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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我和M机器的飞行尽管短暂,又几乎是一条直线,却仍旧足以让随后两周的模拟训练黯然失色。

  我做出机动动作,以一连串急转绕过大块的残骸,追赶着一架克雷尔战机,赫尔跟在我的侧翼,但我开始走神。那架克雷尔战机逃脱了。

  “嘿!”我们重整队伍的时候,金玛琳说,“你们看到了吗?我没撞到东西!”

  他们聊天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仍旧无法专心。

  “但我撞到东西了,”FM承认,“我撞上了一块残骸,然后燃烧着坠落了。”

  “这不是你的错!”金玛琳说,“就像圣徒总说的,自己选择去失败才是真正的失败。”

  “除此之外,FM,”阿图罗补充道,“总的来看,你坠毁的次数还是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少。”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我就没法把纪录保持下去了。”FM说。

  “你只是想用今天的坠毁来颠覆这种印象,”赫尔说,“因为没人会料到你会坠毁。你挑战了自己。”

  FM轻笑出声。

  “你们都可以做到出人意料的事,”约尔延在小队频道里说,“那就是真正排齐一次队。安菲,我在看着你呢。”

  “好的,好的。”阿图罗说着,让战机悬浮就位,“不过我猜,约尔延坠毁的次数严格来说比你要少,FM,他飞的次数也只有一半。如果除了闲坐在那儿抱怨和发号施令以外什么都不做,想搞砸也挺难的。”

  “就像圣徒常说的,”金玛琳用严肃的语气再次补充道,“自己选择去失败才是真正的失败。”

  约尔延没有反驳,但我听到他迅速吸了一口气。我面露苦相。约尔延的确时常留在后方看着我们练习,提供建议而非自己飞行。但如果其他人知道他会在随后自行练习到深夜,也许就会给出不同的反应了。

  我突然感到了惭愧。约尔延的呼号以及其他人对待他的方式,有一部分是我的错。他不该遭受这种对待。我是说,他或许让人难以忍受,但他也在努力做到最好。

  科布安排我们进行下一轮缠斗练习的时候,利格的话语在我的脑海深处浮现。

那我呢?斯潘莎,我是懦夫吗?

  我能肯定他不是。但我的整个童年都信奉着一条简单的规则,而奶奶的故事让我更加确信。好人都是勇敢的,坏人都是懦夫。我知道父亲是个好人,所以在我看来,他显然不可能逃跑。就是这样,没有讨论余地。

  要守住那条黑与白尤其分明的界限越来越难了。我答应过赫尔,不会当懦夫。但有哪个懦夫是在上阵前就准备转身逃跑的?我不会有临阵脱逃的想法,但我还是惊讶于作为飞行员感受到的情绪,惊讶于失去比姆和晨潮的伤痛之强烈,惊讶于我有时的不知所措。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相似的情绪,在某个短暂的瞬间令我父亲选择了撤退?如果真是这样,我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重蹈覆辙吗?

  我以回避动作绕过一块残骸,但几乎擦碰了赫尔的机翼。

  “别这样,斯苹,”她说,“心思放在比赛上,眼睛盯在球上。”

  “球?”

  “抱歉,这是学生联盟的比喻。”

  “我没怎么看过比赛。”做出杰出贡献的工人才能得到作为奖励的比赛入场券。但能和别人谈点什么,能让我不再把心思放在担忧上,总不是坏事。“我对你那种运动不太了解。是要骑悬浮自行车吧?你们可以飞吗?”

  “不太算得上。”赫尔在我们反复进行回避的时候说,有架作为练习道具的克雷尔战机正跟在我们身后,“掘球联盟用的是小到没法让飞船起飞的上升环。我们的悬浮自行车可以做出完全的三维移动,但每辆车能够飞行的时间都是固定的,策略的一部分就是弄清使用的时机。”

  她的口气有些惆怅。“你想念比赛吗?”我问她。

  “有点,更多的是想念我的队友。但现在这样更棒,”一道毁灭光束从我们身边掠过,“也更危险、更紧迫。”

  我们做出波状回避,在猛烈的毁灭光束下朝相反方向分开。赫尔继续尾随我们的目标,而我做出反向的筋斗动作,提供火力支援,赶走了敌人。

  我在下次转弯时追了上去,跟在赫尔身后。我们的目标飞得很低,离地面仅有百来英尺。我们随之下降,在身后扬起一团团蓝灰色的尘埃,又从一块很有年头的残骸边掠过。它的上升石早已被回收,如今躺在那儿,暴露出内部,仿佛一座受扰坟墓里的骸骨。

  “所以,”我们飞过山谷的时候,赫尔紧跟着我们的目标,同时说道,“那你呢?你从没提过自己来挑战军之前都做些什么。”

  “我们不是应该把‘心思放在比赛上’吗?”

  “呃,我好奇的时候除外。”

  “我……我是个捕鼠人。”

  “就像蛋白质工厂雇用的那种?”

  “不,我是单干的。工厂的侦察员把下层洞穴都猎捕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打造了自己的矛枪,去探索更远处的洞穴,然后自己去抓老鼠。我母亲会把肉卖给回家路上的工人,换取申请券。”

  “哇,太硬派了。”

  “你真这么想?”

  “半点不假。”

  我露出微笑,心头泛起一股暖意。

  那个克雷尔人转了个弯,向上方加速冲去。“我要接近了。”我说着,让助推器过燃。我迅速斜向爬升,重力条开始接近满格。

你苍白的遗骸会混入这颗行星的尘埃,而你痛苦的号叫会在风中回响!

今晚,我对着那个克雷尔人想道:我追到那架战机的尾部,在足够靠近后击发反脉冲,摧毁了它的护盾。

  赫尔从我身边掠过,她的毁灭光束盖过了提醒我护盾失效的警告声。那艘克雷尔飞船炸成了熔化的残骸。

  赫尔发出兴奋的呼喊,但我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念头,顿时面红耳赤。混入尘埃的遗骸和风中的号叫?这种东西曾经让我格外兴奋,如今却显得……不那么像是英雄的台词,更像是试图逞英雄的人会说的话。父亲就从没说过这种话。

  我重启护盾的时候,通信面板上的一盏指示灯亮了,通知我科布加入了对话。“干得漂亮,”他说,“你们两个的配合开始像模像样了。”

  “谢了,科布。”我说。

  “如果斯苹能和我们有些相处的时间,那就更好了。”赫尔补充道,“你知道的,让她不用睡在洞穴里。”

  “如果你打算和上将提这事,记得告诉我。”科布说,“我会提前离开校舍,免得听到她对你大吼大叫。科布结束通话。”

  指示灯熄灭了,而赫尔的战机悬停在我的旁边。“她对待你的方式太愚蠢了,斯苹。你是个硬派人物,就像你总说的那些话一样。”

  “多谢。”我答道,脸颊发烫,“虽然那些话现在只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别让他们影响你,斯苹,做你自己就好。”

  可我自己又是什么人呢?我抬头看去,想看看模拟是否会创造出残骸之间的缺口,看看它能否让我看到最高处的天空。

  我们又做了几次练习,然后约尔延呼叫我们返回和整队。我们停到位置上,而我确认了仪表板上的时钟。才到1600?我们还得训练好几个钟头呢。科布是不是准备提早结束,让我们去离心机里练习,就像昨天那样?

  “好了,”科布通过无线电宣布,“你们准备好接受下一课了。”

  “我们能用毁灭炮了?”金玛琳惊呼道。

  我在座位上探出身子,看向她的驾驶舱。我们都用毁灭炮战斗了好几个星期了。

  “抱歉,”她说,“我有点被传染了。”

  一架克雷尔轰炸机在我们前方凭空出现。它的构造比普通克雷尔飞船要结实,它的形状和后者没什么分别,但它的双翼中央携带着一颗庞大的灭生炸弹,那颗炸弹甚至比飞船本身还要大。我发起抖来,想起了上次看到轰炸机的时候,也就是比姆和我追赶其中一架的那次。更远处浮现出一幕场景:大群混战中的战机,一部分是克雷尔人,另一部分是挑战军。

  “我们的防空炮覆盖了阿尔塔方圆一百二十公里内的范围,”科布说,“这些炮要足够庞大,才能穿透克雷尔飞船的护盾,将它们击落——更不用说要庞大到足以击碎大块残骸,让它们在坠落时燃烧了。但太过庞大也限制了它们能够发挥作用的角度,它们非常擅长接连消灭远处的目标,但却没法打中太近的东西。

  “如果克雷尔人飞得够低,离地面大约六百英尺,就能躲到那些巨炮下方。小怪以前参加过训练的那种小型炮台没有能击穿克雷尔人护盾的威力。如果没有战机以反脉冲攻击敌人,小型炮台就很难派上用场了。”

  模拟影像在远处的战斗中高亮显示出一艘特殊的飞船——另一架轰炸机。

  “克雷尔人会用缠斗和坠落残骸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往往会尝试让携带灭生炸弹的轰炸机悄悄经过。”科布续道,“你们需要时刻警惕和留意,在发现灭生炸弹的时候立刻报告。而且我要警告你们,他们也会使用诱饵作战。”

  “我们做好报告,”赫尔说,“然后就击落它,对吧?或许这样更好,先击落它,再报告?”

  “如果这么做,”科布说,“后果可能是一场灾难。灭生炸弹通常会设置成受损时引爆。如果在错误的时机击落其中一颗,你就可能害死几十个飞行员同伴。”

  “噢。”赫尔说。

  “只有上将或者代理指挥人员可以授权击落灭生炸弹。”科布续道,“我们通常会以威胁的方式赶走轰炸机,因为灭生炸弹非常珍贵,而且根据我们的推测,它难以生产。如果这招不管用,上将就会派特别突击队去击落轰炸机。

  “你们要格外小心。火成岩位于地表下的深处,只有上方受到直接轰炸,引发的冲击波才会传到那里,造成损伤。但如果不小心在太近的地方破坏灭生炸弹,即使是四五十公里外,炸弹释放的腐蚀波也会摧毁阿尔塔基地。所以,你们一旦发现轰炸机就立刻汇报,然后让有经验、有资格和权限的人去决定该怎么做,明白了吗?”

  稀稀落落、含混不清的“明白”传来。接着约尔延让我们所有人分别开口,给出口头确认。也许我们对他是有点过分了,可见鬼……他有时真的很烦人。

  “很好。”科布说,“小队长,让你的队员分散在战场上。我们会设置几种场景,练习辨识、汇报,以及——没错,击落灭生炸弹。猜猜你们炸飞自己的频率会有多高?”

  事实证明,我们炸飞自己的频率很高。

  灭生炸弹演习是我们接受过的所有训练里最困难的。在刚开始飞行的那几天,我们学会了所谓的“飞行员扫描”。在飞行的同时迅速评估需要牢记的每一件事:助推器指示灯、导航仪器、高度、通信频道、僚机、队友、地形……以及另外十几件事。

  加入战斗以后,要留意的事又会多出一大堆,包括来自小队队长或者阿尔塔基地的命令、战术、敌人。飞行员的态势感知是这份工作最让人精神疲惫的部分之一。

  做着这一切,同时还要始终留意轰炸机……好吧,这很难,非常难。

  有时候,科布会让我们进行整整一个小时的战斗模拟,一次也不会派出轰炸机。有时候,他会派出七架:六架诱饵,一架真货。

  轰炸机的速度慢得惊人,最大速度只有2马格,但却运载着致命的货物。炸弹引爆的时候,会发出三次冲击。第一次爆炸的冲击会朝向下方,穿透岩石,撕开洞穴入口,或令其崩塌。此后是第二次爆炸,带着某种陌生的墨绿色。这种外星腐蚀物能消灭生命,导致有机物的连锁反应。第三次爆炸是一道冲击波,目的是将那种燃烧着的可怕绿光向外扩散。

  我们模拟了一次又一次,但我们之中总会有人太快引爆炸弹,来不及给出让其他人全速逃离的警告,而我们的整个小队也因此蒸发。我们又多次误判了自己和阿尔塔基地的距离,所以当我们摧毁轰炸机并引爆炸弹的时候,科布就会送来无情的报告。“你们刚刚害死了阿尔塔的全体人员。我死了。恭喜你们。”

  在一次尤其令人气馁的练习过后,我们六个聚在一起,看着那种病态的绿光扩散开来。

  “我——”科布开口说。

  “你死了,”FM说,“我们知道了,科布。可我们该怎么做?如果炸弹离城市太近,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科布轻声说,“你们没有别的选择。”

  “但——”

  “如果事态演变到需要摧毁阿尔塔来保全火成岩,”科布说,“就记住火成岩那边更重要。我们让三分之一的战机、飞行员和指挥人员在下层洞穴那里轮班是有理由的。一旦阿尔塔被毁,挑战军也许还能存活下去。但没有了制造新战机的古代设备,我们就完蛋了。所以,如果上将下达命令,你们就要射击那颗炸弹,让它引爆,即便这意味着摧毁阿尔塔。”

  我们看着在不断加宽的毁灭球体中缓缓蔓延的绿光。终于,它暗淡下去。

  科布让我们继续练习,直到疲惫令我麻木,我的反应速度也在变慢。然后他让我们又练了一次。他希望我们牢牢记住,无论多么疲倦,都要始终留意轰炸机的踪影。

  在上一次练习里,我对科布的痛恨超过了任何人,甚至超过了对上将的痛恨。

  我们这次也没能阻止炸弹。我重置自己的位置,机械式地排进队伍,准备下一轮训练。然而,我的驾驶舱罩却消失了。我眨了眨眼,为自己重返现实世界而惊讶。其他人开始摘下头盔,起身伸展肢体。现在……现在几点了?

  “我是不是见过最后那场战斗,科布?”阿图罗站起身来,问道,“那是特拉盖托之战吗?”

  “有所改动。”科布说。

特拉盖托,

我心想。那场战斗发生在大约五年前,我们险些失去阿尔塔。一支克雷尔小队偷偷靠近、摧毁了那些小型防空炮。幸好两架挑战军侦察机在灭生炸弹接近阿尔塔之前就击毁了它。

  “你在用历史上的战斗作为模拟?”我说着,试图甩开我的恍惚。

  “这是当然,”科布说,“你觉得我有时间编写模拟内容吗?”

  他的话让我似乎领悟了什么,但我太过疲惫,没法把它对上号。我爬出模拟舱,把头盔丢到座位上,然后伸了个懒腰。见鬼,我好饿,可我没带晚饭过来。下一批肉干还在我的洞里腌制呢。

  我要忍着疲惫和饥饿走完一段长路。我抓起背包挎上肩头,迈开步子。

  赫尔在走廊里追上了我,然后朝附近的宿舍区域点点头。我能看懂她的表情。她们可以假装累坏了,然后拿食物回寝室……

  我摇摇头。为此惹怒上将可不值得。

  赫尔朝我抬起一只拳头。“硬派。”她耳语道。我挤出微笑的力气,抬起自己的拳头,然后我们各自离开。

  我步履沉重地走向出口。其他教室都漆黑一片,只有一间除外,那里的教官正在给另一队学员上课。“最优秀的飞行员能驾驶飞船脱离失控下落状态,”有个女人说着,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你们的第一反应也许是弹射逃生,但如果你们想成为真正的英雄,就该尽一切可能拯救你们的上升环。挑战者保护的是人民,不是自己。”

  这基本上和科布对我们的教导截然相反。

  穿过基地外果园的途中,我注意到自己的无线电在闪烁。M机器想跟我说话。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它,让它别在我训练时侵入我的线路,被其他人偷听到的可能性太大了。

  “嘿,”我对着线路说,“无聊了?”

  “我不会觉得无聊,”它迟疑了片刻,“但我要告诉你,我能以人脑一千倍的速度思考,所以,对你而言的十二个钟头,相对我而言是很长的时间,非常长的时间。”

  我笑了。

  “非常非常长。”它补充道。

  “你对今天的训练怎么看?”

  “我仔细做了些笔记,以备进一步检讨。”它说。大多数晚上,我都会和M机器讨论自己做错了什么。它的程序能对我的飞行进行出色的分析。尽管它的意见有时不太讨人喜欢,但事实证明,这些夜晚的报告还是有助于调整我的飞行方式,而我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比以前更好了。

  我们后来就没再起飞过。利格拿走了这艘飞船的重力容和护盾,打算拆卸和记录。这些工作超出了我的能力,但我并不介意,毕竟训练就够我忙的了。

  “你对抗轰炸机的手法真的需要改进。”M机器对我说,“你今天死掉或者毁掉城市的次数有十七次,而完全成功的只有两次。”

  “多谢你的提醒。”

  “我是在帮你。我明白人类的记忆存在缺陷,又会前后矛盾。”

  我叹了口气,走出果园,开始回家道路上比较无聊的部分。

  “那些战斗很有趣,”M机器说,“我……庆幸你在几场战斗中活了下来。”

  一步接着一步。谁能想到坐在盒子里,只是动动双手,会是这么累人的事?我的大脑仿佛被人扯了出来,由某个野蛮人用木棒砸烂,然后再上下颠倒地塞回去。

  “你富有魅力又聪明。”M机器说,“斯潘莎?我的精神支持子程序还在正常运作吗?呃,你相当两足动物,而且在将氧气转换成二氧化碳方面很有效率,后者是植物所必要的——”

  “我只是累了,M机器,我今天过得很辛苦。”

  “十九场战斗!虽然其中四场只是改变了主轴线的同一场战斗,并为敌人加入了几套截然不同的行动模式。”

  “是啊,这些是历史战斗,”我说,“就像科布说的……”我停住了脚。

  “斯潘莎?”它问,“我怎么听不到脚步声了?你是暂时不当两足动物了吗?”

  “历史战斗,”我说着,意识到了自己早该发现的一件事,“他们把过去的战斗都录下来了?”

  “他们会追踪自己的所有飞船,”它说,“还让雷达记下了敌人的动向。我怀疑他们重构了那些三维模型,用来训练和分析。”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也用类似的方式记录了阿尔塔之战?在那场战斗里……”

  我父亲当了逃兵。

  “我敢肯定他们记录下来了,”M机器续道,“那是你同胞的历史上最重要的战斗!它奠定了……噢!你父亲!”

  “你可以用人脑的一千倍速度思考,”我说,“可你想通一个简单的事实却要花这么长时间?”

  “我为对话做了降频。如果我用上全力,你说出仅仅一个音节的时间对我来说就相当于好几分钟。”

  我猜这说得通。“关于我父亲战斗的记录,你能……弄过来吗?展示给我看?”

  “我只能拦截他们主动播放的东西,”它说,“看起来,挑战军想要尽量减少无线电通信,免得引起那些眼睛的注意。”

  “什么的注意?”我问。

  “眼睛?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的存储体的那个位置有缺失。嘿。”这艘飞船的语气显得大惑不解,“我记得这么一句话:‘数据转移时使用物理连线,避免广播,在快速处理器周围加上屏蔽。否则就有可能引起眼睛的注意。’但就只有这些。真奇怪……”

  “所以我们的通信系统没有你一直说的那么原始,也许他们只是行事谨慎。”我又迈开了步子。我的背包显得那么沉重,就像是装满了弹壳一样。

  “总之,”M机器说,“我推测基地的某处有个档案馆。如果他们留有阿尔塔之战的记录,那儿的嫌疑最大。”

  我点点头。知道自己理论上可以观看父亲的最后一场战斗,我不确定自己该感到兴奋还是沉重。亲眼确认他是否当了逃兵,然后能得到……什么?证据吗?

  我步履沉重地前进,试图决定自己到达洞窟时是先填饱肚子,还是直接躺下睡觉。靠近洞穴的时候,我看到无线电的指示灯再次亮起,我把它举到嘴边:“我就快回来了,M机器。你可以——”

  “——全体战斗号召。”某个接线员说,“上将呼叫包括学员在内的所有飞行员前往基地,参与可能的战斗。重复一遍:七十五艘飞船组成的克雷尔入侵部队突破了104.2-803-64000位置的残骸区。所有可行动的飞行员应根据指示集结,响应全体战斗号召。上将呼叫所有飞行员……”

  我愣住了,差点忘记了科布当初给我无线电的理由。但在今天?偏偏是今天?

  我连路都走不动了。

  七十五艘飞船?克雷尔舰队上限数目的四分之三?见鬼!

  我原地转身,看着返回阿尔塔基地的这段漫漫长路。随后,我强迫迟钝的身体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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