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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这艘太空梭是一辆小型飞车,司机是个我不认得种族的外星人,不过他的外表和真菌有几分相似,M机器肯定会很兴奋。

  我发现座椅特别舒适,就像坐在约尔延的豪车里那样。我摇摇头,在太空梭起飞时系好安全带。

  我没有沉浸于必须抛下M机器的事实,而是看着下方的城市,那里的建筑群仿佛延伸到无限远处。“我们在往哪儿去?”我用近乎耳语的音量问M机器,免得这艘太空梭的司机听到。

  它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你收到的命令说,你会被送去‘砝码与测量’号那里。”

  “那是飞船吗?”我问。听起来真是个无害的名字。

  “对,一艘大型贸易船。”

  这明显只是伪装。这艘“砝码与测量”号肯定是军用飞船,只不过属于至尊同盟不希望普通民众知道的那一批。

  “我们能复习一下今天要跟我一起训练的那些种族吗?”我问它,“我觉得阿拉妮克应该对他们有些了解。”

  “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主意!”M机器说,“我们可不希望你说起话来比平时更无知。莫里乌莫是个狄俄涅人,你已经有过和他们相处的经验了,不过莫里乌莫是所谓的‘草图’,这是他们对尚未出生者的称呼。”

  我颤抖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他们的做法感觉就像优生学之类的,”我轻声说,“他们不应该能决定出生时该有的人格。”

  “这是种非常人类中心的看法,”M机器说,“如果你想完成这次任务,就需要从外星人的角度看待事物。”

  “我会努力的,”我低声说,“我最感兴趣的是他们叫作‘费格蒙特人’的种族。他们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一种智慧生物,作为空气中的粒子构成的局部云团而存在。从本质来说,他们是气味。”

  “会说话的气味?”

  “会说话、会思考,而且从我读到的内容来看,是有些危险的气味。”它答道,“他们人口不多,但整个至尊同盟对他们的事都三缄其口。本地数据网络上的资料坚称,很多费格蒙特人死于人类战争,而他们的繁殖效率又低,幸存的所有费格蒙特人都是政府的秘密特工。

  “人们对他们知之甚少。看起来,他们通常会调查与至尊同盟政界相关的内部事务,尤其是非常高层的官员的违法行为。他们能通过注入电子的方式操控飞船,也能打断或者模仿来自控制装置的电子信号。

  “薇珀在昨天的测试里就这么做过,”我说,“她接管了一架无人机,开始驾驶。所以她就像是……飞了过去,接过了控制权?”

  “正是如此,”M机器说,“至少数据网络的那些人认为是这样。关于费格蒙特人的官方数据少得可怜,但我理解参加飞行员测试的费格蒙特人为什么能引起这种程度的轰动了。”

  “所以她也是个间谍,”我轻声说,“一个隐形间谍。”

  “而且能在太空中生存。”M机器说,“所以他们并不是单纯的气态生物,否则真空会撕碎他们。看起来,他们不需要特殊装备就能穿行于太空,而且能以高速来往于飞船之间。在战争中,他们经常会渗入敌方战机的机械部分,在驾驶员仍在船上的情况下将其接管。”

  “见鬼。”我轻声说,就好像我要担心的事还不够多似的,“那个人类呢?”

  “她这样的例子很少见,大多数人类都必须留在保护区里。如果某个官员想要带出某个人类,就必须申请许可证。基本上,如果他们造成伤害或者破坏,就需要有人为此负责。”

  “他们会吗?”

  “有时会。”M机器说,“我认为更多是充当替罪羊,或者出于偏见。只有政府官员可以拥有人类,而且只能用于保安或研究用途。我认为至尊同盟会使用人类,理由之一就是提醒其他人获胜者是谁。”

  我们从城市上空掠过的时候,我顾自点点头。如果我想招揽布蕾德,就得更加了解这方面的事才行。我还不确定自己需要做什么,但我至少可以试着解救她,对吧?

  我叹了口气,揉揉额头,努力厘清现状。我现在有好几个各自独立的计划,包括偷走一台超推进器、营救一名受奴役的人类,或许还要找出对抗探究者的秘密手段。也许我应该把心思集中在主要目标上。

  “你没事吧?”M机器问,“需要我停止讲述吗?”

  “不,”我小声回答,“我只是有点应接不暇。至少那些奇盛人看起来合理些。”

  “那也许是因为他们过去和人类有过交流。”M机器说,“几千年前,他们和地球上的人类进行了初次接触,那时双方的社会都还没有工业化。”

  “这怎么可能?”

  “赛托传送能力不需要科技的支持。”M机器说,“就像库纳暗示的那样,如果你能弄清使用能力的方法,就可以只传送你自己,不用把飞船也包括进去。奇盛人的早期赛托能力者当时来到了地球,理由如今已无人知晓。他们和地球东亚的不同地区有过贸易往来和合作,有好几个奇盛人文明受到了地球文明的直接影响。这种交流一直持续到奇盛人的赛托能力者消失为止。”

  “消失?”

  “那是个不幸的故事。”M机器说,“不过我应该提醒你,奇盛人当时的社会仅仅处在钢铁时代晚期,所以记录本身也许不太可靠。他们的同胞似乎不相信赛托能力者,于是那些赛托能力者离开了。人类也是他们产生分歧的部分理由,记录中还暗示了一场战争。其结果是奇盛人的主要部分被困在他们的母星上无法离开,直到许多个世纪后,至尊同盟与他们取得联络为止。”

  “嘿,”我轻声说,“奇盛人的赛托能力者去了哪儿?”

  “没人知道,”它答道,“剩下的只有传说故事,也许你应该问问希修相信哪种说法。我更好奇的是赛托能力者当初为什么离开。就因为他们不受信任?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也不相信我,可我没有离开。”

  “你没法离开。”我说。

  “我可以生气,”它说,“我有生气相关的子程序。”

  “噢,我知道。”

  我的太空梭飞向下方,开始接近那些从城市延伸出去、探入黑暗太空的码头。但就在我们离开空气外壳之前,我看到了一群正在挥舞标语牌的人。由于距离太远,我的别针没法替我翻译,我看不懂内容,所以我对M机器轻声开了口。

  “这儿有一群正在挥舞标语牌的人,”我说,“就在码头旁边。”我眯起眼睛,又说:“带头的是个像大猩猩的外星人。我想那是个布尔人,和测试的时候被除名的那个是同族。”

  “让我看看本地的新闻网络,”M机器说,“稍等。”

  我们从那些示威者旁边飞过,太空梭载着我离开了空气护盾。我们离开了平台的重力场,而我开始从座椅飘起,头发在无重力下飘舞。我们从码头边飞过,那里大都挤满了没法停泊在发射台上的大型飞船。

  群星之声再度响起,仿佛一段遥远的旋律,那是“星景”经由“无处”送往其他星球的信息。我试图专心聆听不同的声音,但它们的数量还是太多了点,就像深邃洞穴里的一条湍急的河流。如果我让那种乐声停留在脑海深处,它就只是简单的曲调,很容易就会被忽视,但如果我试图辨认特定的内容,它就会转为杂音。

  我有些为他们纵容自己使用赛托通信而吃惊。没错,至尊同盟限制了使用频率。大多数人如果想和其他星球沟通,只能把信件内容写在记忆芯片内,让星际飞船载着芯片离开,并在到达后接入当地数据网络。然而,重要人物既能使用无线电通信,也能使用经由“无处”进行的赛托通信。当我发送信息去阿拉妮克的母星时,他们就允许我这么做了。

  “我找到那些抗议者的理由了。”M机器说,“看起来,测试中的死者并不是无人关心。昨天被取消资格的飞行员古尔扎赫就至尊同盟对待次等种族的方式做出了口头抗议,并且得到了一定的支持。”

  嘿,这可比我预想中更有挑战精神。

  我们接近了码头上最后一艘船,与它庞大的船身相比,我们显得那么矮小。它甚至比那些威胁我家园的战舰还要大,两侧有大量舱门,多半是在发射星际战机时使用的。

  上面的那些球状凸起是炮台,我心想。不过那些大炮目前都缩了回去,这代表我是正确的:“砝码与测量”号很明显是军用船只,是一艘运输母舰。

  看到它,我不禁担忧起来。这艘船的作用就是将自己传送到其他地方,然后发射自己的舰队,这就意味着我多半不会分配到自带超推进器的星际战机。但当这艘太空梭飞进一道宽大的泊位入口,穿过维持空气的隐形护盾时,我的心里还是涌出了期待。人工重力将我拖回座椅上,我们随即降落在这片宽阔空间里的一座发射台上。

  透过窗子,我在“星景”上初次见到了真正的军队。身穿海军制服、佩戴随身武器的狄俄涅人正排队等候着我们。

  “你在这儿下去,”那司机打开门,宣布说,“你下次的预定接送时间是9000。”

  “好的。”我说着,爬了出去。这里的空气散发着灭菌后的气味,有点像氨水。其他太空梭在我周围着陆,源源不断地放出飞行员,也就是通过测试的那五十来人。就在我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做的时候,我旁边的太空梭打开门,放出了一群奇盛人。今天,这些小巧的动物踩着飞盘似的小小平台飞了出来,每一个的大小都足以容下五名奇盛人。

  希修本人飘向了我,服侍他的只有两个奇盛人,包括驾驶员以及一位身穿金红相间的鲜艳制服的奇盛人,后者似乎还拿着一面雕刻有复杂花纹的古老金属盾牌。

  驾驶者把飞盘停在了与我双眼齐平的高度。

  “早上好,阿拉妮克船长。”希修在平台中央的指挥台上说。

  “希修船长,”我说,“你睡得好吗?”

  “很不幸,不太好。”他说,“我必须将睡眠周期的大半部分用来进行政治演说,以及在我同胞的行星议会中投票。哈哈,政治真是够麻烦的,不是吗?”

  “呃,我猜是吧?至少那些投票结果符合你的期望吧?”

  “不,一次也没有。”希修说,“其他议会成员在每件事务上都一致投下了违背我意愿的选票,够倒霉的!噢,当你的同胞拥有真正的民主,而不是代代传承的国王统治的影子独裁体制的时候,你就得忍受这种有损尊严的状况,对吧?”

  其他从旁飞过的奇盛人为民主欢呼起来。莫里乌莫来到我们身边,穿着那身白色的至尊同盟飞行服,看起来很不自在。附近另外一组四名飞行员被带领着进入了“砝码与测量”号。

  “你们见过我们另外两个队友了吗?”希修问。

  “我还没闻到薇珀,”莫里乌莫说,“至于那个人类……”这个念头似乎让他很不舒服。

  “我倒是想亲眼见见那一位。”希修说,“传说里把人类描述成居住在薄雾里的巨人,以死尸为食。”

  “我见过几个。”莫里乌莫说,“他们并不比我高大,其实大部分比我矮小,但他们身上有某种……特征,某种危险的东西,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一架和奇盛人的飞行平台不无相似之处的小型无人机飘向了我们。“噢,”有个声音透过机载扬声器传来,听起来就像我们昨天遇到过的官员之一,“第十五小队。非常好。都到齐了?”

  “我们还少两个成员。”我说。

  “不,”我旁边的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只少一个。”

  我吓了一跳。所以薇珀已经来了?我没闻到肉桂味,只有那种氨水的气味……它几乎是立刻变成了肉桂味。见鬼,她在旁边看多久了?她是不是……跟我坐同一艘太空梭过来的?

  “那个人类会在随后和你们会合,第十五小队。”那个官员告诉我们,“你们要去六号跳跃室报到,我会给你们带路。”遥控无人机“嗡嗡”地飞远,我们便跟了上去。没等我们来到太空梭停泊区与内部相连的那扇门边,就被两名手持毁灭步枪的守卫拦了下来。他们检查了我们的背包,摆手示意我们前进。

  “‘第十五小队’?”进入走廊以后,我问其他人,“没什么气势,对吧?我们不能换个名字吗?”

  “我喜欢数字队名。”莫里乌莫说,“这样简单,容易记录,也容易记住。”

  “胡扯。”希修在我右边的飞行平台上说,“我赞同阿拉妮克船长的话。数字是不够的,我会称我们为‘夜晚之花的最后一吻’。”

  “我刚才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莫里乌莫说,“希修,我们要怎么在句子里加进这么冗长的名字?”

  “没有人会为‘第十五小队’创作诗歌。”希修说,“你会明白的,莫里乌莫船长,赐予恰当的姓名是我的天赋之一。如果命运没有选择我来干现在这份工作,我肯定会成为诗人。”

  “战士诗人?”我说,“就像旧地球的北欧吟游诗人!”

  “完全正确!”希修说着,朝我举起一只毛茸茸的拳头。

  我也举起拳头,咧嘴一笑。我们和另外几组正在穿过走廊的飞行员会合。这些小队是以种族划分的,很多小队只有一个种族,少数几支是两个种族的混合。就我所见,我们是仅有的一支由两个以上不同种族组成的小队。

  希修的同胞和人类有过往来,我心想,阿拉妮克的情况也一样。薇珀的同胞参与过战争。也许他们特意挑选了我们,就是因为我们有可能应付得了布蕾德。

  这条走廊两旁也有站岗的士兵,这次是两个克雷尔人,穿着全身铠甲,而非普通的砂岩甲壳。从旁经过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这艘母舰里没见过任何次等种族,只有我们这些飞行员除外。我们遇见的所有守卫和官员都是克雷尔人或者狄俄涅人。

  这让我不禁好奇……他们到底为什么需要我们来当飞行员?他们在岩屑星和我的同胞战斗的时候,用的都是遥控无人机。

  不对,我心想,如果我能听到发送给无人机的指示,探究者肯定也可以。他们需要一支在驾驶舱里受训的飞行员部队。“M机器?”我轻声说着,试图询问它能否查到至尊同盟使用的遥控无人机程序的相关情报。

  我的耳机回以一阵静电音。见鬼,它出了什么事?我的心脏开始狂跳,直到我意识到自己身在军用飞船内部。他们肯定配备了通信屏蔽装置。要么是这样,要么就只是我刚好离开了手镯的通信范围。这下真的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们被带领着穿过几条走廊,两旁是毫无特色的金属墙壁,中央铺着一条鲜艳的红色地毯。我们来到了十字路口,而那架无人机转向右方,朝一条两旁排列着房间的走廊走去。

  我的小队的其他成员转向跟上,但我却在岔道处犹豫了。右?我们为什么要右转?

  从逻辑上,我知道自己没有困惑的理由,但我仍然将一部分意识探了出去,朝刚才那条走廊的前方窥探。不是在岔道右转,而是笔直向前。这才是该去的方向,我能在那儿感觉到某种东西。

  “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守卫十字路口的某个士兵吼道。

  我僵立在原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朝前迈开了步子。我看向墙壁上的文字,我的别针体贴地为我做了翻译:

  禁区。工程与引擎。

  我涨红了脸,转向右方,匆忙追上了其他人。守卫目送我离开,直到我们一行转进走廊那边的某个房间为止。在进门之前,我就感觉到布蕾德在里面。的确,我走进门里,发现她独自坐在那个小房间里,那儿还放着五六十张折叠椅。布蕾德穿着和我们一样的笔挺白色飞行服,坐在后排,扣着安全带,看向窗外。

  “所以就是她。”希修说着,悬停在我脑袋旁边,“她看起来没那么危险,但曾杀戮百人的刀剑或许不如新铸的那样锃亮,危险、甜美如禁忌的芬芳,吾欲品尝个中滋味。”

  “很美的句子,希修。”我说。

  “谢谢。”他回答。

  其他奇盛人闲聊着飞进了房间。那架为我们领路的无人机指示我们扣好安全带,等待进一步指示,然后就离开了。

  “安全带?”希修问,“我还以为他们要给我们分配星际战机呢。”

  “应该会的,”莫里乌莫说着,坐了下来,“不过要等‘砝码与测量’号载我们到达训练场所以后。那是个位于好几光年外的专门设施。”

  “我……”希修说,“我还以为我们会得到使用超推进器的星际飞船,好让我们自己飞过去。”

  “我得承认,”我说,“我也期待过同样的事。”

  “噢,他们是不可能给我们能够超跳跃的个人飞船的,”莫里乌莫说,“那种技术很危险!他们不会放心交给次等种族的。滥用那种技术可能会引起探究者的注意。”

  “可我们就是在学习和探究者对抗的方法啊!”我说。

  “这么做还是不太明智,”莫里乌莫说,“超光速跳跃技术向来是拥有一等智慧且训练有素的技术专家才能运用的,就算是那些特殊类别的种族——比如费格蒙特人——也没有这种资格。对吧,薇珀?”

  我吓了一跳,因为她在我身后开了口。“说得没错。”

  见鬼,我恐怕永远没法适应小队里有个隐形人这件事。“有些种族有赛托能力者,”我说着,坐了下来,扣好安全带,“他们不需要至尊同盟的飞船也能进行超跳跃。”

  “让赛托能力者传送飞船是极度危险的行为。”莫里乌莫说着,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某种类似挥击的动作,也许狄俄涅人是这么表示不屑的?“回归赛托能力,简直就像是用古老的内燃机取代上升环!不,不,在现代社会里,我们不会使用那么鲁莽的手段。我们的超光速跳跃非常安全,也从来不会引起探究者的注意。”

  我好奇地看向布蕾德,但她没有回看我。M机器的调查让我进一步确信了库纳说过的话:当代的至尊同盟成员知道赛托能力者这回事,但大多数人相信他们已经不存在了。他们恐怕不知道布蕾德就是其中之一,更别提我了。

  所以……至尊同盟拥有的这种虚幻的“超光速技术”会不会也只是谎言?他们声称自己拥有安全的手段,但如果那只是操控和隐瞒赛托能力相关信息的借口呢?

  我闭上双眼,像奶奶教我的那样聆听群星的声音。我感觉到“砝码与测量”号终于开始移动,脱离了码头,缓缓朝着“星景”外加速。这些是身体上的感受,显得遥远而又与己不相干。

  群星……赛托通信……我试图分析和理解。我试图练习祖母教过我的事,假装自己在飞翔,上升,翱翔于太空。

  我能……听到……某种东西,附近的东西。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切。

  准备超跳跃。

  这艘船的船长下达了命令。命令传达到了引擎室,我能在那里感觉到它,而那架超推进器……有某种熟悉感……

  我听到船长下达了跳跃指令。我等待,注视,感受正在发生的事,试图消化这个过程。

  信息淹没了我的头脑。某个场所,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对它非常熟悉,我可以——

  附近某处传来一声尖叫,这艘飞船突然进入了“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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