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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五月。又可以闻到断草的气味了,还有金银花和玫瑰的香味了。在新英格兰,真正的春天只有宝贵的一星期,电台又开始播放。‘海滩男孩”乐队的老歌,路上传来丰田车的嗡嗡声,然后夏天热烘烘地扑面而来。

在那个宝贵的一星期的最后一个晚上,约翰尼坐在客房,望着外面的黑夜。春天的黑夜柔和而神秘。恰克和他现在的女朋友去参加中学舞会了,她比以前的几个都更聪明。她读书,恰克悄悄地告诉约翰尼,就像个大人一样。

潘高走了。三月末,他得到了美国公民证书,四月,他申请北卡罗莱纳州一个旅游宾馆的卫生负责人之职,三个星期前,他去那里面谈,当场就被聘用了。离开前,他来看约翰尼。

“你在为并不存在的老虎焦虑,”他说。“老虎有斑纹,这斑纹跟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人们就看不见它了。这使得焦虑的人疑神疑鬼,到处都看到老虎。”

“有一个老虎。”约翰尼回答说。

“是的,”潘高同意说。“在某个地方。同时,你越来越瘦。”

约翰尼站起来,走到冰箱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百事可乐。他拿着可乐走到外面的小阳台。他坐下,一边喝可乐,一边想:时间无法逆转,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月亮出来了,就像松树林上的一只橙色眼睛,在游泳池中投下一条长长的血色小径。青蛙开始叫起来。过了一会儿,约翰尼走进屋,往百事可乐杯里放了一大片安眠药。他走到外面,又坐下,一边喝可乐一边看着月亮在天空中越升越高,慢慢地从橙色变成神秘。宁静的银白色。1977年6月23日,恰克中学毕业。约翰尼穿上他最好的套装,和罗戈尔,雪莱·柴沃斯一起坐在闷热的大礼堂,看着恰克以第四十三名毕业。雪莱哭了。

后来,在柴沃斯家举行了一次草地聚会。天气闷热。西边天空形成了圆形的雷雨云块,它们慢慢在地平线上前后移动,但似乎没有过来。恰克喝了三杯伏特加酒和桔子汁的混合饮料,脸红红的,他和他的女朋友帕蒂·斯特拉来到约翰尼身边给他看他父母送他的毕业礼物一——只崭新的普尔萨牌手表。

“我告诉他们我要那种机械表,但他们只肯买这表。”恰克说,约翰尼笑起来。他们谈了一会儿,然后恰克突然说,“我要感谢你,约翰尼。如果没有你,我今天根本不可能毕业。”

“不,不是这样了,”约翰尼说。他有点儿紧张地看到恰克快哭了,“学校上课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一直这么跟他说。”恰克的女朋友说。她戴着一副眼镜,她会出落成一个冷静优雅的美人。

“也许,”恰克说,“也许是这样的。但我想我知道这应该归功于谁。大感谢你了。”他搂住约翰尼,使劲拥抱他。

它突然来了——一个闪电的形象,约翰尼挺直身体,手按着头,好像恰克不是拥抱他,而是打了他一下。这形象沉入他的脑中,就像一幅电镀的画。

“不,”他说,“决不。你们俩避开那里。”

恰克不安地退了一步。他感觉到了某种东西,某种冰冷、黑暗和不可理解的东西。突然他不想碰约翰尼,在那一瞬,他永远不想再碰约翰尼了。这就像躺在自己的棺材里,看着棺材盖被钉死一样。

“约翰尼,”他说,然后又结巴了,“怎么……怎么……”

罗戈尔正拿着饮料走过来,现在他停住脚,感到困惑不解。约翰尼正从恰克的肩膀上望着远处的雷雨云。他的眼睛茫然。

他说:“你们要避开那个地方。那里没有避雷针。”

“约……”恰克看看他父亲,吓坏了,“好像他什么病……发作了。”

“闪电,”约翰尼大声宣告说。人们转过头看着他。他伸出双手,“突然而猛烈的火灾。墙上的绝缘体。门……关着。烧着的人们闻上去像热烘烘的猪肉。”

“他在说什么?’’恰克的女朋友喊道,谈话逐渐停了下来。现在每个人都在看着约翰尼,他们同时保持手里的食物盘和酒杯别打翻。

罗戈尔走过来。“约翰!约翰尼!出什么事了?醒过来!”他在约翰尼茫然的眼睛前打了个响指。雷声在西边轰轰作响。出什么事了?”

约翰尼的声音清晰而响亮,在场的五十多个人都可以听到,这些人是商人和他们的妻子,教授和他们的妻子,杜尔海姆的中上层阶级。“今晚让你儿子呆在家里,否则他会和其他人一起烧死的。会有一场大火,一场可怕的大火。让他远离凯西。它会遭到雷击,烧成平地。救火车都来不及赶到。绝缘体会燃烧。在出口处会有六。七具烧焦的尸体,无法辨认,除非通过他们的牙齿。这……这……”

这时,帕蒂尖叫起来,她伸手去捂自己的嘴巴,她的塑料杯掉到草地上,小冰块滚出来落到草上;像巨大的钻石一样闪闪发光。她站着摇晃了一下,然后晕倒了。她母亲跑过来,冲着约翰尼喊道:“你出什么毛病了?你到底出什么毛病了?”

恰克凝视着约翰尼,他的脸像纸一样白。

约翰尼的眼睛清澈起来。他看看四周盯着他的人们。“对不起。”他喃喃道。

蒂的母亲跪在地上,抱着她女儿的头,轻轻地拍她的面颊。姑娘动了动,呻吟起来。

“约翰尼?”恰克低声说,接着不等回答,就走向他的女朋友。

柴沃斯家的草坪上非常安静。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看着他是因为它又发生了。他们看他的样子与护士们和记者们一样。他们是电话线上的一串乌鸦。他们端着饮料和土豆沙拉盘子,看着他,好像他是个怪物。他们看着他,就好像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裤子,露出里面的生殖器一样。

他想要逃跑,想要躲藏,他想要呕吐。

“约翰尼,”罗戈尔说,一只手搂住他。“到屋里来。你需要躺一下……”

远处雷声隆隆。

“凯西是什么?”约翰尼说,想要挣脱罗戈尔的手臂。“它不是某个人的住房,因为有出口标志。它是什么?它在哪里?”

“你不能让他离开这儿吗?”帕蒂的母亲差不多是在喊了,“他又在让她烦恼了!”

“来吧,约翰尼。”

“但是……”

“来吧”

他顺从地跟着他走向客房。他们的脚步声非常大。那里似乎没有别的声音。他们走到游泳池时,身后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凯西在哪儿?”约翰尼又问。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罗戈尔问道,“你似乎知道一切。你把可怜的帕蒂吓晕了。”

“我看不见它。它在死亡区域。它是什么?”

“我们先上楼吧。”

“我没有生病!”

“那么是太紧张了。”罗戈尔说,他说话声音很柔和,就象在抚慰一个疯子。他的声音让约翰尼感到害怕。头疼起来,他使劲抑制住它。他们上楼向客房走去。

“觉得好点了吗?”罗戈尔问。

“凯西是什么?”

“它是一家牛排餐厅和酒吧。在萨默斯沃斯。在凯西举行毕业聚会是一种传统,天知道为什么。你真的不想吃阿斯匹林?”

“不想吃。别让他去,罗戈尔。它将遭到雷击。它将烧成平地。”

“约翰尼,”罗戈尔·柴沃斯慢慢地。非常友好地说,“你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

约翰尼喝了一小口冰水,然后放下杯子,他的手有点儿发抖。“你说过你查过我的背景我想……”

“是的,我查过。但你在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我知道你被认为是一个通灵者或这类人,但我并不想要一个通灵者。我想要一个教师。作为一个教师,你干得非常出色。我个人认为好通灵者和坏通灵者之间没有任何不同,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这种事。很简单,我不相信。”

“那么我就是个撒谎者了。”

“根本不是,”罗戈尔仍然友好地低声说,“我有一个监工,他一根火柴不点三次,但这并没有使他成为一个不称职的监工。我有一些非常信教的朋友,虽然我自己不去教堂,但他们仍是我的朋友。你相信你能看到未来,这没有影响我雇用你。不……不完全是这样。只要我认为你的这种相信不妨碍你教恰克,我就不会在意。它的确没有妨碍你教恰克。但我不相信今晚凯西会烧成平地,就像我不相信月亮是绿奶酪。”

“我不是一个撒谎者,只是疯了。”约翰尼说。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很有趣。罗戈尔·杜骚特和许多给约翰尼写信的人指责他欺骗,但柴沃斯是第一个指责他发疯的人。

“也不是,”罗戈尔说。“你是一个遭到可怕的意外事故的年轻人,你以一种可能是可怕的代价跟命运搏斗。我不能对此妄加评论,约翰尼,但如果草坪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帕蒂的母亲——想要得出愚蠢的结论,我会要求他们闭上嘴巴,别对他们不明白的事妄加评论。”

“凯西,”约翰尼突然说,“那么我怎么知道这名字呢?我怎么知道它不是某个人的住宅呢?”

“听恰克说的。这星期他一直在谈聚会。”

“没有对我谈过。”

罗戈尔耸耸肩:“也许他对雪莱或我说时你听到了。你的下意识恰好记住了它,把它存了起来……”

“对,”约翰尼痛苦地说,“任何我们不明的事,任何异常的事,我们都把它归结为下意识,是吗?下意识是二十世纪的上帝。当事情不符合你的观点时,你经常这么做吗,罗戈尔?”

罗戈尔的眼睛闪了一下——也许这是想象。

“你把闪电和即将来临的雷雨联系在了一起,”他说,“你看不出吗?这非常简……”

“听着,”约翰尼说,“我在尽可能简单地告诉你。那地方将遭到雷击,被烧成平地。让恰克呆在家里。”

啊,天哪,头疼又开始了,就像个老虎一样逼近。他把手放在额头,使劲揉着。

“约翰尼,你这要求太过分了。”

“让他呆在家里。”约翰尼重复说。

“这是他的决定,我不能替他做决定。他十八岁,是自由的。”

有人敲门。“约翰尼?”

“请进。”约翰尼说,恰克本人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很着急。

“你怎么样?”恰克问。

“我很好,”约翰尼说,“我不过是头疼。恰克……今晚请别去那地方。我在作为一个朋友请求你。不管你是否像你爸爸一样想。求求你。”

“没问题,”恰克兴高采烈他说,哆地一声坐在沙发上。他用脚勾过一个矮脚凳。“你用铁链也没法把帕蒂拉到离那儿一里之内的地方:你把她吓坏了。”

“我很抱歉,”约翰尼说,轻吐了口气,感到一阵恶心和寒意。“我很抱歉,但我很高兴。”

“你有某种突然的感觉,是吗?”恰克看看约翰尼,接着又看看他父亲,然后又慢慢回到约翰尼身上。“我感到了,很不好。”

“有时人们有某种感觉。我想那种感觉很不愉快。”

“嗯,我不想让那种事再发生了,”恰克说,“但是喂……那地方不会真的烧成平地吧?”

“会的,”约翰尼说,“你要避开那里。”

“但是……”他看看他父亲,很烦恼。“高年级预订了那整个鬼地方。学校鼓励这么做。这样比二、三十个不同的聚会更安全。那里……”恰克沉默了片刻,然后看上去惊恐起来。“那里会有二百多对人,”他说,“爸爸……”

“我认为他根本不相信这事。”约翰尼说。

罗戈尔站起来,微微一笑。“好吧,让我们开车去萨默斯沃斯,和那地方的经理谈谈,”他说。“反正这是一个乏味的草坪聚会。如果你们俩回来时还是这么想,我们今晚可以让大家都到这儿来。”

他瞥了约翰尼一眼。

“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不能喝酒,必须帮忙。”

“我会很乐意的,”约翰尼说。“但为什么呢,如果你不相信的话?”

“为了让你平静下来,”罗戈尔说,“也为了恰克。那样的话,如果今晚平安无事,我可以说我早就告诉你们了,然后笑个半死”

“好吧,不管怎么样,谢谢。”当他放下心后,抖得更厉害了,但他的头疼好多了。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罗戈尔说,“我认为店主决不会因为你未经证实的话而取消聚会,约翰尼。这可能是他每年最大的一次生意。”

恰克说:“我们能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告诉他一个故事……讲个什么故事……”

“你是说撒谎?不,我不会那么干的,别要求我那么干,恰克。”

恰克点点头,“好吧。”

“我们快走吧,”罗戈尔催促说,“现在五点十五分了。我于奔驰去萨默斯沃斯。”

他们三人五点四十分进来时,店主兼经理布鲁斯·卡立克正在酒吧。门外挂着一块牌子,“今晚私人聚会,晚上七点关门,再见。”约翰尼看到后心一沉。

卡立克并不很忙。有几个工人在边喝啤酒边看电视,有三对在喝鸡尾酒。他听着约翰尼的叙述,显得越来越不相信。当约翰尼讲完后,卡立克说:“你说你叫史密斯?”

“对。”

“史密斯先生,请跟我到窗户这边来。”

他领着约翰尼来到走廊窗户边,这窗户挨着衣帽间的门。

“向外面看,史密斯先生,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约翰尼向外看去,知道他会看到什么。9号公路向西延伸,路上的小雨点都干了。上面,天空非常晴朗。雷雨云过去了。

“不多。至少现在不多。但是……”

“没什么但是,”布鲁斯·卡立克说,“你知道我怎么想吗?你想听真话吗?我认为你是个疯子。为什么你挑选我来进行欺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如果你有时间,宝贝,我要告诉你一些事实。为了这次聚会,高年级学生付了我六百五十元。他们雇了一个很棒的摇滚乐队,是从缅因州来的。食物已经在冰箱里了,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放进微波炉中。沙拉正冰镇着。饮料很多,这些孩子大部分都已过十八岁,想喝什么就可以喝什么……今晚他们会喝的,谁也不会责备他们,中学毕业只有一次。今晚在酒吧.我可以毫不费力地赚两千元。我临时又雇了两个调酒师。我有六个女招待和一个领班。如果我现在取消这次聚会。我损失了一个晚上,还要退回已经收到的六百五十元餐费。我连平时的顾客都没有了,因为那块牌子这一星期都放在那里。你明白吗?”

“这地方有避雷针吗?”约翰尼问。

卡立克举起双手。“我在告诉这家伙一些基本事实,他却想要讨论避雷针!是的,我有避雷针!大约五年前,一个家伙到这儿来,那时我还没有避雷针。他花言巧语讲了一通改善我保险率的话。所以我买了该死的避雷针!你满足了吗?天哪!”他看着罗戈尔和恰克,“你们俩在于什么?为什么你们让这狗东西四处乱跑?出去;你们为什么不出去?我要做生意。”

“约翰……”恰克开口道。

“别介意,”罗戈尔说,“我们走吧。谢谢你给我们时间,卡立克先生,并感谢你倾听我们说话。”

“没什么可谢的,”卡立克说,“一群疯子!”他大步走向酒吧。

他们三人走出去。恰克怀疑地看看晴朗的天空。约翰尼向汽车走去,低头看着他的脚,感到自己很愚蠢和气馁。他头很痛,太阳穴咚咚跳着。罗戈尔两手插在屁股口袋,站着抬头看长而低矮的屋顶。

“你在看什么,爸爸?”恰克问。

“那上面没有避雷针,”罗戈尔若有所思地说,“根本没有避雷针。”

他们坐在大屋的客厅里,恰克挨着电话,他怀疑地看着他父亲。“这么晚了,他们大多数人肯定不愿改变自己的计划。”他说。

“他们本来就准备出去的,”罗戈尔说,“他们很容易就可以到这儿来。”

恰克耸耸肩,开始拨电话。

最后,本来计划那晚去凯西的人有一半来这里了,约翰尼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有的人来也许就因为这里的聚会听起来更有趣,因为饮料是免费的。但是消息传得很快,许多孩子的家长那天下午参加了草坪聚会——结果,约翰尼那天晚上觉得自己像个玻璃柜中的展品。罗戈尔坐在角落的一张凳子上,喝着伏特加马提尼酒,他极力装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八点十五分左右,他走到约翰尼身边,弯下腰,在艾尔顿·约翰震耳欲聋的歌声中喊道:“你想不想上楼打牌?”

约翰尼感激地点点头。

雪莱正在厨房写信。他们进来时,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们两个受虐狂要在下面呆一个晚上呢。根本不必要这样。”

“我对这一切感到很抱歉,”约翰尼说,“我知道这一定显得不可思议。”

的确很不可思议,”雪莱说,“没有必要掩饰这一点。但让他们在这儿玩很好,我不介意。”

外面雷声隆隆。约翰尼向四周看看。雪莱看到后微微一笑。罗戈尔离开去餐厅柜子里找纸牌了。

“你知道,刚刚下完,”她说,“打了几声雷,下了几滴雨。”

“是的。”约翰尼说。

她在信上签了名,把它折起来,装进信封,写上地址,贴上邮票。“你真的经历过某些事,是吗,约翰尼?”

“是的。”

“一种短暂的昏晕,”她说,“可能由于营养不良引起的。你太瘦了,约翰尼。那可能是一种幻觉,对吗?”

“不,我不这么想。”

外面,雷声又响起来,但仍很远。

“我很高兴他留在家里。我不相信占星术,看手相和特异功能,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他留在家里。他是我们惟一的孩子……我想你会认为他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但他穿着短裤在镇公园骑旋转木马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太清晰了。能够跟他共度他少年时代的……最后一个仪式,这非常让人高兴。”

“你这么想太好了。”约翰尼说。突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快要哭了。在过去的六或八个月内,他的情绪控制能力似乎很差。

“你对恰克很好。我并不是只指你教他阅读。在很多方面。”

‘我喜欢恰克。”

‘对,”她平静地说,“我知道。”

罗戈尔回来了,手里拿着纸牌和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收音机正在放古典音乐。

“对艾尔顿·约翰,艾诺史密斯。福加特等的一个解毒剂,”他说,“每局一块钱怎么样,约翰尼?”

“很好。”

罗戈尔搓着手坐下。“噢,你会输得精光的。”他说。

他们玩着纸牌,时间慢慢过去了。每打完一局,他们中的一个就要下楼看看,确保没有人在撞球桌上跳舞或溜到外面去幽会。“在这个聚会上,我决不让谁怀孕。”罗戈尔说。

雪莱去客厅读书了。每隔一小时,收音机的音乐就会停下来,播报一次新闻,每逢这时,约翰尼的注意力会分散一会儿。但没有关于萨默斯沃斯的凯西的新闻——八点、九点、十点,都没有。

十点新闻后,罗戈尔说:“准备好放弃你的预言了吗,约翰尼?”

“不。”

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半夜以后天晴。

楼下传来阳光乐队低沉的声音。

“聚会越来越闹了。”约翰尼评论说。

“该死的,”罗戈尔说,咧嘴一笑,“他们越喝越醉了。斯巴德·帕默喝醉了躺在角落里,有人灌他。噢,他们到早晨都会醉的。我记得在我中学毕业聚会上……”

“现在播报一条最新消急,”收音机说。

约翰尼正在洗牌,一下子把牌掉得满地都是。

“放松,也许只不过是有关佛罗里达州的一次绑架事件。”

“我不这么想。”约翰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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