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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风起青萍

  马有财刚看到检举信的开头,吓了一跳,他收过易中岭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所以看到检举信之时,他就想着这事。看完信上的内容,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甚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市长刘兵道:“刘市长,这事让人感觉很滑稽,满纸都是无稽之谈,就算要诬告,也要找些有科技含量的东西。”
  刘兵盯着马有财的脸,道:“你给我说实话,检举信上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午,他和济道林、黄子堤在昌全同志办公室碰了头,济道林汇报了调查情况,他已经知道了检举内容不实,却依然想当面听听马有财的解释。
  “我可以用党性、人格保证,检举信上列举的五条,全部是胡说八道,以前祝焱在县里的时候,我是很配合工作的,如今杨森林来主持县委工作,他是年轻人,想改革,冲劲很足,有些事情我并不太支持,可是为了让班子团结,经常把意见咽在肚里。”
  说到这里,马有财很气愤地道:“自已老好人也当了,原则也放弃了,居然还被指责为搞一言堂,真是天大冤枉。至于交通建设、益杨土产公司的事情,都是为了益杨发展,如果做这些事情也有人说三道四,我们基层干部就没有办法干事了。”
  他见刘兵态度还好,加了一句:“有些人为了当官,不所不用,不择手段,不过这一次手段太拙劣了。”
  市长刘兵道:“年轻干部,追求进步是人之常情,可是不能官迷心窍,象这种人品低劣的人。组织上是有考虑的,重要,政治素质更重要。”他与马有财关系不错,自然就认为这封检举信就是杨森林所为。
  马有财听刘市长话锋之中,已经生出了对杨森林的不满,暗自高兴道:“这一次,杨森林是搬起石头碰了自己的脚。”
  又聊了几句,刘兵接了一个电话,他站起身。道:“岭西第三建筑公司地老总准备到沙州投资搞房地产,三建司是岭西老牌建筑公司,技术力量雄厚,改制以后,在岭西做了不少楼盘,实力很雄厚,益杨要打造沙州后花园,必须吸引外地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光靠益杨本地公司是很难完成后花园的建设任务的。”
  马有财跟在刘兵屁股后面,道:“如今面临国内经济也不景气。今年以来,益杨招商不容乐观。开工的项目都是去年初签的,今天基本没有大项目,三建司原意来益杨投资,我是举双手欢迎。”他曾经听说过刘兵的表弟在岭西搞房地产,却一直没有见过面,今天他们终于见了面。
  三辆车就直奔益杨。
  这封检举信内容虽然不实,却触动了马有财的心弦,他收了易中岭两百万,等于收了一颗定时炸弹,也等于收到了一副手铐。手铐的钥匙就掌握在易中岭手里,“我应该象刘兵学习,还是想办法找人搞一个正规房地产公司,几个工程做下来。自己一辈子都够吃了,何必担收受贿赂的风险。”
  他脑子里琢磨着合适的人选,他当了多年县长。认识地老板着实不少,可是真要合作,他又信不过这些平时把豪言放在嘴里的人,自己的小舅子就在益杨搞建筑,他原本是合适的人选,只是这位小舅子很不争气,小打小闹还可以,却不是干大事的材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他对小舅子的评价。
  基于这点认识,他只是帮小舅子揽了一些小工程,并不愿意与他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下了高速路,刘兵和马有财都坐到三建司董事长那勇的小车之上,那勇也就三十出头,戴着一幅眼镜,文质彬彬,他递了一张名片给马有财,道:“马县长,请多多关照。”
  马有财看了名片,除了印有董事长的头衔以外,还印有高级工程师的职称,他对那勇印象很好,心道:“怎么我们家里就没有这种高智商人才。”
  那勇坐在副驾驶位置,视线很好,他看着新管会已经平整出来地土地,不由地赞扬道:“马县长,益杨新管会搞得真不错,省政府同意保留的十六个开发区,我都跑遍了,最好地有两个,一是岭西高新开发区,另一个是益杨县的开发区,一个县级城市的开发区能搞成这个样子,马县长了不起。”
  他对刘兵道:“哥,共产党就要提拔这种办实事的干部,光会说漂亮话,人民群众是不会满意的。”
  新管会是由原来的新管会和开发区合并而成,合并以后,侯卫东力主建设一条连接老新管
  发区的大道,省发展银行货款到了以后,这条大道也项目之中,如今路基已经扩宽,六十米宽的道路,两旁还分预留了十米宽的人行道,虽然大道还没有硬化,却也能看出其轮廓。
  刘兵问道:“这条路占了多少良田熟土?人大、政协的同志有意见吗?”沙州新城区设计规划中,有一条交通主干道,他准备是修成百米大道,方案提出来以后,人大、政协反对得历害,所以,看到了新管会这条大道,心有所感。
  马有财道:“人大政协提了不少意见,他们也认为新管会修这条道太宽了,良田熟土占得太多,不过,我们还是认为要修宽一点,益杨县城地公路太窄了,限制城市的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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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帮老同志,思想禁锢得历害,城市规划必须要有超前意识,小脚小手是建不好城市的,沙州新修的城市道路只有十来米,现在已是很拥挤了,两边房子密布,根本无法拓展,这是教训啊。”
  那勇在旁边道:“这些老同志都是农民出身,对土地感情很深,他们没有见识过现代城市,也不知道世界发展地趋势,脑袋自然就转不过弯来,以前在改造岭西的时候,省人大政协的老革命提着拐杖跟到省委来骂街。”
  刘兵笑道:“毛主席说过,当前最重要地问题是教育农民,得给扫除干部的小农思想。”
  小车经过新管会大门的时候,眼见得一群人堵在门口,马有财脸上就挂不住了,自言自语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那勇在一旁道:“不用说,也是为了土地的事情,那一个开发区没有被堵过,很正常。”那勇一席话,算是给马有财解了围。
  在新管会办公大楼里,侯卫东正在与农民代表们激烈地争论,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他原本不想接,可还是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
  见到马有财的名字,他拿起手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道:“马县长,你好。”
  马有财道:“我从新管会路过,细致。”
  侯卫东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办公室,将发生的事情给马有财汇报了。马有财听说有村民耳朵被打聋了,道:“你要教育干部,怎么能动手,现在责怪也没有用,你要处理好,不要整成群体性事件。”
  侯卫东道:“现在公安局已民经介入了,到底是不是耳聋,也不能由村民说了算,我准备让村民做司法鉴定。”马有财打断道:“细节就不说了,把握住大原则——不能搞出群体性事情。”
  侯卫东放下电话,朝外面望了望,目光穿过大院,搜寻了一遍,却没有见过马有财的小车。
  粟家林的哥哥等到侯卫东回来,大声道:“土地承包三十年不变,我们是签了字的,你们当官的想征用就征用,几万块钱就把我们的土地拿走了,转手一卖就是十几万、二十几万,做人,心不能太黑。”
  对于土地问题,侯卫东思考得很多。
  城市要发展,必须要征用大量土地,这是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城市发展的必由之路,国内国外都有大量的经验。
  农民从土地上被赶了出来,迫不得已变成了城市居民,部分农民中的能人很快适应了城里生活,变成了真正的城里人,少数成了有钱的老板,比如曾宪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多数农村人文化程度低,对进入城市准备不足,当征地款用完之后,生活便顿时窘迫。
  县级政府多数是吃饭财政,为了发展,他要征用土地,但是县级财力无法真正保障失地农民的生活,土地问题成为了让县级政府头痛的大麻烦。
  侯卫东是位于改革开放第一线的干部,对这个问题有最直接的感受,纵然从理性来看,他认为如此征地方法也有待商榷,但是,作为新管会一把手,他必须立场鲜明,等到粟家发言人稍一放缓声音,道:“大河流水小河满,新管会发展起来了,企业多了,你们的日子自然就好了,也不比离乡背境去打工,益杨土地紧张,人均不足一亩,农业税、三提五统也不少,再加上农药钱和肥料钱,在土地上刨,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有土地,总有一碗饭吃。”
  粟家女人扯着喉咙道:“别扯这些,干部把嫂子耳朵打聋了,总要有个说法。”
  到了晚上七点,新管会四周皆是炊烟四起,群狗乱吠管会楼下的人群,多半与粟家之事没有直接关系,肚子饿了,在家里人的呼喊之下,东一个,西一个,纷纷散去了。
  留在新管会办公楼的,全是粟家林的直系亲属,他们不屈不挠地守在了新管会会议室里。
  侯卫东还是强调他的观点,“送医院,先医治再说。”
  粟家一位女人道:“我嫂子耳朵打聋了,我们要把打人凶手游勇送到公安局去,你别蒙我们,我粟家人也有读书的。”
  侯卫东态度还是很强硬,“你光说游勇打人,游勇为什么打人,谁叫你泼尿,有这样做人的吗,我来泼人一身尿试一试,看你动不动手。”他说得义正辞严,声势逼人,粟家人一时气夺。
  他又放缓了声调,道:“你说嫂子被打聋了,口说无凭,必须拿到司法鉴定。”
  粟家林哭丧着脸道:“游勇打人总是事实,我堂客要治病,你们总得拿些钱。”
  “你们将病人送到县医院,司法鉴定出来以后,如果确实是游勇的责任,你们凭发票来报帐,一分钱也不少你们的。”
  副主任张劲当过多年的镇委书记,处理这些事情经验很丰富,他见侯卫东态度强硬,就在一边缓和气氛,他拿着一包红塔山,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散烟,一边抽着空子与粟家人聊着闲话。
  粟家林原本以为新管会的干部打了人,便会息事宁人,谁知新管会主任侯卫东很不好说话,他心里着急。道:“我们家里的钱全部投到了厂子里,送人到医院,医院就要现钱,要么你们先拿钱到医院,要么我们把人抬到政府院子里去。”
  张劲在一旁打圆场,道:“我们去和医院联系,先把人送去治病,钱就挂在帐上,老粟,你看行不行。”这个办法。其实也是承认了新管会出钱医病,只是出钱的角度不同,这在法律上的意义是不同地。
  按照以往的工作经验,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政府出钱医病,有理也会亏了三分,以后打官司,相对人可以一口咬定:“如果你们没有错,那凭什么帮我们付钱,既然当初付了钱。你们就一定有错。”因此,帮着出钱医病会让政府很被动。
  但是。如果政府不出钱,却又不人道,而且事情不好收场,所以张劲就出了这个主意,算是取了中庸之道。
  双方就这个问题又搓商了一会,最后粟家的人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粟家林道:“我修了那个蘑菇房,花了两万多元,拆掉这个蘑菇房,必须赔钱给我。去年征地得的钱,我用了一半建这个蘑菇房,如果被拆掉,我就只有到新管会来吃饭。”
  张劲笑眯眯又递给他一枝烟。“救人要紧,你们先将人送到医院,那个菇房暂时不动。”
  粟家林当过队长。办事很牢靠,不理睬张劲的拉拢,道:“你们要给我写一个字据。”
  :=过新管会授权,粟家林根本没有权力在老厂房里建这个作坊,至于搬迁的损失,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只能是由粟家林自己负责。
  法律虽然规定得很清楚,但是现实情况又是一回事,粟家林的行为虽然在法律上站不住脚,可是强制拆迁蘑菇房,粟家林就会损失一半的拆迁费,这种损失,对于益杨新管会的普通农家来说,根本不能承受。
  处理这件事情,如果是律师就很简单,粟家不仅要无偿退出厂房,恢复原样,自负损失,甚至还要因为擅自占用他人财产而对产权所有人进行补偿。但是作为政府官员,顶着人民政府地帽子,就必须考虑社会效应,考虚粟家林家中实际的生活,考虑到粟家林以后生产需要。
  侯卫东忍着气,道:“不写字据,你们村支书在这里,人大面大的,我说话算话,暂时不拆除你的蘑菇房。”
  晚上八点钟,事情暂时得到了控制,粟家十来口人离开了新管会。
  杨柳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请示道:“侯主任,已经八点钟了,我建议到城里吃饭,就到重庆江湖菜馆,价廉物美。”
  “行,把游勇也叫上。”侯卫东对周围的同志道:“大家以后要吸取教训,我们是国家公职人员,千万不要出手,有什么事情可以考虑法律途径。”
  张劲脸上笑容也消失了,他疲惫地坐着抽烟,道:“农村工作,完全按法律来办事,一点都不动粗,根本没有办法做下去,现在上面的政策把基层干部的手捆得紧的。”
  易中成没有守在新管会大院里,他按时下班,来到了堂兄易中岭的别墅里,两兄弟弄了些卤菜,喝小酒,随意地聊着。
  几杯下去,易中成就有酒意,他在新管会过得颇为失意,道:“我在新管会当办公室主任,对新管会发展也是做了贡献的,侯卫东才来地时候,屁事不懂,我熬夜帮他写了一份发展建议,后来县委的文件采用了我很多说法,给侯卫东增了面子,他却恩将仇报,无缘无故将我赶到了研究室,研究室没有任何实权,成天写文章,就是一个卖屁股劲地部门,我不服这口气。”
  易中岭开导道:“你工作好几年了,怎么还是这样天真,侯卫东是新管会一把手,又是祝焱的红人,你跟他呕气,吃不了兜着走,从当哥的角度来看,你太书生意气了,受不了委屈,你怎么在这个社会上混。侯卫东好歹让你当研究室主任,算是手下留情了,你继续和他顶着,他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让你下课,你有什么办法,只能搬起石头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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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中成眼睛红红的,道:“大不了我不干了,跟着大哥去做生意。”
  “你以为生意这样好做,这一次东南亚金融危机,沿海很多企业都跨了,还有千万富翁一夜之间就破产,你入了官场,就安安心心在里面混,有了一官半职,当哥的也跟着你发财。”
  易中岭漫以不经心地道:“新管会发展得不错啊,侯卫东能力还不错,为人也精明,这么早就当上了新管会主任,有过人之处。”
  易中成不服:“如果没有祝焱的关系,他这个年龄根本当不上新管会主任,今天游勇把粟家林老婆耳朵打聋了,这事够侯卫东喝一壶。”
  易中岭生意出现亏损以后,便认识他最擅长的是同政府机关打交道,离开了政府,纯粹靠市场赚钱,这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当祝焱调离益杨以后,他就积极主动地帮着马有财夺取县委书记职务,他甚至比马有财本人还要迫切。
  写了检举信以后,他时刻睁大着眼睛,寻找着杨森林的破绽,当听说游勇将粟家林老婆耳朵打聋了,顿时精神一振,将事情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等到易中成喝得醉醺醺离开了他的别墅,他便给原来益杨土产公司地胖厂长打了电话。
  胖厂长原来是益杨土产公司保卫处的,一心跟着易中岭,后来就被提为副厂长,他、杨卫革和易中岭就成了益杨土产公司的铁三角,后来祝焱追查益杨公司,杨卫革死于检察院,易中岭金蝉脱壳,胖厂长便跟随在易中岭的左右,成了新顺发公司地副总经理。
  听罢易中岭的交待,胖厂长使劲点了点头,道:“易总,你放心,这种事情是我拿手好戏。”易中岭确实很放心胖厂长,因为他曾经当过保卫科长,捉过无数敢于偷盗厂里财物的贫穷工人,捉盗之人当盗,也算是专业对口。
  侯卫东当日听说易中成是易中岭地堂弟,立刻就想起了检察院发生的杨卫革事件,于是,他将易中成赶到了研究室,远离了新管会的中枢机构,但是他没有将事情做绝,为自己留下了一个隐患。
  第二天,新管会一切正常,粟家林将老婆送到了益杨医院,新管会去打了招呼,医院就同意为粟家林老婆挂帐医治。
  第三天,侯卫东坐着车来上班,来到新管会大院门口,一眼就瞧见数十人扑向新管会大门,口里还在嚷着喊,
  侯卫东正在纳闷,办公室主任杨柳将电话打了过来,道:“侯主任,你先别过来,听说粟家林的蘑菇房在昨晚上被拆掉了,守房子的粟家瑞还被暴打了一顿,村民们情绪激动,嚷着要找你算帐。”
  侯卫东急了,道:“这事是谁干的,谁同意的,怎么我不知道?”杨柳道:“应该不是我们的人,两位主任和基建科都不知道此事。”
  “第一,通知城关镇派出所,请他们维持秩序,同时勘察现场,找出打人凶手,这事要大张旗鼓去做,造出些声势,让村民知道;第二,通知李永富,让他带村干部过来;第三,我要继续跟他们对话。”
  杨柳道:“侯主任,这次你别过来,他们全都是冲着你来的。”
  侯卫东斩钉截铁地道:“事已至此,躲也躲不过,出于人道主义,我们可以帮着粟家林异地重建蘑菇,但是新管会也不是冤大头,谁都能来敲诈一笔。”
  关派出所接到新管会报案以后,来到了基酸厂来勘房的设施全部被砸坏,地上还洒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粟家瑞头上包着纱布,手臂也吊着,“公安同志,昨天晚上的人好凶,有四个,人高马大的,都拿着棍子。”
  一位公安问道:“他们进来说了些什么?”
  “我开门便被敲了一棍,头昏脑胀的,只到几句,好象有人说,谁叫你泼尿,还有人说,如果明天不从厂里搬出去,打断你的腿。”
  几位公安相互对了一眼,一位老公安道:“他们是走路来的,还是坐车。”粟家瑞道:“来的时候我睡着了,不知道,走的时候,我听见有车子的发动声音。”
  老公安道:“你受的是轻伤,养一养就没有事了,这个地方是新管会的房子,你也不要守在这里了,免得晚上又被人敲了一棍子。”
  粟家瑞昨天就被吓破了胆,听老公安这么一吓,哆嗦地去收拾衣服,飞快地打了一个背包,跟着公安离开了基酸厂。
  公安局长商光化看了调查笔录,就给侯卫东通了话:“侯主任,我是商光化,城关镇派出所到基酸厂去了,据守蘑菇房的人笔录,是新管会派人去砸的。”
  侯卫东只觉头都大了,道:“商局长,我绝对不会干这种愚蠢的事情,你想想,若真是我派人去砸地。还会留下这么多线索吗,这肯定是贼喊捉贼。”
  商光化道:“我当然相信侯主任,只是从现场勘察情况来看,现在不能排除新管会的嫌疑。”
  侯卫东苦笑道:“也就是两万元的事情,我哪里有必要去派人砸房子又伤人,看来有人想把事情搞大,商局长,谢谢你,现在新管会大院子里还有好几十号人,吵得跟菜市场一样。”
  这时。杨柳又急急忙忙地进了屋子,低声对侯卫东道:“沙州商报来了几个记者,说是要采访打人事件。”
  这一下,侯卫东坚定了刚才的想法:“派出所才检验完,晚报就得到了消息,这件事情应该是有人从中捣鬼。”他安排道:“章湘渝回来没有,回来就好,让他去应付记者,张主任要留下来,和我一起应付这里的事情。”
  回到小会议室。听到粟家林骂道:“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当面说好不搬迁蘑菇房,半夜却派人去砸房子。你们是人民政府吗,我看和土匪差不多。”
  粟家瑞被砸怕了,反而低着头不说话。
  这两天,杨柳一直陪着侯卫东解决此事,她忍了很久,听粟家林骂人,终于忍不住了。她跑到粟家林身边,指着他的鼻子道:“粟家林,你再骂一句,我把你嘴巴撕烂,你看见是新管会的人去砸房子吗,是谁,你给我指出来,如果指不出来,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杨柳个子长得娇小玲珑。站在粟家林面前,就如发怒的母老虎一般。倒是气势汹汹。
  粟家林进入新管会以后。
  一直气势汹汹的,以为自己占着绝对的道理。可是被杨柳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他气得够呛,气势却弱了几分。
  为了解决这个价值两万元地蘑菇房,整整两天的时间,侯卫东都被缠在了新管会的会议室里,等到杨柳奋而站出之时,侯卫东、张劲等人都没有阻拦,反而抱着手臂,看着平时温柔的杨柳发起威来。
  张劲趁着杨柳出来战斗的时候,轻声道:“侯主任,这件事情已经成了糨糊,有理也弄成无理了,也就是两万元钱,我的意思是悄悄给点钱,如果不给钱,他们闹到县里去,我们即要受批评,最终还得给钱,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给。”
  他见到侯卫东默不作声,道:“我当镇党委书记的时候,遇到好多次这种事情,都是这样处理的,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镇,花钱买平安吧。”
  侯卫东想了一会,道:“遇到群体性事情,最终妥协的多半是我们,张主任,就按照你说的办,你中午与粟家林单独接触一下,把事情处理了。”
  中午,张劲暗地与粟家林谈了话,二点左右,对蘑菇房一事达成了暗自协议,粟家林这才暂时离开,离开之时,还道:“我老婆耳朵聋了,这事没有完。”
  如此解决,侯卫东颇有挫折感,当粟家人乱哄哄地离开了新管会院子,他和张劲各自点了一枝烟,站在窗口看着粟家林等着弯曲地背影,心里滋味复杂。
  当人群离开之时,侯卫
  将烟头使劲的按在烟灰缸中,道“算了,不想这事情续派人去基酸厂,就算再赔些钱,也要把厂房腾出来,让庆达集团的通远机械厂搬进来。”
  张劲道:“游勇怎么办,这几天是否让他回来上班。”
  “他这次动手打人,虽然不对,但是情有可原,如果我们不给他撑腰,以后同志们工作就没有积极性,我一会到医院去一趟,问问粟家林老婆地真实情况。”
  祝焱的爱人蒋玉新仍然是县医院的副院长,她见到了侯卫东,道:“小侯,你也是大忙人,怎么想到我这里来。”随意聊了几句,蒋玉新道:“我在这里干不了多久了,可能过不了几天,就要调到茂云第一人民医院去,他们院长前天来了一趟。”
  她颇为烦闷地道:“跟着老祝,我调动了好几个医院,也不知以后还要调到哪里去。”侯卫东笑道:“调得越频繁,说明祝书记事业越成功。”
  “他倒是成功了,我调来调去,总是没有归属感。”蒋玉新道:“昨天老祝还给我说,等他去上班以后,把你也调过去,茂云经济比沙州要差一些,前一届班子又出了问题,正需要一些干实事的人。”
  “我也想早些过去,跟着祝书记工作,有劲,有奔头。”
  侯卫东道:”今天过来,我想来打听一件事情,前天新管会送来了一个女的,四十来岁吧,她与我们的干部发生了冲突,女人泼尿,我们干部就给了他一耳光,据说就把耳朵打聋了,我想了解此事。”
  蒋玉新给住院部打了一个电话,问了情况,道:“这个女的左耳确实聋了,我建议送沙州医院,那里医疗条件要好一些,可以做全面细致检查,至于耳聋原因,要等检查以后才能确定。”
  “真地聋了?”侯卫东脸色凝重起来,如果真的是游勇一耳光所致,这就不仅仅是民事责任,而上升到刑事责任了。
  蒋玉新解释道:“有的人身体很结实,不管怎么弄都没有问题,而有的人身体就脆弱得很,稍稍一碰就要出事,这个女人就属于后一种,你们那个干部运气不好,算是遇上了。”
  离开医院,侯卫东心里闷得慌,回到办公室,老是想着游勇的事情,最后下定了决心:“如果司法鉴定结果不好,就用钱去把事情摆平,公家的钱不方便,我就用私人的钱,不能因为这事让一位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受到牢狱灾。”
  他仔细想了想,粟家林家庭环境一般,如果给他们十万元,他们极有可能就将此事隐藏下来。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心里这才平静下来。
  侯卫东又想起了蘑菇房被砸坏一事:“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谁做地,为什么他要做这样的事情,目地是什么。”
  此时,砸蘑菇房地胖子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带着四名手下,连夜就回到了岭西。
  易中岭又给马有财打去电话,道:“马县长,向你作检讨,昨天胖子到我这里,听说杨森林下令将几个基酸厂关闭了,他就跑到几个厂里去看稀奇,结果与守院子的人打了起来,还把守门人地房子砸了,我把他臭骂了一顿,准备扣发他的半年奖,嘿、嘿。”
  马有财大怒:“易中岭,你***到底想干什么。”
  易中岭并不生气,笑嘻嘻地道:“马县长,当兄弟的是真心帮你,不把杨森林搞臭,这小子就要转正。”
  放下了电话,马有财在办公室里转了一阵***,如今,他对以前收受易中岭钱物极度后悔,至从他没有忍住诱惑,收受了易中岭的财物以后,易中岭就失去了对他的恭敬,特别在益杨土产公司一事中,甚至还赤裸裸威胁了自己。
  对于易中岭曾经的威胁,他时刻铭记在心里。
  他当了数年益杨县长,除了正常收入以外,每年县级部门发奖金都要给他备上一份,沙州市委市政府要对县里进行考核,考核合格以后也有一份奖金,平时过年过节,还有些灰色收入,这些收入拉拉杂杂地汇集在一起,一年收入还是不错的,他并不缺钱。易中岭给的两百多万,他基本上是原封不动藏在隐密之处。
  “看来,是要解决这两百万元,否则,自己就成为了易中岭的牵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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