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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六~八章 何去何从

  焱谦虚地道:“现在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变化,只有件下来,才算得了数。”他这么说,其实也是变相承认了这事。
  丁处长道:“我见到了浩部长的签字,是很稳当的事情了,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老弟终于也成了厅级干部了。”又道:“茂云班子调整很大,你去那边是第三号,操作得好,说不定很快就能扶正。”
  侯卫东已经习惯了祝焱存在的日子,猛然间听到祝焱调到茂云去当副书记,如站在数十米的钢丝绳上,手中保持平衡的长棒子却突然间被人抽走,这种感觉让人很是空虚。
  他又想起李晶在精工集团沙州分公司给他说的话,心道:“李晶还当真有些判断能力,难怪能纵横商海,生生地将一个小企业拉扯成一个集团的架子。”
  祝焱脸色平静,倒也看不出喜怒。
  祝老爷子出来以后,大家很快就转了话题,主要内容就是省城里的风云变化,侯卫东只是益杨县城的小小新管会主任,距离省城直线距离并不远,心里距离却还有十万八千里,他并不喜欢八卦,翻来翻去地琢磨着祝焱调走以后他的处境。
  杨森林和马有财的脸容在脑海中跑了一会马,侯卫东暗道:“不想这些烂事了,大不了调到茂云去。”这个念头在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随后这些天来,侯卫东跟着祝焱又拜访了几个重量级人物。也花了不少钱,到了初六,终于把拜年任务基本完成,应该看的人全部看了,应该走地家门也走了。
  跟随着祝焱的这一段时间,侯卫东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秦飞跃、朱兵、粟明等熟悉的头头脑脑们都在打探祝焱行踪,拜年是大小领导过年必须要过的程序。
  你去拜年,领导或许并不能特别上心。你不去,领导多半会记在心上。
  初六晚上,祝焱与侯卫东又一同回到了岭西郊外的家里,蒋院长带着儿子在家里地了春节以后。回娘家去了。
  放假以后,按照往常惯例,祝梅就回到了岭西郊外爷爷奶奶家里,这一次。她随行物品中除了画板还多了电脑,以前,她与爷爷奶奶交流都是用笔或是手语,这一次回到家中。她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发短信,害得祝老爷子也戴着老花眼镜开始练习发短信。
  祝老爷子办事挺认真。很快掌握了发短信的要领。可是他手脚与祝梅相比差得太远。祝梅在手机上运指如飞,他要找了老半天。才能打出一个字来,不过为了配合孙女的工作,就以打江山的精神来对待发短信这事。
  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前半个小时,爷爷、奶奶、祝焱包括周菁都围在书房里,祝梅骄傲地将自己做地动画打开了:“这是一幅精美的图画,先是满天飞雪,大地一片银色,屋前屋后是梅花,两个小孩子在层前点起了鞭炮,炸天以后,空中飘浮着无数的新年快乐,祝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身体健康等字眼。”
  祝老爷子素来心疼这位不能说不能听的孙女,这一次回来,见她精神状态与以前相比有极大地改观,时常露出些笑脸,心里着实松了一口,见她打开动画时笑脸如花,便很配合地叫起好来,脸上所有皱纹都畅开了怀,很有些老顽童的风采。
  周菁虽然说是大学生,对电脑却还陌生得很,见到里面放出来这许多新奇玩意,眼谗得紧。
  初六晚上,祝焱和侯卫东再次回到了岭西,周菁正在跟着祝梅学着电脑动画的制作,能教大姐姐学知识,祝梅小脸上满是骄傲,也就特别地耐心,她们两个小女子交流的方式更是别致一格,明明放着纸和笔不用,非要拿着手机发短信,祝梅对这事更是精通,双指如飞,速度比周菁快上了许多。
  等祝、侯两人进屋,祝梅先是跑过去抱了抱爸爸,还亲了亲爸爸地额头,与爸爸亲热以后,她看着侯卫东,抬手举了举手机。
  侯卫东第一次见到祝梅,她正沉静地坐在画室里,当时给人的感觉纯是冷色调,而这一次春节见到祝梅,她神情间就多了一丝暖色。
  “侯大哥,我的动画发在了瀛海威上,上个星期点击率排在第二名。”祝梅拿着手机,迅速给侯卫东发了一个信息。
  “真不错,继续努力。”侯卫东发短信迅度一般,比不上祝梅,却比祝老爷子要忙得多。
  海威网络是九五年最受用户欢迎的中文信息网站,创办者张树新在十六个月内,无形资产加其他股权获得了二各一百二十万元地公司股值,成为了十公罕见的阳光下的女千万富豪。
  “进入瀛海威时空,你可以阅读电子报纸,到网络咖啡屋同不见面地朋友交谈,到网络论坛中畅所欲言,还可以随时到国际互联网上走一遭。”这些宣传语对于广大网络用户无疑具有极大地诱惑力,虽然进入海威必须登记注册,并且要缴纳一笔入网费,但是这些费用对于侯卫东来说是根本不是问题,他给自己和祝梅都交纳了入网费用。
  侯卫东在空闲地时间里,经常与祝梅还在瀛海威聊天室聊天,祝梅是聋哑人,平时很难与人交流,如今找到了一个喧泄的方式,迅速地变成了一个语言无比丰富地话包子,两人、聊天之时,十有八九的时间是她在讲小女孩的梦想中的世界,侯卫东则是一个极好的听众,只是时不时给她一些建议。
  一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然后周菁又跟着祝梅打开了瀛海威网络,两个女孩子如打开发阿里巴巴的宝藏,陷入其中连电视都不愿意去看。
  晚上十点。祝老爷子与老太太回屋睡觉,祝焱与侯卫东单独在客厅里。
  祝焱道:“这一次省委对各地区地班子成员做了不少调整,我要被调到茂云.这事前些天你已知道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
  已经在省委常委会上研究通过,相关文件已经制作完节以后就出台文件,并在报纸上进行公布,祝焱在昨天知道了确切消息,这才在侯卫东面前正式提起。
  侯卫东心情很复杂。从发展前途来说,跟着祝焱是最保险的,另一方面来说,新管会凝结着他极大的心血。如今眼看着就要出成绩了,如果调到茂云,他的心血就留给了后续者。他在脑子里迅速转了好几个弯子,最后还是道:“祝书记。我想跟着你到茂云去。”这样说,在表达自己真实意愿的同时,也向祝焱表达了自己的忠诚。
  祝焱久历宦海,对世情人情自是了解得很深透。他早料到侯卫东会如此表态,就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茂云班子出了些问题,现在情况很乱。你暂时留在新管会。等我熟悉了茂云情况。再给你安排合适的位置。”
  在祝焱心中,侯卫东不仅是非常好秘书。也是能够独挡一面地干才,这种人才放在那里都让人放心,因此,他得知自己将调动的消息以后,便一直在考虑着侯卫东的安置问题,由于他只是副书记,所以对于侯卫东的事情他很慎重,并不想马上就将他调过去,毕竟茂云有些乱,他要趟一趟才知道水深水浅。
  初七一大早,祝焱和侯卫东回到了益杨,益杨有头有脸地官员便很快得到了消息,接二连三地到祝焱家中来拜访,除了几位县级领导是直接与祝焱联系的,其他干部都是通过侯卫东的手机与祝焱取得联系。
  从初七到初十,来拜年的人如走马灯一样,颇费了些心思,总算把事情办完。
  初十一,侯卫东早上九点半钟来到了祝焱家中,祝焱已经起了床,正在客厅里看报纸,见到侯卫东,自嘲地笑道:“这几天累得够呛,我就象是动物园地大熊猫,被同志们轮流来参观。”
  “今天上午老季要过来,还有平凡也要过来,我们四人难得聚在一起,吃了午饭,你回家去休息两天,好好陪陪家人,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为了陪祝焱过春节,除了大年三十和初一是在家里过的,其他时间都陪着祝焱,为此小佳很有怨言,只是人在江湖生不由已,他在小佳面前陪了不少笑脸,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陪着祝焱东奔西走。
  “要奋斗就要有牺牲。”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两人在客厅里随意看着电视,十点半钟,祝焱的前任秘书平凡到了祝焱家中。平凡瘦高个,脸孔更是削瘦,棱角分明,很有些精神,手里提着重重的箱子。与祝焱和侯卫东见面以后,他便将手里地箱子打开,道:“祝书记,这些都是区域经济专著,国内有名教授的书都一网打尽了,全都在这里。”他手指从书籍的表面缓缓滑过,如抚摸着心爱女子地后背,又把一本书抽了出来,放在鼻端使劲地嗅了嗅。
  侯卫东看着平凡地细微动作,暗道:“俗话说什么虫钻什么木头,平凡是一个书虫,难怪能到北大读研究生。”平凡地文章写得好,侯卫东给祝焱当秘书的时候,经常用平凡地文章当底稿,想着那一笔漂亮的字,他脑中猛然间跳出一个细节:“以前在岭西的家中,他在一本《半月谈》里曾经见过平凡的笔迹,他曾经写过“周菁”的名字。”
  “周菁这么一个小女孩,怎么也和平凡联系不在一起,但是为什么平凡要写周菁的名字?”祝焱与平凡闲谈的时候,侯卫东也小小地在心里八卦了一把。
  季海洋来到家中之时,已经是十一点了,进门就笑道:“老领导,外面传闻很多啊,有些你要当沙州市委秘书长,有说你要调到省里,还有人说你要调动茂云地区。”
  祝焱笑道:“正式文件很快就要发出来了,在这屋里我就不保密了,茂云地区,任副书记。”季海洋搓着手,道:“祝书记也当了近十年正处级,早就应该提拨了。”
  祝焱道:“这一次省委有大动作,地区一级调整不小,黄子堤也将升任副书记。”
  祝焱没有当成副市长,昌全书记曾经打算让祝焱来担任沙州市委秘书长,进常委,这种安排祝焱也能接受,所以安安心心地去省党校读书,正在读书期间,天下掉下了谄饼,茂云地区班子大调整,他突然就被任命为茂云地区副书记,这个职务就比秘书长要提高了一个档次。
  季海洋道:“祝书记这个任命一出来,益杨就热闹了,杨森林和马有财都不是省油的灯,县委书记这个职务到底落在谁头上,还真有一番龙争虎斗。”
  祝焱认真地道:“老季,杨森林和马有财都有背景,他俩谁当书记都有可能,你别管他俩的事情,还有,小侯的事情你也要操点心,新管会开发得越好,涉及的利益就越多,有利益就有争斗,你要保护他,二十来岁的开发区主任,在岭西都是头一份,被摧残就太可惜了。”
  “放心,卫东年龄虽小,行事很稳重,在益杨的官声还是不错的。”季海洋又道:“杨森林锐气很足,可是县里的事情都是烂酱糊糊,几个常委都与马有财关系不错,杨森林的话并不是太管用。”
  祝焱语重心长地道:“老季也有些资历了,以后多跟昌全书记、姜书记汇报工作,如果要打黄子堤,你给我打电话,我帮你约他出来,你再干个二、三年,争取转正,当一把手。”
  平凡坐在一边,这些人和事曾经那么熟悉,现在却隔得如此遥远,他冷眼看了看侯卫东,见他年纪轻轻的,却是一脸稳重的样子,暗道:“又一个年轻人被拖进了官场,几年过后,也不知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小佳从上海回来,整个寒假,侯卫东只在家里呆了四天就跟着祝焱东跑西奔,她抱怨道:“我为什么不想在建委办公室工作,就是怕应酬,实在是烦心。你有应酬我理解,可是也太过份了,过了初三就出去,你算算,陪了我几天。”
  说着,小佳眼睛就红了。
  对于小佳的指责,侯卫东只能听着,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家庭。”他素来不喜欢把工作上的事情带到家中,再加上小佳的室友罗姐的老公就是茂云地区的新专员,为了怕传出小道消息,就没有给小佳提起祝焱即将调到茂云的事情。
  小佳撇了撇嘴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是借口,以前建委步主任,官比你大吧,他就喜欢呆在家里,没有见到他天天在外面应酬,这还是取决于心里有没有这个家。”
  侯卫东自知理亏,只能陪着小心,免得小佳眼睛横流。
  绊了几句嘴,小佳气渐渐消了,又关心起侯卫东的前程,道:“我听周大姐说,省里要调整一批干部,不知祝焱这次有没有提拔的可能性。”
  侯卫东含糊地道:“小道消息倒是满天飞,传言太多了,或许无风不起浪吧。”
  小佳也是随意一说,并没有深究此事,在侯卫东身上腻了一会,道:“房子装修好了,再吹个二、三个月。就让爸妈搬过来住,隔几天我就要走了,抽时间去看一看家俱。”
  侯卫东跟着祝焱跑了十来天,自已的事情基本没有办,副主任张劲、章湘渝,办公室主任杨柳等人都开玩笑说要来拜年,他道:“张主任他们今天说好了要过来,恐怕走不开,干脆我们直接给钱。让爸妈自己去买,老人家喜欢什么,我们也搞不清楚。”
  小佳拿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道:“妈。房子装修好了,你们那些老家俱就别要了,你们自己去选新家俱,钱别管。”
  陈庆蓉办内退已经好几年了。当初小佳和侯卫东交往地时候,她是坚决反对的,理由很简单——侯卫东在益杨县里工作,几年时间。随着大量国营企业破产,老观念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户口关系并不重要。只要有钱。生活就可以过得好。
  接到小佳的电话。她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张远征道:“老头子,我们出去看家俱。别天天老坐都着,血压高了,看你肚子也挺起来。”
  张远征正在看NBA,>|来以后,由于家庭条件尚可,就没有出去工作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电视,坐着坐着,他肚子慢慢鼓了起来,他望了望窗外,道:“外面好冷,我们明天早上去看。”
  陈庆蓉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一天就知道看NBA,连录相也看得这么起劲,快看成傻子了,跟着我去转商场。”在家中,陈庆蓉说话就是决定,张远征尽管不愿意出去,磨蹭了一会,还是站了起来。
  两口子下了楼,一群老头老太婆在拐角处聊得兴高采烈,一位瘦老头主动招呼道:“老张,到哪里去?”
  “出去走走。”张远征递给瘦老头一枝烟,又随意聊了几句,眼见着陈庆蓉走得远了,便与瘦老头打了招呼,快走几步,这才与陈庆蓉平行。
  瘦老头抽了口烟,又仔细看了看香烟的牌子,道:“嘿,张远征现在发达了,抽的是红塔山,我看味道和红梅烟也差不了多少。”旁边一人笑道:“红塔山十块钱一包,红梅才三块,差三倍的价钱,我就不信红梅烟还要好抽一些。”
  瘦老头和张远征是一个厂里地职工,是手艺很好的钳工师傅,内退回家以后,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老伴又有病,他又在一个乡镇企业打工,待遇还不错,每个月给一千五百元,但是工作量很大,每天从早上八点工作到晚上十点,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明显违背了国家的劳动政策,但是为了赚钱,谁又会在意这些。
  他看着张远征略显肥胖地身材,叹息一声道:“在厂里的时候,张远征和我都是竹竿身材,现在他发福了,还是生女儿好,嫁个有钱人,也不用这把年纪还给农民打工。”
  旁边一人道:“前年别人结婚的时候,你还在嘲笑张家女儿嫁到专县去了,现在怎么开始羡慕别人。”
  瘦老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听说他那女婿是县里的什么官,肯定也贪了不少钱,说不定那天就坐牢了,我是踏踏实实工作,晚上睡得着,白天吃得下。”
  周围一群老头老太都发出一阵地嗤笑。
  陈庆蓉走着走着,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道:“老头子,我们闲着也是闲着,等小佳这次毕业以后,就让他们俩把娃儿生了,我们来带。”
  张远征道:“侯卫东的妈妈也退休了,她是小学老师,如果她要带孙子,我们怎么办。”
  陈庆蓉不容置疑地道:“小孩子最重要的教育,沙州的教育肯定比那些专县要好得多吧,吴海县没有公园、少年宫,连好一点地电影院都没有,这对小孩子成长很不利,所以娃儿还是得由我们来带。”
  张远征嘀嘀咕咕地道:“那刘老师到新月楼来带孙子,你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
  陈庆蓉不满地道:“刘家有三个子女,我们就一个女儿,让我们带孩子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侯卫东现在还没有要孩子的心思,自然也不会想到岳母已经一门心思地想带孩子
  心思还在新管会上面,毕竟。他是第一次担任重要需要操心地事情太多。
  下午,新管会副主任张劲、章湘渝带着办公室杨柳、财务科长沈永华,招商科长易天韵、基建科长杨忠等六七个人,开了两辆小车,准时到达了新月楼。
  原来的新管会中层干部,除了研究室主任易中成和原来项目科长杜铁军以外,基本上到齐了,杜铁军原来是项目科长。侯卫东来到新管会以后,找个名目将项目科改成了招商科,杜铁军就成了招商科副科长,为了这件事情。他也一直与侯卫东顶着牛,张劲等人都很清楚此事,到沙州来之时,也就没有叫上他。
  侯卫东在大门口等着诸人。下了车,大伙就朝新月楼里面走,章湘渝看着宽大地中庭,赞道:“早听说新月楼建得好。果然名不虚传。”
  一群人就进了新月楼,侯卫东作为主人,介绍道:“新月楼是沙州最好的楼盘。新月楼建成以后。沙州单幢楼房的历史也就结束了。如今沙州经济条件好一些的人,都愿意住在小区房里面。新管会开发的楼盘,只有每一幢都要达到这个水平,新管会就一定会成为真正的沙州后花园。”
  张劲等所有人都只是听说过新月楼地大名,并没有人进入过此楼,此时站在宽阔的中庭,绿化面积很大,而且绿地规划得极佳,此外还有不少健身器材,亭子、小溪、假山,弄得中庭跟公园一般。
  杨柳等人都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她对身旁的小佳道:“张姐,这里的房子现在卖多少?”小佳一直落落大方地陪着新管会地客人,她很亲热地对杨柳道:“我们买房子时,每平米刚到一千元,现在每平米一千五百左右。”
  “一百平米就是十五万。”杨柳得知了价格,伸了伸舌头,道:“我的工资也就六百块,加上资金,两个月能买一平米,一百平米的房子,我不吃不喝也要二百个月。”
  小佳从来没有操心过钱,就没有算过大帐,听到杨柳的计算也是吓了一跳。
  步高早就知道新管会诸人要到新月楼来给侯卫东拜年,等到张劲、章湘渝车辆进入了沙州市区,他就带着公司几位中层从物管办公室出来,在楼下等着。
  步步高公司副总经理蒋建国是步高大学同班同学,技术很过硬,按照步高地评价,此人智商极高而情商极低,他缩着手道:“步总,新管会也就一个正科级,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等他们吧,有什么事情请老爷子打声招呼就行了。”
  步高笑道:“做人要低调,老爷子岁数这么大了,几年就要下课,这是自然规律。”又道:“这帮子人虽是专县的,却都是实权派,特别是侯卫东现在才二十来岁,前途不可限量,交了这个朋友,至少可以做二十年工程,算了,这些说了你也不懂,好好把质量管好就行。”
  这也是步市长长期给步高灌输的观点:“了。”
  蒋建国从学校开始,长期就跟在步高身后,被说了两句也不生气,嘴里吐着白气,看着大门口。
  没有等几分钟,就见到侯卫东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侯卫东站在门口给新管会诸人讲着什么。
  步高快走几步,略显夸张地道:“侯主任,张主任、章主任,呵,新管会诸位领导都在啊。”
  他与侯卫东、张劲、章湘渝等人均握了手,与章湘渝握手之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步高很高兴地道:“侯主任,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春节期间,步步高公司曾经在人民广场搞了一个步步高楼盘展览,这个展览还将送到益杨去,原本想等到上班以后征求各位领导的意见,既然今天各位到沙州来了,就请诸位领导移步到公司,给展览提提意见。”
  他开了一句玩笑:“益杨房产买得好不好,这个展览很关键啊,大家一定要支持。”
  侯卫东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步高,他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小佳,小佳与步高打了声招呼,便继续与杨柳讨论房价地问题。
  他一时也搞不清步高的意图,想了想,道:“好吧,我们这就过去。”好,而且资金充足,工程进展极快,侯卫东经常性地到工地去转,对步步高公司地运作情况很满意,这也让他对步高地评价大大提高,也就在众人面前给足了他面子。
  大家上了车,侯卫东心道:“不会这么巧吧,怎么就会遇到步高。”不过转念一想,新月楼地物管是步步高公司在负责,步高平时也经常到新月楼来,碰巧遇上也很正常。
  小佳原本不想到步高公司,毕竟她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她又是女主人,想了想,还是跟着侯卫东一起上了车。
  步步高公司的展览厅很精美,除了三十多幅展板以外,还有硕大地沙盘,VCD里也放着步步高公司的成长历程,如何从一个乡镇小企业发展成具有一级资质的建筑集团,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小曼是歌舞团演员,她见惯了世面,口才也不错,就由她来亲自为新管会诸人讲解。如此美女,让新管会诸人看着不断地咽着口水。
  侯卫东抽个空,对小佳介绍,“这是步高的女朋友,小曼。”
  参观了展览厅,步高竭力邀请新管会诸人共进晚餐,侯辞,爽快地答应了。
  晚餐在沙州宾馆的中餐厅举行,宾馆的菜品其实很一般,但是胜在环境好,在一间古典装修风格的大厅里,步高公司高层与新管会诸人围了一个大桌子,这张桌子是宾馆最贵的一张,能够做二十五人,两人面对面坐着,必须要提高声音对面才能听到。
  步高举着一杯红酒,道:“相请不如偶遇,今天能请到新管会诸位领导,是我的荣幸。”
  小曼如大家闺秀一般坐在步高身边,天气仍然寒冷着,尽管屋内有空调,却仍然不热,她穿着高领的毛衣,衫托得身体很好,只是脸色有些青色,明显是有些冷。
  新管会诸位年轻男子的眼光无疑被小曼所吸引,很快就将目光从步高身上偷偷地转移到了小曼身上,新管会在益杨算是最开放的地方,单位也有杨柳等好美女,可是新管会的美女是业余选手,而业余的又如何能比得上小曼这种专业美女。
  侯卫东曾经经受过同等级别美女更为严历的考验,因此承受能力要强得多,他的眼光并不聚集在小曼身上,等他致了答谢词以后,就开始用顽强拼搏的女排精神同桌上一盘卤兔头作着斗争,卤兔头平时完全上不了台面的菜,居然被沙州宾馆大厨师做得烫气回肠,算得止宾馆菜的异数,他连啃了两个。心中大呼过瘾。
  小佳见老公吃相难看,暗中用脚去踢了踢,侯卫东却置若罔闻,甚至还热情地给副主任张劲夹了一个。
  吃完饭,步高又请新管会诸人去唱了卡拉OK,这一次,小曼地专业功底再将众人震得服服帖帖,在欣赏了美若黄莺般的歌声以后,诺大包间却冷场起来。原因很简单,其他人都是自惭形秽,不敢登台而唱。
  侯卫东与小佳也算是主人,见到冷场。两人主动去唱了一首《心雨》,算是开了个头,随后,杨柳也唱了一首。
  张劲、章湘渝、沈永华等人打死也不愿唱歌。他们就在一旁唱酒,兑了饮料的洋酒味道变得很淡,他们并不知道这洋酒的价钱,就不停地喝。小佳是知道价格的。见到屋角堆了一堆洋酒瓶子,抽个空子,轻声对侯卫东道:“这酒挺贵的。少喝点。”
  侯卫东心里有数。不作声。
  步高是诚心相请客。手里上亿的资金砸在了新管会上,这点毛毛钱又算得了什么。他见张劲等人喝得高兴,还发动步步高公司的高层与新管会诸人斗酒,这样一来,洋酒瓶子更多子。
  散场之时,步步高公司给新管会诸人每人送了两瓶茅台,众人这才醉醺醺地分手。
  回到了新月楼家中,已是十一点了。
  “老公,今天步高下了些本钱,我估摸着,这一天下来,他至少花了好几万,沙州普通一家人可以用上一年多了。”
  侯卫东道:“现在的政策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进腰包,吃点喝点很正常,让手下地弟兄们适当得点好处,指挥起来顺手一些。”
  小佳就歪着脑袋看着侯卫东,道:“老公,从学校毕业你变了很多了,以前你说起这些事情也很气愤的,我记得当年你去益杨人事局报到,回来之后就痛骂腐败行为。”
  “我气愤过吗?”侯卫东当年为了报到的事情,几乎跑断了腿,虽然他仍然记得此事,可是心气早就顺了。
  小佳又扔出了一个大问题,“步高的理想就是赚钱,你这么辛勤工作是为了什么,比如春节不回家,跟着祝书记到处拜年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当官吗,而当官又为了什么,你地原则和理想是什么?”
  “原则和理想?好久没有想起这两个词了。”
  侯卫东一边抽着烟,一边思考起小佳提出的问题,心道:“以前在上青林,成天想着调到青林镇政府去,在青林镇当副镇长时,又经常想着调回沙州,如今当上了新管会主任,钱也不算少了,东奔西走又为了什么?”
  他自嘲地笑道:“在中学上政治课,第一章就是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而许多大贪官写悔过书,也总是要写上人生观和世界观被扭曲了,看来,人生观和世界观确实很重要。”
  “我,为什么能没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那这样忙来忙去又是为了什么?”
  见侯卫东真地开始思考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了,小佳笑道:“老公,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问了,别多想了,在现在这个社会里,谁还真去讲理想讲原则,大家都是随着惯性在走。”
  侯卫东仍然在想哲学范畴的问题,小佳没有想到自己
  么一说,引得老公陷入沉思,一般来说,陷入沉思的人聊天,而聊天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她很主动地给侯卫东削了一个卖相很好的广柑,道:“老公,别锁着眉头了,吃一个广柑解酒。”
  见侯卫东习惯性地要去拿茶怀,小佳立刻阻止道:“喝了酒不能喝茶,给你说了多少遍,你也记不住。”
  侯卫东只得接过广柑,一边吃一边道:“广柑要是在夏天出产就好了,冬天太冷,影响食欲。”
  “不是有夏橙吗?”
  “夏橙不好吃。”
  侯卫东心里还在琢磨着事情,不过思路很快又从形而上转到现实问题,“祝焱走了,我到底应该怎么办?”理想和原则暂时可以不考虑,眼前地现实问题却必须考虑,不论是谁做了县委书记,益杨政治版图都会发生变化,他这位前任县委书记的红人,恐怕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祝焱虽然将被提拔,可是毕竟是当茂云的地委副书记,对于益杨地事情,他只能友情出手,而没有决定命运地权力了。
  至少,在没有调到茂云以前,他要独立地支撑着局面。想到这些难题,他遥运而重要地人生观和世界观问题自然就被抛在脑后了,理想敌不过现实,原则总在困难面前让步。
  他对小佳道:“我想约粟部长和赵姐一起到上海旅游,好好玩两天,然后回来上班。”小佳有些吃惊,道:“春节我们去拜了年的,为什么又要请他们两口子到上海去。”
  “步高花钱是为了在益杨地工程,其实,就算他不花费这些钱,新管会也将认真为他服务的,步高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新管会尽量让他赚到钱,这样才能吸引其他投资商。”
  他分析道:“但是步高不会这样考虑问题,这是上亿元的工程,他不能单纯寄希望于新管会的自觉自律,他宁愿花些小钱,来赢得新管会的支持,这是商人最精明的做法。”
  “我请粟明俊到上海,主要目的是进一步拉近双方的关系,关系如打铁,敲打得越多越好,我能走到今天这位置主要依靠祝焱,但是仅仅依靠一人是危险的,古人都知狡兔三窟,我也要多找些关系,这是生存需要。”
  小佳理解侯卫东的做法,她与赵姐是长期战斗在一起的牌友,虽然很晚上,还是打了电话过去,说话就很直接,道:“赵姐,这两天有空没有,我们两家人到上海去玩两天,再不去玩,我可要毕业回来了。”
  两人在电话里说笑了一会,便挂了电话。小佳道:“说好了,明天下午七点飞机。”
  小佳以前在建委当副主任,与飞机代办点的李姐很熟悉,当即就给李姐打电话,李姐也是夜猫子,正在麻将桌上鏖战,听到小佳电话,痛快地把事情包在了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益杨新管会的三菱车就赶到了沙州,两家人到岭西吃了午饭,便赶到机场。
  上海之行过得丰富多彩,小佳和赵姐留连于各大商场,论逛街的功夫,男人哪里比得上女人,侯卫东与粟明俊自觉小脚重如铅,而一小两大女人却丝毫不觉疲惫。
  等回到岭西之时,行李足有两大包,里面多是赵姐和粟糖儿的衣服,粟明俊虽然疲惫,见到老婆女儿高兴,他也就高兴,回到了沙州,他坚持要请侯卫东到新月楼旁边的水陆空吃饭,侯卫东略为推辞,便答应了。
  几杯酒下肚,两人自然将话题转到了官场之中,这个话题是官场中人的兴奋点。
  “益杨的县委书记都能长大,祝焱官声很好,提拔是迟早的事情,听说省里最近要调整一批地区班子,如果我判断的没有错,祝焱应该能够上去,只是沙州机会不太多,他恐怕要到别处任职,地区班子调整最大的是茂云地区和王陵地区,他多半要到这两个地方去。”
  粟明俊是沙州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消息灵通,又熟悉组织工作,虽然他并不知道祝焱的去向,可是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侯卫东虚心求教,“我以前是祝书记的秘书,祝书记走了以后,恐怕日子不好过。”
  粟明俊道:“马有财与祝焱以前也尿不到一壶,如果祝焱真要调走,你的情况倒真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实在有问题,争取调到沙州来,只是职务要打些折扣。”
  作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说话素来讲究滴水不漏,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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