诉他了?”宁渡站在华灯璀璨的地方,巨大的钻石吊灯切割光线,落在他的肩上,粲然的灯光和他冷漠的神情形成对比,身上是掩不住的寒意。
楚然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侄子,觉得心性还是差了些。
“顺水推舟。”
宁渡漆黑的眼眸暗了暗,慢步走下楼梯。
“多谢姑母挂心,我和他的事我会处理。”
“宁渡,五年了,你该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宁渡脚步一停,迫人的威压袭来,楚然知道他戳到了宁渡的痛处。当年伊甸园收购失败,宁渡回欧洲,被宁致远开除高层,对宁渡来说,最好的惩罚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要永远记住教训,记住他的骄傲是怎么被人踩在地上践踏。
从那以后,宁渡消失了一年。这一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年后,他重新回归大众视野,去了美国,负责北美地区的业务。
楚然虽不是亲眼看着这位侄子长大,但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更了解自己弟弟对宁渡的教育。
宁渡生来优越,一生从未遭受失败,更别提因为一段感情,如果他愿意为一个人甘愿退步,那么想来爱有多深,就有多割舍不下。别人不知道宁渡消失的一年去了哪里,但她清楚。
“学佛最困难的,就是把心中的思虑、情绪、妄想停住,止在一个点。止不住就是徒增烦忧。”
楚然提醒的话语落在耳边,宁渡知道她想说什么,更知道这位姑母有多洞悉人心。
宁渡接过她的好意,拖鞋踩在纤尘不染的地板,和楚然擦肩而过。
-
推开蓝辞的房门,私人医生刚刚给蓝辞注射了退烧针。管家叫了声宁少爷,宁渡嗯了声。
“为什么会发烧。”宁渡站在床前,私人医生正在收拾医药物品,他收拾好,转过身。
“病人本就体弱,加上生活压力过大,服用抗双向情感障碍的药物,而现在又处在发病期,心理身体双重脆弱,吹了些海风,就容易发烧。”
医生的话点出四个点,宁渡眉头蹙起。
“双向情感障碍?”
“嗯。”医生道,“病人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发病不同时期的药物。”
宁渡没想到他走了五年,蓝辞的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他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对医生说,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房间只剩下宁渡和蓝辞。
窗外惊雷四起,夜雨哗哗,凄美的雷光划破天幕,照亮汹涌的海面。
宁渡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又转身调暗灯光,他在床边坐下,五年之后,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蓝辞的脸。
蓝辞并不是很漂亮的长相,相比于那张冷淡秀气的脸,更吸引人是他身上的气质。他身上带着自毁欲、凌虐欲、让人觉得破碎,又觉得坚强。
蓝辞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自身的高配感和家族的没落相互冲突,物质不匹配精神,看似活的真实,实则回避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他喜欢世俗的名利地位,这些是维护他自尊的方式,也是他求爱的底气。
蓝辞很在意地位的匹配,如果没有相同的地位,那么蓝辞对感情只会惶惶不安。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
蓝辞很复杂,又很简单。
本质不过要建立在世俗上的爱。
宁渡的目光落在床头装着五彩缤纷药物的玻璃瓶。
“蓝辞,你就是这样忘不掉我的。”
-
蓝辞一直在做梦,梦里光怪陆离,闪过不同人的面孔,而最多的便是宁渡。和宁渡的初遇,月色下的接吻,赌城的拥抱,诀别的背影,最后定格在宁渡的婚礼。
“不要......不要,宁渡.......”
“别忘.....不是说过不会忘吗.......”
清泪从眼角流出,被人小心擦去。
早上七点,有人从床边起身,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间一室寂静。
蓝辞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他睁开眼睛,入眼是华丽的钻石吊灯,他睫毛微微颤动,看着陌生的室内,记忆慢慢浮现。
蓝辞从没有这么糟的时候。他竟然在宴会的主人家生病了。
蓝辞艰难坐起身,打开手机,还好是周六,否则今天就是执行官旷工。
蓝辞喉咙火辣辣的疼,多一口呼吸就多一分刀割的疼。蓝辞下床,穿上衣服。
海滨别墅所有的客人都已经离开,管家在一楼,见他下楼,热情的迎上去。
“蓝先生中午好。”
“中午好。”蓝辞嗓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