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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纷争·放手·越来越糟

会议的地址选在靠近溪流的一个小树林里,因为这里没有一个能够同时容纳八百人的洞穴。难民们虽然已经选出了发言的代表,但他们又要亲眼看着代表们讲话。因此,几乎所有的人都参加了会议,他们站在边上,一边观望、聆听,一边随心所欲地大声交谈。情况不妙,坦尼斯心想,尽管劝说代表们改变主意的理由非常充分,但他们处在选民的监视下,不得不坚持原先的立场。

  平原人全体出席,因为他们无法推选出一个代表--这不是个好兆头。河风比平常更为冷峻和忧郁。金月站在他身边,面带怒色。奎苏族人与奎奇族人站得很开。没有一个平原人与其他人类混在一起,但他们一直疑虑重重地盯着难民的大部队,对方同样还以不信任的目光。

  难民们也分成了几个部分。伊力斯坦同他的一群追随者一起出席。韩德瑞克则带着他的人手。坦尼斯和他的朋友们是另一群人。

  坦尼斯环视人群,人们正侧目相视。就在昨晚,他们还在一起欢歌热舞。金月大喜之日的欢乐到此为止。

  坦尼斯指望伊力斯坦率先发言。伊力斯坦曾是追寻者教会的创始人之一,是那个组织中少数几个有能力帮助人民的人。他也是其中唯一一个站出来反抗龙骑将猛敏那的人,并警告人们不该轻信龙骑将的许诺--那些承诺不但落空,最后他们还被关进了帕克塔卡斯的矿坑里。伊力斯坦身陷囹圄,仍毫不退缩地反抗猛敏那,几乎为此搭上了性命。他患有重病,猛敏那还对其严刑拷打,企图强迫他效忠黑暗之后。

  当伊力斯坦遇到金月时,他已经奄奄一息。金月和坦尼斯等伙伴们一起悄悄潜入帕克塔卡斯,拼尽全力释放了奴隶们。而伊力斯坦还拖着虚弱的身躯,不知疲惫地帮助人们,这一幕引起了金月的注意。她通过召唤米莎凯的力量对他进行治疗,然后,伊力斯坦明白他毕生的追寻终于有了结果。他找到了真神。

  伊力斯坦能够阅读和翻译神秘的米莎凯之碟,并给人们讲述碟子上所记载的克莱恩的古老真神们--即使人们真的记得他们,也仅仅只是当作传说罢了。他讲述光明神祗的领袖、光明之神帕拉丁。他讲述黑暗之后塔克西丝,和阴暗之中的神祗。他讲述平衡的天秤、书籍之神吉立安,他和其他中立的神祗一同保持天秤不向任何一边倾斜,在力量之年代曾发生过这样的事,致使大灾变这样巨大的灾难席卷而来,永远改变了世界的面貌。

  伊力斯坦只有四十来岁,但看上去远远不止。帕拉丁神眷之子的白袍在他消瘦的身体上晃荡。之前的疾病虽然已经治愈,却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印记。他刚刚找到的信仰同样如此。他不再为旁人的怀疑所困,不再继续辛苦找寻。他的眼睛因智慧和欢笑而明亮。孩子们都扑向他的怀抱。人们钦佩他,爱戴他,不少人已经接受了他的教义,成为真神们的信徒。

  大神官韩德瑞克不在这其中。当真神们不在的时候,韩德瑞克自己杜撰了一些神。这些追寻者的神祗们在韩德瑞克的指使下干得不错,让这位大人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很少为其他人办事。可猛敏那一出现,韩德瑞克就抛弃了他的神祗们,屈从于龙骑将的劝诱与谎言,在帕克塔卡斯的地牢里等死。

  谨慎的韩德瑞克没有参加起义,因为他认为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当他惊讶地发现奴隶们获胜时,就立刻转换立场,享用其他人赢得的自由果实。他始终对伊力斯坦感到嫉妒和怀疑,伊力斯坦近来施展的“神迹”更是令他暗地里恼火。韩德瑞克不相信那些神迹。他不相信任何新的神祗。他等待着时机,等待伊力斯坦的牛皮被戳穿。这段时间,由于韩德瑞克的招摇和逢迎,尽说些大家都乐意听到的话,他也如愿赢得了许多人的拥戴。

  坦尼斯希望今天伊力斯坦的睿智发言能大获成功,让难民们相信这里非常危险。不幸的是,就在伊力斯坦刚要开口时,韩德瑞克举起胳膊。

  “我亲爱的朋友们,”大神官巧舌如簧地发表开场白,“我们今天聚在一起,就是要讨论眼下最重要的问题。”

  坦尼斯叹了口气,望向伊力斯坦,后者正和其他追寻者一道站在大神官身后。伊力斯坦注意到了坦尼斯的目光。他耸耸肩,悲惨地笑了笑。韩德瑞克依然是人们的领袖。他有资格最先发言。

  “我们当中有些人说要离开这个山谷,”韩德瑞克说。“这个山谷--很安全,猎物充足,能抵御寒风,能帮助我们躲过敌人--”

  “我们无处可藏,”坦尼斯嘀咕着,回忆起早上河风对他说的话。坦尼斯不在大部队里面,他背靠着一棵杉树,和朋友们站在一起。“伊力斯坦怎么不大声提醒他?伊力斯坦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而不是仅仅站在那里。”

  “恰恰相反,”站在他身边的罗拉娜说,“伊力斯坦的做法非常恰当。他让韩德瑞克说完,然后再逐字逐句地反驳。”

  坦尼斯望了罗拉娜一眼。她根本没有听韩德瑞克说话,目光落在伊力斯坦身上。她那双比透蓝的天空还要蓝的杏眼,闪烁着钦佩的光芒;当她和伊力斯坦说话时,音调都变得激动热烈。坦尼斯感到了嫉妒的痛苦。可能有人会说伊力斯坦老得足够做罗拉娜的父亲了,但事实上这位美丽的精灵少女远比那个男人年长。罗拉娜的外表看上去只是二十出头的少女,和她的朋友提卡·维兰一样年轻,实际上,罗拉娜可以做提卡的曾祖母了。

  我没有嫉妒的权利,坦尼斯提醒自己。是我结束了两人的关系。是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至少,我以为自己爱上了她。我应该很乐意看到罗拉娜找到别人。

  一切完全合理,但坦尼斯发现他说出口的却是,“你和伊力斯坦肯定在一起待了很久吧。”

  罗拉娜转身面对他,蓝色眸子里的寒意如同溪流的冰水。“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质问。

  “没什么,”坦尼斯回答,惊讶于她突如其来的怒气。“我没有什么意思--”

  “我们的确曾经待在一起,”罗拉娜说道,“在父亲的麾下,我一直是个外交官,这一点你很清楚,每一个句子都必须字斟句酌,以避免激怒对方。即使一个字使用了错误的声调,都可能会引起长达百年的仇怨。我在几件小事情上给伊力斯坦提供建议,他非常感激。现在他想得到我的忠告。他从不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

  “罗拉娜,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转身就走,肩膀僵硬。即便怒气腾腾,她的步伐依旧流畅优雅,连纤细的柳条都羞于媲美,这让目送她的坦尼斯满怀敬畏。

  罗拉娜走过的时候,许多人都注视着她。身为奎灵那斯提精灵的统治者太阳咏者的女儿,她是有些人类所见到的第一位精灵少女,他们不知厌烦地盯着她看。她的容貌靓丽非凡,美若天仙,人间难见。她有一双亮蓝色的眸子,一头金色瀑布般的长发。她的声音悦耳清浅,风度温婉雅致。

  这个光芒四射、绝美动人的女孩本该是属于他的。坦尼斯本可以和金月河风一样幸福。

  “你的舌头肯定打结了,”佛林特压低声音说。“这几天来你总说错话。”

  “是她自己理解错了,”坦尼斯苦恼地说。

  “是你的话本身有问题,”佛林特反驳道。“罗拉娜已经不是那个爱上孩时玩伴的小女孩了,坦尼斯。她长大了。她现在是女人,有女人的心思,难道你没注意到?”

  “我注意到了,”坦尼斯说,“但我仍然认为取消婚约是明智的决定--是为了她好,而不是为我。”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么就放手。”

  “我没有缠着她,”坦尼斯激动地说道。

  他的声音太大了。很多人的目光朝他投来,包括罗拉娜的哥哥、生着一双杏眼的吉尔赛那斯。韩德瑞克也听到了,他不悦地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半精灵?”韩德瑞克责难道。

  “噢,坦尼斯,你有麻烦了!”卡拉蒙暗笑。

  坦尼斯像个被老师喊到讲台上的犯了错的男生,含糊地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后,就退进了阴影中。人们心照不宣地笑着,然后继续听韩德瑞克的演说,只有吉尔赛那斯极为厌恶地看着坦尼斯。

  曾经,在许多年以前,吉尔赛那斯是坦尼斯的朋友。不久,坦尼斯犯下了与罗拉娜相爱的错误,这导致他与她的哥哥断绝了友谊。更糟糕的是,坦尼斯最近怀疑甚至指控吉尔赛那斯是个探子。后来坦尼斯知道自己弄错了,他已经道了歉,但是吉尔赛那斯无法原谅坦尼斯对自己的指控。坦尼斯烦躁地想,是不是还有更多事情把他的生活搞得更加混乱不堪。

  史东·布莱特布雷德走向他,坦尼斯这才微笑着放松下来。多亏了史东。这位索兰尼亚骑士专注于眼前的形势,不关心其它任何事情。

  “你听到这个伟大的白痴说了些什么吗?”史东问道。“那人说要在这个山谷里造房子。甚至还要建一栋市政大厅!显然他已经忘记了,仅仅几周前我们还在逃命。”

  “我听到了,”坦尼斯说,“他们也听到了,遗憾得很。”

  大多数人面带微笑,喃喃赞同。韩德瑞克描绘出的安逸过冬的祥和景象相当吸引人。坦尼斯悔恨交加。他自己也曾这样想过。昨晚与雷斯林谈话、今早与河风谈话的时候,他就是那么说的,但坦尼斯越来越觉得不安。这个山谷似乎不再那么祥和与美丽。他们如同瓮中之鳖。想到雷斯林,他便望了过去,想看看法师的反应。

  雷斯林坐在一张毯子上,那是他哥哥帮他铺在地上的。他抱着法杖,两眼出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样子他根本没听演说。

  演说结束之际,韩德瑞克讲到当春天来临,难民们将上路前往沿海城市塔西斯,在那里他们可以搭乘上船,远离这片战火纷飞的大陆。

  “去到人类可以居住的地方,”韩德瑞克最后加强了语气。“远离那些众所周知的引起麻烦和纷争的人。”

  “他说的是哪些人?”泰斯感兴趣地问。

  “精灵,”坦尼斯伸手抓抓胡子。

  “矮人,”佛林咆哮道。

  “还有坎德人,”卡拉蒙说着,顽皮地拧了一下泰斯的发束,疼得坎德人直叫。

  韩德瑞克嘴唇紧绷,不悦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望向听众们,像是在说,“明白了吗?”

  随即,他在热烈的掌声中退场。

  “他可真健忘,”史东说着,捋了捋自己的长胡子。那是索兰尼亚骑士的特征,连同宝剑和盔甲一起,都是父亲留下的仅有的遗产,史东引以为傲。“精灵和矮人把他从悲惨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还有一个坎德人!”泰斯气愤地接过话头。

  “也许伊力斯坦会提醒他的,”坦尼斯说话的时候,帕拉丁的神眷之子向前走去。

  “善良之神们阻挡了黑暗,”伊力斯坦说道,“同时阻挡了可以瞬间覆盖山谷的大雪,但是凛冬将至,邪恶的势力亦然。”

  韩德瑞克打断了他的话。

  “如你所说,神眷之子,你的神,帕拉丁,还有其他光明神祗过去曾经保护我们,那我们为何不能相信他们未来还会继续保护我们呢?”大神官问。

  “神曾经帮助过我们,毫无疑问,”伊力斯坦说,“他们也会继续帮助我们,但我们必须尽自己的职责。我们不是襁褓中的婴儿,凡事需要依赖父母。我们是成年男女。我们拥有自由的意愿,这是神赐予我们的礼物。我们有能力做出选择--”

  “那么我们选择留在山谷里,”韩德瑞克说。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大笑和掌声。

  佛林特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坦尼斯。“看那边,”他急切地示意。

  平原人纷纷离去。他们背朝代表和难民,走出了小树林。河风和金月还在,似是左右为难,不过,河风很快就摇了摇头,走开了。他对金月说了点什么,但是金月没有立刻跟上去。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直到发现了坦尼斯。

  金月静静地望着他,坦尼斯在她的苦笑中看到了歉意。然后,她也转过身,跟上了她的丈夫,走进平原人的队伍中。

  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平原人的离开。有人喊着“走得好”,但也有人说他们是因为恼羞成怒才走的。伊力斯坦想说点什么,但是人们的喧哗盖过了他的声音。韩德瑞克站在后面,满足地笑了起来。

  雷斯林来到坦尼斯身边,扯住他的袖子。坦尼斯闻到了年轻法师身上干玫瑰花瓣的香味,这味道来自雷斯林腰袋里装着的施法材料。坦尼斯同样也闻到了雷斯林周身萦绕的腐败气息,即便是玫瑰的芬芳也没法完全掩盖。玫瑰花瓣不是法师携带着的唯一施法材料。有些东西一点也不好闻。

  “不大对劲,”雷斯林急切地说。“感觉到了吗?”

  他突然吸了口气。他细长的手指抓住坦尼斯的胳膊,指甲深深嵌入坦尼斯的肉里。

  “雷斯林,”坦尼斯暴躁地说,“没时间--”

  “闭嘴!”雷斯林抬起头,仿佛在倾听什么。“坎德人在哪里?快!我需要他!”

  “真的吗?”泰索何夫吃惊地喊道。“对不起,”他大声说道,从佛林特的脚趾上踩过去。“我得过去。雷斯林需要我--”

  “你的视力是我们当中最好的,”雷斯林抓住坎德人,说道。“看着天空!快,能看到什么?”

  泰斯照做了,他扬起脖子望向天空,差点往后翻倒。

  “我看到一朵白云,像只兔子。那里,看到了吗,卡拉蒙?有长长的耳朵和胖胖的尾巴和--”

  “别开玩笑!”雷斯林吼道,他推了一下泰斯,把坎德人的头转了回去。“继续看!”

  “如果我知道要找什么的话,可能会有所帮助,”泰斯怯怯地说。

  “那个法师让我毛骨悚然,”佛林特脸色阴沉地摩挲着胳膊。

  “不是他的原因,”坦尼斯说。“我也感觉到了,史东!”他大声喊道,四下找寻骑士。

  史东站在一棵橡树的阴影下,和其他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尤其是和雷斯林。这位严谨的骑士在生活中一直遵从“Est Sularas est Mithos”的信条,也就是“荣誉即吾命”,他和雷斯林兄弟二人一起长大,尽管史东喜欢卡拉蒙,但他对卡拉蒙的弟弟是既不喜欢也不信任。

  “我也感觉到了,”史东说。

  一种不安的寂静笼罩在人群上方。人们迷茫四顾,不知道胳膊上怎么突然出现了可怕的刺痛感,他们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平原人也停下脚步,注视着天空。河风的手握在剑柄上。

  “这让我想起了什么!”坦尼斯突然说。

  “沙克沙罗斯,”史东低语。

  “在那!”泰索何夫指着天空喊道。“一只龙!”

  龙在他们头顶很高的天空上,由于距离遥远,这只原本庞大的怪兽小得如同孩子的玩具--一个致命的玩具。当人们恐惧地仰望它时,龙收起翅膀开始俯冲,缓慢而慵懒地盘旋着下落。朝阳的光辉在猩红的鳞片上闪耀,穿透过红色翅膀的隔膜。巨龙所带来的恐惧扫过人群。这是时代伊始的记忆深处最初的恐惧。这是折磨内心、悸动灵魂的彻骨的恐惧。

  “快跑!”韩德瑞克尖叫。“赶快逃命!”

  坦尼斯理解这种惊慌的表现。他很想逃跑,不顾一切地随便逃到哪里,只要逃离这个噩梦就好,但他明白,逃跑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大多数的人都站在树下,茂密的枝桠挡住了龙的视线。

  “别动!”他尽可能大声地喊道,恐惧令他感觉窒息。“如果大家都不动,龙可能看不见我们--”

  “太迟了,”史东说。他望着头顶的怪兽。“龙已经看到了这里的一切,上面的骑士也是。”

  龙朝着他们越飞越近。他们都能看到那个骑士穿着沉重的盔甲,戴着有角饰的头盔,舒适地坐在特殊设计的鞍上。那鞍安置在双翼之间的龙背上。

  混乱爆发了。有些人朝洞穴跑去。有些人瘫倒在草地上哭泣着,浑身发抖。

  坦尼斯没动。他无法从骑士身上挪开视线。那个男人体态魁梧,肌肉发达,上身赤裸,无惧寒冷。他的头盔遮住了脸,但是坦尼斯一眼就认出了他。

  “猛敏那!”坦尼斯喘息着,从牙齿缝里硬挤出这个名字。

  “那不可能!”史东说。“他死了!

  “你自己看!”坦尼斯说道。

  “他死了,我确定,”史东强调,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没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能存活!”

  “那么,很显然,这个人就能,”佛林特冷冷地说道。

  “别忘了他自己就是个牧师,服侍一位全能的女神,”雷斯林说。“塔克西丝有理由救活他。”

  有人莽撞地朝坦尼斯冲过来,差点把他撞倒。那人推开坦尼斯,继续往前跑。

  恐惧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人们四处逃窜。女人惊声尖叫,男人狂呼乱喊,孩子嚎啕大哭。巨龙飞得越来越低。

  “他们都疯了!”卡拉蒙大喊,努力不让他的声音淹没在混乱中。“该有人做点什么!”

  “有人在做了,”坦尼斯说。

  伊力斯坦坚定地站着,手摸着脖子上代表信仰的护身符。他身边围着二十个追随者,脸色苍白却镇静沉着,仔细聆听着伊力斯坦的指示。罗拉娜也在其中。她似乎感觉到了坦尼斯的注视,转过头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目光冷漠。然后,她和其他帕拉丁的追随者们一起走向人群,手挽手围住那些歇斯底里的人,照顾那些跌倒在地的、被撞倒的、被踩踏受伤的人们。

  平原人也针对巨龙采取了措施。他们站好阵形,弯弓搭箭。龙依然远在射程之外,但是射手们蓄势待发,以防野兽突然袭击地面上的人群。河风负责发号施令。吉尔赛那斯站在他身边,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坦尼斯身上没带弓箭,但佩了剑,那把精灵王姬斯卡南的魔法剑。他拔出武器,心想,这对巨大的红龙几乎毫无作用。卡拉蒙早已拔出剑。雷斯林眼睛紧闭,轻柔默诵,魔法在唇边酝酿。佛林特手握战斧。泰索何夫拔出自称为杀兔刀的小剑,因为卡拉蒙说这把小刀除了能用来对付一只凶狠的兔子,别无它用。泰斯声称小刀附有魔法,不过坦尼斯迄今为止见到的魔法就是粗枝大叶的坎德人居然从未遗失它。

  他们拿起武器,准备打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伙伴们站在树林的阴影下,等待着巨龙开始屠杀。

  红龙背上的龙骑将举起胳膊,嘲弄地行了个礼。在这么远的地方,他们依然可以听到他声音低沉地对龙下达命令。红龙轻松地拍动结实的翅膀,向上爬升。巨龙飞到射手们的头顶上,箭矢齐发,无一偏差,目标却毫发不伤。

  击中龙鳞的箭矢全都哗啦啦地落回地面。龙骑将伸出手,直指小树林。

  巨龙喷出一股火焰。树木在大火中纷纷折断。一阵灼热朝坦尼斯等人袭来。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黑烟。

  史东抓住泰索何夫,后者正激动地张大嘴巴盯着龙,他把坎德人从地上提起来扛在肩膀上。卡拉蒙和雷斯林已经跑到安全的地方,佛林特也是。坦尼斯向浓烟中望去,看是否还有人困在火场。

  树木剧烈地燃烧着。焦枯的树枝掉落在周围。浓烟刺痛他的眼睛,令他窒息。熊熊大火的热度让他的皮肤上起了水泡。如果人们还呆在那里,肯定会死掉。

  坦尼斯心想,猛敏那可能并不打算烧毁整个山谷,但是很显然,龙骑将对随便吓唬一下他们感到很满足。巨龙仰起头,拍着翅膀回到高空,以笨重的姿态飞过山脉。巨龙和骑士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小树林里的橡树、枫树和杉树燃着大火,冒出的浓烟滚上天空,静静地悬挂在曾经祥和的山谷,曾经无忧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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