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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琦蜜在湖边绕着不同的路走,先从天文馆走到佛德洛夫路,然后又折回来,在衔接湖与老国王路和佛德洛夫路的阶梯和小路上上下下。她不断来回,但从不接近戏剧院对面的公车站牌,她推测那边应该有人监视。

  中间她有一度在天文馆的楼梯上坐了一会儿,背靠着玻璃注视着阳光在湖面喷泉嬉戏闪耀,站在她身后的人对眼前美景发出赞叹,然而琦蜜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多年来她早已习惯这幅景色,现在她唯一在乎的是找出害死蒂娜的人,然后跟踪他们,揪出究竟谁是该死的幕后猪猡。

  她相信那些人会再回来,并且对此深信不疑。蒂娜之所以吓得魂飞魄散,自有她的道理,如果他们想要逮到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蒂娜是连接琦蜜和那群人之间的环节,可是,如今蒂娜已经不在世上了。

  ※※※

  当铁道旁的小屋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屋内所有的东西灰飞烟灭之际,琦蜜迅速离开了现场。在她从室内游泳池那栋建筑旁边急忙跑过时,只有几个孩子看见了她,行踪应该没有曝光。在建筑物对面、魏托斯街另一边,她脱下大衣塞进行李箱,并且换上麂皮外套,披上黑色头巾。

  十分钟后,她站在寇毕安森街上的安斯佳旅馆的柜台前,拿出几年前从偷来的行李箱里找到的葡萄牙护照,上面的照片和她本人不太像,不过那已是六年前的事,而谁能保证在这段时间内容貌不会产生变化呢?

  「你讲英语吗,泰西拉女士?」柜台人员亲切问道,接下来又讲了一堆形式上的客套话。

  她在旅馆中庭的瓦斯暖炉旁坐了一个小时,小酌一、两杯,制造人在此处的印象,然后琦蜜回到房间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手枪就放在枕头下,而蒂娜全身哆嗦的影像一直在她睡梦中出现,久久不去。

  睡醒后,她感觉自己蓄势待发,于是从旅馆走到天文馆,并且在经过八小时的等待后终于发现目标。

  ※※※

  那个男人身材瘦削,甚至可说是瘦骨嶙峋,他的目光在蒂娜房间窗户和面对剧院通道的大门入口往来扫视。

  「你慢慢等吧,没用的蠢蛋。」琦蜜坐在天文馆前的长椅上喃喃自语。

  深夜十一点左右,那男人和另一个人换班,来接班的人毫无疑问地位比离开的那个要低,从走路的方式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就像只想冲向食盆却又必须先注意自己也被监控着的狗,所以周末夜晚必须来守无聊夜班的人不是先前那个而是他。琦蜜因此决定紧盯着第一个瘦子。

  她保持适当的距离尾随那个男人,在公交车车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闪进车内。

  这时她才发现他脸上的伤疤。男子的下唇裂开,眉毛上方也缝了一道,耳边发际有一大片延伸到脖子的瘀肿,彷佛在头发染成棕红色后,多余的染发剂没有冲干净而残留不去。

  她跳进公交车时,男子正好望向车窗外的人行道,看能否在最后一刻发现猎物,直到公交车开到彼得‧旁斯路后才稍微放松。

  他现在下班了,不需要赶着去别的地方,她心想。从无关紧要的态度看得出来男子的家里没人等着他回去,若是有个女孩或可爱的小狗,或者有个能和家人握着双手、开怀畅笑的舒适客厅,他的呼吸会更深、更自在。但是没有,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没有事情需要赶时间。

  这种感觉琦蜜非常熟悉。

  ※※※

  男子在丹胡斯舞厅下车。进入舞厅后,他并未询问今晚表演节目的内容,显然知道自己来的时间相当晩了,许多人早已找到另一半,至少是能发生一夜情的另一半,准备一起离开这里。瘦子将大衣寄放在衣帽间,似乎不抱什么期待,长那副德性又怎么敢奢望?然后坐在吧台点了瓶啤酒,眼光注视着一大群客人,或许里头有个女子最后会愿意和他一起离开?

  琦蜜解开头巾,脱下麂皮外套,要求衣帽间的女服务生好好保管她的袋子,然后胸部一挺,自信满满的步入舞池,向那些尚未找到猎艳目标的人发射讯号。一对对男女在乐队轻扬的乐声中摇摆爱抚,音乐不怎么样美妙,但是声音很大,在玻璃灯管交织错落的水晶天顶下,那些在舞池里摆动的人没有一个像是找到了生命中真正的另一半,只是彼此共度一夜的对象。

  她感觉到聚集在身上的目光,以及从吧台高脚椅和其他桌子传来的骚动。

  她飞快扫视了一圈,马上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妆比其他女人要淡得多,肋骨上的肉也比较少。他会认出我来吗?她在心里自问,目光缓缓扫过一双双恳切的眼睛,最后落在这个骨瘦如柴的家伙身上,只要一点微弱的暗示,他马上就会和其他男人一样一跃而起。他微微抬起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手肘靠在吧台上,用专业的眼神探测着她是只身前来,抑或有人正在等她。

  她隔着桌子对他绽放笑容,令他不禁倒抽口气。男子难以置信,但是又如此渴望。

  不到两分钟,琦蜜已经和第一个男子在舞池里一起随着悠缓的节奏轻摆摇动,不过她始终让那个瘦子感受到她的目光,最后他终于起身将领带扶正,尽量让自己那张伤痕累累的瘦脸在朦胧灯光下显得迷人有魅力。

  一曲尚未结束,他便走进舞池接过她的手,笨拙的扶住她的背拉近自己。她发现他的手指不太熟练,也感觉到从肩膀传来的剧烈心跳。

  真是容易到手的猎物。

  ※※※

  「嗯,这就是我的住处。」他不好意思的点头说。从六楼的客厅望出去,洛德雷电车站、几条街道和几处停车场尽收眼底。

  楼下大门进来后有扇淡紫色电梯门,他指着「芬‧阿贝克」的名牌,然后向她解释这栋大楼不久后会拆除,但是依旧稳固安全。他牵着她来到六楼阳台,彷佛自己是一名骑士,领着她安全走过河流湍急的吊桥。他紧紧贴着猎物,不让她有机会后悔转头走人,他的想象力早已伴随着新升起的愉悦自信驰骋在毯子底下的风光。

  他建议她稍微在阳台停留一会儿,欣赏美丽的夜景,他则抓紧时间整理沙发,点亮熔岩灯,播放音乐,快速打开一瓶琴酒。

  琦蜜想起自己上次和男人在锁上门的房间里独处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你发生了什么事吗?」琦蜜将手伸向他的脸问道。

  他肿胀的双眉高高挑起,这表情应该在镜子前面练习很多次了,是他对异性释放魅力攻势的一部分。

  「唉……我值勤时遇到几个挑衅的家伙,不过他们并未如愿。」他微笑时故意将嘴巴往旁一歪。老套的表情证明这个人在说谎,就是这么简单。

  「你究竟在做什么工作啊,阿贝克?」顿了一会儿后,她又开口问。

  「我?我是私家侦探。」他说话的语气令人厌烦,反而不具他试图传达的神秘感与危险性。

  她看着他拿在手上的酒瓶,可以感觉到酒滑过喉咙的滋味。冷静点,琦蜜。体内的声音说。保持自制力。

  「琴汤尼?」他问。

  她摇摇头。「你有没有威士忌?」

  他似乎愣了一下,但并非不开心。喝威士忌的女人经得起重击,绝非敏感的含羞草。

  他看她一口气干掉手上的酒笑道:「喂,妳还真渴啊。」然后又帮她斟了一杯,也替自己倒了一杯,以免让她觉得不上道,失了兴趣。

  三杯下肚后,阿贝克已经醉了。

  但琦蜜却一点事儿也没有。她一边询问他目前的委托任务,一边观察他,酒精显然让男子毫无顾虑的卸下了心房,他在沙发上缓缓移动,手指最终爬上了她的大腿,然后朝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在找一个会伤害很多人的女人。」他回答。

  「哇,听起来真刺激。她是商业间谍还是应召女郎,或者什么人物?」她装出兴奋的表情,还故意拉起他的手往大腿内侧抚摸。她望着他的嘴心想,若他要亲她的话,她应该会呕吐。

  「那女人是谁啊?」她又问。

  「那是业务机密,亲爱的,我不能透露。」

  亲爱的!她希望自己不会更早吐出来。

  「可是谁会委托你做这种工作呢?」她让他的手再往内移一点,呼在她脖子上的气息不只有酒味,这男子早已欲火焚身、蠢蠢欲动。

  「那些人可都是上流社会的人。」他低声呢喃,彷佛这项任务能让他在性交阶级中也位居上层。

  「要不要再来一杯?」她问。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耻骨。

  他稍微停了一下,满脸贼笑注视着她,连带让肿胀的半边脸更加扭曲。他显然打算让她喝到挂,才能摊在那儿准备好与他做爱。至于她有没有意识,是否从中得到满足都不干他的事,这点琦蜜心知肚明。

  「我今天没办法做。」她说。这句话令男子的眉毛倏忽挑起,嘴角往下垂。「我的月经来了,不过,我们还是有其他弥补的方法,对吧?」

  谎言毫无阻碍从双唇溜出,虽然琦蜜衷心期望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但她最后一次月事是在十一年前,如今只剩腹部偶尔发作的痉挛抽痛。那不仅是肉体上的痛楚,也是对于梦想被粉碎的愤怒,曾经渴望孕育一个完整生命的梦想。

  那次堕胎差点让她失去生命,也导致了不孕。

  否则事情的发展会截然不同。

  她小心翼翼拿食指触摸他断裂的眉毛,但是无法安抚他逐渐高涨的愤怒与挫折,男子的心思全被她看在眼里。他把这个反常的贱女人拖回家,又得勉强自己接受对方无法做爱这件事。他妈的,月经来的女人干嘛去芳心寂寞者的舞厅呢?

  琦蜜审视着他阴晴变化的表情,然后拿起袋子起身走到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前,目光眺望着远方成排房舍与大楼,四下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街灯撒下冷冽的灯光。

  「你杀死了蒂娜。」她用冷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手伸进袋子里。

  她听见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声音,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了,虽然他的脑袋混浊不清,但是体内深处的狩猎本能已经被唤醒。

  她缓缓转过身,同时抽出装上消音器的枪。

  他站在茶几后面一语不发的瞪着武器,阿贝克实在不敢相信身为专业人士竟然被摆了这一道,脸上显露出怪异的表情,而她正好喜欢这种混合着说不出话来的震惊与恐惧。

  「是啊,事情真是进行得很不顺利。你竟然把任务目标带回家,却一点也没察觉有异。」

  他头侧向一旁,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比照脑中那个无家可归、憔悴不堪的游民形象,并对自己的记忆力感到困惑。他怎会错得这么离谱?为何会被耍得团团转,没看破这种伪装?他怎么会觉得这种在街上生活的人魅力十足?

  上吧,琦蜜体内的声音再度响起,上去逮他,他不过是个走狗罢了。快动手吧!

  「若不是你,我的朋友不会死。」琦蜜说,感觉到体内的酒精烧灼着横膈膜,忍不住望向那瓶酒和里面的金黄色液体。还有半瓶,只要喝一口,那些声音和烧灼感就会消失了。

  「我没有杀死任何人。」他的眼光紧盯着她放在扳机与保险栓上的手指,想要说服她搞错了。

  「喔?你现在感觉像只笼中老鼠了吗?」这个问题是多余的,他也无意回答,可以想见身为男人的自尊绝对痛恨为这种问题背书。

  阿贝克痛欧了蒂娜一顿,在她身上留下创伤与伤害,也让她变成了琦蜜的威胁。没错,或许琦蜜是那把武器,但阿贝克却是导致她出手的幕后黑手,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他,还有在他背后下达命令的人。

  「我知道狄雷夫、邬利克和托斯腾就是始作俑者。」她说,逐渐被酒瓶和里面可以疗愈人心的液体吸引。

  不可以,体内一道声音说,但是她仍然朝酒瓶伸出手,而这动作让阿贝克有机可乘。她才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空气中引起一阵震荡,手和衣服便随即扑了上来。

  他勃然大怒迅速将她扑倒在地。琦蜜曾经学过一个教训:践踏男人的性欲,便等于替自己树立了终生宿敌。果不其然!现在她就必须为他的饥渴目光与卑躬屈膝的纠缠付出代价,也要因为让他摊开脆弱的自我而受罚。

  他把她抓去撞暖气炉,使她的头发出哐啷一声,然后一把攫过地板上的木雕狂欧她的臀部,又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上半身压倒在地,一边制伏那只拿着手枪的手反压在身后,不过琦蜜始终死抓着枪不放。

  他一直顺着她的上臂往下挖,但她的生命中遭受过许多痛楚,要让她痛得大叫还差得远。

  「妳以为能大剌剌上门来挑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吗?」他重重击打她的骶骨,将终于到手的手枪猛然扔到角落,然后手伸到洋装底下粗暴拉下她的裤袜和内裤,衣物瞬间被强大的力道撕破。「妳他妈的贱人,我绝不会让妳得逞!」他咆哮道,用力把她翻过来,朝着她的脸又是一阵痛殴。

  他用双膝紧紧把她夹住,不停打她,两人双眼狠狠对视着,压在琦蜜身上那两只穿在磨损裤子里的大腿结实有力,不断挥动的手腕上青筋暴露,血脉贲张。

  直到她不再反抗后男子才住手,多余的抵抗也只是枉然。

  「妳够了吗?」他大吼,举起拳头作势再打下去。「妳结束了没?还是妳想变成妳好友那副模样?」

  结束了没?他这样问?

  只有停止呼吸才是结束了。

  这点没人比她了解得更深刻。

  ※※※

  克利斯汀是最了解她的人,知晓她何时感受到亢奋的漩涡,从下腹扩散到全身细胞的性快感何时让她想要弓起身子。

  在他们坐在黑暗中一起观看《游戏橘子》时,他带领她探索情欲的世界。

  克利斯汀经验丰富,和好几个女孩上过床,深知进入她们内在想法的通关密语,了解解开贞操带的钥匙置于何处。在电视屏幕恐怖画面的跳动光线下,那个人贪婪的盯着她的裸体,克利斯汀就在大家面前让她和其他人了解,如何从不同的体位中得到快感,以及暴力与性欲有多密不可分。

  若不是克利斯汀,她不会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去引诱男人,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琦蜜也透过这种方式,学会掌握生命中发生的事情,或许不是一开始便如此,但后来却成了不争的事实。

  她从瑞士回国后,这方面的技术更臻完美。

  她与谁都能发生一夜情,想做就做,想结束就结束,过着荒唐的夜生活。白天的生活就比较制式了,面对冷冰冰的继母、到鹦鹉螺贸易公司上班,平日和顾客接洽,周末和那帮人厮混,偶尔抢劫袭人。

  直到后来毕纳和她走得比较亲近,唤起了她心中全新的感受。毕纳说她具备深度内涵,是懂得为他和其他人付出的人,不仅强调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无辜的,还说她父亲是个猪猡,并要她提防克利斯汀。最重要的是,他令琦蜜感觉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

  阿贝克确认她屈服不再反抗后,随即开始磨蹭自己的龟头。她短促的对他一笑,他可能以为这个笑容代表她爱这种方式,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也许她不像自己所想,或许殴打是她不可或缺的仪式。

  然而琦蜜之所以微笑是因为她知道他露出了破绽。她笑他把老二掏了出来,碰到她赤裸大腿的老二还不够硬挺。

  「躺着别动,我们等会儿就做。」她轻声低语,眼睛勾魂似的看着他。「那不是真正的枪,只是模型罢了,我只是故意吓吓你。你应该知道吧?」她微启朱唇,让嘴唇看起来更丰满。「我想你会喜欢我的。」她边说边磨蹭着他。

  「我也这么想。」男子目光呆愣的望着她胸前低领。

  「你好强壮喔,是真正的男子汉。」她用肩膀抵着他,感觉到箝制住她的大腿已经不再那么用力,她的手也能自由行动,于是她把他的手拉向自己双腿之间,最后他终于放开了她,她用另一只手去爱抚他的生殖器。

  「这件事你不会告诉狄雷夫和其他人,对吧?」她不断来回摩挲,令他亢奋的大口吸气。

  若是有什么不能报告的,绝对就是这儿发生的事。

  即使是他,也很清楚不该向他们挑衅。

  ※※※

  琦蜜和毕纳在一起住了半年,直到后来克利斯汀咽不下这口气。

  在某天大家一起结伙打人时察觉到他的异样。那次攻击事件与往常不同,克利斯汀在失去主导权后煽动其他人反抗琦蜜,试图取回自己在团体中的地位。

  最后狄雷夫、克利斯汀、托斯腾、邬利克和毕纳连成一气,几个人彷佛休戚与共。

  ※※※

  阿贝克无法再等待,准备以武力逼她就范,而琦蜜此时却清楚回忆起以前的一切。

  她心里燃起既爱又恨的情绪,其中仇恨赋予的力量最为强大,没有什么比报复更能清楚整顿规则、更快厘清概念。

  她用尽力气抽出身靠在墙边,把阿贝克刚才丢在角落的手枪偷偷移近,然后又搓揉起他半软不硬的老二,直到他兴奋得几乎飙泪。

  他终于如愿进入她的身体,卡在肺里的空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此刻,他只是个今晚受到多次惊吓的男人;是曾经拥有好日子而逐渐将之淡忘的男人;也是深切体悟孤单自慰与有个女人在身边之间差异有多大的男人。他的皮肤湿润,眼睛却干涸的瞪着天花板某一点,但是那儿没有答案能告诉他:为什么她能眨眼间就从他底下滑出来,双脚分叉站在他上方,手枪对准他仍在抽动的下体?

  「好好享受你刚刚感受到的吧,因为那是最后一次了,你这只猪!」他的精液从她腿上流下来,但轻蔑与被玷污的感觉却充盈她体内。

  就像每次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弃时的感受一样。

  就像她举止不佳时父亲殴打她;就像她眉飞色舞讲某件事情时継母突如其来的叱喝与巴掌;就像早已被遗忘的生母在没有烂醉如泥时,捏她、打她,叨念着要她端庄、矜持、守规矩等等的字眼,让一个小女孩在识字之前,便已深刻体认那些字眼的意义。

  甚至就像当初克利斯汀、托斯腾和其他人对她的所作所为,而那些是她最信任的人。

  是的,她十分清楚被玷污、被亵漘的感觉,但另一方面她却又渴望那种感觉。她的生命仰赖于此,那是一条她可以操控、处理的道路。

  「站起来。」她打开阳台的落地窗。

  这是个宁静、潮湿的夜晚,对面那排房屋传来的外国语交谈声在水泥风景之间回荡。

  「站起来!」她特地将手中的枪晃了晃。笑意在阿贝克肿胀的脸上蔓延开来。

  「那不是把模型枪吗?」他拉起拉链,慢慢走向她。

  她转身对准地上的木雕开了一枪,子弹射入木雕背部时只有发出极为细微的声响。

  阿贝克被吓得瞠目结舌,他想后退,却被迫走到阳台。

  「妳想做什么?」他站在阳台上一脸正经问道,玩笑的语气已然消失,并且紧抓住栏杆扶手。

  她越过栏杆往下望去,底下一片黑暗恍如能呑噬一切的洞穴,阿贝克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显然心里有数,不禁浑身打哆嗦。

  「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她隐身到墙边的阴影中。

  他将一切和盘托出。说话的速度不快,却顺序清楚、条理分明,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不过是份工作罢了,目前的情况更为紧急。

  正当阿贝克为了生命搏斗时,琦蜜眼前浮现出老朋友的影像:狄雷夫、托斯腾和邬利克。不是说权力强大的男子只会操控其他人的软弱无能吗?并不是,他们同样也被自己的无能操控,人类历史上处处可见类似的例子。

  男人报告完一切之后,她说:「给你选择,看是要跳下去或者一枪毙命。这儿是六楼,你若跳下去或许仍有生还机会,你应该知道底下就是树丛,把树丛种得离建筑物那么近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他摇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一生中出生入死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全都撑了过来,不会那么简单就发生这种事。

  阿贝克脸上挤出可怜兮兮的苦笑。「下面根本没有树丛,只有水泥地和草坪。」

  「你期望我放你一马吗?你大概也好心放过蒂娜了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僵直的杵着不动,安慰自己这女人不是认真的,她才刚和他睡过,或者诸如此类的内容。

  「跳下去吧,我打烂你的老二你一样也活不了,这点我向你保证。」

  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惊慌的看着枪口往下移,她的手指弯了起来。

  如果血液里没有那么多酒精作祟,或许他会选择让她一掐解决自己的性命。

  但阿贝克跨过栏杆,猛然坠入深渊。若不是琦蜜拿枪托用力敲剁他的指骨,导致骨头碎裂的话,他有可能趁往下坠时攀住下一层住户的阳台。

  男子坠地时传来一记闷响,没有发出惨叫。

  琦蜜转身跨过阳台落地窗步入屋内,迅速瞄了一眼刚才那座木雕,那雕像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躺在地上,琦蜜也回以嫣然一笑,然后心满意足的捡起空弹壳放进袋子里。

  她花了一个小时彻底清洗杯子、酒瓶还有其他可能留下指纹的物品,并将木雕摆好在暖气炉上,用条擦碗巾漂亮的包好。

  最后,她像个高级餐厅里的厨师步出大门,准备迎接下一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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