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晚安。”宁渡回过头,“上去给我发信息。”
“嗯。”蓝辞推开车门,“晚安。”
车门关上。
宁渡发动了车,车缓缓驶入主干道,蓝辞没停留,穿过大道,左转,走进居民楼。
洗完澡,带着满身的水汽,蓝辞坐在床边。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是宁渡发来的信息。
-宁渡:做个好梦。-
简单的四个字,蓝辞没有回复。他任信息躺在列表,缓缓闭上眼。
在图书馆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宁渡靠近他,问他,可以吻吗?他看着宁渡的眼睛,呼吸轻的几乎感受在那一刻拉长甚至停下。
不知是谁引诱了谁,蓝辞伸出手,抚摸宁渡的脸。
“抱着我。”他的声音轻的像是旷野的风,浅色的眼眸注视着宁渡,宁渡的手放在蓝辞纤细的腰,轻轻一揽。
身体碰在一起。
蓝辞低头,贴上宁渡的唇。
如坠天堂,满是芬芳。
被宁渡吻住那一刻,像是在焦渴贫瘠的土地上下了一场甘雨,蓝辞放纵地闭上颤抖的眼眸。
被欲望操纵,任宁渡攫取。
原来接吻和唾液的交换是可以带来安全感,抚慰心中焦渴的。
这是错的。
可也是让人痴迷的,无法拒绝的。
在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是宁渡对他下的蛊。
卧室内干燥舒爽,只开了一盏床头暖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照亮一方天地。蓝辞伸手拉开抽屉,药瓶已经空了。
他忘记买安眠药了。
蓝辞重新把药瓶放了回去,合上了抽屉。
不吃也行,反正也没什么用。蓝辞掀开被子,躺进床上。
与此同时,叶宫。
宁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水流顺着发丝滴落脖颈,滑落精悍利落的腹肌,消失在黑色的休闲裤腰间。
他端起水杯,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过一旁的平板,里面是公司副总发来的一份文件。
宁渡点开,一行一行浏览过。棕熊从外面进来,匍匐在他脚下,不断嗅着他的裤腿,脚踝。
“别闻了,是另一个人的味道。”宁渡伸手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手指滑过平板,眼睛都没离开一下。
奢华的房间只有一人一熊,熊鼻呼出的热气扑洒脚踝,黑色的眼睛盯着宁渡。宁渡专心看着手里的文件,等他滑倒底部,发了一条语音问副总后,他才分出注意力给身边的熊。
“是你见过的那个。”宁渡放下交叠的腿,“你不是挺喜欢他么?”
熊靠着沙发坐着,转头看宁渡,有些呆,有些乖,它朝宁渡蹭了蹭,宁渡浅浅揉了把它的头。
“我今天吻他了,比我预料的还要早。”宁渡的手搭在熊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他像是在对待一种被训化的宠物。
“其实我对他真正感兴趣的原因是那天晚上,他从我怀里离开,我的心脏莫名产生了疼痛,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离别。”
夜色温柔,冰凉如水,宁渡第一次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像是在触及一个会让他此生难忘的秘密,越是接近,越是甜蜜,就越是让人怀疑,甜蜜的背后,为何会有第一次见面就会产生的隐痛。
只是还未来的及细想,手机打断了他的神色。
-许则川:临望回来了。-
第12章
C城CBD第五大道是一条东西走向,横穿整个CBD商务区的大道。两侧建筑林立,分布着环球金融中心,中心大厦,摩天大楼近乎数百栋金融大厦。日光下的商务区带着冰冷的金属美感,可一旦迎来雨季,整个商务区都会笼在一片薄雾里,带着阴冷和潮湿。
大道十字路口,红绿灯在雨水里变换,行人撑着伞低头抵风前进。
中央大厦笔直伫立在云雾缭绕里,集办公、住宅、购物为一体,和证券交易中心遥遥相对。蓝辞摁响5708的门铃,听见里面传来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了。
听安穿着休闲的睡衣朝蓝辞打了声招呼。
“伞给我吧,这是拖鞋。”
听安从蓝辞手里接过在楼下已经用一次性塑料伞袋装好的雨伞,蓝辞在门前换下鞋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或者说,在人生发生重大变化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寸土寸金的第五大道,中央大厦的大平层。
一眼望进去,宽阔干净,风格简约舒爽,房间里飘着淡淡的香气,各处打理的井井有条。
蓝辞站在客厅中央,等着听安。
听安端着水杯拿着果汁从厨房出来。
“跟我来。”听安从蓝辞身边经过,带着蓝辞朝里走。
书房里,听安在美甲桌前坐下,蓝辞坐在另一侧。果汁和水杯放到桌上,两个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神思。
“卸指甲的话先去洗手吧,洗手间出门右转直走。”
两个人从进门到现在基本没有顾得上面对面说话,等蓝辞洗完手在美甲桌前坐下,听安才把水杯推了过去。
“热水。”
蓝辞看着那杯水,抿唇。
正常情况,即使是下雨的天气,九月的C城温度还远没有达到需要热水来暖身体的地步,主人家就算是招待客人,也会选择温水或者比温水稍微烫一点的水,而听安这杯,还冒着热气。
“你知道我喝热水。”是笃定的语气。
“看你夏天也用保温杯,打开水还冒着热气,也不难猜。”听安笑了笑,“先喝水,喝完再说指甲,不着急。”
说完听安站起身,朝房间另一侧巨大的书柜走去。这个房间应该是听安常待的一个房间,设计宽敞,其中一侧墙壁是巨大的书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但是没有书桌,只有一张小沙发,刚好可以窝下一个人,沙发前铺着一张白色的地毯。
美甲桌放在房门的对角线处,背后是精致的壁柜,上面放着一些简单的美甲设计图。蓝辞看着听安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然后在他对面桌坐下。
他是惧冷的体质,九月的天算不上冷,但秋雨带着寒,从地铁站出来,迎面冷风刮着凉雨朝他坠,尽管只走了三分钟,蓝辞依旧感到冷。
热水顺着喉咙流向四肢,身体回暖。蓝辞放下水杯,听安也抬起头,合上书。
“手给我。”听安从抽屉里找出一次性卸甲包,打开盒子,取出一张张卸甲包,然后取出修型条,接过蓝辞的手开始打磨甲面封层。
蓝辞的手微微往后抽了下,听安抬起头。
“怎么了?”
蓝辞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他刚刚是下意识不想卸了?听安看出蓝辞一瞬的犹疑,她放下了修型条。
“蓝辞,远离宁渡,别喜欢他,更别爱他。”
高楼之上划过一道闪电,凄美的雷光划过整个书房。蓝辞的瞳孔如室外的凉雨,没有温度,看不出情绪。
“你怎么会知道。”蓝辞话音冷淡。
“许则川是宁渡的朋友,昨天他们聊天,我看到了许则川和宁渡聊天记录。”
“他们说了什么。”
听安缓缓摇头:“没有,宁渡只是说他和你在一起。”
蓝辞淡然地点头,没有表示出任何被人戳破关系的不堪。听安望向他下唇破皮的那一块,仅仅是一小块,并不明显,但有心的人都能知道那是怎么留下的。
“许则川是你金主?”蓝辞捕捉到听安话里的关键词,问道。
“嗯。”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多吧。”听安说的随意自然,丝毫不见“情妇”羞面见人。虽然她也不是情妇,顶多算是许则川兴致来了就养在身边的金丝雀,没事逗一逗,然后被雀咬的鲜血淋漓。
“他威胁你。”蓝辞用了陈述句,听安点头,像是想起往事,不过很快笑了起来,“不过现在他还算听话。”
“你也是吧。”听安同样问。
“嗯。”
“我猜出来了。”听安打开果汁,喝了一口,“那天看到你的指甲,还有那双高跟鞋,我就猜出来你身边应该是有人了,但我不知道是谁。直到昨天白天我看见姓许的手机,才知道是宁渡。”
蓝辞若有所思地点头。
“所以你叫我来是想说这些?”
蓝辞和听安并没有那么多交集,如果算起来,也只有那一支口红和撞破别人私密事的“交情”,谈不上熟悉,更不谈坐在这推心置腹。所以当他昨天晚上接到那通电话,他更多的是疑惑。
他疑惑听安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卸甲,那么他今天根本不会回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听安果然有要说的。
听安看着蓝辞戒备的语言,轻松地笑了笑。
“蓝辞,我不清楚你和宁渡的关系是不是像我和许则川一样,但我本能不喜欢这种关系,也不会斯德哥尔摩沉沦这种关系。”
“大家尽管在声色场合工作,可我并不觉得人格低人一等。现在不代表以后,他们喜欢玩,我陪他玩,我们大可以看看最后谁玩了谁。”
听安说的轻松惬意,带了点前人对后人的教诲。
蓝辞听出来了,但没多说,他把果汁递过去。
他没告诉听安,他和宁渡的交易不一样。宁渡想得到只有浅层次的感官和探索,并没有交织肉.体碰撞的欲望。他开始并不能接受,但昨晚之后,他发现自己也可以从宁渡这里得到快乐。
即使这些快乐是糜烂的罪。
但难忍不堪的关系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与其让自己痛苦,不如学着去接受,把宁渡当做一个抚摸的机器,这样还能好过一点。
“情欲的交易本就不该动心,各取所需而已。”
蓝辞的声音清清冷冷,窗外电闪雷鸣交映在他脸上,看不出他有一丝动摇。听安接过果汁,道了声谢谢。
“你有皮肤饥渴症,对吗?”听安想起自己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些细节,又说了句,“抑郁症也有?”
蓝辞重新把手伸过去,轻轻应了声“嗯”。
听安接过蓝辞的手,重新拿起修型条,开始横向打磨。嚓嚓的声音响在两人之间,蓝辞没问听安为什么知道那么详细,因为没有必要。对方知道了就知道了,原本就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知道了也不会产生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