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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我能否指出,这种局面不公平到了可怕的地步?我总是被迫和那些足足有我三倍高大的人殴斗。下一次,我要选择和见鬼的奇盛人打一架。因果报应欠我这么一次。

  我的椅子滑向后方,我扑倒在地,就势一滚,然后蹲坐起来,而佩格在这时到了我刚才所在位置,扑了个空。我朝工具架的方向退去,一边后悔自己弄丢了“碎颅者”。不幸的是,佩格不打算让我去搜罗武器。她直冲过来,双手探向前方,伸出利爪。

  她没有叫喊、咆哮或者呼唤其他人。这是两位杀手之间的较量,她应该会这么说。不知为何,其他舷侧团成员算不上杀手,但我算得上。

  佩格朝我扑来,动作快到令人惊讶,但我没有停下脚步。我负担不起卷入近身搏斗的后果,如果发展到扭打那一步,她会迅速运用体重让我无法动弹。于是我来回躲闪,始终保持俯身的姿势。我动用了从训练中,还有从我作为社会弃儿的人生里学到的技巧。当你是街区里最矮小、最古怪的孩子,而且有个臭名昭著的父亲的时候,你就能学到很多东西。

  佩格成功阻止了我接近工具架,因为想要靠近那儿,我就必须转身背对她。幸运的是,她给予了我充分的尊重,没有自己转身去翻找武器。我们就这么周旋着,我让她以为我打算玩这场搏斗游戏,而我实际上正在寻找另一条出路。

  如果我逃跑,她就会追上我。我必须设法伤到她,或者打晕她。我做了一次佯攻,引诱她再次前冲,随后我在近处横跨一步,一拳打中她的侧身。如果她是人类,这就会是正中肾脏的一击。

  佩格闷哼一声,但看起来伤得不重。她的肌肉比我面对过的任何人类都要结实和大块,我觉得就像打中了一麻袋石头。该死,我还没准备好对抗外星人,或者说对抗任何人。我成功避开了她抓向我头发的手,我让它们长得太长了点。

  好吧,她肾脏的位置可能不太一样,但她确实是有膝盖的。关节肯定属于弱点,而我需要尽快结束战斗,所以我让她靠近到能够抓住外套的距离。接着我扭转身体,跪倒在地,手肘撞上了她的右膝。她缩了缩身体,于是我又撞了一次,哪怕第一次碰撞已经让我的手肘发出无声的痛呼了。这一击奏了效,佩格踉跄后退,径直撞上了工具架。

  工具纷纷落地,金属的尖鸣声响彻房间。佩格仍旧紧紧抓着我的夹克,我抓住一把扳手,又打了她一次,双手直接砸在同一块膝盖上。

  她哀号一声,放开了我。我向后退开,而她向前扑倒,抱住膝盖,面容扭曲。手肘的痛楚让我也双眼泛泪,但我紧紧抓着那把扳手,扫视房间。

  奴卢芭和马克西姆都拔出枪来,对准了我。好极了。

  “我击败了你们的领袖!”我对着他们大喊,高举扳手,“凭借战斗裁决的结果,我要接收舷侧团的指挥权!”

  “你接收个鬼。”马克西姆说。

  是啊,故事里的这种情节是有点不切实际。该死。我放下了扳手。

  紧接着,其他人的后方亮起一道蓝光。有个不祥的形状升向空中,被下方传来的光芒照亮。机翼下的两门毁灭炮充能完毕,散发强光,瞄准了那两个手持武器的舷侧团成员。马克西姆回头看去,然后蹒跚退开,双眼圆睁。M机器完成了上传。

  他们不该退缩的。他们完全可以靠近我这边,从而掌控局面。船载武器没有精准到既能击中我旁边的人,又毫无误伤我的风险。但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当你面对这么一对大型武器的时候,要想到是很难的。马克西姆和奴卢芭都放下了武器。

  我没有等待进一步邀请。我从他们之间冲过,在奔跑中夺走了其中一把手枪,然后跳了起来,爬到这架悬空的战机的机翼上。我拔出无人机的数据线,在舱罩打开后钻了进去。

  “对准谢瓦的飞船,”我对M机器说,“确保她不会启动。”

  它照我说的去做了,而我坐进椅子里。圣徒啊,能回到驾驶舱里的感觉真好,就像相隔了一整个永恒。座位后面的空间没有我习惯的那么大,我把无人机放到一旁,通信系统传来噼啪声。

  最后,M机器的声音传来:“哇,这套通信系统够老的,我觉得自己就像住进了唱片机里。”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说着,系上了安全带。在外面,马克西姆和奴卢芭跑去查看佩格的情况。那些共鸣体尚未启动上升环,她们显然明白,一旦她们尝试那么做,我就可以开火攻击。我稍微考虑了一下,毕竟这样能阻止追击,但还是放弃了。她们也许不算我的朋友,但我不打算就这么冷血地处决她们。

  我为原本可能诞生的情谊悲痛了片刻,抓住操纵装置。“你能弄开机库门吗?”

  “给我一秒钟……能。这艘飞船的系统配备了锁在三层安保机制后面的发射机。他们造飞船的时候肯定很担心引来探究者。”

  在机库门打开的同时,我用武器对准那两架战机,看到谢瓦的飞船下面亮起了蓝光。

  “别逼我向你们俩开火。”我按下通信按钮,然后说。

  我没听到任何回应,但这套装置告诉我,我的话已经传了过去。等机库门打开后,我将飞船转向了入口。

  “斯潘莎,”M机器说,“如果……如果由我自己飞行,应该没问题吧?”

  我犹豫起来。M机器的程序一直在禁止它飞行。当初在岩屑星上,它想来救我的时候,只能说服科布驾驶它。这是它这辈子第一次有机会真正驾驶飞船。

  我曾渴望这一刻,品尝这一刻,梦想这一刻,但它已经等待了许多个世纪。

  “去吧。”我说着,不无遗憾地将双手抬离操控装置。

  “噢,谢谢!”它说。飞船继续自行转向,朝着出口挪去,使用的是机动推进器,而非主推进器,以免将我们后方那些人汽化。

  噢,该死,我心想,M机器是极其先进的人工智能,思考速度比任何人类都快,能在一刹那做出反应。谁还会需要人类飞行员?在这一刻,我看到了自己驾驶战机时代的终结。

  M机器在带我们离开机库时擦碰到了入口侧面。

  “哎哟!”它说着,开始转动飞船,仿佛想要确认自己做了什么。

  “不!”我说,“你会让机尾撞上墙壁的。继续向前!”

  “好的,好的。”它说着,晃悠又缓慢地挪向机库外,正对着……

  “M机器!”我说,“树!”

  “噢,是啊。树,唔……”

  我们猛然停下,接着向上飞起,然后猛冲向前,朝林木的上方飞去。

  “要知道,”它说,“进展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顺利。”

  “是吗?”我说着,试图回头看向机库,“你也许应该加快速度……”

  我能认出的不多,但我相当确定后方机库里的蓝光正越来越明亮。我只能设想是迪利利兹兹和谢瓦看到这番笨拙的起飞以后,断定我不是什么难搞的猎物。

  它带着我们飞过树林上方,船身摇晃不定。

  “M机器!”我说。

  “嘿,”它没好气地说,“我想我做得够好了。你第一天飞行的时候不还撞进了食堂吗?”

  “那是全息投影的食堂。”我说。

  “噢,我可没有撞进任何一座食堂。你瞧,我是个电脑程序,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存在想要做到程序里没有明确写出的事有多难吗?”

  “不知道。”

  “根本不可能,”M机器说,“这就是困难的程度,可我还是做到了。”

  “你操纵无人机的时候就很灵活。”

  “我从那架无人机的基本固件里借用了它的硬编码飞行指令。现在没有那种东西了!”

  一架战机冲出了机库,另一架尾随在后。我们的接近传感器上出现了两个光点。

  “噢,”M机器说,“他们会尝试杀死我们,不是吗?”

  “是啊。”

  “你想——”

  我攥住操控球和节流阀,猛地推向过燃挡位,让我们真正开始加速。我们迅速飞离那块片段,伴随着令驾驶舱震颤的咆哮声,这让我吃了一惊。我近来一直在和真空环境对抗,只希望自己的大气层内飞行本能没有生锈。星际飞船的设计思路就是将这种差异减到最小,但在交火中,生死取决于微小的失误。

  问题在于,我不想卷入交火。谢瓦和迪利利兹兹看起来是好人,我可以偷走她们的一艘飞船,但我不打算杀死她们,除非她们逼我动手。

  我们还是先瞧瞧她们能否跟上吧。

  我从邻近片段的低空飞掠而过,那里瀑布的水流涌向侧面,消失在无尽的远处。我的“尾巴”们跟了上来,立刻开了火。见鬼,我还以为她们会在下杀手之前犹豫一下呢。我做出了教条式的之字形躲避动作,俯冲着飞过那块片段的边缘,与落下的水流平行。我的胃试图爬出我的食管,而在片刻过后,飞船的重力容过载,重力狠狠捶打在我身上,几乎让我陷入红视。

  我紧咬牙关,拉起船首。“这套重力容太差劲了。”

  “这一点都不奇怪,”M机器答道,“它不仅是民用飞船,而且老旧到堪称古董。”

  “你原先那艘飞船都有两百年历史了。”

  “超前了那个时代三百年,”它说,“而这东西造出来的时候就过时了。它是成本低廉的那种快速流水线样式。”

  “真让人高兴。”

  “的确!”炮火尾随而来,“呃,护盾就别看了。”

  “很差劲?”

  “它的存在基本上是为了应对不严重的碰撞,也许能挡下一门毁灭炮的两次炮击。”另一发炮火几乎击中了我们,“呃……哇,斯潘莎,这就是吓蒙的感觉吗?我觉得这就是吓蒙的感觉。噢,太棒了!我讨厌这种感觉!”

  毁灭炮火是蓝色的,而非我习惯的红色,但这或许是因为它出自不同的技术生产线。我向后上方躲闪,但其中一发命中了我,让飞船周围的隐形护盾噼啪作响。

  低护盾值警告的指示灯开始在控制面板上闪烁。噢,中了一发炮火就低护盾值了?我猜这就是驾驶消费级飞船的后果。我在大气层内的最高速度看起来也很糟糕,这艘飞船正在咔嗒作响,就像残骸雨期间的洞穴那样。

  幸运的是,我们给这艘飞船补足了攻击能力:两门毁灭炮,以及用来解决敌方护盾的反脉冲装置。后者在使用时也会消除我的护盾,但看到自己的护盾那堪比纸箱的保护作用以后,我愿意冒个险。

  最重要的是,我的飞船有为拖曳作业而准备的光矛。我现在明白自己不可能甩掉尾随的敌人,而且我肯定没法比他们坚持得更久,但只要有合适的设备,我相当确定自己能用飞行技术击败他们。

  我飞向一块灰尘覆盖的片段,掀起夸张的尾烟。毁灭炮火随即开始失准,这些共鸣体不习惯在碎屑中飞行,应该是切换成用仪器自动开炮了。

  我朝这块片段的边缘大角度俯冲,但又发射了光矛,将它固定在边缘处,就像拴在链条末端的球体那样。我在空中回转机身,做出了不靠能量索绝无可能做出的转向。我绕着片段侧面飞过,给重力容留出一秒钟的重启时间,紧接着开始俯冲,再次击发光矛,转向片段下方,随后被迫做了个滚翻,将上升环调整为向下。无论这地方还有哪些奇怪的物理法则,重力的运作方式似乎和我预想中一样。

  这块片段的底部遍布沟痕,能看到大块的石头,就像洞穴顶部的钟乳石,只是更大。我迂回穿过这些钟乳石,然后接近传感器的读数告诉我,那两艘飞船跟了上来。

  虽然她们的飞船速度更快,却在迅速被我拉开距离。没有光矛,她们只能用更慢的速度绕到片段下,而且明显没法像我这样以高速轻松穿行于障碍物之间。的确,她们犯下了战斗时的常见错误。在训练的第一个月里,科布就强迫我改掉过那种错误。永远不要太过专注于追逐本身,以至于忘记良好的战术。

  以这次的情况来说,她们本该飞到片段的更下方,在那里用直线飞行,发挥她们更胜一筹的速度。这告诉了我,她们没有进行战术思考。她们自己学会了空中缠斗,没有受过训练,因此就算技术再好,也会犯新手式的错误。

  完美。

  “斯潘莎,”M机器说,“我恐怕得提醒你,我拦截了其他舷侧团成员之间的对话。他们在叫醒不当班的小队,让他们迅速起飞,加入追逐。你还有大约七分钟时间,然后六艘飞船就会加入战斗。”

  我本该担心的,但该死,这种感觉真棒。我不擅长的事有很多。我不得不承认,我拥有过的友谊全都无关我自身的努力,它们并非原因。被情绪左右的时候,我既不听话又愚蠢。我的谍报和外交技巧简直可笑。

  但我擅长飞行。

  活见鬼,我终于能再次飞行了。

  我在空中打转,带着我的两条“尾巴”,绕着三块不同的片段展开了一场追逐大戏。徒步跨越时显得宽阔惊人的土地,如今成了一闪而过的色彩。原本显得无法逾越的缺口,如今动用光矛进行急转就能迂回穿过,这让我倍感刺激。弱小的重力容意味着我会承受更大的重力,但我可以通过谨慎的飞行动作来减小那种影响。

  我从始至终都在关注接近传感器,也进一步确认了对那两个共鸣体的判断。她们的确需要光矛,并接受有关正确使用方法的训练,而且她们射击时太过随意了。科布因为我急于开火的倾向责骂过我许多次。你可能觉得不断开火是聪明的做法,因为这样命中的可能性最大,那你就错了。胡乱开火只会增加战友承受的风险,也会让你习惯于不加瞄准。

  “斯潘莎,”M机器说,“这种武器开火的时候有点怪。”

  “那种奇怪的颜色?”我说着,驾驶飞船朝两块片段之间的左侧飞去。

  “不止这些。”M机器说,“我一直在对这艘飞船运行诊断程序,而我们的毁灭炮上装有一对附加设备。”

  “就像我们修理的那门炮?”

  “完全正确。他们修改了火力……”它犹豫起来,“斯潘莎,我想这种设备的作用是让毁灭炮不会致命。它们只会击垮电子系统,让飞船锁死。”

  等等。

  等等!

  突然间,我明白为什么没有任何海盗在外出劫掠时被击落了,我明白像这样的团体为什么能够正常运作了。他们没办法使用工厂,只能利用偷来或者回收来的东西。只要飞船会定期在交火中坠毁,他们很快就没有飞船可用了。

  这就解释了这些共鸣体毫不犹豫就朝我开火的原因。她们并不打算摧毁我或者这艘飞船,她们只是想重新俘虏我。

  “但你在机库里启动的时候,”我说,“那些海盗看起来都特别担心被毁灭炮打中。”

  “以这种方式释放出的能量仍然很可观,”M机器说,“脆弱的肉体不会想靠近这种炮火的。”

  噢,那好吧,这次逃脱变得更有意思了。

  在我的两条共鸣体尾巴俯冲跟来的同时,我确认了天文钟。尽管感觉上要漫长得多,我们缠斗的时间还是只有几分钟。在其他飞船从机库起飞之前,我还有一点时间,前提是M机器对他们准备时间的估算是正确的。

  我让助推器过燃,迫使敌机做出相同的反应。她们也明白,直线飞行更能发挥她们的速度优势。

  但就在她们专注于加速的时候,我关闭过燃功能,拉下手刹,切断助推器并增加阻力。我猛地向后退去,或者说她们猛地向前冲去。无论如何,那两艘飞船都在瞬间从旁经过。与此同时,我启用了反脉冲。

  我的仪表板传来喇叭音,警告我说,我薄得可怜的护盾已经完蛋了。我瞄准迪利利兹兹的飞船开火,暗自希望M机器对毁灭器的猜测是正确的。炮火直接命中,那艘飞船亮起蓝光,接着助推器的动力关闭了。那艘飞船仍在朝原本的方向前进,在我看来可能很危险。幸运的是,上升环仍旧保持启动,所以飞船没有下坠,短时间内似乎也不会有碰撞的风险。

  谢瓦的飞船拼命转向避开,仿佛在发现我突然采取攻势的同时陷入了恐慌。我轻松跟在后面,等待着……

  没错,那是试图绕回我后方的筋斗动作,其实做得很不错。当我扭转船身,开炮命中的时候,我不得不钦佩她的技术。考虑到她们都是自学成才,刚才的机动动作算是相当优秀了。

  “我还是觉得这不公平,”M机器说,“我是指你飞得比我要好。”

  “我训练过,而你没有。”

  “我是电脑程序,我需要的训练就只是几行代码而已。”

  我用光矛击中了谢瓦的飞船,将它拉到停下,免得它撞上附近的那块片段。我切断光矛,加速离开,径直飞向舷侧团基地所在的那块片段。

  “斯潘莎,”M机器说,“你觉得我们能弄到让我飞行和战斗的合适代码吗?”

  “我觉得就算再加上几行代码,你也还是缺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风格。”

  我从舷侧团片段的下方钻出,将光矛射向片段边缘,用它划出弧线,绕向上方,沿着地面低飞而过。机库就在正前方,库门开着。

  我瞄准并击中了一艘正在离开库门的飞船。炮火正中目标,而它没法闪躲,所以我立刻击垮了护盾,让那艘飞船锁死。我在并排的另一座机库那边故技重施。

  仅仅几秒之内,我就成功制造了交通拥堵。在那两艘飞船堵路的情况下,其他飞船没法出来,至少在将他们的朋友拖开之前都不行。按照我的打算,我在那时早就远走高飞了,我需要的只是拿回标记而已。

  我驾驶飞船来到机库的另一侧。“接管飞船,”我说着,解开安全带,“如果有人离开那片混乱,就提醒我。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就起飞朝他们开火,也许能碰运气打中一架。”

  “噢,呃……”

  等这艘飞船悬停在舷侧团营地后方的那块巨石上方时,我打开了舱罩,听到机库里传来叫喊声和咒骂声。我迅速瞥了一眼,发现只有一个人想到从后面钻出来看看我在做什么。马克西姆站在他那座机库敞开的门后。

  我举起了手枪。马克西姆也带着武器,但看到我的时候,他没有举起自己的枪。聪明人。

  我迅速找到了自己藏匿标记的位置。我将大半个身体藏在那块巨石后面,向下挖掘,发现……

  空无一物。

  父亲的别针不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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