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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通艇从L1庞杂体上飘然而起。他们下面是敞开的S745号闸道口,空气涌出舱口,变成了冰晶。要不是奇维,他们这时还陷在闸道的压力舱门之后。奇维的着陆飞行和现场发挥的解除锁定技术真是太神奇了,说不定连状态良好的聚能者都没有这种本事。

  劳将阿里·林轻轻放进奇维身旁的座椅。这女人从控制台前转过头,一脸悲伤:“爸爸?爸爸?”她伸手试他的脉搏,紧张的表情稍稍轻松下来。

  “我想他能挺过去,奇维。你瞧,L1-A有医用自动化系统,我们可以——”

  奇维重新在座椅里坐好。“军火库……”她的目光仍注视着父亲,惊骇的表情慢慢变成了若有所思。突然间,她掉转视线,点点头:“你说得对。”

  交通艇小小的核子发动机点火了,劳和他的人赶紧手忙脚乱抓住支撑物。要是由自动驾驶仪控制,小艇可以飞得很平稳。但奇维已经强行接过控制权,手动飞行。“出了什么事,托马斯?咱们还有机会吗?”

  “我想是的,只要能赶到L1-A。”他将背叛的故事讲了一遍。基本上是真实的,除了阿里·林的伤是怎么来的。

  奇维操纵着交通艇转了一圈,减速接近目的地。飞得很稳,但她的声音哽咽着:“这简直是又一场迪姆大屠杀,对不对?如果这一次不能阻止他们,我们全都会死。还有蜘蛛人也会死。”

  太妙了!要不是奇维刚刚被洗过脑,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本来会很危险。只要再过几天,她便能将上百处破绽拼在一起,迅速洞见真相。但下面的几千秒中,她想起迪姆对劳有利。“说得对!但这一次,奇维,我们还有机会,完全可以阻止他们。”

  交通艇降低高度,横过钻石一号。开关星像个暗红色的月亮,亮光在取自阿拉克尼的最后几堆残雪上闪烁着。转过一个弯后,便看不见哈默菲斯特了。范·纽文最可能的藏身处便是那里的塔楼,这下子算陷在那儿了。这人实在是个天才,但他只赢得了半场胜利。他切断了聚能支持系统,但还没有阻止阿拉克尼的地面行动,又孤立无援,无法联系他的同谋。

再过几百秒,L1-A的火力就掌握在我手里了。

  在这场角逐中,半场胜利一文不值。战略再清楚不过:确保彻底摧毁。范·纽文自身在道德上存在的弱点会让他在这场角逐中将胜利拱手奉送到托马斯·劳手中。

  伊泽尔并没有失去知觉。要是他昏过去了,那就是再也不会醒来的长眠。但片刻之间,他的知觉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蚀骨的寒冷、肩头和手臂上撕裂般的剧痛。

  将空气吸入肺里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空气肯定有,就在什么地方。园子里可以呼吸的地方多的是。可是都在哪儿?他朝虚拟阳光最亮的方向转过去,残留的一丝理智意识到水正从那个方向涌来,即将泻下。就朝最亮处游。他竭尽最后的力量,虚弱地在水里踢打着,没负伤的那只手划着水,保持方向。

  水,还是水。看不到尽头的水流,被阳光映成了红色。

  他冲出水面,咳着,呕着。还有,他在呼吸。周围全是湖水,翻滚着,爬升着,没有什么地平线。此情此景,真像他小时候看过的《堪培拉剑与海盗的故事》。他是陷在大涡流中的水手。他极力向上方望去,翻腾的水流在他头顶,将他团团围住的这片大海直径只有五米左右。

  方向感回来了,随之而至的是有条有理的思维。伊泽尔翻了个身,向下方和后面望去。没发现追兵,也许有没有追兵都一样。身边的水流被他的血染红了,他能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寒冷放慢了失血速度,减弱了疼痛,但同时也在麻痹着他的双腿和没负伤的胳膊。

我算逃出来了。

  伊泽尔透过湖水四处张望,想判断自己周围这个有空气的气泡离朝外的水面有多远。阳光射来的方向上,湖水好像不深,可是……向下望去,他看见了遭到水流破坏的森林。透过涌动的湖水,他能看到森林的残迹。这层湖水最多不过十米深。他的气泡本身就在向下飘落,缓缓飘过北爪的天空。

  向下飘落。原因是这里的微重力,还有湖水撞上洞窟顶部所产生的反冲力。但汹涌澎湃的水流就在他四周飞窜,翻波吐浪。他的腰腿在浪头上一撞,向上弹起,带起了一串颤动的水珠,和他一起在空中旋转着。周围噼噼啪啪响成一片,一片机械噪音。离构成水墙边框的钻石洞壁只有不到一米了。他伸开双臂,旋转刚停,受伤的肩膀便撞上了洞壁。伊泽尔疼得眼前一黑,一切骤然消失。

  他只晕过去了一两秒钟。醒来后发现,他距离湖床大约五米,附近的岩石上布满苔藓。这是过去的湖水与岸边齐平的地方。还有那种噼噼叭叭的声音……他朝湖床望去。几百个由定位器控制的侍服阀,仍在继续着它们协调一致的破坏活动。正是这种活动将湖水掀了起来。

  伊泽尔攀住湖床上粗粗切削过的岩石。距上面只有几米,离木屋不远……离木屋过去所在的地方不远。那边还看得出地基,房屋框架仍旧支撑着没倒。至于其他的……一百万吨水的运动,虽然缓慢,但也足够把这个地方冲刷一空。碎石仍在不断飘起,打在木屋残骸上。

  伊泽尔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地方,只靠一只好手攀着废墟。湖水已经稳定了下来,形成一个水层,拥住森林,爬上洞窟远处的石壁。它仍然不时涌动一下,一颗直径十米的大水珠在空中飘着。大部分湖水最终还是会沉入低洼的湖床,但阿里·林的杰作已经彻底毁了。

范,我们赢了。

  痛楚稍减,但事情的来龙去脉伊泽尔已经有点记不清了。托马斯·劳好像与他那几个随从一起陷在被淹没的森林某处,伊泽尔亲眼见到他们沉入林间水流。他想起了自己当时胜利的喜悦。但这并不是他们的原定计划。事实上,劳不知用什么方法看破了他们的伪装,差点把他们俩人全杀了。劳或许根本没陷在这里。要是他逃出了这个洞窟,他完全可以觅踪寻迹抓住范,或者赶到L1-A。

然后你就死定了,然后,托马斯·劳或许会取得最后胜利。

  他的恐惧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一缕缕黏黏的鲜血缓缓飘起。他低头检查手臂的伤势。马里的电击枪打碎了他的手肘,撕裂了一根动脉。更早些时肩头所受的伤,加上受到的折磨,却无意中起到了止血带的作用。可我还是会慢慢因流血过多而死。正常情况下,这个念头会让他极度惊慌,可他现在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彻底放松、休息一会儿。

至少我可以提醒范。

  伊泽尔强迫自己不断飘动。要是能止住血就好了……可他连脱下外套都做不到。他的思绪慢慢从这些不可能做到的事上飘离,脑海中一团灰色渐渐化开。剩下的最后时刻该做点什么?他飘过废墟,视域已经大大收缩,只能看到眼前几厘米的地面。要是能找到劳的巢穴该有多好,哪怕只找到一个通信链接也行。可是没有通信链接,有的只是无尽的废墟。冯精心培育的木材都已化为碎木,连木纹都粉碎了。

我们落在这儿的还有谁?

  一个压碎的衣橱里伸出一只赤裸的白色手臂。恐怖又神秘,伊泽尔吓得僵住了。奥莫,对。可这只手臂赤裸着,亮闪闪的,白得毫无血色。他碰了碰手臂尽头的手,它转动着,在他的指尖滑动。啊,原来不是尸体,只是劳最喜欢的那种封闭式压力服。伊泽尔幽暗的脑海中浮起一个念头,或许它能止血。他拽了拽压力服的衣袖,它飘过来、卡住,又挣脱了。他抓着地面的手一松,一时间,他仿佛在与那件衣服翩翩起舞。左袖筒敞开着,前面连着分指手套。他将左臂穿进去,手指直到肩头全部套进衣袖。他拉着衣服,让它从后背绕过来,受伤的右臂进了右边袖筒。现在他尽可以流血至死,没人能看见一滴血迹。系紧衣服。他动着身体,让衣服套得更合适。好紧,这可是真正的止血带。他的左手抚过重伤的右臂,轻轻一捏,下面一阵剧痛。但压力服做出反应,收紧了。只听一声痛苦的呻吟,仿佛来自远方。是他自己的声音。他一时失去了知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头顶着地面,轻轻飘浮着。

  右臂现在已经固定了,压力服收缩到了最大限度。这种服装给人带来巨大的疼痛,或许它能让他活下来。

  他从飘过的水流中吸了几口,竭力厘清自己的思绪。

  他身后响起抱怨似的喵喵声,原来是小飞猫,小家伙滑过来依偎在他胸口和那只好胳膊之间。他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身体不住颤抖。“你也碰上麻烦了?”他问,声音嘶哑难听。小猫那双大大的黑眼睛望着他,然后使劲往他怀里拱。真怪,要是小猫觉得不舒服,一般都会躲着人,尽管它们身上装有跟踪器,可找起来还是让阿里·林很头疼。小猫身上湿漉漉的,但样子还挺精神。也许……“你是来安慰我的吗,小家伙?”

  他感到小猫打起呼噜来,它的身体热乎乎的。他笑了,有个小动物听他说话,他感觉自己好多了。

  响起一阵翅膀扑打的声音。又来了两只。两只。飘在他上方,生气地喵喵叫着,好像是说:“你把我们的园子怎么了”,也可能是:“我们要吃饭”。它们绕着他转来转去,小猫仍旧拱在他怀里,并没有被他轰出来。接着,最大的那只长着大耳朵的公猫嗖地从伊泽尔身边飞走,落在废墟中最高的一处,向下望了望伊泽尔,梳理起自己的翅膀来。这家伙,看上去一点水都没沾着。

  废墟中最高的一处……一根直径约两米的钻石管道,上面还有一个金属盖子。伊泽尔突然意识到自己望着的东西是什么:劳巢穴中的一段甬道,极有可能是那条直通L1-A的甬道。他沿着山坡飘过去,来到那根上面扣着金属盖的管道前。公猫拱起背,很不情愿把地盘让给文尼。这些家伙,到现在这个时候还跟平时一样,地盘观念极强。

  金属盖原来是舱门,上面的控制灯闪着绿光。

  他望着那只大公猫:“你知道自个儿坐在一切的关键上,对不对,伙计?”

  他轻手轻脚将怀里的小猫抱出来,把猫从舱门控制机关上轰走。舱门滑动着打开了。这些笨蛋小猫会不会跟着他进去?他最后挥挥手,把它们赶远一点:“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但跟着我实在不妥当。挨电击枪可疼得要命。”

  顶楼的协同工作大厅被附属座位塞得满满的,挤得让人很难飘过那些拐角。就在西利潘关闭聚能者通信链接的那一瞬间,这个地方便成了疯人院。特鲁德拼命飘开,躲开朝他伸来的胳膊,龟缩到工作大厅顶端的控制区。“他们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欢被迫脱离自己的工作。”

  眼前的景象比范想象的更糟。要不是聚能者全被固定在各自的座位上,他们准会向他和特鲁德发起攻击。他看着这个易莫金人:“链接必须切断。这是劳的力量核心,现在他可指望不上这份力量了。我们要夺过整个L1的控制权,特鲁德。”

  西利潘两眼发直,这段时间里受的震撼太多了:“整个L1?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可算全死在你手里了,范,至少我肯定死在你手里了。”他的眼神里又恢复了几分活气,无疑是在想象劳和布鲁厄尔会怎么收拾他。

  范伸出空着的手扶住他:“不,我会赢的。只要胜利者是我,你就能活下来。蜘蛛人也一样。”

  “什么?”特鲁德咬着嘴唇,“对呀,切断聚能支持肯定会拖住里茨尔,让他的行动放慢。那些该死的蜘蛛人说不定真的还有一线希望。”他的目光又涣散开来,蒙蒙眬眬地,好像望着远处的什么东西,“范,你到底是什么人?”

  范的声音很轻,只稍稍压过在下面大喊大叫提要求的聚能者:“眼下,我是你唯一的希望。”他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收缴的西利潘的头戴式,递给对方。

  特鲁德小心地抚平皱成一团的头戴式,然后扣到眼睛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这儿还有一批头戴式,我给你弄一副来。”

  范笑了。西利潘以前从来没见他露出过这种狡猾的笑容,直到两百秒前。“不用,我有更好的设备。”

  “噢。”特鲁德的声音很低。

  “现在,我要你评估一下受损情况。你有没有办法一边保持和劳通信,一边让这儿的人工作?”

  特鲁德愤愤地一耸肩:“你知道这是不可——”他又抬头看看范,“或许吧,或许可以做些小事。我们可以做点儿离线运算的活儿。说不定我还能骗过那些负责数字运算的聚能者……”

  “好样的。让这些人安静下来,看他们中间有没有人能搭把手。”

  两人分开了。西利潘向下飘到聚能者中间,嘴里唠叨着抚慰的话,将情绪波动的聚能者呕吐的秽物收进口袋。他的抚慰没起什么作用,吵嚷声更响亮了。

  “我需要更新跟踪数据!”

  “金德雷国做出的反应没有翻译,翻译文本在哪儿?”

  “你们这些大笨蛋,通信链接丢失了!”

正在进行的是你最后的战役,一两个世纪前你以为已经输掉了的决战。

  范从侧面溜过天花板,向下观察着一排排座椅中的聚能者,倾听着他们的抱怨。远端的墙边,安妮和她的另一个助手一动不动地悬在供过往人们休息的支撑点上。她现在应该很安全,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范的眼底,图像不断淡入淡出。他已经启动了顶楼绝大多数区域的无线微波脉冲动力。在这个区域内,他有大约十万个已经激活的定位器。他的眼底仿佛伸出一道明亮的光,光的手指在顶楼探索着,伸向定位器群集、能够向他反馈信号的一切地方。

判断形势,判断形势。

  范的目光扫过协同工作大厅内外聚能者的屏幕输出。窄巷内,只有少数聚能者仍旧锁在自己的小舱室里,全都是当前行动用不着的专家。工作数据流被阻断后,他们中的许多人都狂性大发。范轻轻松松地切入控制系统,打开一些输送进来的通信信道。有些情况他必须掌握,这些情况或许能让聚能者的情绪缓和下来。特鲁德紧张不安地抬起头,他注意到有人正在摆弄他的系统。

  范的触觉伸出顶楼,在庞杂体表面上搜寻着定位器发出的微光。有了!两组孤立图像中的一组,传输率很低,黑白图像。一瞥之下,他发现一艘交通艇在裸露的岩石上着陆了。该死!S745号闸道。如果劳想出办法打开那道舱门锁,那他下一步的去向则毫无悬念。

  一瞬间,范只觉得恐惧汹涌而至:潮流不可遏止地逆转了。嘿,这种感觉倒真跟重新回到年轻时一样。在劳到达L1-A之前,他只有大约三百秒。现在已经不用保存力量了,手里掌握的一切都得用上去。范发出指令,将所有能启用的定位器全部调动上线,哪怕没有动力的也罢。它们那个小小的电容里还残留着一点弱电,每一个都足以传递十来个信息包。用得好的话,他仍旧可以得到有用的输入—输出信号。

  在他的眼底,图像缓缓成形,一个比特接一个比特。

  范在三面墙之间飘动着,小心地让自己别进入聚能者能够到的范围,不时闪避飞过来的键盘和饮料泡囊。但新进来的数据起到了镇定作用,译员区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了,译员之间的交流大多局限于本地直接对话。范朝下方飘去,来到特里克西娅·邦索尔身边。这女人伏在她的键盘组上,全神贯注。范切入来自“无影手”号的数据流。这里应该有点好消息,里茨尔和他那一伙的行动应该停顿了,就在他们准备实施大屠杀的关键时刻……

发射密码?

  他花了一秒钟才适应了这种多元数据流。里面有提交给译员的数据,弹道数据,发射密码。布鲁厄尔实施了劳计划的诱导攻击!实施得相当笨拙,协和国相当大一部分武器肯定会保留下来。弹道呈上升弧线,每秒十几发。

  片刻间,范的注意力全被这恐怖的一幕吸引住了。劳打算消灭一个世界上的半数人口,而里茨尔正不遗余力完成这一大规模屠杀。他切入特里克西娅·邦索尔最近几百秒的工作记录。这份记录在她的工作数据切断处乱成一团,从本质上来说,这跟其他人的呕吐没什么区别,一连许多页不知所云,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文件,上面甚至没有标注工作日期。一段看上去有点意义的话忽然跃入他的视线。

  有句老话正好说到了点子上:太阳渐暗的时期,世界最美好。的确是这样。气候宜人,既非炎热也非酷寒;一切都显得从容不迫,逐渐放慢脚步。绝大多数地方都会有好些年四季如春,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渐暗期历来是最浪漫的时期。这个时期向所有高等生物发出诱人的呼唤,让大家舒缓下来,放慢步伐。这也是世界终结之前的最后一段准备期。

  舍坎纳·昂德希尔误打误撞碰上了好运气,正巧赶在渐暗期那几年间天气最好的几天出门。这是他第一次前往陆战指挥部……

  这显然是特里克西娅翻译的一段文字,就是那种气得里茨尔·布鲁厄尔火冒三丈的“人性化描述”。可是,昂德希尔“第一次前往陆战指挥部”?这是怎么回事?这肯定是上一个暗黑期到来之前的事。托马斯·劳怎么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要查阅从前的记录?

  “全都搞乱了。”

  “什么?”范的意识回到协同工作大厅和聚能者不耐烦的声音上。刚才说话的是特里克西娅·邦索尔。她的目光好像注视着远方,手指抽搐似的在键盘上敲击着。

  范叹了口气:“是啊,你说得没错。”他回答道。不管她指的是什么,这句回答都完全适用。

  无动力定位器网络的低传输率同步过程结束了:他有了来自L1-A的图像。如果沟通再好一点,说不定可以接通L1-A附近的电子喷射推进器。那儿没有多少运算处理能力,但那几个电子喷射推进器和其他电子喷射器连成了一个喷射网……更重要的是,我们或许可以利用那些电子喷射推进器本身!如果能把它们中的几十个瞄准统领大人……“特鲁德!那些负责数字运算的聚能者,你处理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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