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异域镇魂曲:苦难> RAVEL PUZZLEWELL, PART I

RAVEL PUZZLEWELL, PART I

[一]

      我应该至少再花一天去做些准备,但是我已经非常接近我寻找的答案。于是我走进了妓院里的一个空房间,然后发现用带着凯塞的血迹的手巾接触金属传送门就足够激活它。穿过这道门,我们进入了我确定可以找到解谜者的迷宫。
      我们出现在了一坐到处是荆棘和灌木的迷宫。厚厚的灌木在我们的周围形成了墙,数不清的根脉形成脚下的地面。我们很快在里面发现了危险的活物。两个更像是树但移动足够迅捷,有着两只类似树枝的爪子的生物攻击了我们。幸运地是,它们的战斗能力还不足以和我的同伴对抗,然后它们很快就被摆平了。
      我们穿过迷宫,顺便打发了更多的生物。我们来到了我们右边的灌木墙的缺口,然后顺着它来到另一个通道。在这个通道,我们看见了一小块空地,以及某个单独的身影,我走了过去。

       我眼前这个肥胖、鹰钩鼻的老太婆看起来不像个传奇人物;她穿着一件简单的棕色上衣和护腿,磨损的腰带上挂着几个袋子。她似乎忘了我的存在,比较留意的是交织在一起、构成迷宫地板的那些黑色植物,而没有注意她周围的东西。我研究了她一阵子。
      那个老太婆的面罩里落下一束灰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一堆扭曲的灰色树根。她的脸上是病态的蓝灰色肌肉;她狭窄的下巴,又长又尖,向前突出,两颗黄色的尖牙从下颚上突出,像獠牙一样。
      “解谜者…?”
      “啊…有客人。”那个老太婆的声音又厚又粗糙,好象努力要穿过好几层的灰尘。她的眼睛是昏暗的血红色,里面有黑色的血管,像树枝一样散布着。当她看着我时,我身上传来一阵战栗,好象有蛇在我的皮肤下爬行。
      “你好…解谜者。”
      “好吧,现在,我可爱的小东西,你最后还是回来了吗?”解谜者咧嘴而笑,脸上的笑容很古怪,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你走了那么久,我真怕你忘了可怜又孤独的解谜者。”除了她所在的可怕地方,我如我所期待的并没有任何的厌恶。取而代之的是,我毫无困难地配合了她所带着的轻柔语调。
      “我怎么会忘了你,解谜者?我想念你,但是你躲在一个我难以到达的地方。好吧…你不想要我陪伴吗?”
      “啊…”解谜者露出黄牙的笑容逐渐扩大,脸上泛着皱纹,并且她轻轻地咯咯笑,“多么『甜蜜』的话…我的宝贝,你已经知道我的答案。我让线索如蒺藜般散乱,这就是我指引你到我的花园的手段。我真的怕你忘了我。”
      “我向你保证,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终于回到你这里了。”
      “是吗?但是有什么回报吗?”她眯着那布满黑色静脉的双眼看着我,然后发出嘶嘶声,“让解谜者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她伸出手来,似乎要拥抱我,而我突然发现她的手指像爪子一般,每个指甲都是既肮脏又锐利。但是,我并没有对她的靠近感到恐惧,然后让她碰我。
      她尖锐如爪子般的手指划过我的皮肤,在刮痕上有种奇怪的刺痛感,如同解谜者第一次看着我时一样。她的双眼变得有些黯淡,并且她用指甲轻柔地顺着我脸上的轮廓划过,停留在我的伤痕上。我也伸出手摸他, 感觉她的面容。当解谜者用爪子般的手指抚摩着我的脸时,我的手触到她的脸颊,接着,我本能地模仿着她的动作——当她如爪子般的手指从我左脸滑过时,我的手指也滑过她的脸。她闭起双眼,而我也跟着闭上。我感受到不可思议的熟悉…我感觉到一些记忆浮现。

      当我睁开双眼,那种感觉好象所有的颜色从树丛和迷宫中被抽离;所有的东西都显得平凡无奇、布满灰尘,并蒙上死灰的颜色。解谜者依旧闭着双眼,但是当我看着她时,她慢慢睁开双眼,一抹悲伤而阴郁的笑容。我觉得话语爬上我的嘴唇,重复着我过去曾经说过的,在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在另一个异界…
      记忆回响:“据说你是灰色姐妹中最伟大的,解谜者。我旅行这么远,就是要找你。”
      她点点头,不过很缓慢,非常地缓慢,似乎在穿越一个梦境。当她说话时,声音小到好象是在水下讲话,“但是为什么你要旅行这么远的地方?你的需求必定很大…虽然你似乎没有带着任何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你必须为你要求的服务付出代价…”
      记忆回响:“我的需求很大。我的筹码是:一个挑战。也许是不可能的挑战…恐怕甚至超出你的能力之外…”
      我重复着这些话,并且感受到设计来利用解谜者的微妙窍门和操纵手法。在如梦的记忆中,她的双眼燃烧着如火一般的灰色,然后这侵蚀所有景色的灰暗似乎从她的脸上褪去,“没有任何东西超出我的能力之外,愚蠢的男人!没有!我会听你说,说出你的挑战吧!”
      记忆回响:“死亡在所有人的生命尽头等候着。我不要它再继续等我…你能做到这件事吗,美丽的解谜者?”
      
      视线变得清晰,灰色从迷宫中褪去,直到色彩都恢复,我的手仍旧紧紧地附在解谜者的脸颊上。她闭着双眼,叹了一口气。我慢慢将手挪开,过了片刻,解谜者张开眼睛,并发出嘶嘶的声音,“是…的…”
      解谜者挪开了她的手指,悲伤地看着我,“哦,悲伤,悲伤,破碎的一半,都破碎了。”她再次眯着眼睛看着我,“不再是解谜着所知道的,经历了这些悲伤,你还是…还是破碎了吗?”
      “破碎了?你的意思是?”
      “你拥有一个身体,却没有拥有一个有知识的身体?”她用肮脏的爪子指着我的胸膛和上面的伤痕,“你有很多、很多的伤痕,凌乱地覆盖在你的皮肤上。你的皮肤述说着许多故事。”
      “我的皮肤说了些什么?”
      “你的伤痕和刺青对我大喊:『这是个与世界对抗的人。』”解谜者像是垂死鸟般低哼了一声,“是的,即使是一个干瘪的老太婆,这样的故事也会让她的耳朵紧闭。”
      “告诉我这些故事…我想知道。”
      “有很多的故事,它们关于不平衡的取得平衡、战争的试炼、与邪恶元素的战争,以及一只借着吞吃他人为生的生物…,还有痛苦,血肉无法了解的痛苦。”
      “当你的凡人性从你身上被剥离后,你被分成了两个。不再平衡,在分离的过程中大部分都被破坏了…这是个祝福,也是个错误…但解谜者觉得,错误的成分比较多。”
      “你拿走了我的凡人性?怎么做?”
      “忘记它是怎么做的,我已经…是吗?”解谜者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黑色的血管满布着她的双眼,“就算我记得,我也不会在做第二次。我并不是忘了那一刻,在『破碎』之后,我看见你血管中流传着痛苦,你像一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你所存在的每一刻充满的都是空洞。即使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太可怕了。”
      “所以…那就是我觉得里面空虚的原因?因为我的凡人性不见了?很好…我的皮肤还说了些什么故事?”
   
      “战争中很大、很大的试炼…对于任何凡人而言,都是太过于所能承受的。这场战争接触到所有的人,我亲爱的半人类。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未被它触及…它碰触到你了吗?”解谜者发出几乎是有点痛苦的声音,“对于这一点,解谜者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就解释了疤的由来…那与邪恶元素的战争是什么?”
      “两个恶魔抵撞着头…”解谜者像是轻蔑地吸着鼻子,“他们小小的头里装的尽是诸界应该是什么样子,从来不是什么样子,或他们不会再待在诸界的想法,真是些笨蛋!”
      “借着吞食他人为生的生物?”
      “你不会再感受到饥饿,不过朝过你所能想象的恐惧在你的皮肤下翻滚,这是多么大的代价…我不知道…连结?连导致饥饿的原因也不与自然连接,但请留心这点:即将到来的事件将它们的『幻影』投射在它们之前,我亲爱的半人类…没有人知道这些事件会变成如何,即使是透过解谜者的眼光也看不透。”
      “还有这些痛苦…你说的痛苦是什么?”
      “一块磁石会吸引铁块…我亲爱的半人类,你也是一样,只不过你吸引的不是铁块,而是痛苦的灵魂。当他人受苦时,他们会被你吸引,你的路程就变成他们的路程。”她向周围比了比,“在这些和你一起旅行到这里的人的眼里,难道你看不见它们?”
      “我的同伴?你的意思是?”当我在说着这些话时,我突然反应到我已经找到所有共享我的道路的浑浊面。

      “你想要解释吗,吉斯?”解谜者如火般的目光扫向达肯,“誓言比任何锁链更加紧密,不是吗?曾经作奴隶,现在又被奴役吗?”
      达肯沉默着,但是他的剑身随着解谜者的话语转动…那剑身变黑,边缘变得越来越锐利,直到卡瑞克似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为止。
      “齿轮箱…”解谜者的眼光瞟向诺顿,“曾经它只知道受苦的定义,但现在它感受到它的刺痛。1和0的世界容不下2的存在;真和假分明存在的地方,没有所谓的也许;只有黑和白的世界,就没有对绿色的羡慕。当它发现诸界如何转变,当它发觉忠诚和邪恶逻辑背后的真实,它就会懂得更多的痛苦…”
      “喋喋不休的骷髅头…”解谜者甚至没看向莫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它。“这些嘲弄是否足以包庇埋藏在你脑袋中的谎言?如果谎言就可以应付,那么为什么要说实话?”
      “深不可测的女妖…”解谜者轻蔑地冷笑着,当她斜眼看着失宠时,黄色的尖牙刺入紫色的嘴唇,“如此白皙的皮肤、丰润的嘴唇,甚至能让解谜者忘了她自己的双眼…然而她所受的苦甚至于任何人。当一个人背离他的本质时,许多痛苦都是因为这样的背叛而造成。”
      “解谜者…”失宠柔和的回答,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我们已经达成协议—”
      “你说谎,女妖!”解谜者脱口喊叫道,“你说谎!当你的心一览无遗在我面前时,你竟敢对我说谎!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呼喊着你的痛苦!”
      “啊…”解谜者用手指向阿娜,如同她个拍卖区里一个待售的东西,“看看这个烦躁不安的提夫林…如火一般的头发和声音…”解谜者笑着,露出那排黄色的牙齿,“提夫林,我可以说说你的痛苦吗?”
      当解谜者将她布满黑色血丝的双眼转过来盯着阿娜时,她睁大了双眼,似乎有点目瞪口呆。我可以看到她正在发抖,心跳得很快。
      “不…不,我不会说出来。”解谜者的声音几乎是筋疲力尽的,而笑容也从她脸上褪去,“解谜者已对残酷的行为和痛苦感到疲倦…这个世界已经够不完全了…”她转向我,充血的双眼变得黯淡,并且叹了一口气。
      “而我心爱的半人类…关于你,最大的痛苦,永远比生命更多。你不能像解谜者一样在乎生命吗?”她咬着黄色尖牙,发出可怕的咯啦声,“曾是那么勇敢、那么热情,又那么可怕地失落了,悲伤啊,悲伤。”
      “你是由骨头和皮肤组成的一个谜,总是激起人的好奇,是来找我的人中最被钟爱的,向我请求、要求、恳求…令人愉快?请求帮助。”解谜者严厉地看着我,她布满黑色血管的双眼眯了起来,“很难看穿这些过去的伤痕,挖出曾经在底下的人…”

      “解谜者,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前我是怎样的人?”
      “本质的幻影,寻找真相。我更认识你,而且不…知道…”解谜者停了下来,双眼变得黯淡地说,“不比我所知道的任何人的本质更多。我们交杂的过去…一个被不死沾染的人,依旧感受到分离的痛苦;还有一个又老又憔悴的干瘪老太婆,现在全被禁锢。我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不,不…不是的?”解谜者似乎困惑了片刻,然后象是要抖去一些体重般的颤抖着,“一点也不。这是个未来会面的反射…或是过去会面的反射,全看时间朝向哪个方向。”
      “所以这次的…会面反射出过去的一次会面?”
      “现在和当时——非常…相似?现在和当时如此纠结,像镜子般彼此对照…一次又一次,你带着一个问题来到我面前,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向我挑战。”解谜者眼中闪着怒火,对我发出嘶嘶声,“美丽、忘恩负义,又令人心爱的男人!”
 
 
 
 
      [二]

       “我要求你解决的这个不可能的事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解谜者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她似乎依然沉浸在过去,因为她的眼光黯淡,像是看着遥远的地方,“你眼中的火焰,足够撩动一个灰色女士的心…渴望自由的热情,但是当得到自由时,你眼中的热情一扫而空。恐怕随着分离,你的生命已失去了所有意义。”解谜者露出她黄色尖牙笑着,然后让它们彼此发出咯啦声,像是发出笑声般,“或许你应该搁置你的后腿,并且用你的前掌跛行——或许解谜者会给你另一段记忆。”
      “我不会乞求你帮助,解谜者。我会问你,如此而已。”
      “就和过去一样,你从来不肯向我卑躬屈膝,我珍爱的人。”
      “解谜者,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哦,你还有更多问题?”解谜者轻哼了一声,但话中却带着尖锐的语气,她似乎是在责备我,“但是你已经问了这么多问题。”解谜者布满黑色血丝的双眼好奇地闪烁着,“半人类,该我问问题了。知道这点并了解解谜者的规则: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珍爱的人,我也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谨慎地回答我的问题,否则这些疑问会将你撕裂…”
      “你的规则很公平。问吧,解谜者。”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和这些人一同旅行…这些人不知道他们要前往什么地方?”
      “他们当然知道。谁会不想到这里来见你呢,美丽的解谜者?生命中不常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想看看关于你的力量和美丽的传说是否属实…”
      
      解谜者沉默地盯着我瞧了一阵,然后她脸上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她的两排黄色獠牙在她黯淡的目光中闪闪发光,“啊…我珍爱的人,你只带来了话语…”一根黑色的舌头从她紫色的嘴唇中探出,舔噬着嘴唇的边缘,像是期待着一餐,“…但是,事实上,你是全副武装的…”她慢慢地点头,笑容从脸上褪去,“而他们乐意与你同行?”
      “他们选择与我同行。正如我所说的,谁不想——”
      “选择?啊…这是个危险的字眼,不是吗?”
      解谜者用布满黑色血丝的双眼瞄了达肯一眼,她的声音如箭一般,“这是选择吗,吉斯?是吗?还是它是双天空的问题?”达肯的剑身流露出邪恶而死寂的黑暗,反照着他的双眼…而令你惊讶的是,卡瑞克的边缘静静地裂成尖突状的牙齿。
      “解谜者…放过他。是我要回答你的问题,不是他们。”
      解谜者没有理睬我,“齿轮箱里装着什么?”她转向诺顿,轻蔑地说,“它知道什么选择?”她轻蔑地捻着手指,骨头发出喀啦声,“这里面除了服从,还是服从,不是吗?”
      当注意到她后,诺顿的眼睛开始眨,“查询:诺顿如何定义选择?定义:选择:挑选的动作,选取:选择的权利和机会-”
      解谜者把她的目光转向莫特,不再理会诺顿,“骷髅头,骷髅头,骷髅头…”每讲一个字,解谜者就用舌头发出喀啦的声音,并且她的笑容逐渐扩大,“没有了皮肉的包裹,你的表达变得难以理解,但是在这里我感受到你的恐惧。来到这里并不是你的选择。”
      “呃,除了走进痛苦女士的迷宫,并且与法印城有史以来最邪恶的生物见面之外,我没有什么更好的事可做了,所以我当然说‘当然!为什么不呢?’”我突然之间感到担心。这里并没有人享有优待。我试着让莫特闭嘴。
      “莫特,闭嘴。解谜者,我…”
      “闭嘴?”莫特用牙齿发出喀啦的声音,“让我下地狱吧!我想我们已经听够了这个干瘪老太婆的废话,而现在她竟然有胆子,说我没有任何皮肤!就算我没有又怎么样?!很明显的事就是她有皮肤,并且她的『外套』发挥了神奇的作用!她以为我喜欢总是光溜溜的吗?还有另一件事-”幸运地是,解谜者选择了不理睬他,转向她的下一个受害者。
      “这个女妖…”解谜者眯起眼睛,“她有选择吗?或许在她由柔软的丝绸和残忍的显示所覆盖的心里,选择可能是…嘿,但是不,一个感应结社会员必须体验一切,而且拒绝将来的事-你不是感应结社的人。这仍旧是没有选择!”
      “这个热情的提夫林。”解谜者轻轻地咯咯笑,眼中燃起了光芒,似乎很愉快,“到头来,还是没有选择。当你的感觉代替了理性思考时,选择的空间就很小。”阿娜没有回答—解谜者的出现似乎让她变得沉默。她停止挥动她的尾巴,而且她的双眼变得不再锐利。我需要让解谜者重新回到我的事上面来。
      
      “够了,解谜者。你还有什么问题?”
      “嘻…我心爱的人,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讲话。”解谜者用一只手轻敲着一只黄牙,“下一个问题:你对这些和你一起来的伙伴有什么感觉?他们在你心中有分量吗?”黑色的血管在她眼中跳动。“还是他们只是随你高兴而使用的工具?”
      “他们对我很重要,这就是所有你想要的答案。问你的下一个问题。”
      “即使是这个吉斯?”解谜者眼角的余光落在达肯身上,又再次和我四目相交,“说说看他对你有何重要性,并且要说实话,否则他会覆盖在我的花园里。”
      “他是我的伙伴。我认识他,他是我的朋友。”
      “啊…”解谜者点点头…然后她又笑了,两只手爪互相敲着。“那这个骷髅头呢?”解谜者连看都没看莫特一眼,“对你这样的人来说,他当然一点也不重要!还是…他重要吗?”
      “他似乎值得信任。他很忠诚,而且他在太平间里救了我的命。”
      “好奇,更好奇,对她好奇…”解谜者笑了,“你正成为这么一个谜的箱子,在你心里的黑暗角落还隐藏着什么?”解谜者的声音加重了威胁的预期,然后她转向失宠,血红的双眼闪着炽热的目光,“现在到了核心—这个深不可测的女妖…她挑起了你仅有的色欲,还是她在你眼中有其他的意义,啊?”
      失宠没有说什么,她似乎专注地看着解谜者…我突然间感觉,失宠正在估量解谜者的弱点。解谜者转回头看着我,黄色的獠牙发出喀啦声,她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似的。
      “心爱的人,说话,但是小心选择你所说的话。”
      “我可能会爱上她。”这是事实,但是当我看到解谜者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并眯起眼睛看着失宠,我知道我陷入了危险的境地。现在我和这个夜巫玩了一个危险的游戏。向她撒谎是非常危险的,但是更危险的是如实回答解谜者的下个问题。
      “恩…”解谜者转过身,用牙齿发出喀啦声,然后看着阿娜,轻蔑地冷笑着说,“那这块瘦长的肉呢…这个有着火红头发和火一样热情的恶魔。我心爱的人,她对你有什么意义?”
      我认识阿娜的时间太短了,所以并不能确定我对她的感觉。因此现在我集中我的意志,让我自己相信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旅行的同伴。
      “我喜欢她的陪伴…我视她为我的朋友。”

      解谜者瞥向阿娜,布满黑色血丝的双眼闪烁着,然后她轻蔑地哼着说,“恩…所以是这样。我的下一个问题是…”解谜者的声音降低下来,几乎像是在耳语一般。然后突然间,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她并不想听这个答案。“你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回到我身边?心爱的人,没有你解谜者感到好寂寞。”
      “到这里的路途非常艰难,美丽的解谜者。他们努力不让你有太多的同伴,我花了很大的心血才能再度看见你。很高兴能够再次看到你,解谜者;时间并没有消磨你的美丽。”
      “你的答案…”解谜者的双眼闪烁着,并且她的嘴唇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你的话语带着慰籍,而且不曾在这种时刻听过…即使是我漆黑又满是荆棘的心都被撼动。不管你的记忆停留在哪里,你依然那么美丽,如此美丽…”
      “不,不变的是你的魅力,美丽的解谜者。”
      “魅力、迷惑和诱骗…都是解谜者精通的…然而,你似乎还有很多可以教我的地方…”她停下来思考了片刻。
      “啊,是的。我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当解谜者张开嘴要说出她的最后一个问题时,我突然得到了一个可怕的领悟,就是这最后一个问题曾杀了许多被问过的人。我知道那是什么,并且我感受到它在我里面涌现,我不得不把它问出。
      回声:“什么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我看你并未忘记…”解谜者的黄牙闪烁着,她笑着说,“你的答案是什么?”我并不确定是否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但是我几乎感受到我第一次从之前生命的行动学到的东西。
      “悔恨(Regret)。”
      “那就是你的答案…?”解谜者眼中的血管微微地移动,然后她邪恶地笑,“在说之前先确定你的答案。”
      “这或许不是你的答案,但这是我的答案。”
      “这就是我所希望的,我心爱的人。”解谜者缓和的笑着说,“一个简单的答案,然而到最后,很多人在寻找我的答案时被我击倒。”
      “那是…?我以为…”
      解谜者咯咯的笑着,“这个问题被问了无数次,但是没有一次,这些来到我面前的可怜虫回答出他们的答案,总是想要寻找方法刺探我的内心,找出我的想法…呸!从没有真话。”
      我知道她在撒谎,“我…不相信你。事实上,我不认为他们会告诉你实话,即使对他们来说那是真的。”
      解谜者突然沉默了下来,怪异并安静。她小心地看着我。
      “除了我的答案之外,你从来不曾在意别人的答案。不是吗?但是你仍然问这个问题,知道不管他们给的是什么答案,他们都会死在你的手里。”
      “当然你回答的就是我唯一要寻找的答案,因为你就是我问这个问题的唯一原因!你觉得我在意他们吗…?呸!我心爱的人,你觉得我对他们那一丁点的在意能和对你的在意相比吗?回答我的问题!”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我问了其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让我变成不死之身,解谜者?”
      “那是你想要的,而你的要求的方式是这样的甜蜜…现在解谜者要如何对你这样的一个人说不?不朽就是你的解答,也是你对我的挑战。”
      “我的解答?可是为什么?”
      “小子,我不知道。时间使我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就像是…伤疤?如果你记得,告诉我…我自己感到好奇。那一定是个重要的东西…难道想要长生不老不是人的天性吗?”
      这时达肯用平缓的语气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有当另一条道路上的东西带来更大的痛苦时。”
      我看着他,对他所说的感到惊讶,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解谜者。“解谜者…这件事非常重要;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求你做这件事?”
      “死亡是一个你必须躲避的东西。说起来或许很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不朽,即使是带着缺憾的不朽,仍然是释放这个凋零心灵的最好解答…愚蠢的人以为 ,石墨要变成金属并不容易,但是仍然有可能…没有理由?…解谜者。如果水可以从血液中抽取出来,凡人性就可以从一个凡人身上拿出来,像一层附着的黏膜般将它撕开…”
      “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鸿沟是极大的,你跨越了这道距离。我提供了工具,而你靠自己跨了过去。”解谜者拍着她的头,用手掠过她的头发,“恶劣的解谜者!凡人太脆弱,以至于不能长生不老,他们仍旧会破裂!他们会不停地又拖又踢,抵抗着不被拖进另一个不健全的新模子里。”
      “不健全…?所以那个仪式有问题?”
      “必须制造捷径,而他们可以破坏模子…因为破坏的并不总是模子,而是灌注在里面的物质。强迫某个东西变成非它原本注定的形式,然后它就破裂了!我以为那个材料更为强韧,但是你已经破碎了。”
      “但是我是不朽的——那当然算是成功了?”
      “你继续生存了这么久,是不朽的一个,但是你变成了创造物的牺牲者。”她将手比成杯状,然后翻转过来,用手形成一个蓬子,“身体不过是灵魂的小屋,但是你的小屋无人居住。”
      “仪式出了什么问题?”
      “如谜一般的血肉之躯坏了,美丽的、美丽的凡人,这个仪式并不是一个…不是?不是…不是完美的。”解谜者皱着眉头,用她的手爪抓过头发,拉成长长的一束,“这个仪式给了你想要的,但是代价很大…阴影的笼罩,心灵寂静而猛烈的死亡,还有带来痛苦的窒息…不管是多么强壮的凡人,将这些东西置于这么脆弱的容器中,仍然是危险的。我为他们和这个仪式感到遗憾。”
      “无情的阴影…但是无情是没有原因的吗?这些阴影…他们恨你,无名氏,因为他们是你所生,是你的孩子,是被丢弃的,他们永远不会原谅你。他们会尽其所能地消灭父母…这就是孩子的方式。”
      “我怎么…生出这些阴影的?”
      “无名氏,你对存在投下了阴影。每一次你死亡,就有一个阴影从你的肉体重新出现。他们会徘徊一阵,但是他们总是会回来,为了要消灭他们的父母…”解谜者不以为然的噘起嘴唇,然后突然用她的爪子戳我的胸膛,“…不知感恩的年轻人,就和你一样。”我对她的话感到了麻木的绝望。我对待死亡几乎像一场游戏,在两个生命中的简短片刻和凡人睡觉少有不同,而每个死亡都带来结果。解谜者必定没有告诉我全部真相,或者她忘记了部分真相。这些阴影并不是来自于我的存在,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把我的注意力带回到她的话上。
      “无数的死亡,你都从当中复活过来。但并不包括心智,心智是比较脆弱的,它的伤痕烙得很深,而且未被医治。头脑被保护在一个坚硬的头骨中,不容易被侵入,但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够抵抗从里面来的啃噬。你有一个整体…穿戴?穿戴那曾经住在你里面的凡人性。”她举起手来摇晃着,“喋喋不休的虚伪的人,婴儿的玩物,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小石头在你的躯壳里发出喀啦声。”
      “尽管有这些问题,那个仪式似乎仍然成功了…”
      “你怀疑解谜者吗?我当然会完成我的承诺!咒语完成后不久,我就杀了你,看看它是否有效。你奋力地挣扎,但是我紧紧抓住你,并且目睹你众多死亡中的第一次。”解谜者的牙齿发出喀啦声,“然后我发现了它的瑕疵…自我像座监狱将我们禁锢。忘记我所做得事,就像一个防护罩一般。”解谜者用舌头发出喀啦声,“我美丽的、美丽的东西,你要知道真理当中有智慧的,而真理就是:生命是为了终极目标——死亡——在做准备。我们的生命只是让我们学会如何死亡的工具。如果我们忘了这件事…”
      “所以那时候你发现我死时会失去记忆…”
      “是的…”解谜者点点头,“很不幸…没有凡人性来紧紧抓住这些记忆,这个躯体就是…”
      “所以你拿走了我的凡人性…它还完好无缺吗?”
      解谜者看起来很惊讶,然后惊恐的说,“是的,是的,是的!不必担心凡人性被破坏…如果你在这里 …听见?听见对我说的话,你的凡人性必定是完整无缺的。这样的东西不能…不能…只要你还活着,就不会被破坏。你是你拿凡人性的灵魂的依靠。只要你未受损伤,它也就完整无缺。你可以永恒…”解谜者笑了并且发出嘻嘻的笑声,“因为生命将你吞噬,又将你吐了出来!”
      莫特不能抗拒这种『诱惑』,“生命吞吃了他,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遇到那样的结局。”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