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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二章 天下第一大气力(下)

    丰王心下震动,看这人便算是天上掉下来的,也得有个咚地一声,岂能这般无声无息地现身?骇然之下,左掌提至胸前,转身向后,右拳倏地击出,但听轰地破空大响,雪花飞散,好似投石入池,半空溅出了一个涟漪。

    拳力渐消,涟漪渐散,丰王爷心头怦怦直跳,只见先前那伙计不见了,眼前只剩一面穿衣大银镜,照出了一名蓑笠翁,不是自己,却又是谁?

    丰王爷张嘴茫然,赶忙走到银镜后方察看,却还是不见人影。转头去看对街,殷闻达等人站起来了,元亨、元朗则是面露诧异之色,二人交头接耳,想都无料到自己这般武功身手。

    方才那拳虽击了个空,却透出了霸道内劲。丰王爷不免也泄了武功家底,原来他才是当今皇族第一高手。只是过去“财不露白”,不到要紧关头,绝不在人前展现武功,以免多树强敌。

    眼看武当众高手已要联袂过街,丰王爷却连使眼色,示意他们莫要过来,以免打草惊蛇。

    点子迟迟不现身,先前却有人话,想是要打草惊蛇,也好瞧瞧自己带了多少帮手。丰王爷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宁定下来,他放下双掌,来到那面镜子旁,只见银镜薄薄一层,一如平常,不见什么机关,他绕行了一圈,看不出点子躲在哪儿,正想过去砖厂里瞧瞧,却听背后再次响起了笑声:“客倌啊,不过买面镜子,怎就动手动脚啦?”

    丰王爷心头怦地一跳,知道点子总算又现身了,这回不敢冒失,只静静背对来人,道:“朋友,是你约我来的么?”

    “是。”那嗓音就在耳边,相距不远,丰王爷悄悄回目望后,却还是不见人影,背后除了那面大镜子,以及镜中的蓑笠翁,再无一物。丰王看是犯疑,索性转身过来,正张望间,忽见镜子里的自己鼻梁高了些,下巴瘦了些,容貌竟似变了?

    他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突见镜中蓑笠翁微微一笑,道:“王爷,幸会啊。”

    镜中有人?丰王爷寒毛直竖,正要放声狂叫,镜中人却笑道:“别怕,咱不会害你的。”

    丰王爷身发抖,怎么也没料到点子居然藏在镜中?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出来,碰了碰镜子,镜子里的怪客也提起手来,向前碰了碰,举动合拍,宛如镜中照影一般。丰王爷头皮发麻,嘶哑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镜中人微笑道:“放心,咱不是‘义勇人’。”

    听得对方揭露自己的身份,丰王爷顿时脸色惊恐,吓得连话也不出来了。镜中人道:“请王爷转过身去,面向河水。没我吩咐,不许朝镜子望来。听到了么?”

    丰王爷心里发慌,他想抓住此人,严刑拷打,孰料点子竟躲在镜中,却要自己怎么逮人?他吞了口唾沫,一边依言转身,一边低声来问:“你……你是客栈的人?”

    镜中人道:“我若是杨肃观的人,早就出手杀了你,又何必约你出来闲扯?”这话甚是有力,登使丰王爷安心了几分,便又轻咳一声,道:“那你……却又是何方神圣?”

    镜中人道:“这王爷不必多问。我只要王爷替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丰王心下冷笑,一旦让对方要胁得逞,哪还是一件事、两件事,只怕自己永生永世都得受制于人。他哼了一声,道:“我如何相信你?”

    镜中人淡淡地道:“俊杰万山风。”这五字道出,真如五雷轰顶一般,直打得丰王作声不得。镜中人笑道:“王爷,这五个字上头还有一句话,您要不要听听?”丰王爷身颤抖,微微喘气间,左手拇指慢慢收紧,正要与食指相扣,镜中人却笑道:“王爷,别犯浑了,您手下弟兄知道您是‘义勇人’么?”

    丰王爷微微一惊,只能松开了手,咳嗽道:“这……这不用你管。”镜中人笑道:“王爷别见外啊,您和客栈为敌,总得和手下人一声吧?到时人家白白替你送了性命,却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那多冤啊?”

    “镇国铁卫”势力庞大,丰王爷的手下一旦发觉自己的处境,只怕逃的逃、降的降,再也无人愿意效力。此言在取笑,丰王低头听着,猛然心头火起,只撇过头狠瞪银镜,森然道:“脏东西……你可知咱的弟兄与王是何等交情?”

    镜中人笑道:“元亨欠你一双腿,元朗欠你一条命,对吧?”丰王爷心下微惊,没料到这人无所不知,竟连元亨、元朗的隐私也探听了。他嘿嘿一笑,道:“算你事,你既知王的作风,也该知道我不会受人胁迫,你是么?”

    镜中人微笑道:“没错。王爷这辈子只知胁迫他人,岂有受制于人的时候?”丰王爷哼了一声,森然道:“你明白就好。”

    双方隔着一面镜子,丰王爷垂首敛目,心中却是杀机顿起,他默默打量银镜,只见此物厚仅数寸,形制平常,真不知来人如何能躲在其中?正想如何破解机关,镜中人却笑了:“王爷别忙了,您看不出破绽的,倒是您想不想帮在下这个忙,快请句话吧。

    丰王爷森然道:“朋友,信不信我立时便能杀了你?”镜中人有些烦了,叹道:“王爷,我躲在镜里,你却站在镜外,您有几分把握抓住我?”丰王爷目露凶光,冷笑道:“狗贼,你最好练了穿墙魔术,不然……”霎时握紧拳锋,竟不待下属过来,便要亲自击毁西洋镜了。

    若要谈判,必先无赖,眼看丰王爷拿出了流氓事,镜中人忍不住笑了:“王爷,我的弟兄还在等我回去,一个时辰见不到人,您晓得大掌柜会收到什么。”

    丰王爷心下震动,知道他要抖出消息了,嘴中却道:“想送快送,王死前总要拖你陪葬,却也不枉。”镜中人叹道:“王爷,别笑了,在下手里握有您的把柄,这般蛮缠乱打,却是想吓唬谁呢?”丰王爷冷笑道:“谁我两手空空?照我看来,我手里至少抓你身边的四人。”镜中人脸色微变:“哪……哪四个人?“

    丰王冷笑道:“你的父、你的母、你的妻、你的儿。”镜中人一时静默,听得丰王森然又道:“狗贼,真心劝你一句,想与王为敌者,此生真的要心啊。他上从父母、下至妻子,人人都得留神背后,不然夜叉从后扑出,将你的妻子拖入无边炼狱,你也知道她会受什么苦……”

    杨肃观若是修罗,丰王爷便是夜叉,这恫吓当真无比森威。镜中人听着听着,却是淡淡一笑:“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在下父母双亡,无妻无子,早已是孤魂野鬼一个,王爷却想拿什么挟制我?”

    丰王爷冷笑道:“笑话,人生在世,谁能了无牵挂?你便算是孤家寡人,岂难道你的同伙也举目无亲?告诉你,王只要抓到一个,照样能拖出一串,将你们一打尽。”

    镜中人叹道:“王爷此言差矣,我的兄弟连客栈也招惹他们不起,您动得了他们?”丰王爷冷笑道:“怎么?你是正统军的人?还是皇上的钦差?”镜中人道:“吾比正统军更勇、比紫禁城更高。”丰王爷呸道:“报上名来,有种便让我瞧瞧你是什么东西。”

    镜中人道:“也罢,王爷既要看,这便转过头来吧。”着摘下了斗笠,露出了样貌。

    丰王爷凝目来看,只见镜中人光头秃顶,形容枯瘦,不由微起错愕:“你……你是……”镜中人将斗笠罩回,微笑道:“僧俗家姓沐,于白龙寺修行。”丰王爷自来只知少林、红螺,哪听过什么“白龙寺”?正忖量间,突然心下一凛:“等等,你……你是怒、怒……”

    “怒苍山止观和尚。”镜中人含笑欠身,接口道:“拜见王爷千岁、千千岁。”

    丰王心下震动,难怪此人于朝廷机密无所不知、甚且对“义勇人”的秘辛了若指掌,原来他便是怒苍军机大头目:“止观和尚”!

    怒苍昔年有“潜龙”、“凤羽”,第三号军师便是这位“止观”,传闻他曾创建“密十一”,深入朝廷内外,为秦霸先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岂料这人居然找上门来?丰王惊惶之下,正要簇唇做哨,却听止观道:“王爷别做傻事,你背后有埋伏。”

    丰王便大骇停手,自知怒苍刺客如云,项天寿的飞石、解滔的暗箭,无一不是例无虚发,惶急之下便要伏身趴倒,却听止观道:“王爷别误会,我此行未带帮手。”丰王爷一夕数惊,已是无所适从,喃喃便道:“可……可你又有埋伏……”

    止观道:“埋伏在此并非我山弟兄,而是客栈的人。”

    听得“客栈”二字,丰王好似被雷击了,看自己与怒苍首脑在此相会,一旦为人所觉,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急急撇眼回望,却见殷闻达坐在对街,元亨、元朗也各在街道两端警戒,街上非但不见行人,连猫狗也瞧不见一只,哪来的密探埋伏?

    眼看自己上当了,丰王爷自是大大松了口气,拭去了冷汗,干笑道:“笑话了,我弟兄在此把守,便苍蝇也飞不进一只,哪来的客栈探子?”着撇眼过来,狞笑道:“倒是我傍晚入宫面圣,正缺一份大礼,难得你自己送上门来……”

    下午正统皇帝召见八世子,自己若能生擒止观和尚,一路押到皇帝前,岂不是大大的露面?他满心亢奋,正想如何活捉此人,却听止观道:“王爷,别大意了,您背后真有埋伏,到时有什么闪失差池,可别怨僧不曾提醒在先了。”

    丰王爷到底是弄权之人,天生便有疑心病,一听话中有话,心下又是一凛,沉声道:“你到底想什么?”止观道:“元亨好色、元朗好斗,王爷您就是这么相信他俩?”丰王爷冷笑道:“想挑拨离间么?告诉你吧,就因为他俩一个好色、一个好斗,王才信得过他们啊。”正要招来下属,止观却又阻拦了:“王爷别太自信了,您可曾想过,您自己的弱点是什么?”

    一听“弱点”二字,丰王爷的傲病便发作了,霎时仰天鼻哼,冷冷地道:“孤王自己。”

    止观笑了起来:“王爷别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僧便请教王爷,您手下的那几个秘密,除了您自己之外,还有谁知道?”丰王爷一派轻松,正要傲然以对,忽然间双眼圆睁,道:“等等……你……你是……”止观道:“殷闻达,是吧?”丰王爷瞠目结舌,竟是作声不得,止观轻轻地道:“王爷,您若是‘大掌柜’,要部署策反您身边的人,您会从何处着手?”

    丰王爷这会不由得冷汗直冒,颤声道:“这……这绝无可能……老殷是……是……”

    止观道淡淡地道:“是义勇人推荐给你的,是么?”丰王爷低头喘气,并不回话,又听止观道:“王爷,你认得韦子壮多久了?”丰王爷微微发抖,眼神转为恼怒,咬牙道:“你……你大老远过来找我,便是为了离间咱弟兄?”

    止观道:“那倒不是,僧此行与王爷一会,是为了请王爷办件大事。”

    听得此言,丰王爷忍不住嘿嘿冷笑,看现今怒苍临城,朝廷大军也已云集西郊,大战一触即发,止观却在这当口找上自己,却是想干上些什么?森然便道:“贼子听了,王虽不服杨肃观,可王好歹也姓朱,你……你要王替你开城门,做内应,那是强人所难了……”

    正严拒间,却听止观笑道:“王爷多心了。北京人心思变,人人都是我山的内应。不劳你来做这个人。”丰王爷哼了一声:“那……那你要王为你做什么?”

    止观道:“王爷,瞧瞧您脚边。”丰王低头一看,只见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信封,他俯身拾起,皱眉道:“这是……”止观道:“我要借王爷的人脉,替僧把这封信交给一个人。”

    丰王深深吸了口气:“什么人?”止观道:“皇上。”

    “什么?”丰王爷双眉竖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要把这封信交给皇上?”

    止观道:“没错。请王爷记好了,此信一不可经太监之手,二不能署大臣之名,只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皇上的案前。正因此事非同可,我才不得不找上了王爷。”

    丰王爷心念微动,道:“这……这信里的东西,与西郊之事有关?”

    止观道:“王爷,僧再劝您两件事,其一,别打听信里写了什么,更别私下拆阅信,否则必将惹上杀身之祸。”丰王爷哦了一声,道:“这倒稀奇了,是你怒苍要杀人?还是镇国铁卫要杀人?”止观道:“是皇上。”

    丰王身子微微一震,心里反而更加好奇,不知这信里写了什么?他沉吟半晌,暗自盘算了一番,道:“看来王是别无选择了。也好,这信就交给我吧,王自设法送到皇上眼前。”

    止观道:“如此多谢了。事成之后,僧拍胸担保,王爷的秘密绝不会泄出一字半句。咱们就此两不相欠。”着,镜面突然起了大雾,丰王心下一凛,知道他便要离去,忙道:“大师,请留步。”镜面雾气消褪,止观淡淡地道:“怎么,王爷还有事?”丰王咳嗽道:“大师,王替你出生入死,可也不能白干活。敢问这件事若是办成了,王有什么好处?”

    止观笑道:“王爷,您这是反客为主了。您的性命还在我手上,怎好与我讨价?”丰王爷拿起信封,放在手里招了招,笑道:“情势逆转啦。”止观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丰王笑道:“我若是把这封信交给杨肃观,想来咱俩便算有天大的冤仇,那也可以解开啦。”

    看这丰王机关算尽,什么便宜都想占,居然还占到怒苍山的头上了?止观忍不住笑着摇头:“王爷这般权谋功力,老衲真是叹为观止了。好吧,事成之后,我怒苍弟兄可以替你刺杀几个政敌,当作谢礼。”丰王爷怦然心动,忙压低了嗓子:“你此话当真?”

    止观拂然道:“老衲又不是朝廷中人,何时言行反覆了?”丰王爷微微一笑,自知帝王路上又少了几个敌人,他眼珠儿一转,忽又想到了一事,忙道:“等等,这政敌杀不杀,一时还不急……倒是秦仲海那儿……究竟有何打算,大师可否给点指引啊?”

    止观淡然道:“怎么,王爷怕京城守不住了?这便想逃命去啦?”丰王冷笑道:“大师啊大师,这北京几百万兵马,鹿死谁手,还未分晓,王却要逃什么?”

    止观道:“那王爷又何必多此一问?反正有伍定远替您守城,王爷只管争你的权、夺您的利,等伍大头倒了,再来发愁不迟吧。”镜面雾气大起,止观正要离去,丰王爷却叹道:“大师,您还不懂王的处境啊。”止观哦了一声:“什么意思?”

    丰王爷叹道:“怒苍要是杀进了北京,皇上遭殃、百姓遭殃,大家都是个死字,总算也图个干净。可是要是伍大都督打垮了怒苍,你想我丰王的下场如何?”止观道:“生不如死。”

    丰王爷叹道:“没错。怒苍若是垮了,到时皇上做他的万岁爷,大掌柜打他的大算盘,大家各就各位,可我却惨了,想我是朝八大郡王、名列“徽唐徐丰鲁”之一,已减了三十年阳寿,如今又加入了‘义勇人’,成了反杨十大臣,您看这立储案一定,我还有几天好活?”

    止观道:“黄泉路上车马稀,王爷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丰王爷冷笑道:“大师觑我啊!王若要了奈何桥边,我担保前方万头攒动,这天底下多少人还得排在我前头,怕连你止观也跑不掉啦!”

    止观笑道:“是了,这就叫‘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王爷是吧?”

    听得讥讽,丰王爷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淡然道:“大师,咱们也别玩笑了,正经的,现今怒苍已经围了城,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做?直接攻城么?”止观微笑道:“也罢,冲着咱俩有缘,我便跟王爷交句心里话,咱们怒苍下一步怎么办,我心里也没底。”

    丰王悚然道:“怎么?连……连你也不知情?”止观道:“信不信由你了,现今我山弟兄屏息以待,在等怒王下一步的决定。究竟咱们是要攻要守、要和要谈,谁都不准了。”

    丰王手掌一紧,不自觉地握住那封信,想到了这信是送给皇上的,尚且不能经太监宫女之手,霎时脑中电光雷闪,现出“秘密招安”四字,一时心惊肉跳,忙道:“大……大师,王这儿有条计策,你想听么?”

    止观笑道:“和王爷做买卖,那是稳赚不赔了。您吧,僧这儿洗耳恭听。”

    丰王爷低声道:“我……我希望你们别退兵,直到……直到……”

    止观微笑道:“直到令郎当上皇帝,对么?”丰王爷心头怦怦直跳,正想答应,却又怕着了形迹,吞了口唾沫,迟疑半晌:“大师,王向来话算话,与咱们皇上是大不相同的,你们……你们若能拥立我儿子,王……王一定……”正想着如何白纸黑字、割地赔款,签它个八百八十八条,忽听止观长叹一声:“王爷啊王爷,看您多大公无私,怎都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丰王爷双眼一瞪:“什么意思?”

    止观道:“都到这节骨眼了,您……何必让位给世子?”

    “对啊!”丰王爷一声惊叫,看局势动荡至此,自己再不称孤道寡,谁能让怒苍群雄安心?谁又能让文武百官称幸?等自己身登九五,怒苍退军、兵灾消弭、百姓安居乐业,自己再来个翻脸不识人,先杀杨肃观、后灭秦仲海,等镇国铁卫与怒苍同归于尽后,岂不是天下太平?

    他又激动,又兴奋,正要与止观发誓赌咒,订出盟约,忽然肩上拍来一只手掌,道:“王爷,您怎么了?”丰王愣住了,急忙回头去看,却见殷闻达、元亨等人竟都到齐了。霎时手一颤,信封便落了下来,颤声道:“你们……你们怎么过来了?”

    殷闻达忙道:“方才我听王爷大喊一声,惟恐有失,这便前来察看。”

    丰王爷心下惴惴,惟恐止观的行踪让人发觉,正想几句话遮掩,却听元朗道:“地下有封信。”元亨道:“我来瞧瞧。”丰王爷大吃一惊,喝道:“慢!”

    正欲上前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嘶地一声,信封已让元亨撕开,掉出一张字条,上书“天下第一大笑话”。

    众人愣了半晌,各自望着地下字条,茫然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丰王爷也傻住了,他以为信里必然洋洋洒洒,写了整篇密和,谁知就只这么张字条,写了这么个“天下第一大笑话”?却是要议什么和、招什么安?

    丰王沉吟半晌,就怕止观另有什么阴谋,却是冲着自己来的。眼见字条背后似还写得有字,便想拾起察看,可想起止观先前的警告,心里却有些发毛,眼看殷闻达还在一旁,便道:“殷兄弟,你也一起来瞧瞧着字条,替我出点主意。”元亨忙道:“王爷,我也可以看么?”

    丰王爷向来是水鬼的性子,遇上坏事,总要多拉几人下水,忙道:“来、都过来。”殷闻达答应了,元亨、元朗也围拢过来,三人挤在王爷身旁,翻转了字条,瞧瞧背后写得什么。

    纸条翻转,四人定睛一看,突然间,人人都傻住了。元亨第一个笑了起来:“真的假的?这种闲话也敢?”元郎笑道:“假的呗,你没看纸条正面不是挑名了写……‘天下第一大笑话’,还能是真的么?”

    两人哈哈笑着,还待再,却见丰王爷突举起脚来,将路边镜子一脚踹倒,凄厉大叫:“王八蛋!居然拿这鬼东西过来!你想要害死王么?”到激动处,竟将字条放入嘴里,嚼也不嚼,便一口吞下去。

    霎时之间,众人心下一寒,已知这字条上写的不是笑话,而是一句招死的闲话。

    止观并未骗人,他已做过了警告,这纸条上写的不是笑话,此时此刻,在场的都已惹上了大麻烦,此事一旦传入正统皇帝耳中,看过这字条的四个人,上从丰王、下至元朗,都会被灭口。

    想到自己的处境,元亨已是欲哭无泪:“王爷,这……这只是玩笑话啊……皇上……皇上不会和咱们认真吧?”丰王爷喘息道:“会……他一定会当真的……我知道他的脾气……”

    正面面相觑间,忽听元亨嘶哑地道:“不怕、不怕,大家……大家就当无见过这字条吧,只要咱们也不,谁会知道?”元朗忙道:“没错、没错!咱们赶紧立个誓,谁敢把这话往外传,谁就天打雷劈,死得惨不堪言……”元亨大声道:“我立誓!我立誓!”

    正争先恐后间,猛听扑通一声,一人转身跳入通惠河,游水走了,正是那最得力的殷闻达。元朗大惊道:“殷师兄!你干什么!快回来呀!”转头去喊:“王爷!快喊他啊!”

    殷闻达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止观所言数是真,他真的是“镇国铁卫”。

    丰王爷呆若木鸡,一跤坐倒,什么声音都没了。元亨颤声道:“王爷,现下怎么办?”良久良久,听得丰王爷叹道:“元亨,备车,王要去杨守正府。”元朗大惊道“王爷,您……您要去见杨肃观?”

    “别闹了……”丰王爷深深叹了口气:“现今世上能救我的,只剩下杨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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