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詹姆斯

　　半透明的毒蝎如同群鼠下船，从暴龙尸体上跳进水中。速度虽慢，但看来牠们能游泳，或许是靠腿部打水，可能也利用了坠水时引起的波浪振动。

　　蝎子集结为泛着乳白色光泽的杀人舰队，一秒一秒逼近，我和其他十多人缩在地道角落，无能为力。

　　步枪放在另一头，而且中间还隔着两只倒地的暴龙。

　　开始有人慌张起来，想躲在同伴身后，免得成为毒针下第一批牺牲者。然而这时有个士兵涉水前进，他保持蹲姿，拉扯断掉的地板托梁，折下一截木条。我以为他是要搅动水流、驱赶毒蝎，结果猜错了，他的作法更积极。

　　士兵用木条划过水面，捞起最前面的蝎子，接着直接朝地基墙壁拍成碎片。死掉的毒蝎再滑入水中。

　　他如法炮制消灭第二只，两个战友有样学样也找了木条，一个同样负责捞蝎子打死，另一个则搅水将蝎群引导到两人前方。

　　看来可行。

　　于是我也掰下一根木条上去帮忙，站在阵线中间将蝎群往左边引导，左边那位士兵再拨到旁边。

　　但忽然一阵啪啪啪的爆裂声，转头发现更多蝎子从长屋地板破洞往下钻来，阳光照耀下彷佛漏水。我惊觉状况不妙，毒蝎接触木棍时本能以尾针攻击，同时释放费洛蒙吸引同类。地面上的蝎子来下水道助阵分食了。

　　暴增的蝎群涌向我和地基墙边的几个士兵。

　　缩在角落的难民开始恐慌，忍不住拍打水面想将蝎子往回推，波浪朝着我、士兵与死掉的暴龙卷过来。不知道毒蝎能不能刺破红外线隔绝衣。最好别知道。

　　旁边的士兵忽然抽筋般跌进水中，木棍也脱了手。恐怕是混乱中被蝎子螫到身体，或是顺着木棍爬到手掌。他张大眼睛，惊恐的眼神无言求救。但他这么一倒更是水花四溅，现在到处都是毒蝎。

　　我赶快拉他起来。毒蝎或许还在他身上，但我别无选择，放着不管他会溺毙。我赶快扫一眼，没在士兵身上看见蝎子。可能他倒下时甩出去了。希望如此。

　　我左顾右盼边留意蝎群边撤退。光线昏暗加上积水，要看清楚半透明物体几乎不可能，只能靠牠们身体沾到的泥巴和血迹做判断，然而这些污垢很容易被水冲刷掉。

　　我先将瘫痪的士兵推向闵肇和桂葛里，他们接到后，拉至地基墙角边。

　　有个尖锐物体戳了我腰际，我大惊转身，担心是不是被蝎子螫了。幸好只是漂流的木棍被另一个士兵的背部拱过来。

　　可是一只蝎子当着我的面浮出水面，顺着木棍窜向士兵，尾针已经翘到头顶，蓄势待发。毒蝎的速度太快，我来不及反应，士兵像一根大树直直往水里摔落。

　　我赶快伸手揪住他衣领拉过来，毒蝎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更多蝎子从长屋地板的破洞爬下来。

　　又一个士兵瘫痪，这次由战友穿过积水带走。

　　回头望向桂葛里，他的表情呼应我的感受──我们大难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