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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以太中的幽灵 地狱使者 马格努斯的馈赠

  “乌拉尔戈,”卡明斯卡喊道。“我几乎听不到你说话。保持航速跟在我后面!”

  愤怒号号带着火刃号进入亚空间。随着最后一丝真实空间消失,翻滚阴影的干扰使得vox几近消失。护卫舰发出的最后信号充满了恐慌和绝望,因为火刃号在跳跃过程中遇到了未知的困难。

  乌拉尔戈的声音被严重地扭曲了,他传达了一个支离破碎的信息,话语变成了不合逻辑的噼里啪啦。奇怪的电磁波穿过愤怒号号的舰桥扬声器,它和火刃号之间的距离被不可控的亚空间彻底分开。

  即使有导航员引导,通过稳定的路线进入亚空间也是危险的。一旦这条路线崩溃,如果没有星炬作为灯塔指路这样做几乎是自杀。

  卡明斯卡低声咒骂着,沮丧地用拳头砸向她指挥座的扶手。

  “联系断了,”她阴沉地嘟囔着。

  “在我们离开亚空间之前,我们不会再与火刃号接触,将军。”文克迈尔说。

  卡明斯卡和她的船员们待在舰桥上。瑟斯图斯连长和其他阿斯塔特在船上许多会议室中的一间开会接待霍蒂普船长,通过了解他所知道的情况为制定下一步计划做参考。

  气氛因为亚空间传送而压抑下来,火刃号的未知命运并没有减轻弥漫在舰桥上那种阴森的气氛。

  “我知道,舵手。”卡明斯卡认命地回答。

  愤怒号号在摇晃。警报灯在舰桥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甲板上也响起汽笛声。

  “我们正在进行全面碰撞演习,”船副康德告诉他们。

  “很好,”海军准将说。“继续这样。”

  整座舰桥都被抛向一边,导航仪器和战术手册散落一地。康德抓住地图桌的边缘,以便在突如其来的以太气流中站稳脚跟。

  “听你的吩咐,”他回答。

  卡明斯卡疲惫地靠在她的指挥宝座上。她终于遇到了一个无法用机智和胆识解决的问题。极限战士军团的阿斯塔特把她推到这样的境地,尽管她对帝国和人类的更大荣耀忠心耿耿,她却因此怨恨他们。罗·图拉加、瓦尔加斯、无畏者艾布拉姆·范恩,以及现在的乌拉尔戈,全都消失了。无垠号的沃尔沃曾是她的朋友,但在帝皇鲁莽的天使命令下,他也可悲地去挑战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

  现在,尽管她相信自己的导航员能把他们安全地引出来,但在以太的束缚和无能为力中,卡明斯卡的愤怒号被放大了。

  “船副,给我找守夜人军官(Officer Huntsman of the Watch这个翻译绝对不准确我不知道怎么翻)来,”她突然下命令道。

  “将军,”几分钟后守夜人的声音在vox阵列上响起。

  “把你最好的人集合起来,让他们到甲板上去巡逻。我不希望在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或事故,”她回答说。“任何迹象,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将以应有的、致命的勤勉来履行我的职责,将军。”守夜人的声音一如既往。

  守夜人杀死了vox的联络员,转向上层甲板营房耐心等待他三名士兵所在的位置。他们配备了手枪、霰弹枪和轻型防弹衣。四个人站在一个角落里,他们的脸在灯光下投下了很深的阴影,当愤怒号号在亚空间穿梭的时候,灯光持续闪烁着。兵营的其余部分都是空的,全是铁甲包裹,墙壁和铺位都是光秃秃的。

  “四队,检查三号间到十八号间,”守夜人简短而冷静地说。“我要甲板下的监督员每半小时向我报告一次。”

  三个人点了点头,离开去召集执法者。

  作为值班军官,守夜人的职责是确保船上的秩序和纪律。他在执行任务时是冷酷的,他是一个不可动摇的执行者。他在执行任务时杀了许多人,对此他毫无悔意。

  亚空间引发的病症可以影响任何人,即使是守夜人,尽管他的意志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强,他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即使是通过船只周围盖勒力场的掩护,那也只是对亚空间的屏障。他见过许多人受这种病的折磨,而且病发形式多种多样。身体和精神上的异常也会出现:脱发、牙牙学语、紧张症、甚至杀人性痴呆都很常见。守夜人有解药,他可以让病人看到他的枪套安静下来。

  守夜人用手在剪得短短的头发上挠了挠,他检查了一下胳膊上的东西,然后耐心地等着手下人回来。

  在愤怒号的会议室里,瑟斯图斯、安提珍和其他阿斯塔特的连长们围坐在一张漆成六角形的桌子旁。尽管房间明显带有军人的朴素风格,但木镶板装饰着房间,给人一种温暖感。墙上挂着牌匾,描述了许多曾在土星舰队服役的伟大指挥官、船长和海军将军的事迹。卡明斯卡也在其中。她的荣誉长而显赫。

  还有几件手工制品:交叉的弯刀、一把古董手枪和其他传统的海洋服饰。主持这一切的是一个新时代的偶像。帝国雄鹰是帝皇统一战争的象征,也是火星和地球联合的象征。这是他们为之奋斗的一切以及其脆弱性的鲜明提醒。

  “一旦我们离开亚空间,我们就进入他们的尾流区域,在他们的盲区发射鱼雷。让暴怒的狼从他们的躯壳内把猎物掏出来!”布林加喝道。这时狼卫不像其他人,他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们甚至在我们的鱼雷突破他们的护盾之前就把它们打下来了,”霍蒂普反击道。千子的船被毁后,药剂师拉普拉德斯给他开了绿灯,让他参加会议。“如果他们不知道,”他不等狼卫提出抗议就补充道,“我们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装甲更不知道船上有什么部队。不,我们必须耐心等待,直到狂暴深渊号变得脆弱才能行动。”

  关于如何阻止怀言者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在这段时间里,霍蒂普透露了他所知道的东西:那艘船的名字和船长的名字,使他的船瘫痪的武器,以及怀言者的异端邪说。他忘了提起扎德基尔提出的结盟的事,他把这件事留给在场的各位去商量。尽管存在激烈的争论,但除了他们致力于目前的行动方针和对狂暴深渊号的进攻等于自杀之外,几乎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呸!这是典型的马格努斯的儿子们在面对行动时建议的谨慎,”太空野狼吼道,他对千子的感情和他的举止一样直接和尖锐。

  “我同意太空野狼的看法。”斯卡若说,“我不能在黑暗中等待。如果我们要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消灭我们的敌人,那就这样行动吧。”

  “啊!”布林加同意了,并充分利用了大家的支持。“其他任何讨论都带有怯懦的味道。”

  霍蒂普对这一侮辱怒不可遏,他注视着太空野狼野蛮的脸上浮现出的笑容,但他不愿被激怒。

  “这对我们毫无用处。”瑟斯图斯插话,“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船上的阿斯塔特都背叛了我们。这对第十七军团的其他成员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当然,机械修会建造了这艘船,这就引发了关于其建造性质的更多问题。它被保密的事实表明,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谋。”

  瑟斯图斯停顿了一会儿才说话。

  “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问题。我相信,怀言者组建联盟反对我的军团,反对帝皇。他们在机械修会中有支持者。要不然怎么可能造出这样一艘船,而我们谁也不知道呢?”

  听到这句话,阿斯塔特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团结起来。怀言者现在的行为是一种公然的战争行为,但它还有更多的含义。尽管他们有不同之处,帝皇的儿子们多少都是兄弟。他们会为了共同的敌人而战斗至死。怀言者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敌人。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布林加最后问道,虽然他恶狠狠地瞥了坐在对面的千子一眼,但他那暴躁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了。

  瑟斯图斯看到了太空野狼的视线但暂时没有注意。

  “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让飞船失灵。在它脆弱的时候攻击它。”极限战士告诉他们,“因为我们至少一致认为,怀言者不再是我们的兄弟而是敌人。他们会因为这种背叛而被消灭,但在我发现它有多深之前不会。战帅必须知道他的敌人的情况。所以现在,我们跟着他们等着他们露出破绽。”

  “在我听来还是像个懦夫,”布林加嘟囔着,终于坐到了他的座位上,无精打采地靠了回去。

  瑟斯图斯迅速站了起来,用钢铁般的目光盯着那只太空野狼。

  “不要再让我或你的军团蒙羞了,”他警告说。

  狼卫也盯着极限战士的眼睛点点头,低声咕哝着表示同意。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霍蒂普保持沉默,一如既往地小心地掩饰自己的思想。

  瑟斯图斯坐了下来,严厉地注视着阿斯塔特兄弟的仇恨。大远征使军团为了共同的目标团结起来。他曾多次与鲁斯和马格努斯的儿子并肩作战。当然,基因原体各有各的不同,这也遗传给了他们的军团,虽然他们像兄弟一样争吵,但他们是一个整体。他不相信他们之间的纽带,以及所有军团之间的纽带是如此脆弱,仅仅把他们放在一个房间里就会引发争斗。怀言者是一种反常现象。这是例外,不是。

  会议室的墙壁剧烈地摇晃着,打断了瑟斯图斯的思绪。

  布林加闻了闻空气。

  “以太的臭味太浓了,”他咆哮道,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霍特普。

  另一场晃动袭击了房间,似乎要把阿斯塔特们掀倒在地。警告声在远处的走廊和脚下的甲板上怒吼。

  霍蒂普凝视着会议桌的反光,然后抬头看了看瑟斯图斯。“我们通过亚空间的通道被破坏了,”他告诉他。

  极限战士回眸了千子的目光。

  “安提珍,”他说,眼睛仍然盯着霍蒂普,“陪我到舰桥上去。”

  瑟斯图斯转身向大家讲话。

  “这还没有结束。一旦我们离开了亚空间,我们就重新集合。”

  瑟斯图斯和安提珍低声地交换了意见随后就离开了。

  “我想你是来弄清楚我们的航行为什么不顺利吧,大人,”站在她的指挥宝座旁边的卡明斯卡说。当瑟斯图斯到达舰桥时,她正在评估从与敌舰的灾难性战斗中获得的战斗数据,并与她的船副文克迈尔进行密切交谈。显示器旁边是亚空间读数的波动。

  “你的直觉是正确的,将军。”尽管他们共同经历了与狂暴深渊号的战斗,而且他的能力显然得到了验证,但卡明斯卡对极限战士的态度仍然冷淡。瑟斯图斯本希望在战斗中他们的关系会稍微缓和,但实际上是他夺走她的船,尽管她也有经验和知识胜任。尽管瑟斯图斯是一名舰队指挥官,他的海军战术头脑也比卡明斯卡高明,但考虑到他是一名阿斯塔特,他还是把她的命令当耳边风。这对他不太合适,但在他们目前的情况下,必须这样做。马库拉格,也许还有更多帝国世界正处于危险之中。瑟斯图斯能感觉到,而这个负担必须完全落在他的肩上。这意味着指挥任务。如果这也意味着他必须与一个帝国海军将军交恶,那就这样吧。

  “我要去找我的导航员导航员解释,如果您愿意陪我的话。”卡明斯卡离开指挥台时想要表现得热情些,但她又放弃了。

  见瑟斯图斯和安提珍都准备跟过来她又补充道。

  “导航员的密室很小,船长。那里只容得下你们中的一个。”

  瑟斯图斯转向安提珍,安提珍点头表示理解,并待在舰桥上随时待命。

  在导航员禁地的狭小空间里,瑟斯图斯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他动力盔甲的巨大。舰桥上方的小隔离室是奥卡多斯(Orcadus)和他的同伴们在负责亚空间传送时所在的地方,但这里没有飞船其他地方无处不在的装饰。光秃秃的墙壁和灰色的金属饰物,里面安置了三个半透明的水疱状的小舱,在这些小舱里导航员观测星炬,感受变幻莫测的以太空间的潮起潮落。

  在这个狭小空间里卡明斯卡显得没有平时那么威严,她对她的导航员说:

  “奥卡多斯。”

  片刻的停顿之后,一张戴着兜帽、干瘪的脸出现在中间的水泡里,因为半透明表面的遮蔽导航员的容貌显得模糊不清。在吊舱的圆顶天花板上,有一些看不见的金属丝和电路从一个隐蔽处垂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卡明斯卡问。

  随着水的嘶嘶声,中心的水疱像玫瑰花瓣一样裂开了,奥卡多斯从一团水蒸气中冒了出来,就像从坑里冒出来一样。

  “你好,将军。”奥卡多斯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在水泡外挣扎着要说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导航员的皮肤是汗湿的灰色,他呼吸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当我按照指示准备进入亚空间并穿越第三次凌日时,以太的汹涌使我看不清道路。”

  “导航员,请简要解释一下,大家需要我准确的判断。”

  瑟斯图斯很高兴地看到,她的愤怒号并不是因为阿斯塔特‘劫持’了她的船。

  虽然奥卡多斯的大部分脸被他的兜帽遮住了,但瑟斯图斯能看到他的嘴唇上有一种惊恐的抽搐。所有的导航员都有第三只眼睛,正是这种可以容忍的变异使他们能够在亚空间上开拓航线。看着那只眼睛会让一个常人发疯的。

  “第三轨道已经无法使用。”他简单地解释道“在轨道塌陷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亚空间的波动在恶化,但我们已经太深入了,无法回头。”

  “这怎么可能?”瑟斯图斯问。“敌人是怎样破坏路线的?”

  奥卡多斯的注意力第一次落到了阿斯塔特身上。他想知道为什么极限战士出现在他的所在,但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们部署了某种灵能地雷,”奥卡多斯回答。“我们的传送轨道也会感受到这种影响。到目前为止,我们是在无底深渊里航行,”他说着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卡明斯卡。“您的命令是什么,将军?”

  卡明斯卡无法抑制脸上的震惊。被切断通道在以太上漂流是一个死刑判决,一个她无能为力的判决。

  “我们跟在敌舰后面,尽量跟在它的后面。”瑟斯图斯插嘴说。“他们是去马库拉格的。”

  “从太阳星域到奥特拉马星区,在稳定路线之外行动?”

  “是的。”

  “大人,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奥卡多斯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即便如此,这也是我们的路线。”

  奥卡多斯考虑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可以用他们的船作为参照,像观测灯塔一样跟随它,但我不能揣测以太的轨迹。深渊若吞噬我们设下陷阱,我便无能为力了。”

  “很好,导航员长,你可以回去工作了。”瑟斯图斯对他说。

  奥卡多斯几乎察觉不到地鞠了一躬,就在他返回自己的岗位之前,他说:“天使的世界里有些东西,深渊里的原生生物。一群人跟踪敌舰。它周围的以太是混乱的,因为它已经在深渊这几个月。这不是好兆头。”

  听了这话,奥卡多斯告辞了,他又一次被水泡吞没了。

  瑟斯图斯没有说话。在作为舰队指挥官的经历中,他非常清楚潜伏在以太内的生物。他不知道他们的本性,但他以前见过他们的样子,知道他们很危险。他并不怀疑卡明斯卡也知道他们。

  带着共同的理解,瑟斯图斯和卡明斯卡离开了圣所,穿过一条通往大舰桥的甲板下的隧道往下走。他们走了几分钟,极限战士的话打破了令人紧张的寂静。

  “你对我和这次任务的态度已经被记录下来了,将军。”

  卡明斯卡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然后转过身。

  “你夺了我的船,篡夺了我的指挥权,你会作何感想?”她厉声说。

  “你侍奉帝皇,将军,”瑟斯图斯警告她。"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我不是叛徒,瑟斯图斯船长,”她愤怒号地回答,站在巨大的阿斯塔特面前,尽管他明显地高大魁梧。“我是帝国的忠实仆人,但你践踏了我的权威,践踏了我的船,你想要在黑暗中追逐,可能会让我的人丧命。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愿意把我的生命放在胜利的祭坛上,但是我不会毫无意义地、不加考虑地这样做。”

  当瑟斯图斯思考着她的话时,他的脸变成了一个难以辨认的面具。

  “你说得对,将军。你在这一努力中所表现出来的只有勇气和荣誉,而我却以无知和轻蔑来回报你。作为一名军团军人来说这是不恰当的行为,我向你道歉。”

  卡明斯卡吃了一惊,她的表情变得挑衅。最后,她的脸变得温和倾泻出之前的怒火。

  “谢谢您,大人,”她平静地说。瑟斯图斯慢慢地鞠了一躬,以答谢将军的感激之情。

  “我将在舰桥上与你会面。”

  瑟斯图斯走后,卡明斯卡意识到自己在发抖。vox阵列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引起了她的注意。

  “将军?”舵手文克迈尔的声音透过导管壁传来。

  “说吧,”卡明斯卡稍作镇定后回答。

  “我们已经和火刃号联系上了。”

  船尾有三到六层甲板是空的。为了保护自己,大多数船员待在隔离间里。对守夜人和他的三名手下来说,这就像是在幽灵船的大厅里巡逻。

  “野蛮人(Barbarus)小队汇报情况。”守夜人的声音打破了坟墓般的寂静,他拿着一盏手持式煤油灯在走廊里来回扫视。斑驳的光线将阴影驱散,把拱门和壁龛都照得轮廓分明。

  守夜人可以感觉到他身后的人排成V字队形的紧张气氛,因为那个军官耳朵里的耳机发出的无线电静默声依然存在。

  “野蛮人小队,”他重复了一遍,调整了一下握枪的姿势,这算是对未知的本能反应。

  守夜人正要派他的两名手下去寻找走失的小队时人声出现。

  “倒钩(Barb)小队……报告……发生干扰……一切正常。”简短的回答充满了静电,但守夜人很满意。

  值班军官松了一口气,这时一个人影从前面的丁字路口冲了过去,在灯光下被认出来了。

  “来人是谁?”他严厉地问。“马上表明你的身份!”

  守夜人迅速地向丁字路口移动,但出于谨慎他用战斗信号命令他的士兵在他身后散开,掩护他的侧翼。

  走到走廊尽头时,守夜人向左望去,迅速用灯扫视。

  “先生,我抓住他了。走这边,”一个士兵说,把住对面的通道。

  守夜人转过身,正好看见那个身影消失在另一条走廊上。他可以发誓说他穿的是甲板上的水手服,但那不是愤怒号号的人穿的颜色。

  “这个地方被封锁了,”守夜人咆哮着,心跳加速。“这是最后的警告。别让我再重复。”

  沉默却戏弄他。

  “武器准备,”守夜人嘶吼着,拖着胳膊大步走下走廊。

  在会议室里举行了灾难性的战争会议之后,霍蒂普离开了其他阿斯塔特,退到一间隔离室里,打算在他们穿越时空的剩余时间里冥想。事实上,与太空野狼的对峙让他很恼火,尤其是在布林加的斥责面前,他失去了控制。他想找个僻静的地方,集中自己的决心。

  霍蒂普从残月号中抢救出一根魔杖。看到那件东西完好无损,他低声向他的原体祈祷。坐在房间里的一条长凳上,这是这间简朴的屋子里唯一的陈设。他特别仔细地端详了一个银质的窥镜,凝视着它的深处。

  集中思想之后,霍蒂普陷入了沉思的恍惚状态,他思考着正在发生的事情,利用着他的军团闻名遐迩的智慧。

  一种不稳定的、无形的、异常的闪光突然出现了,然后消失了。

  盖勒力场,霍蒂普意识到。他所感觉到的是不受约束的以太的轻柔抚摸,如此短暂,如此微小,只有马格努斯的一个后代,一个有着经过磨练的心灵意识的人,才能察觉到。

  还有别的东西……不过,至少在目前,这些东西像缕缕烟雾一样,从霍蒂普的脑海中消失了。

  千子立刻打破了恍惚的状态,把魔杖放进盔甲里,放回原来的隔间。他戴上头盔,向愤怒号号的主码头走去。

  当亚空间撕裂火刃号舰桥后面的防爆门时,乌拉尔戈舰长瘫坐在他的指挥宝座上。他周围一片混乱,船员们尖叫着,身体惊恐地扭动着,他们的思想被扭曲弄得支离破碎。有些人已经死了,被飞出的碎片杀死了,或者只是在亚空间向他们发泄情绪时被撕裂了。乌拉尔戈在面对某些灾难时表现出的冷静令人不安,他的舰桥梁被拆除时,大块的金属船体被撕成碎片。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光线中,奇怪的狂风袭击着船员和船长。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他说,他的声音介于惊讶和恐惧之间。“我能看见我的父亲和我的兄弟们。我能听见他们……在叫我。”

  他们按照卡明斯卡将军的命令,跟着愤怒号号进入以太空间,但在第三路线崩溃之后,他们的盖勒力场遭受了灾难性的崩溃,使他们无法抵御扭曲空间的原始情感。

  它已经改变了形状。这座舰桥闪烁着伊俄的天空和米玛斯的峡谷,那里是乌拉尔戈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在土星舰队中接受飞行员训练的地方。船员们的尸体倒在六分仪阵列上,他们如同倒在伽倪墨得的树丛中,扭曲的树根在舰桥的钢舰桥面上盘绕着,舰桥面上则是滚烫的河草。瀑布在现实中消失,鱼群在破碎的视野中跳跃。乌拉尔戈很想回到那个地方,回到那个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地方,回到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时的宇宙是那样的无边无际,充满了奇迹。

  他伸出双手,感觉它们拂过伊俄岛上斯卡曼德罗斯河边的芦苇。爬行动物的鸟在天空中盘旋,不知怎么的,他能看到舰桥梁撕裂的天花板之外,仿佛被撕裂的金属和断了的电缆环是在另一个维度,他的脑袋里的现实正在流血。

  他向前走。其余的船员都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是鬼。

  飞船上的物质沸腾着冲进了防爆门,把乌拉尔戈卷入了一场原始情感的漩涡。他心中充满了遗憾,然后是恐惧,接着是爱,每一种感觉都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只是他们的一个管道,一个空虚的人,一个被扭曲了的人。他母亲眼中的悲伤,因为她知道有许多人在虚空中失去了儿子。空间的狂怒,贪婪的真空,饥渴的空虚,他一直知道总有一天会把他吞没。在以太里,它们就像恩克拉多斯山一样真实。

  舰桥的一侧露了出来。空气隆隆作响,把舰桥上船员的尸体也一起抛了出去。其中一具尸体还没有死,乌拉尔戈在心里意识到,另一个人正在死去。

  然后他看到了火刃号后面的以太。

  无数的情感永远地继续着,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他的头脑:翻滚着炽热的激情之山,悲伤之海,穿过痛苦的洞穴,通向无限,滴着愤怒号的毒药。

  仇恨是遥远的天空,压在以太上,令人窒息。爱情是太阳。风刮走了火刃号的外壳,那是恶毒的手指。

  它是奇妙的。乌拉尔戈到处都是这种景象;不,不是视觉,而是纯粹的经验,因为经线不是由光构成的,而是由情感构成的,而体验它就是让它与灵魂最基本的部分对话。

  仇恨的天空裂开了,乌拉尔戈的灵魂上张开了一张大嘴。愤怒号的牙齿咬住了胃。远处是一团黑色的东西,像一个害虫坑一样沸腾着。这是恐怖。

  到处都有张嘴。一些不加思索的东西,像鲨鱼一样,恶意地幸灾乐祸,从激情的雷雨中滑过。他们抓住了火刃号战士的灵魂碎片,像刀子一样的牙齿刺穿了他们残存的思想。

  甚至爱情也在向他们袭来,使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充满了对那些他们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的可怕的渴望,对他们曾经拥有但永远不会再见到的东西的可怕的、强烈的悲痛。

  那艘船向乌拉尔戈驶去。他的牙齿紧咬着他,一阵可怕的寒意掠过全身,他知道这是死亡的纯洁。

  沸腾的物质沸腾了。当虫子把自己塞进已经不存在的鼻子和嘴巴里时,他身体的最后残余部分退缩了。

  以太变黑了,乌拉尔戈被恐惧淹没了。

  卡明斯卡将军走到舰桥上,发现面前有一群面色苍白的船员。瑟斯图斯刚到,当火刃号发出的求救信号在船对船的喊叫声中反复响起时,他的表情严肃而沉思。

  “这……乌拉尔戈……火刃号……在传送途中损坏……请求停靠……修理……”

  “不可能,”卡明斯卡说,当她听到一个她以为已死的男人的声音时,觉得脸上的血色都消失了。“Vox明明在刚才的传送中失效了。”

  “将军,火刃号号正对着我们的左舷,”舵手康德说,他在监视与火刃号的通讯。

  卡明斯卡本能地向观景台望去,尽管盖勒力场发出了微弱的干扰,她还是能看见乌拉尔戈号的船,在她眼中中,它在狂暴深渊号的攻击下受到了轻微的撞击,但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常识与她内心的感情相冲突。乌拉尔戈是战友。卡明斯卡原以为他迷路了,现在她有机会救他了。

  “引导他们立即靠岸。”

  守夜人在船尾甲板上的走廊里穷追不舍,把这个神秘的身影追到了穷途末路。通往更多兵营房间、偶尔也会有隔离牢房的通道上布满了门。

  当他慢慢走近时,他把灯拉过那人的身体,他注意到他的猎物正对着墙。他也更清楚地看到了他穿着的工作服。那是火刃号的制服。

  “站住,”他严厉地命令那个身影,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以确定他的胳膊还在支撑着。

  从后面看,他断定那个人是男的,但肯定是个邋遢的人,头发像铁丝一样蓬乱,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说明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洗澡了。

  守夜人启动了vox。

  “舰桥,这里是守夜人。我在三层拘捕了一名男性船员。”他说,“他穿着一件火刃号船员制服。”

  舵手康德的回答充满静电的噼啪声。

  “再重复一遍。你说的是火刃号吗?”

  “是的——从火刃号来的一名水手。”守夜人回答。

  “那不可能。火刃号刚与我们靠了岸。”

  当那个身影转过身来的时候,守夜人感到一股寒意顺着他的骨髓往下流。

  不知怎么的,从灯发出的光并不能照亮那个身影头顶和眼睛上的阴影,但亨茨曼却把它的嘴看得很清楚。水手咧开嘴笑了,他的嘴唇腐烂了血渍斑斑。

  “泰拉在上!”守夜人尖叫着,只见那人的下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露出了几十颗针一样的牙齿。手指变成了爪子,指甲浸透了鲜血,像剃刀一样锋利。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红光,就像仇恨的火球。守夜人开火了。

  在舰桥上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零星的枪声从vox中传出,接着是一阵强大的静电噼啪声,最后一片寂静。

  “马上把值班人员叫起来!”卡明斯卡下令。

  康德看着那一排,但几分钟后抬起头来。

  “没有回应,将军。”

  卡明斯卡咆哮着,在她的指挥座上敲打了一个图标,然后打开了另一个频道。

  “主码头,回应。我是卡明斯卡将军。马上从火刃号上脱离,”她喊着命令。

  什么都没有。通信已经切断了。

  舰桥上响起了警笛声。几秒钟后,愤怒号号的船体随着外部爆炸而震动。

  “将军,”舵手文克迈尔叫道,“我正在报告左舷上层甲板的装甲损坏情况。这怎么可能呢?”

  “火刃号正在用背炮塔开炮,”她冷酷地回答。

  “看来乌拉尔戈还是活了下来,”瑟斯图斯戴上头盔,安提珍跟在他后面,“只不过不是我们希望的那样。”

  “全体阿斯塔特,”他对着头盔吼道,幸好没有受到无线电管制的影响,“立即在三号主码头集合。”

  一声长长的、低沉的尖叫在愤怒号号的人群中发出在船壳里振动着,然后一声又一声,直到他们的声音响彻整艘船。这声音听起来就像几百个吓坏了的人发出的惨叫。

  当霍蒂普把怪物送回太空后,他放下了冒烟的枪。他来得太晚了,来不及去救守夜人军官和他的士兵,他们已经被掏空了内脏,躺在地板上,离血迹斑斑的墙壁还有一段距离。

  很明显,这个东西是变形生物,穿着一个火刃号船员的皮囊,而不是直接居住在身体里。愤怒号号的盖勒力场的暂时失效让它登上了船。霍蒂普的直觉告诉他,这只是一个预兆,于是他迅速向主码头走去。

  船员们在愤怒号号的走廊里匆匆而过,他们挣扎着穿过庞大的装甲阿斯塔特,而阿斯塔特则奋力向主码头进发。引擎部分在甲板的尾部启动,飞船正在全力躲避。

  霍特普肩膀上扛着一个狂乱的士兵,看见另一个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不只是血肉之躯,他穿着灰色的动力,像岩石一样屹立着。

  “布林加,”千子平等地对刚从附近走廊里出来的太空野狼说。

  吞世者斯卡若和他的两个军团兄弟突然从对面的走廊出现在他身边。站在十字路口,一种奇怪的僵局只存在了一会儿随后狼卫咆哮着转身离开,前往主码头。

  五层陷入一片混乱。

  愤怒号号的男男女女向四面八方逃去,又喊又叫。一些人挥舞着武器,另一些人则寻求更高的地方,结果却被摧毁和屠杀。鲜血像浮油一样在码头上翻滚,愤怒号的船员们被披着火刃号船员皮囊的幽灵撕成碎片。失踪的护卫舰上的船员已经换了人。他们的嘴又长又宽,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施虐狂似的咧着嘴笑。像针一样的尖牙充满了它们膨胀的胃,就像灭绝很久的鲨鱼一样,而长长的带刺的手指像爪子一样弯曲着,撕扯着皮肤、肉和骨头。

  它们肆无忌惮地扑向甲板上的人类船员,贪婪地吞食着他们,这些可怕的食肉动物的脸都是血淋淋的,腐烂的,活蹦乱跳的。

  “以鲁斯的名义,”布林加看着连接两艘船的对接口吐出无数扭曲的火刃号船员,喘息着说。

  “他们是变形怪!”霍蒂普对他们说,一边拔出弯刀,“身上带着我们的盟友的尸体,他们的灵魂现在已被地狱束缚,迷失在恶魔的魔爪下。摧毁他们。”

  布林加把头往后一仰,咆哮起来,头盔里发出的声音既诡异又响亮。他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枪,冲进了战场。

  斯卡若和其他吞世者紧随其后,挥舞着链锯斧,怒吼着安格隆的名字冲锋。

  当霍蒂普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主码头,穿过脚下的脏兮兮的泥沼时,三个像吸血鬼一样的变形怪倒在他的爆弹下。铜臭味扑鼻,一般人难以忍受,但千子压制住恶感,跟敌人交锋。

  当他砍下一个前进的变形怪,劈开它的胸骨,用回身一击把它砍下来的时候,爆弹的火苗在他的头盔里发出微弱的回响。到处都是成群的人,很快就把他团团围住。他的武器发出的枪口闪光,照亮了他所造成的可怕的景象,他的弯刀发出的恸哭声,变成了在烈火的喧嚣中尖锐的合唱。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试图推到他心灵的边缘,用试探性的精神探索来测试他的心理防御。在这片可鄙的土地上跋涉时,他被吸引到离源头更近的地方,就像它被吸引到他身边一样。

  布林加摆脱了一个紧紧抓住他手臂的生物,用他的武器砸碎了它,符文斧像劈开空气一样劈开他的骨头。他把他的爆弹手枪插入另一个和使用的跃迁产卵的动量把它从地面。他扣动了扳机,骨头和内脏像阵雨一样把这个生物炸开。接着,太空野狼又扑向第三只,把它那腐烂的头盖骨撞到他的头盔上,头盔几乎要裂开了。血和脑浆降低了他的视力,布林加用他戴着手套的手背把头盔面罩擦干净。

  随着物质身体的毁灭,扭曲产物似乎失去了对物质层的控制并消散。它们是易碎的肉。布林加的敌人比他顽强得多,但他们已经开始向他侵袭了。甚至他的基因增强肌肉组织燃烧后坚实的战斗。狼卫每杀死三个人,就有六个取代他们的位置,敌人像腐臭的蚂蚁一样从船坞入口涌出来。

  布林加在砍倒另一个怪物时,他沮丧地意识到自己正逐渐被击退。

  他在混战中看见了斯卡若。吞世者也受到了同样的压迫,尽管他被他的大斧所造成的剧烈的惩罚所包围,他浑身是血。他看不见斯卡若的战友;布林加以为他们被敌人吞噬了。

  一阵金属的撕裂声,伴随着痛苦灵魂的声音,随着一阵撕裂空气声,布林加感到甲板在他的脚下摇晃着,好像要自己往里翻。

  当码头端口打开时,用于保持码头压力的完整性字段曾闪烁过一次,但没有消失。物理结构没有。一大块东西从甲板上撕下来,仿佛被看不见的大嘴咬了一口,有三层甲板那么高。碎片纷纷散落在空中。布林加把目光移开,仿佛直视就会被赤裸的扭曲同化,拥抱疯狂。

  有什么东西在裂口之外,在无限的空间里骚动着。布林加感到了这一点,他的颈背上汗毛竖起,军团的野性突然变得大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太空野狼想要扯下他的头盔和护手,像野兽一样狼吞虎咽地血肉。他意识到码头上有某种原始而可怕的东西在他们面前,他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霍蒂普已经杀死一长排变形怪,强行突入了船坞入口。他的盔甲被他们的爪子弄得凹凸不平,他的身体因疲惫而起伏。拯救他的不是体能上的压迫,而是思想上的自律。

  霍蒂普也感觉到了那个存在,他站在泊口前,脑子里就感应了那个存在。黑暗又炽热:它是纯粹的捕食者。

  “它看见我了,”他对着头盔里的声音平静地说,那群跃出时空的生物突然从千子身边退了回去,就像普洛斯佩罗的spirehawk(一种怪物)那样看着它的猎物。

  “现在我躲不开了。”

  布林加几乎和斯卡若背靠背,两个阿斯塔特被击退到防爆门后,他通过声音听到了霍蒂普的声音。

  “看见什么?”太空野狼咆哮着,撕破了另一艘飞船的外壳,而斯卡若则把另一艘飞船的手臂分开。

  “你在这儿是赢不了的。”霍蒂普的声音再次传出,“出去,把门封上。我将留下来启动码头的自毁程序。”

  帝国舰队的许多船只都配备了机械修会设计的预防措施。作为最后的武器,如果一艘船被击沉或有被捕获的危险。如果一艘船不能被敌人保卫下来或者不能从敌人手中夺回,那么它就会被放弃,尽管在这种情况下,霍蒂普的牺牲不会摧毁这艘船,只会击败包围它的敌人。

  “马上这样做!现在!”千子催促道。

  布林加看不见他了,虽然他的视线被缩短了,因为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裂缝转移到裸露的以太上。虽然这让人痛心,但太空野狼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追悔莫及。

  “走吧,”他对狂怒地乱砍的斯卡若咆哮道,“我们要走了。”

  “安格隆的儿子们不会逃离敌人。”他怒斥道。

  “即便如此,”布林加说着,把一个变形怪摔到一边。他躲开斯卡若那把疯狂的链锯斧,用手掌狠狠地打了吞世者一拳。目瞪口呆的阿斯塔特被抬了起来,他扒开破损的防爆门。布林加艰难地跟在斯卡若侧后,用他的符文斧在敌人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一些变形怪已经找到了通往主码头的另一条路。布林加正准备消灭他们,突然一连串爆弹的响声他们同麦子一样倒地。

  太空野狼咧嘴一笑,透过头盔他看到了极限战士的身影。

  “下来!”领头的瑟斯图斯喊道,布林加撞在甲板上,头顶上爆发出一阵炮火。

  太空野狼弯起脖子,看到更多的飞船残骸冒着烟,在码头的门槛处变成了一堆。他甩出一只手,砰地一声按下了传送门的图标,随着液压的嘶嘶声,防爆门关上了。

  “我们必须封住大门,”他咆哮着,仰面躺着,这时安提珍、莫拉尔和列克利西纳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守卫着大门。

  剥去了作为母体的船员尸体,霍蒂普看到他们根本不是独立的实体。他们是一个单一的连接意识的延伸,原始的情感给予形式。三张张开的血盆大口上布满了触须,上面排列着残酷的牙齿,这三张血盆大口曾经是船只停靠的入口。

  当他走上前去时,他挥舞着他的弯刀,一把刻有象形文字的力量之剑:古普洛斯佩罗之舌(the old tongue of Prospero)。霍蒂普敏锐地意识到身后的防爆门已经关上了,尽管那声音离他很远,仿佛他听到的是另一种声音,与他现在坐在的地方完全不同。他意识到自己是孤独的,千子利用了他的军团的天赋,普洛斯佩罗的所有儿女的共有的灵能天赋使马格努斯遭到尼凯亚会议的职责。霍蒂普的力量,就像他的军团里所有的阿斯塔特一样,被磨砺成一个像剑一样的点,当适当的引导时可能是致命的。尼凯亚的官僚有权利害怕。

  霍蒂普把他的爆弹枪收好,因为在这里是没有用的,于是他抽出魔杖。输入一个符文序列,在其短轴上的珠宝中播放,该项目延伸到一根棍子的长度。霍蒂普把枪举到头盔上的镜头前,透过镜尖的窥镜往里看。小小的银镜变得透明了,千子透过它看到了实体的本来面目。

  以太很残酷。它把那艘船和它的船员们都变成了一种卑鄙、堕落的东西。黑色的小眼睛在装甲的甲壳里打滚,船员的身体在船的表面上下翻腾,像活的组织一样被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包裹着。他们是畸形的,他们扭曲的表情融合在一起,伸展开来,仿佛融化了。这些是火刃号船员的灵魂,他们永远迷失在扭曲空间中。

  护卫舰穿透货舱的那部分从船的腹部伸出来,就像一根脐带,从尾部伸出的触须被发现是舌头。他们发出的声音令人震惊。飞船从火刃号的喉部发出尖叫,一阵呼啸的大风差点把霍特普刮倒。然而,他还是站直了身子,在这艘前帝国时代的船的船体上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千子吟诵着“权力”的字眼,省略了“光明”的字样,烧进了甲板。他的手杖上的普洛斯彼林象形文字闪着明亮的朱红色。霍蒂普把权杖转了一圈,先把弯刀插进剑柄,剑柄变成了长矛。

  “回到深渊去!”马格努斯的儿子吼道,他的目标是扭曲实体的堕落核心。“死东西,这里不是你开血肉盛宴的地方!以银塔和永远燃烧的眼睛起誓,滚开!”

  就在触须向他逼近时,霍蒂普掷出长矛,一道燃烧的红光循着触须的精神轨迹而来。它击中了火刃号的中心部位,光的巨大爆炸在内部引爆。幽灵的血喷涌而出,伸出的触须枯萎燃烧。

  霍蒂普从被迫移开剧烈的火光。刺鼻的烟味钻进了他的鼻孔,穿透了他头盔上的过滤器,熊熊的火焰吞没了他的感觉,同时,在这深不可及的空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死去,它发出了原始的尖叫声。

  在主码头外的走廊里,天花板像雨一样落下,愤怒号的人们本能地颤抖着。地震来袭时,瑟斯图斯和安提珍奋力冲到门口。涟漪般的冲击波从主码头传来。

  瑟斯图斯站了起来,拔出了他的动力剑,正准备招呼一群在他身后徘徊的工程师上前,把防爆门熔断,这时从里面发出的可怕的嘈杂声停止了。烟雾和微弱的白光从缝隙中射了出来。

  一时间,四周一片寂静。

  “霍蒂普在哪?”极限战士发问,把武器收起来。他一直在监听头盔上的vox信号,知道千子已经到了主码头。在以太活动期间,整个愤怒号爆发了冲突,第二和第三码头也受到了攻击。关于瑟斯图斯头盔vox的报告闪烁着过去,飞船上的变形怪原因不明突然消失了,。

  斯卡若还在甲板上,在愤怒号的谵妄中喃喃自语,所以瑟斯图斯转向布林加寻求答案。

  “他做出了崇高的牺牲,”太空野狼一边站起来,一边吟诵着。

  “这听起来几乎像是尊重,”瑟斯图斯说,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苦涩。

  “是的,”布林加咆哮道。“他为这艘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样做救了我们大家。因为这一点,他将永远受到鲁斯的感激。我没有那么骄傲我承认我错怪了他。”

  伺服系统的哀鸣和释放压力的嘶嘶声使得太空野狼在爆炸门打开时举起了手枪。瑟斯图斯和其他阿斯塔特效仿他的行动加入其中。

  霍蒂普从焦黑的主码头废墟中爬了出来,虽然摇摇晃晃但还活着。他那布满弹痕的盔甲上升腾起缕缕清烟,他浑身湿透在半透明的粘稠血渍中。尽管他的外表和明显的伤痕,他仍然保持着他的风度,那是普洛斯佩罗的子嗣们典型的高贵和傲慢。

  “这是不可能的,”布林加喘着气说,向后退了一步,仿佛霍特普是芬里斯的炉边圣贤的幻影。“没有人能在这样一场大火中幸存下来。”

  瑟斯图斯小心地放下他的爆弹枪,然后他的手做了一个手势,让其他的超级玛丽做同样的事。

  “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

  霍蒂普解开头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圆球,脸上布满了紫色的血丝,但慢慢地消失在皮肤下面。

  “就像……我……一样,”千子喘着气说,头盔从无力的手指上掉下来,摔在甲板上。

  瑟斯图斯抱着他的同伴阿斯塔特,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把他倒在地上。

  他对安提珍说:“立刻叫拉特若斯过来。”安提珍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去找那位极限战士的药剂师。

  “他还活着,”瑟斯图斯补充道,注意到霍蒂普微弱的呼吸。

  “是啊,”布林加克服了自己的震惊,他阴沉地嘟囔道,“只有一种可能……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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