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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鼻涕虫。见鬼。见鬼!
很多事都解释得通了。末日虫这种物种在数据网上的词条……上面说它们很危险,这是谎言。至尊同盟只是希望一旦有人发现它们,就会觉得它身负剧毒,然后保持距离。
若目击该生物,请立即向当局报告。
“尝试替换?”录像里的一个声音说。
“斯潘莎?”M机器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出什么事了?”
“正在安装其中一台。我们能想点办法吗?这会增加很多文书工作。”
那些狄俄涅人从墙边的某个装置里移除了那台超推进器。它只是另一只鼻涕虫,就像末日虫那样。他们把新的虫子塞进去,启动了超推进器。这次运作正常了。
我的脑海里几乎再次响起了那声尖叫。尖厉的哀号……超推进器的尖叫——那是他们用来传送的生物发出的声音。
“无人机,结束播放。”我低声说。我以为会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像是人工切除赛托能力者的大脑之类的。可……凭什么只有智慧生物才具备这种能力?其他生物能进化出通过“无处”传送的手段,不也很合理吗?
我想起自己总会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发现末日虫。我几乎看不到它移动的样子,但它似乎总能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出现在别处。
接着,我恍然大悟。数据网词条里有一句看似简单的描述:
出没于多种真菌附近。
M机器苏醒的时候,数据库里仅有的几样东西之一就是编目本地蘑菇种类的表格。M机器对此念念不忘,知道它很重要,但不清楚原因。
M机器的飞行员是在寻找超推进器虫。
“怎么会?”我问库纳,试图掩饰这一切给我带来的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我有一只超推进器虫?”
“我跟踪了你。”薇珀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有时还是会忘记她就在附近,“就在你和莫里乌莫去水景园的那天。”
末日虫那天来门口迎接了我。见鬼,我们来到这里以后,它就一直举止怪异,而且没精打采。是因为“星景”的赛托能力抑制装置干扰了它的力量吗?
库纳拔下无人机的插头放回我的背包里,然后交扣十指,用外星人式的深思表情看着我。“这会引起问题,”他说,“比你所能理解的一切更加严重的问题。我原本希望……”他做了个轻蔑的手势,然后打开了太空梭的门。“来吧。”
“去哪儿?”我怀疑地问。
“我想让你看看至尊同盟究竟是什么,阿拉妮克。”库纳说着,拿起我的背包,爬了出去。
我不相信那种阴暗的表情,还有那种瘆人的笑。我等在后面,闻到了肉桂的气味。
“你可以相信他,阿拉妮克。”薇珀告诉我。
“你当然会这么说,”我答道,“可我能相信你吗?”
“我没把你的真正身份告诉任何人,不是吗?”她悄声道。
我猛地转向她所在的空处。最后,我听天由命地钻了出去。
“库纳,”薇珀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需要我留下来吗?”
“不用了。你可以回去进行主要任务了。”
“收到。”她回答,然后太空梭的门关上了。
库纳走向那栋大楼,没有停步确认我是否跟在后面。为什么要背对着我?万一我很危险呢?我匆忙走到他身边。
“我不是薇珀的主要任务?”我说着,朝正在起飞的太空梭点点头。
“你是意外的收获,”库纳说,“她其实是去那儿监视温契克的。”库纳把手伸向了门,门上有窗户,还有个保安站在里面。他朝库纳点点头,但随即对我亮出牙齿,这是狄俄涅式的皱眉动作。
“这一位是我凭自己的权限带来的。”库纳说。
“我需要做个记录,部长。这很不寻常。”
库纳等着他完成文书工作。我趁机在手镯上输入了一段简短的消息:
M机器,能听见吗?
“能,”它在我耳中说,“但我非常困惑。”
末日虫是超推进器。如果我死了,就到岩屑星去。告诉他们。
“什么?”M机器说,“斯潘莎,我做不到!”
英雄不会挑选自己的考验。
“我甚至没法自己飞行,更别提超跳跃了!”
末日虫是超推进器。
“但……”
那个守卫终于打开了门。我跟着库纳走进大楼,发现它为了预防间谍活动而配备了屏蔽装置,正如它要塞般的外观带给我的担忧那样,所以M机器的声音消失了。
里面的这条走廊空无一人,库纳的鞋子在地板上咔嗒作响,我们走向一扇标有“观察室”字样的门。门里是个小房间,有一面玻璃墙,能俯瞰旁边那个两层式构造、有金属墙壁的大房间。我走到玻璃墙前,注意到了对面房间里几面墙壁上的标记。
是那种奇怪的语言,我心想,和我在探究者迷宫里还有岩屑星的隧道里看到的一样。
库纳坐进玻璃墙边的一张椅子里,把我的背包放到旁边。我继续站着。
“你拥有摧毁我们的力量。”库纳轻声说,“温契克担心探究者,政客们为少数好斗的外星人而争论,可我一直担心的却是更加险恶的危机:我们自身的短视。”
我皱眉看着他。
“我们没法永远保守超推进器的秘密,”库纳说,“其实这秘密本该在人类战争结束前就守不住的。我们侥幸避免了十几次秘密泄露。我们对星际通信的严格控制虽然比较勉强,但足以保守住秘密。”
“你们就快保不住秘密了,”我说,“它开始泄露了。”
“我知道,”库纳说,“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他朝玻璃墙点点头。
下方的一道门打开,两个狄俄涅人走了进去,拽着某人的胳膊。我……认得他们。那是布尔人古尔扎赫,那个在测试后被踢出飞行员项目,然后一直在抗议至尊同盟的大猩猩外星人。
“我听说的可是至尊同盟和抗议者达成了协议!”我说。
“他们找了温契克来处理这件事,”库纳回答,“他的部门最近掌握的权力多过了头。他声称通过谈判让持异议者交出了他们的领袖。至于他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就不清楚了。”
那些狄俄涅人,我这么想着,注意到了他们身上棕色条纹的衣物,抗议者消失以后,我见过几个类似打扮的狄俄涅人在那儿打扫。
“这名布尔人从那时起就受到羁押,”库纳说着,朝古尔扎赫点点头,“有些人担心‘砝码与测量’号今天发生的事件是革命者引发的,所以流放提前了。而且我毫不怀疑温契克正在寻找别的方法,利用你今天的袭击来推进他的目标。”
在下方,其中一名狄俄涅技师在房间侧面的控制台上输入起来。房间中央闪闪发光,然后某个东西出现了。那是个黑色的球体,约莫人头大小,它飘浮在那儿,看起来吸收了周围的一切光源。它是纯粹的黑暗,是我熟悉的一片漆黑。
“无处”。他们不知用什么法子打开了通向“无处”的洞口。
奇盛人跟我提到过,至尊同盟以及人类帝国是从“无处”开采出上升石的。我知道他们拥有通往那个地方的传送门,但目睹那个黑色球体却深深震撼了我。那是不该存在的黑暗,并非只是因为缺乏光线。那是谬误。
它们居住在那儿。
我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它真正发生时仍旧令我惊恐不已。守卫们抓住挣扎不止的囚犯,强迫他的脸接触黑暗的球体。那名抗议者的身体开始拉伸,然后被吸入黑暗之中。
那名技师瓦解了球体。等所有人离开后,我转向库纳。“为什么?”我问他,“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因为,”库纳说,“在你今天的特技表演前,你是我阻止这种丑恶行径的最大希望。”
“你真指望我相信,至尊同盟的官员在乎次等种族的遭遇?”我吐出这些字眼,语气或许有点太激动了。我本该像政客那样控制自己的情绪,试图让库纳透露更多的情况。
但我很愤怒,怒不可遏。我被迫观看了一出流放戏码,甚至可能是处决的场面。我为自己被抓而愤怒,为自己终于得知超推进器的秘密,而且眼看就能把秘密带回给同胞的时候遭受库纳的威胁而恼火。不用说,这正是他带我来这儿的理由:为了警告我,如果我不肯听话会有怎样的下场。
库纳站起身。我比人类的平均身高要矮,所以库纳显得远比我要高。他走向那块玻璃,将一只蓝色的手按在上面。“你认为我们的想法全都一样,”他说,“这正是至尊同盟里很多人共同的缺点:自以为是。
“你也许会选择不相信,阿拉妮克,但我的全部目的就是改变我的同胞对其他种族的看法。一旦超推进器的秘密脱离我们的掌控,我们就会需要新的东西来维系我们的关系。我们不能指望继续垄断星际旅行,我们需要能给出别的好处。”
库纳转向我,露出微笑。他的笑容瘆人又令人厌恶,这次我直面着它,也意识到了某些事。我见过其他狄俄涅人试图微笑吗?
那不是狄俄涅式的表情。他们会将嘴唇抿成一线来表示愉快,还会龇牙来表达不悦。他们有时会做手势,就像克雷尔人那样。我想不起其他狄俄涅人微笑的样子,包括莫里乌莫在内。
“你的笑容。”我说。
“这不是你的同胞表示友好的面部表情吗?”库纳问,“我注意到你们和人类有相似的表情。为了能和他们对话并伸出和平之手的那一天,我做了练习。我还以为这种表情也许同样适用于你。”
他又笑了起来,这次我有了新的发现:并非骇人,而是熟悉感。我以为的自鸣得意的表情,其实是为了让我安心。他的尝试失败了,却是我来这儿以后唯一的一次看到狄俄涅人试着使用我们的表情。
圣徒和群星啊……我对这个人的本能反应,完全源自他没法正常微笑的事实。
“我和温契克共同构想出了‘抵抗探究者项目’,但动机截然不同。”库纳说,“他看到的是再次获得有人驾驶的真正星际战机部队的机会,而我看到的是另一幅画面。我看到的是次等种族组成的部队为至尊同盟效力,保护至尊同盟。
“也许这种想象很愚蠢,但在我的脑海里,当探究者到来之时,拯救我们的会是你,或者是奇盛人,又或者是其他种族的成员。我看到了同胞的改变,看到了他们开始明白某种程度的攻击性有其益处的那一刻——明白种族之间不同的行事作风是我们同盟的强大之处,而非缺陷。所以我才会鼓励你们加入。”
他朝黑色传送门所在的房间摆摆手。“至尊同盟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我们会流放那些不符合我们‘无攻击性’理想的人。我们鼓励其他种族通过模仿我们获取加入的资格,我们的同胞也拥有美好的理想:和平、共同繁荣。但要以牺牲个性为代价?那我们就必须设法改变。”
他的手再次按上窗户。“我们变得自满而又胆小,恐怕一点点攻击性、一点点冲突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否则……否则等第一匹恶狼潜入城中的时候,我们会毫无抵抗之力。”
我相信他的话。见鬼,我相信库纳这些话发自真心。但我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吗?我严重误解他的表情这件事加深了我的怀疑。我身在外星人之间,他们是人,有真正的爱和感情,但按照定义来说,他们同样和人类的行事方法截然不同。
我能信任谁?库纳、薇珀、莫里乌莫和希修?我对他们的了解足够让我相信他们吗?就算有人毕生都在研究别的物种,似乎也不免会犯下类似的错误。的确,库纳对微笑的尝试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伸出手,挽起了袖子。我解开了手镯上小小的碰锁,它的作用是防止我误触那个按钮。
我深吸一口气,解除了全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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