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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英格兰

远离家乡西弗吉尼亚州的明戈格罗夫,梅森·盖奇身在异乡。
作为美国大使馆的首席安全官,因为凌晨四点就被人叫醒而感到有些暴躁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所在的位置官方名称为“中央秘密预制房”或CCM,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叫它“鸟窝”。除了通风口里发出的呼呼风声之外,昏暗的房间里既冰冷又安静,尽管里面挤了二十多个人。
他摘下自己的眼镜,用一直被他放在钱包里的一张纸巾擦了擦镜片。最近,他总是擦不掉镜片上的最后一抹面油。这和伦敦有关。他重新戴好眼镜,手中紧紧攥着关于今晚事件的三份报告。和使馆的所有机密官报一样,它们全都被打印在摸起来黏黏的可溶解临时纸张上。最后一份报告中写道:
“北欧范围机密最新报道 20520501.1
“英国/皇室信息来源声称,几只罕见的非家养动物穿越了伦敦市中心。可能与英国恐怖分子或以美国为总部的狂热组织的活动,抑或伍斯特伯爵叛乱存在关联。补充报告:格罗夫纳综合设施附近有大猩猩出没。高级皇家警卫队战略防御武器已启用。威胁等级蓝色。风险评估/牵制行动备忘录严格等级H。报告结束,202061-33。”
没有一份报告能让他为手头这个超现实主义事件做好准备。伦敦街头……动物无处不在。还有一只可恶的大猩猩在逍遥法外!
他不喜欢把事情和那些疯子组织联系在一起。他不喜欢依靠皇室的情报来源。而且他真的不喜欢大猩猩。
梅森并不是传统的外交人员,即便是在比较生硬的外交警务环境下。他是个敬畏上帝、满口脏话、做人真诚的阿勒格尼人,一个来自西弗吉尼亚州彭杜尔顿郡的乡巴佬,会带着满脸煤灰去猎鹿。在他的心里,任何小于0.30——0.06毫米口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的东西都是用来打松鼠的。他的配镜衣橱上存放着一对白尾鹿鹿角,旁边是他母亲身穿粉色居家服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她站在阳光斜洒进来的厨房里,手里骄傲地抱着还是个婴儿的梅森,亲吻着他细软凌乱的黑色头发。
在一排外交安全机构的特工背后,数块屏幕上显示着从格罗夫纳广场周围各个微光深红外摄像头发送回来的画面。几块屏幕上,一架皇家警卫队的战斗直升机正飘忽不定地悬在广场的酸橙树和悬铃树上方。
“荒唐。”梅森自言自语道。
飞行员似乎无法让直升机保持水平的角度,战斗直升机看上去就像一颗红色、黑色和金色相间的巨大复活节彩蛋,歪歪扭扭,眼看就要重重地坠落下来。
“盯住那架直升机。”梅森大声说道,“那里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遵命,长官!”几个声音答道。
“还有,有没有人可以给‘马戏团’[61]打个电话?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格罗夫纳广场上的大部分地区——尤其是道路和街道本身——都处在鸟窝的监控范围之内。脸孔、轿车、卡车和交通管理局牌照都可以被放上屏幕,放大后经由一系列识别与意识探测技术对面部身体模块进行分析。据说,它还能为目标嵌入不起眼的微妙想法,尽管严格来说,在英国执行认知干预是需要刑事法院批准的,而且只能针对英国国民。
颤抖的直升机降落在了巨大广场上的其中一个角落里。在一个魅力十足、留着黑色长发的年轻女子下机后,直升机马上平安飞回了空中。
“这到底是什么?”梅森问道。那个女子身上的制服和英国警务机构辅警部门的很像,肯定不是警卫队的人。
“我想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梅森尖叫道,“我想要知道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想要知道她早餐时会往自己的什锦麦片里切什么牌子的有机草莓。天哪,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来捕捉动物的吗?”
梅森不是个自大的人,但他觉得自己比这件有动物参与的荒唐事强多了。整个场面在他看来太草率、太荒谬了,不像是什么恐怖行动。大使和他的家人都在格陵兰度假,这让他少了一件头疼事。不过战斗直升机、这个女人和有关动物的报告还是让他忧心忡忡,即使仅仅因为他们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笨蛋。
“说真的,大家给我点儿数据!”
阿斯特丽德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六块屏幕上。她似乎正在试探性地寻找某些东西的迹象。
一个被借调到大使馆来的眼睛斜视的看上去十分文弱的认知专家——所谓的考格——就位于附近的一张肉椅上。这种椅子是用实验室培养出来的肉制成的,它如此贴合肌肤,简直可以做考格们的外衣。考格对梅森说:“长官,我对她的事情多少了解了一些。我觉得她是个……英国公民。阿斯特丽德……莎莉文。”
大约有十二个新来的人拖着步子走进了鸟窝的铁门。看到他们,考格微微退缩了一下。
“不好意思,你们是谁?”梅森问道。
新来的人中有个留着短平头的高个子男人复述起了通行码:如果你想要从头开始制作一个苹果派,就必须先发明一个宇宙。他似乎被自己逗得乐不可支,非常古怪。这句话出自二十世纪的老天体物理学家卡尔·萨根之口,梅森在昨天的最后一份简报中看到过它。
“好吧。”梅森答道,“OK。不过我们这里很忙,伙计们。你们……?”
“没错。”高个子男人答道,朝着梅森露齿一笑,“第三级行动。我们无处不在。”他窃笑道。
梅森说:“那就请你们努力别碍事。”
考格冲着梅森挥了挥手。这些考格各个训练有素,相比他听说过的那些颇受争议、双腿萎缩的变体“前考格”要保守得多。尽管如此,梅森还是不太喜欢他们。所有的认知工作人员都让他感到不舒服。毕竟,这些考格可以看到任何人的内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乱。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好的,让我们来看看。”考格用一种令梅森十分焦虑的方法爱抚着肉椅的扶手,“皇家公园警队的一名督察。她是个不安的人。压力很大,长官。警卫队……他们正在寻找她。不仅如此,我感觉……嗯,让我们来看看……是某种入侵吗?真的很模糊。也许是狂热组织的成员,长官。她不是……呃。”
“什么?”梅森问道,“别这样,老兄。让‘模糊’之类的话见鬼去吧。”考格看了看梅森,怨恨地抽搐了一下,开始轻轻摇动自己的膝盖。
“她没有犯罪,至少没有犯过什么普通的罪过。”
“那是什么意思?谁会在乎那些?”
“我试图要表达的意思是……她是……她是……我不知道。就是这样。现在我要下线了。”
“别走。”梅森说,“如果她属于狂热组织,我想要她保持距离。我想要她除了一窝窝的蓝色知更鸟、雏鸟之外什么也不去想。”
这个女人的目光凝视着斑驳的梧桐树树林,又抬头望向天空,紧接着环顾起了建筑的门面,一头飘扬的黑发在她沿着广场的边缘游荡时摆来摆去。她几乎既来自一个超现实的世界,又是从尘世的水土中冒出来的。梅森发现自己着了迷。淡淡的绿色光晕——原始,和煦,富饶——从梧桐树和酸橙树萌芽的树干上反射出来,将她包裹。她没有望向大使官邸,反倒是对广场上其他的地方更感兴趣。此刻,梅森确信这就是阿斯特丽德·莎莉文,无论她是谁,都不会对使馆构成任何的威胁。
眼下,阿斯特丽德似乎径直望向了某个隐藏的摄像头。她张望的方式让梅森感觉不太有人性,于是他认真审视了一番。她并不年轻,也不轻盈,但是个子很高,形体强健,白色和深海军蓝色的制服下隆起的是游泳者优美舒展的肌肉。
在这个女子的脸上,梅森看到了某种东西,她绝不是前来响应某个贵族或是愤怒的共和主义者的武装号召的。那种东西更加深刻,更加强大,更加久远,比梅森在英格兰见到过的一切都更有英式风范。那不仅仅是一句荒谬的“通过血液与法律”的口头禅。
鸟窝里的几个外交警察骚动起来。
“见鬼!快看啊,白痴们。”其中一个说道,“是该死的猴子!”
“那不是猴子,蠢货。”另一个人说,“那是猿。”
梅森也看到了大猩猩一闪而过的脸,还有一只大象隆起、回缩的臀部和巨大的象腿。此刻,大猩猩再一次出现了,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痛苦表情,眼睛径直望向了其中一个镜头。那里还有另外一只动物,不过更难看清——那是一只老虎吗?没有人说过任何有关老虎的事情啊。
大猩猩的脸再次出现在了几块屏幕上,但阿斯特丽德似乎消失了。
“英国正在遭到……自己动物园里动物的攻击?可我现在看不到那个女人……督察莎莉文了。”梅森说,“大猩猩的画面倒是不少。”那只动物看上去十分沮丧,情感敏锐得吓人。
“不行。没有一张脸是我们能在数据库里找到的。”他边说边朝着一个来自巴尔的摩的方脸黑人新手特工转过身来。那个人正在操控监控录像的主控制台。梅森很喜欢这个名叫纳瓦斯的新人——一个拥有强烈移情技巧的特工(未来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会倾向招聘具有这种特质的特工)。不过纳瓦斯对这些技巧的运用并非完全是被训练出来的,对梅森来说,这更增加了他的可信度。
纳瓦斯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严肃的语气问道:“那个女人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可能陷入了某种困局。”梅森说,“其实我不明白她的存在为什么会超越一起英国国内治安事件。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没有看到事情的结局。我希望她不会有事,在她的身上没有看到任何的威胁。我只不过是无法……不过,暂时,我觉得我们得把她留给该死的警卫队。真他妈的可惜。”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朝着斜眼的考格转了回去。
“她对于美国来说是不是一种威胁?”梅森询问考格。
“我……不这么认为。”
“那好。”梅森答道,“不过皇室不喜欢她。”
“可敬的哈利国王。”纳瓦斯嘟囔道,“要是他在搜寻她,她肯定是个能干的人。”
“那当然了。”梅森边说边朝他俯身靠了过来。
“嘿——嘿——”纳瓦斯说着尴尬地笑了起来。几台闭路电视监控器疯狂摇晃的方式让人很难看清它们在录制什么。“我的焦点一团糟。”纳瓦斯说,“我正在失焦。我感觉大使官邸里有什么东西,长官。”
梅森深吸了一口气,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瞥向考格,皱起了眉头。
“你说呢,考格?”
“我不知道。我也注意到了……某种东西,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就在这里。”
“‘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的思绪……就像是泛起了波澜,长官。”
梅森朝着那一群凭借通行码进来的新人望了过去。
可能什么问题也没有,梅森知道,不过考格的心不在焉通常意味着麻烦。尽管他不喜欢这些考格,他还是认可他们颇具天赋。这些人能像鲨鱼一样钳住别人的思绪,永远不松口。
“好吧。”梅森答道,“我们去楼里彻底搜查一番。”他朝着在鸟窝里站岗的少数几个荷着真枪实弹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点了点头,“看看楼里是否有什么工作人员以外的人,或是没有得到授权的人。”
“那个女人。”纳瓦斯说,“我们应该帮帮她。我们必须帮帮她。”
“也许吧。”梅森答道,“这很复杂。有什么实质性威胁吗?这些……动物在哪里?”
纳瓦斯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控制台旁,忙活起了摄像头的事情。广场上一大片模糊的画面——梧桐树叶、黑色系船柱、带竖框的窗户——从屏幕上一闪而过。终于,两张不同角度的大图出现在了主控屏上。图片中那只筋疲力尽的厚皮动物僵硬地伸出了象鼻,显然怒不可遏。
“好了,长官。找到一只。它在外面。”说罢他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他妈的。”梅森骂了一句,“这可是……该死的……这可是英格兰啊,不是吗?就是这么回事。你们都这么觉得吗?这种鬼事情怎么总是发生在这里?”他向前走了一步,好更仔细地观察屏幕。“有没有人读过《世界大战》?典型的英国人作风。”
另一个孩子气的特工转过身来,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梅森打断了他:“这太夸张了。”
此时此刻,那些新来的人——留着整齐得如同头盔一般的短发,看上去一丝不苟的笨家伙——正簇拥在屏幕周围。这些家伙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梅森想要知道。他们中很少有人穿着他的特工才有的乏味羊毛西装并打着领带。梅森不想为他们的出现耗费太多精力。在“公司”的安保方面,你要学会忍受的一个麻烦就是被现役的平行机构暗中监控与视察(何况通行码已经受到了过度保护,能够知晓它们属于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不过梅森感觉十分紧张。他注意到,这些怪人中许多还穿着同样的白色耐克训练鞋。他们正身处伦敦安保最严密的房间之一,位于地下六层(而不是常人所以为的地下三层),被足足十英尺厚的铅槽和钢铁扶壁保护着。有了这样的保护,他们能在大部分的氢弹直接打击中存活——至少几个小时。除了神秘莫测的新来者之外,这里的所有人都崇拜梅森。他的脾气很坏,却颇受欢迎,能够激发人们的忠诚。不过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身边流逝。
“说真的,”他突然对所有人宣布,“压力在某种程度上会落在你们所有人的身上。”并非所有人都在转身听他讲话。
伦敦警察厅和可怕的国王特殊军事部门正在处理这个离奇的状况,他向房间里的人解释道。美国安保人员——外交警察、小型专业海军分遣队、中情局特工和联络员,以及一些被所有人认为归属军情五处的英国安全“服务承包商”——将在一旁观战。没有人会相信袭击大使馆的人会在一只大象的身上装满硝酸铵,连上一个角膜电话引爆器。
“大猩猩真够酷的。”那个孩子气的特工说道。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他将其中一个深红外镜头放大,让一片红橙色的模糊图像充满着屏幕。“这是它的大脑。里面有许多的能量。”
站在门边的一个士兵笑了。
梅森的大脑是时候从熟睡中彻底醒过来了。
“见鬼!申请者,该死的签证申请者!”
大家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人都忘了。即便是在凌晨四点钟,大使馆的签证服务处也总是有人在排队。男人、女人,时常还有儿童,通常都是些贫民,他们蜷缩在毯子里,原地踏着步为双脚保暖,虔诚地用无数种语言低语。问题在于,他们平日里都聚集在十分靠近大使官邸前门的地方,在屏幕上是看不到的,直到上午八点半使馆正式开门办公。这时候,他们才会鱼贯穿过楼内的一组室内金属探测器,排起蜿蜒的队伍,忍受完美、多层次、勉强合法的仔细搜查。
梅森说道:“该死,我们需要到外面去。”他已经能够看到《镜报》/维基精神网络的头条会这样写:“无情美国人将难民丢给野兽。”
他望向了鸟窝里的海军陆战队队员。“老天啊。等一下。你们不能到外面去。”到底该怎么做,竟然如此难以抉择。目前,申请者们还站在英国的国土上。
美国士兵是不能携带武器走上人行道,在英国的国土上保护外国公民的。即便是派遣外交警察到人行道上,都会引发一场国际争端。美国与英国之间的“特殊关系”早已烟消云散。暂且不说别的,亨利九世就是个庄重而阴险、变幻无常的人。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去年,亨利九世真的说服议院重启了《根特条约》[62]。他认为,对于缅因州和上密歇根约两千万英亩矿产丰富的土地,如今重新归属皇室殖民地的加拿大(除魁北克之外)是具有历史要求权的——至少是一部分。两国关系因此紧张了起来。几个星期以后,他又称二十一世纪中挣扎的美国是“所有人不朽的灵感”。
“你可以邀请他们进来。”英国承包商表示,“显然是那些人——不是大象。”
“不,大象可不行。”梅森点了点头,傻笑起来,“不错。”他转向其中一位外交警官。“就这么办。”
警官拍了拍自己的神经枪皮带。
“该死。”梅森说道,“快点儿去办,不然我就用钝鹿角把你的命根子切下来。”
好几个男人笑了起来。考格一脸嫌恶地摇了摇头。
“是,长官!抱歉,长官!”
“打开大门!”一个声音在楼梯间里向上喊道,“放申请者进来。”
梅森转向了纳瓦斯。
“真是一团糟。打电话给五角大楼和军情六处了解最新情况。告诉他们,我们的后勤已经就绪,还有几个小的司法权问题要提问法务部……等等,不行,等等,别,别这么做。上帝啊,那样他们就会唠叨个没完没了。‘英国人的权利’这个这个,欧盟条约那个那个。等哈利联系他们看看!仅仅要求协助就好。”
“当然。”纳瓦斯答道,“那个女人怎么办?皇家公园的那个督察。被警卫队狂追不舍的那个。”
“我不知道。我想和她谈谈。我觉得我需要到外面去。”
“该死,你疯了吗?”纳瓦斯问道。
“好吧。”梅森答道。他在电梯门边的一块长方形数字板上用力地按下了密码。这台只在地面或地下六层的鸟窝停留的电梯立刻打开了。
“我很擅长和动物打交道。”梅森说。
申请者们需要帮助。梅森想起了《以弗所书》中所说的“以恩慈相待,存怜悯之心”是多么重要。他自己就是通过艰苦努力才从明戈格罗夫的穷困小山庄一步步走到现在的。高中毕业之后,他加入了空军,表现出类拔萃。后来,他半工半读念完了州立大学,夜里还在一家有益健康的冰激凌餐厅打工,以支付账单。不管与世隔绝的阿帕拉契亚山脉人有多偏见,梅森依然被他家人口中的“外务服务”深深吸引,而如今在他松树成林的险峻家乡他备受尊敬。一旦你做到了,所有人就会说离开是正确的做法。他知道,申请者们的处境更糟。这是没有可比性的。
至于动物,他成长的过程中身边一直都围绕着咄咄逼人的动物,有的感觉敏锐,有的则不然。他非常喜爱它们。他的姐姐会饲养佩罗德普雷萨卡纳里奥小狗,并以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将它们出售。她还养过一只名为虎牙的山猫,在它还是只小猫时被她从山里捉来的。虎牙长大后变得十分危险,有一次还袭击了梅森的母亲,杀害了一只前来暂住的普雷萨种犬以及老疯子家的另一只宠物——一只大浣熊。尽管如此,没有谁曾有一瞬间想过虎牙不该在他们的家里拥有一席之地,尤其是梅森。
随着电梯门在大使官邸的接待室里打开,梅森大步慢跑着奔向了广场,去查看申请者们的情况。他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以及对某种责任的信念。
存怜悯之心,他不得不对自己重复道。心存。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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