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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章

残阳在地平线沉没了,阿塔斯的双月在沙漠上洒遍幽
光。温度急速下降,此刻蕾娜正坐在篝火旁取暖,远离城
市让她舒心了许多。 
对她来说,提尔带来的只有糟糕的回忆。当她还是武
利炽修道院的小姑娘时,梦想着参观连纵山脉脚下的这座
城市。她曾以为提尔是个神奇美妙的地方,她肆意想象那
里繁多的市集和诱人的夜生活。她从朝圣的年长修女那里
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个城市的故事,渴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
去朝圣,离开修道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她看到了,
跟小时候的梦天差地别。 
在她的少女梦中,幻想的是提尔繁忙的街道和琳琅的
市集,她没料到那里有可怜贫贱的乞丐蜷伏在灰尘中,向
每个路人伸出肮脏的手,为了讨钱而苦苦哀求。她想象中
的斑斓景象不包括拴在市集广场的牲口那尿液和饲料的臭
气,也不包括市民随手从窗户里扔到街道上和巷子里的人
为废品。她想象出一个满是高楼大厦的城市,就好像提尔
的房屋都像黄金塔或者卡拉克神塔一般华丽。相反的是,
她看到大部分都是老旧斑驳、千篇一律的土墙房子,粗糙
的砖头上覆盖着破碎剥落的灰泥,就像是平民区那种摇摇
欲坠的棚屋。提尔的穷人生活在卑贱的环境中,像关在臭
烘烘围栏中的牲口一般挤在一起。 
她的想象中没有害虫和垃圾,没有丢在街上的废品腐
烂后所生的苍蝇和沼气,没有扒手、凶犯和浓妆艳抹的妓
女,没有城市从暴政的巫王统治下艰难地过渡到更加开明
 

民主的政府治理中所激发的绝望暴徒。她没想象到自己来
到提尔不是作为朝圣的修女,而是作为一个打破神圣誓言
并且连夜逃出修道院的少女,前去追踪她唯一认识和爱恋
的男性。她也没想象到在离开这座城市前,懂得了杀人的
含义。 
她不再去看远处那座阴森的城市,对离开它没有丝毫
遗憾,而是注视着下面一望无际的沙漠。她和索拉克在山
顶扎营,可以俯视城东的提尔山谷。城市西边,渐高的山
麓迎上了连纵山脉。往东边,它们会逐渐降低,几乎完全
包围了这个山谷,只有直达南方的关口除外,那条路是从
提尔通往戈壁荒原的贸易商道。商队通常取道这个关口,
往东南是奥塔鲁克,再往东北就是银泉畔,北行是往尤里
克,东北是拉姆和德拉基。往东是著名的银泉畔绿洲,再
朝前除了崎岖荒芜的沙漠以外什么都没有,延伸数里直到
栅栏山脉,另一头坐落着古尔格和尼本奈城。 
蕾娜心想:连商队都有自己绘制的商道图,我们却还
不确定方向。她缩在斗篷里独自坐着,银色的长发在微风
中飘动,暗自猜测索拉克何时归来。她觉得也许索拉克更
适合沉睡,让游侠出来控制他的身体。尽管以前见过游侠
几次,但她并不真正了解他。游侠寡言少语。他是猎人和
追踪者,是熟知山中森林和荒芜戈壁荒原的化身。 
游侠是吃荤的,他和其余化身组成了索拉克的内在部
落。索拉克跟抚养他长大的武利炽一样,是素食者。这是
他多种异于常人的表现之一。虽然跟她不同,索拉克不是
天生武利炽,但他在武利炽修道院长大,很多方面按照她
 

们的方式培养。正如所有的武利炽一样,他宣誓跟随德鲁
依之道和守护者之途。 
蕾娜回忆起索拉克被佩林人长老带到修道院的那天,
是她在沙漠里发现了半死不的他。就因为是个混血儿,他
被族人驱逐出来等死。虽然阿塔斯的人类与类人种族频繁
通婚,半精灵也并非罕见,但索拉克是个半精灵人——也
许是唯一的一个。 
精灵和半身人是仇敌,见面必厮杀。但不知怎么回事,
一个精灵和半身人结合,生下了索拉克,给了他两个种族
的特征。半身人个子小但体格强壮,精灵高瘦四肢细长。
索拉克均合了两种特点,反而像个人类了。事实上,一瞥
之下,他看起来完全是个人类。 
差别微乎其微,但却意味深长。他的黑头发又浓又密,
就像半身人的鬃毛。他的黑眼睛深陷,目光中带着令人不
安的犀利,跟精灵和半身人一样,他能在黑暗中视物。他
的眼睛发着猫一般的朦光,就像黑暗中的半身人眼睛。他
的面容如精灵般的棱角分明,长着高高的颧骨、笔挺的鼻
子、下窄的尖下巴、丰满的宽嘴、弓眉和尖耳。而且同精
灵一样,他面部不长须发。 
但是跟身体特征一样独特的是:他的精神结构超乎寻
常。索拉克是个“一人部落”。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以蕾
娜目前所知,只有武利炽能真正理解。她知道过去武利炽
之中出现过两次,只不过不是在她这一代。这两名曾非常
痛苦的修女都进行了漫长的旅行,孩提时代的蕾娜在修道
院图书馆里得知了她们,从而更加了解了自己的朋友。 
 

索拉克被带到武利炽修道院的时候,她才六岁,他大
约也是这个年龄。他没有过去的记忆,记不得被遗弃到沙
漠之前的那段经历,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他所受
的伤害擦除了他的记忆,他的大脑以某种方式遭到了重创,
以至于现在拥有了至少一打的不同人格,每个都有自身独
特的性子,不止一个具备强大的灵能。 
在索拉克来之前,这个武利炽修道院从没住过男性。
武利炽是女性教派,不是想入就能入,而是源于出生时的
意外事故。武利炽也是很罕见的,只不过不如一人部落那
般稀奇。只有女性人类才能是天生武利炽,没人知道为什
么。她们的身体特征上出现了突变,与众不同的高挑白皙,
长着细长的脖子和四肢。她们的身体比例更接近于精灵而
不是人类,只不过没精灵个高。然而真正令她们不同的是
天生就完全开发了灵能。大部分人类和很多类人种族至少
都有一种潜在的灵能,通常需要灵能大师教导多年才能引
发。武利炽孩子则是天生便完全开启了心灵异能。 
身为一个武利炽,蕾娜矮了点,不过有将近六尺,对
于一个人类女性来说也算高了,而且她的比例很接近人类
体形。唯一表明她与众不同的是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就像
白化病人的那种。她的眼睛是明亮的翠绿色,皮肤白皙得
几近透明。跟所有的武利炽一样,如果不小心的话,她很
容易被炎热的阿塔斯太阳烧伤。 
她的双亲很穷,生她的时候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就算
没有这个婴儿,生活也足够艰辛了——只要她一生气或胡
闹,大脑的力量便会瞄准家人。一个朝圣中的武利炽途经
 

那个小村镇,他们放心地把这个麻烦的灵能孩童交给了致
力于照管抚养并训练她的同类之人。 
索拉克的情况不同。不光因为是男的——这就够糟了
——他甚至不是人类。他来到修道院后,激起了轰轰烈烈
的争吵。掌权的大主教瓦拉娜接受了他,因为他是个一人
部落,而且具有难以置信的天赋灵能,是她所见过的最强
大的。然而,其她的修女最初都很愤恨其中加入了一个男
性,还是个半精灵人男性。 
尽管他只是个孩子,但她们还是反对。男性总想支配
女人,她们这么说,而且精灵声名狼藉。至于半身人,他
们不光是野蛮的肉食者,常常连人肉都吃。虽说索拉克并
未表现出这些讨厌的特征,但年轻的武利炽们觉得修道院
出现一个男性会引起骚动。然而瓦拉娜立场坚定,她强调
索拉克虽然不是天生武利炽,却是个有着非同寻常灵能的
天才,就像她们一样。他也是个一人部落,那意味着若是
没有武利炽对他这种罕见情况进行指引,那他将陷入一个
痛苦的人生中,最终发疯而狂。 
那天,索拉克第一次被带到蕾娜的公寓,其她的年轻
修女都强烈抗议。只有蕾娜一个人支持他。回忆当时,蕾
娜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也许因为他俩年龄相仿,蕾娜在修
道院没有跟她一样大的朋友。也许是天生的任性和逆反心
理促使她跟别人分歧,从而去支持一个年幼的半精灵人,
也许是因为她常常感到孤独,看到他也很孤独。甚至也许
是她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层面上,知道他们俩命中注定要在
一起。 
 

他看起来伤心、失落和孤独,引起了她的关心。他没
有记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大主教叫他索拉克,
这个精灵词语常用于形容一个孤身流浪者。尽管如此,蕾
娜还是接近他,他们像兄妹一样长大。蕾娜一直认为她比
其余人更理解他。然而,不久后的某一天,她向索拉克表
白时,才发现自己理解力的极限——她被拒绝了,因为索
拉克有几个女性人格,不能爱上其她女人。 
她首先感到震惊,然后是羞愧,接着为他从来没告诉
她而愤怒,再是痛苦……为他和他的孤独,为他独特而可
恶的化身们。她退入修道院高塔的冥想室,去整理思维,
当她再次出来时,只知道他已离开了修道院。 
她立刻自责,认为是自己赶走了他。但是大主教解释
说:就算是,她也只是促使了索拉克做出了挣扎已久的决
定。 
“我早就知道他有一天会离开我们的。”瓦拉娜主教
说。“什么都阻止不了他,连你也不行,蕾娜。精灵和半
身人是浪人,这点是血脉传承的。也有其它力量驱使索拉
克。
他一直渴望得到一些问题的答案,
在这里,
他找不到。” 
“可我难以相信,他走的时候连再见都不说,”蕾娜
说。 
瓦拉娜主教笑了。“他是个半精灵人。他的感情跟我
们不同。你们所有人都应该知道这点。你不能以人类的行
为来期待他。” 
“我知道,可……只是……我一直以为……” 
 

“我明白,”大主教以同情的口吻说。“我早就知道
你对索拉克的感觉了。可以从你的眼里看出来的。但是你
期望的这种关系是不可能实现的,蕾娜。索拉克是个半精
灵人,是个一人部落,你是个武利炽,武利炽不结婚。” 
“但是我们的誓言里没有限制啊,”蕾娜争辩道。 
“严格来说,是没有,”大主教同意说。“我们发下
的誓言肯定在那方面会有争议,我赞成你的评论。但实际
上来说,很荒谬。我们不能生孩子。我们的灵能和训练,
更不用说我们的身体构造,都会吓到大多数男性。所以说
大部分修女选择独身。” 
“但是索拉克不一样,”蕾娜反驳道,大主教竖起手
掌阻止她进一步的阐述。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说,“我没有异议。他的
灵能是我遇到过最强大的。甚至连我都无法穿透他强悍的
防御壁。他是个混血儿,可能也繁衍不了后代。索拉克有
一些他也许永远都无法克服的特殊问题。他顶多是找到一
种带着疑问生存的方法。他的人生之路是孤独的,蕾娜。
我知道现在你很难听进去,更难理解,但是你还年轻,丰
富美好的岁月还在你眼前。” 
“要不了多久,”她继续说,“你会代替特姆拉姐姐
的训练职务,你会发现从精神和肉体上教导年轻修女成型,
是件非常愉悦的乐事。到时候,你会出去进行初次朝圣,
寻找其她像我们一样的人,并带回到这里来,还能去收集
外界繁多的信息。当你回来的时候,将会为我们的使命提
 

供帮助,逆转亵渎者之手对我们世界造成的损害。我们的
任务神圣而高贵,它的回报远胜于朝生幕死的爱欲。” 
“我知道年轻人很难听进去,”瓦拉娜宽容地笑了。
“我也曾经年轻过,我明白,不过时间会澄清的,蕾娜。
需要时间和耐心。你给了索拉克他所需要的,就是你的友
谊和理解。比旁人更多的是,你帮助他拥有了力量,他必
须出去寻找自己生于世上的道路。是时候他该这么做了,
你必须尊重他的选择。你必须让他走。” 
蕾娜努力告诉自己:大主教说得对,她所能做的最好
就是让索拉克走,但是她无法让自己相信这点。从还是孩
子起,他俩彼此认识十年了,她从来没觉得有别的武利炽
比她更亲近索拉克,她依然相信索拉克可以爱上她,就跟
他能够爱上任何人一样。对于她来说,决不希望拥有别人。
她从来不认识其他的男性。 
修女们常常探讨飘飘欲仙而又各不相同的肉欲。有时
候,朝圣的修女可能会沉迷于肉体的欢愉,因为她们的誓
言中并未特别禁止这个,但即使是做过的修女,最后也都
选择了独身。她们说:当需要互相陪伴、彼此尊重和精神
共鸣的时候,男性只顾着肉欲。蕾娜还是个处女,所以没
有个人经验借以评判,不过她自认为爱情中肉体方面并非
重过一切。重要是的从孩提时代她与索拉克的心有灵犀。
随着他的离去,她感到内心无物可填的空虚。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了,她迅速将自己少量的财产
打包,偷偷进入了姐妹们保管训练武器的器械库。武利炽
一直遵循着强化身体同训练大脑一样重要的理念。自从她
们第一次来修道院,修女们就开始使用长剑、手杖、匕首
 

和十字弩,还有诸如双头刃索、钉头锤、链枷、长矛、镰
刀和寡刀。一个孤身朝圣的武利炽修女可并不像外表那般
软弱可欺。 
蕾娜扣上一柄铁阔剑,往高帮靴里塞了两把匕首。她
还取了手杖,背上负了十字弩,跟着带了一袋箭。也许这
些武器她不该拿的,但是她在武器工房花了好些时间,参
与制作了精制箭矢、铸造了铁剑和匕首,所以从某种意义
上说,她觉得自己有权力得到它们。她认为特姆拉姐姐不
会痛恨她的。假如有人能理解,那个人就是特姆拉。 
蕾娜翻墙而过,这样就不用惊动年老的门卫了。丹纳
姐姐也许不会阻止她离开,但蕾娜确信她会试图谈论,并
坚持让她先跟瓦拉娜主教讨论下。蕾娜没心情去争论或者
说明自己的行动。她下定决心了。现在她为这个决定的结
果而活,而她也完全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结果是如何。 
她所知的就是他们得去找一个法师,只知道叫圣者,
说着可比做起来容易得多。大多数人相信圣者只不过是个
神话,是个让人民大众心怀希望的传说,他们希望有一天
亵渎者的力量被他破坏,最后一只龙被宰掉,阿塔斯重新
返绿。 
根据故事所说,圣者是一位隐修法师,是一位踏上变
形成超凡者之路的守护者。蕾娜并不真正了解超凡者是什
么。阿塔斯从来没有过超凡者,不过远古的魔法书籍中有
所提及。在所有的变形法术中,超凡者变形是最困难最苛
刻最危险的。除了变形本身的危险外,还有亵渎者尤其是
巫王们引起的危险,超凡者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魔法需要代价,代价就是阿塔斯触目惊心地逐渐变成
濒死的荒凉星球。圣堂武士及其巫王声称并非是他们的魔
法污染了阿塔斯的环境。他们强调生态环境的破坏始于千
年前,是某些人试图掌控大自然,从而导致了无人能够遏
制的太阳异变。 
守护者并没有像亵渎者那样毁坏这片大地,但是大多
数人懒得去细思亵渎者与守护者魔法之间的区别。任何形
式的魔法通常会被指责为毁坏这颗星球的罪魁祸首。人人
都听过这个传说,没有哪个吟游诗人不重述。《濒死大陆
之说》,《浩劫残阳的挽歌》,《德鲁依的恸哭》,还有
很多歌谣讲述了这个世界是怎样被抽干的。 
阿塔斯一度曾是绿意盎然,风吹过翠绿茂盛的平原,
带来了鸟儿的歌声。曾经有着适宜游玩的浓密森林,四季
也周而往返,冬天覆上无暇的雪毯,每到春天万物复苏。
如今只有两个季节了,
正像人们所说的:
“夏季和非夏季。” 
每年的大部分时候,阿塔斯的沙漠中,白天热气腾腾,
夜晚冰冷刺骨,不过在夏天的两三个月间,晚上很暖和,
可以不盖毯子睡在户外,白天的温度则如同火炉内部。平
原上曾经是绿色的肥沃之地,现今已是荒芜贫瘠的戈壁荒
原,仅仅是覆了点褐色的沙漠小草、矮小硬木丛和帕伽法
树,还有一些抗干旱灌木、宽种刺仙人掌和肉质仙人掌,
它们大多数都死了。森林的大部分地方逐渐向乱石山丘演
化,风划过崎岖的峭壁,唤起类似巨型野兽绝望嚎叫的声
音。只有在一些与世隔绝的地方,比如连纵山脉的山脊森
林,才能显出这个世界原先的模样,但是这个森林也在逐
年递减。其余存活的森林则被亵渎者毁掉。 
 

魔法需要能量,而能量的来源可能是施法者的生命力
或者植物之类的生命体。亵渎者与守护者使用的魔法本质
上是一样的,不过守护者尊重生命,适度地施展法术,从
而让从植物生命中提取的能量能够以某个方式完全恢复。
守护者从不竭泽而渔地施展魔法。 
另一方面,亵渎者精通死亡之术。当亵渎者施法时,
他只会尽可能地吸取能量,最大化的增加自己的力量和法
术的威力。被亵渎者抽取能量的植物会枯萎死亡,它所生
长的地方会变为不毛之地。 
亵渎者魔法最大的诱惑力在于,它会令人不可思议地
上瘾。它能够给法师们提供远远快过严守尊重生命的守护
者之途的能量增长速度。但是就像所有易上瘾的毒品那样,
亵渎者对力量无止境的追求需要更多的满足。在对力量不
断的追寻中,亵渎者最终会达到他吸收和饱和的极限,届
时这种力量会将其毁灭…… 
只有巫王才能完全承受住亵渎能量波,他们转化了。
他们通过痛苦而又耗时的仪式和逐次变化,成为无止境容
纳力量的生物,他们变身为这个星球上最危 险 的 生 命
体……魔龙。 
魔龙乃是穷凶极恶的化身,这种巫术引发的突变对星
球上所有的生命造成了威胁,蕾娜心想。魔龙所经之处,
占据所有的村落,恐吓人类和类人生物为生存而向它们缴
税。 
巫王踏上魔法变形之路,将会变成一条魔龙,无法逆
转。这个过程一旦开始,便不可回头。在每个连续的变形
 

阶段,巫王改变了身体,逐渐失去了人类的所有外貌,取
而代之的是龙形。那个时候,这个亵渎者就不会再在乎人
性了,也丧失了它。变形带来的是不朽,以及远远凌驾于
亵渎者过去的能量承受力。每一条魔龙无疑都是这个星球
上所有生物的灾难;它贪得无厌的胃口将世界风化成荒凉
干燥、无法孕育生命的岩石。魔龙不在乎这些东西。魔龙
愚蠢透顶。 
只有一种生物有能力阻止龙的力量,那就是超凡者。
至少传说是这么讲的。超凡者是魔龙的克星,他遵循守护
者之途完成变形。远古的魔法书里提起过,但是阿塔斯从
来没有过超凡者,也许是因为其过程比魔龙变形还漫长的
缘故吧。根据传说,超凡者变形过程不是依靠吸取生命力,
所以超凡者比仇敌亵渎者强大。魔龙是生命的敌人,超凡
者是生命的斗士,跟每个生物都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超
凡者能够抵挡并击败魔龙的力量,还能帮助世界绿化。 
根据传说,一个男人,一名守护者——这位只知道叫
圣者的隐居法师,——所着手的变形之途艰辛而孤独,他
将会转化为超凡者。因为这个漫长痛苦极端苛刻的转化要
花很多年,圣者要隔绝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从而集中精力
进行繁复的变形法术,也能躲过亵渎者们不惜代价地搜寻
他。连他的真名都不为人知,因此亵渎者无法借机施压或
者推断他的隐藏之地。 
这个故事有许多版本,全靠吟游诗人吟唱而定,但流
传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个超凡者现身。没有人见过圣
者,也没有人跟他说过话,一点都不了解他。蕾娜跟大多
 

数人一样,认为这个故事只是个神话而已……迄今为止是
这样。 
索拉克接受了寻找圣者的任务,也为了发掘自己过去
的真相和找到自己将来的目标。他首先找到了天琴·阿卡
利,就是这位佩林人长老十几年前在沙漠里找到他,也是
她带他到修道院的。 
佩林人以和平传播者闻名,也是变形者和强力的灵能
大师,致力于德鲁依之道和守护者之途。他们是阿塔斯最
古老的种族,尽管生命跨越数个世纪,但还是会逝世,没
人知道现在他们还有多少存活。可信的是只剩下极少的一
部分了。佩林人云游四方,在世界上悄然旅行,努力抵抗
亵渎者的腐化影响,但是他们通常隐匿行踪。当阿卡利长
老带索拉克到修道院的时候,是蕾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亲眼看到佩林人。 
阿卡利长老每年都会去龙牙峰顶,朝拜时重述她的誓
言。索拉克在那里找到了她,她告诉他蒙面同盟的领导人
——这个组织是反抗巫王的地下守护者网——跟圣者保持
着某种联系。索拉克去提尔找到了他们。在试图联络蒙面
同盟时,他不经意地成为了倾覆提尔政府、揭发蒙面同盟
成员和在亵渎者政权下恢复圣堂武士势力的政治阴谋的目
标。索拉克协助击溃了这场谋反,作为回报,蒙面同盟的
领导者给了他一个卷轴,说是里面包含了他们对圣者所知
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写在卷轴上?”他们走后,索拉克出声
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也许是因为太复杂了吧,”蕾娜提醒说,“他们以
为不写下来,你可能会忘了。” 
“可是他们说我读完后必须烧了它,”索拉克摇了摇
头。“如果他们生怕这个信息落入坏人手中,那为什么费
事写下来?为什么冒这个险?” 
“是挺奇怪,”她同意道。 
他破开封条,展开卷轴。 
“怎么说?”蕾娜不安地问。 
“没说什么,”索拉克回答。“它写:‘爬上这座城
市西边山顶。等到日落。日出之时,把这个卷轴扔进火中。
愿浪人指引你的使命。’就这么多。”他摇了摇头。“毫
无意义。” 
“也许是有意义的,”蕾娜说。“要知道蒙面同盟的
成员都是施法者。” 
“你的意思是卷轴本身就是魔法?”索拉克说。他随
即点点头。“对,定然如此。除非我被人当傻瓜耍了。” 
“不管怎么样,明天早上我们就知道了,”蕾娜说。 
黄昏时分,他们抵达了山顶,并扎营下来。她睡了一
会儿,然后起来守夜,以便索拉克能睡一下。他闭上眼睛
没多久,游侠就出来掌控了。他安静地站起来,一言不发
地潜入黑暗中,他的眼睛跟猫的一样发光。她知道索拉克
快速入睡了,他管这叫下潜。当他睡着时,对游侠外出狩
猎没有任何记忆。 
 

当他们还是修道院的孩子时,蕾娜就已逐渐习惯了这
种不同寻常的行为。索拉克出于对养育自己的武利炽的尊
重,不去吃肉。然而他的素食观念与精灵和半身人的天性
相违,其余人格不愿意跟他一起遵循武利炽的习俗。为了
避免冲突,他的内在部落采取了这个独特的折中方法。索
拉克睡觉时,游侠狩猎,部落其余人则可以享受到鲜肉的
热血而不需要索拉克参与。他醒来后会很饱,但不记得怎
么饱的。当然了,他会知道,不过由于他没有杀生吃肉,
便也心安理得。 
蕾娜想:真是古怪的逻辑关系,不过显然很适合索拉
克。其实她并不在乎他是否吃肉。他是个半精灵人,天性
如此。有人会争辩说人类的天性也是吃肉,蕾娜想。既然
她破誓离开修道院,那也许吃肉也无所谓了,不过她还没
吃过。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厌恶。好在索拉克的内在部落是
出去杀生,远离营地吃掉。想象到索拉克撕开一大块依然
滴着温血的生肉,她苦笑了。她决定继续做一个素食者。 
快天亮的时候,游侠回来了。他相当安静,甚至蕾娜
受过训练的武利炽感觉都没听到他走近营火并在她旁边盘
腿坐下。他闭上眼睛,头垂到了胸前……过了片刻,索拉
克醒来了,抬起头望着她。 
“休息得好吗?”她的口气略带揶揄。 
他微微一笑,抬头看天。“快天亮了。”他取过斗篷,
拿出卷轴。他展开它,又看了一遍。“‘日出之时,把这
个卷轴扔进火中。愿浪人指引你的使命。’”他读道。 
 

“似乎简单得很,”她说,“我们爬上了山顶,生了
火。再过一会儿,我们应该知道接下来……反正都会知道
的。” 
“我在考虑最后这部分,”索拉克说。“‘愿浪人指
引你的使命。’这种话通常用来祝愿某人旅行一帆风顺,
但是“使命”一词在这里代替了‘旅行’。” 
“唔,他们知道你的旅行是使命,”蕾娜耸肩道。 
“的确,”索拉克说,“不过话说回来,写在卷轴上
的词句简单直白,毫无感情和客套。” 
“你是说认为还有别的含意?” 
“有可能,”索拉克说。“似乎是跟《浪人笔记》有
关。我离开修道院那天,丹纳姐姐给了我她的副本。” 
他打开背包,翻了一会儿,拿出一本小巧的普通皮边
书,它被动物肠线缝在了一起。这不会是武利炽制做的,
她们会把知识写在卷轴上。“你知道她怎么写的吗?” 
“一个能对你的路途提供指导的小小礼物。虽然没有
你的剑强大,但却是个深奥的武器。好好使用它。” 
“深奥的武器,”他重复道,“好好使用。现在蒙面
同盟的卷轴似乎再次提到了他。” 
“众所周知,是蒙面同盟制作了这日志的副本,并分
发了它们,”蕾娜沉吟道。“这本书被禁止是因为它正确
描述了亵渎者,不过你觉得还有其它含意吗?” 
 

“恐怕是有的,”索拉克说。“我浏览全书了,不过
也许有必要更进一步的精研。它有可能包含了一些隐藏的
深意。”他再次抬头看看天空。开始泛光了。“太阳就快
升起来了。”他卷起卷轴,将其横置于火上方,若有所思
地盯着它。“你觉得我们烧了它会发生什么事?”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如果我们不烧呢?” 
“我们已经知道里面写的内容,”她说。“似乎没必
要留着它吧。” 
“日出了,”他又说。“最特别的就在这里。在山脊
上。在顶峰,它是这么说的。” 
“别的要求我们都做了。你还犹豫什么呢?” 
“因为我手中握着魔法,”他说。“现在我有点感觉
到了。我不确定的是,我们烧了它以后,这个法术会放出
什么。” 
“蒙面同盟的成员是守护者,”她提醒他。“不会是
亵渎者法术。那违背他们的信仰。” 
他点点头。“我猜也是。但我还担心其中的魔法。我
并不信任。” 
“那就相信你的直觉吧,”蕾娜说。“无论你怎么选
择,我都支持你。” 
他抬头看着她笑了。
“你为我破誓,我真的很抱歉,” 
他说,“不过你来了我也很开心。” 
 

“日出了,”她凝视着地平线上的残阳。 
“唔……”他把卷轴丢进了火中。 
它迅速转为褐色,烧了起来,但却是蓝色的火焰,然
后转为绿色,接着又成蓝色。卷轴销毁的时候迸发出了火
星,火星在火上飞舞,越飞越高,旋出袅袅的蓝绿色烟雾,
越转越快,形如漏斗,犹如营火上方吊着一个忽隐忽现的
尘魔,每次加速旋转就会加长一些。它从火焰中吸取火星,
将其卷入漩涡,那里在魔法能量作用下闪耀和噼啪作响,
一阵风鼓起了他们的头发和斗篷,满眼皆是尘土和灰烬。 
一股火焰升腾起来,激起了一阵呼啸声,蓝绿色的漏
斗云雾中似乎突然间渗出低沉浑厚的话,其中只有一个词:

“尼本奈艾艾艾……” 
然后这个泛光的漏斗云升高了,掠过了山脊,高速驰
向沙漠地带。它急速旋过戈壁荒原,笔直向东,直朝银泉
畔和那边的沙漠。他们注视着它以惊人的速度在远方消失,
所经之处留下了蓝绿色光芒的痕迹,仿佛在指明路途。它
不见了,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他们俩站起来,目光尾随着它,好一阵子,两人都没
说话。索拉克打破了沉寂。“你听到了吗?”他问。 
蕾娜点点头。“那个声音说‘尼本奈’。你觉得那是
圣者说的吗?” 
“不知道,”索拉克回答。“不过它是往东的。不是
往东南,那里有商道去奥塔鲁克,再从古尔格去尼本奈的,
但却是正东方,往银泉畔附近。” 
 

“那就是说我们必须走那条路,”蕾娜说。 
“是啊,”索拉克点头说,“不过根据《浪人笔记》,
那条路穿过乱石荒地。没有小径,没有村庄或聚落,最糟
的是没有水。在我们抵达栅栏山脉前,除了岩石什么都没,
我们要想到尼本奈就必须经过那里。这一趟会很艰难……
非常危险。” 
“我们越早开始,就越快结束,”蕾娜说着,捡起背
包、十字弩和手杖。
“可是我们到了尼本奈以后怎么做呢?” 

“你我想到一块儿了,”索拉克说,“不过如果我们
试图穿过乱石荒地,就可能连栅栏山脉都到不了。” 
“沙漠以前妄想打败你,它失败了,”蕾娜说。“这
次你怎么会让它成功?” 
索拉克笑了。“唔,也许它成功不了,不过它可没聪
明到认命。不管怎么说,我们俩没有必要都去进行这么冒
险的旅途。你回提尔,加入一个沿途经过奥塔鲁克和古尔
格的商队去尼本奈。我就能在那儿跟你会合——” 
“不行,我们一起走,”蕾娜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她背上十字弩,手臂穿过背包的带子。右手握紧了手杖,
她开始下西边的山坡。她走了几步,停下来,扭头看了看。
“走么?” 
索拉克微微一笑。“带路吧,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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