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小丑车从医院外墙的闪光入口中冲了出来，轮胎上的长钉翻起了停车场的柏油碎石地面。翻筋斗踩下刹车，车辆剧烈颤动着，停了下来。
“摇摆摆！”博士大喊着，用音速起子扫向他。小丑苍白的妆容下，面色铁青。
“他怎么了？”翻筋斗问道。
“他陷入了某人的记忆里，”博士解释道，“我们去塞姆提斯的路上也遇到过，几分钟后他应该就没事了。”
就像商量好了一般，摇摆摆呻吟着睁开了眼。“他被困住了，”他说，“一个男孩——一个少年，困在自家地下室里。他的父母是怒者，把一楼毁得千疮百孔。他……正在用无线电发送求救信号。我记住了那个频道。”
“所以你回去以后就能找到他啦。”博士说。他转过身，看着坐在后面的克拉拉、沃伦和玫，“大家都还好吗？”
“有几个人看到了记忆闪现，”克拉拉答道，“但他们现在都恢复过来了。”
“很好，”博士说，“大家都下车吧。”
小丑们逐一从这辆小车里慢慢出来，步入了下午四五点的阳光里。他们惊奇地四下环顾，打量着这个奇异新世界。有两个小丑不安地走近一棵树，用手抚摸着树皮，傻笑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欧玛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楼，问。
“一家医院，”沃伦答道，“里面有医生和护士，他们照顾生病的人。”
欧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闪着荧光的粉色护士服，说：“那我应该能完全融入吧。”她的脸上泛起微笑。
沃伦也笑了，“天衣无缝。”
“博士，”玫说，“快看！”
博士转过身，见几十个人从医院入口的台阶上走下来，每一个都牵着一位蓝纱女子。
“那边也有。”克拉拉指着另一个方位说道。几十个人穿过停车场，向他们靠拢过来。
一个医院护工——博士和克拉拉刚来时碰到的那个推轮椅的男人——向博士伸出了另一只手。“我偷东西，”他说，“专偷那些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病人。我偷他们的东西，都锁在我的储物柜里。帮帮我吧，我会把它们都还回去的。我会找到我偷过的人，把属于他们的东西还回去。”
“我每周日都会去教堂，”那群人后方的一位女子说道，“请帮帮我吧。我保证！”
“我的妻子，”博士左边有个男人说道，“我会对她忠贞不贰的，我发誓。就从这一刻开始。把这东西从我身旁弄走！”
克拉拉的目光在这些走投无路的人身上游移。“他们在干吗？”她问道。
“讨价还价，”博士答道，“这是悲伤的下一个阶段，逝者大餐的下一道菜。”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还有三个小时，地球上所有人都会遭到感染。”他爬上台阶，对那群人说道，“我会帮助所有人。”他保证道，“但我需要大家后退一步，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完成手头的事。”
逝者的受害者带着他们的寄生体缓步退开，在停车场边缘重新聚集起来，密切注视着博士和他的朋友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能做什么？”摇摆摆问，“我们只有一百人，没法在三个小时内治愈整个世界。”
“我能帮你们传播你们的欢声笑语，”博士说，“但是，我首先有个任务交给大家。小丑们，拿好你们的服装和道具，准备开工。”他转身面向玫和沃伦，“你们两个——有没有注意到逝者的受害者的奇怪之处？”
“除了都在求我们帮忙外，没什么别的。”沃伦说。
“我注意到了，”玫说，“那些都是成年人，几乎看不到任何孩子。”
“完全正确！”博士大笑道，“孩子们——大体上讲——不曾经历过成人那么深沉的悲伤。他们没有失去过重要的人，即便失去过，也有人护着他们，使他们免遭那些糟糕透顶的情绪的困扰。令人难过的是，也有一些例外——但我们此刻得忽略掉。”
“为什么？”沃伦问，“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去找些孩子来，越多越好，”博士说，“萨米——我们去报社路上交给伊蒂丝·托马斯照顾的小男孩；警局牢房里的佩吉，能找多少年纪小的就找多少。他们会受到惊吓，但如果能说服他们加入，我们的人数会大大增加。等道具都卸完，就开小丑车去。装满孩子再回来！”
“我呢？”克拉拉问。
“我们回塔迪斯，”博士说，“但去之前我还有件小事要做……”他跳上最后几级台阶，进入医院的接待区。克拉拉紧跟在他身后。
“又是你！”先前阻拦过他的那个守卫大叫道，“这次别想耍花招。”
“做梦也没这么想，”博士说着，突然翻出通灵纸片，“尤其是我们已经得到了林登·约翰逊总统的应允，准许我们入内。”
士兵拿过通灵纸片，一脸怀疑地盯着它。“可进入所有区域。”他大声读了出来。
“以及使用所有器械，”博士说着拿回了纸片，“包括你的无线电。”他伸出手，“可以吗？”
士兵拿起无线电上的听筒，递给博士。后者按下通话键，对着它说道：“测试，测试，一、二、三……基廷上尉，你能听到吗？完毕。”
一秒钟后，基廷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回声从话筒中传出：“博士？是你吗？”
“当然是啦！”博士答道，“将军怎么样啦？”
“睡得像个孩子，”基廷上尉说，“你去那一趟有收获吗？”
“当然！”博士兴奋地答道，“我觉得我有办法让逝者松开魔爪，但我需要你做几件事。”
“尽管吩咐。”
“我就等着你这么说呢。”博士对克拉拉眨了眨眼，“我需要你所有的车辆——附带司机和扩音系统，还有你能找到的所有枕套。”
片刻沉默后，他说：“听您吩咐，博士。还有别的吗？”
“还有另外一件事……”
博士转过去，一口气说完了另一个要求，克拉拉冲着一脸迷茫的守卫笑了笑， “别担心，”她好心地说道，“他对大多数人都有这种影响。”
博士转身把听筒扔回给守卫，然后把胳膊伸给了克拉拉，“有请，奥斯瓦德小姐……”
克拉拉挽住博士的手臂，“带路！”
进入塔迪斯后，博士跑下操作台的台阶，在橱柜里一阵乱找。克拉拉关上门，靠在上面叹了口气。
“怎么了？”博士问着，继续翻找，没有移开视线。
“我们做不到的，是吧？”克拉拉回答道，“摇摆摆说得对，要一百个小丑和一些孩子来对抗几百万逝者，我们寡不敌众。”
博士从橱柜边走出来，面向克拉拉，说：“逝者专注于负面情绪，我们必须与之不同。现在，我们需要心存希望。”他又转头面向橱柜，“而且，我也许有办法给小丑们一些优势。”
他拿出一个木箱，在里面那堆电子设备中翻找起来。破旧的水壶、损坏的电视机、电脑主板和其他一些东西。博士时不时会拿过一样看一看，然后放到旁边的地上，又继续找别的。
“但愿如此吧。”克拉拉说，“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电线，”博士拿着一盏破台灯，指着走廊对克拉拉说，“那边，第四个口左转，右手边第二个房间——你会找到一间工作室，墙上有挂钩，上面挂着许多电线。给我带过来。”
克拉拉匆匆沿着走廊离开了。它看起来跟她进入塔迪斯以来探索过的其他走廊一模一样，她很好奇博士到底是怎么记住这么多走廊的——尤其是有时博士自己都会走丢。就在上周，他保证带她去看水族馆，但他们却接连走进了厨房、图书馆和两个独立的、似乎存着好多盒多色围巾的房间，于是他们不得不就此作罢。
“第四个口左转……”她转进了一条毫无变化的走廊，到了右手边第二个房间。克拉拉打开门，让一股热蒸汽冲脸喷个正着。她躲回走廊上，等蒸汽散开，再往房间里看去。里面铺满木板，前面摆着木条长椅。
“桑拿房。”她自言自语着，在脑子里记了一笔，打算找个安分的日子再来。她关上门，又试了下隔壁。万一走对了呢？“啊哈！”
这间就是工作室了。各种不同形状、尺寸和材质的工具散落一地，要么就塞在散布地面各处的工具箱中。在后墙那儿，挂着一卷卷电线。
克拉拉把电线从墙上拿下来，挨个儿盘在自己手臂上方便携带。拿完后，她两只手臂都挂满了电线，脖子上也松散地绕着几圈。她蹒跚着回到控制室，重压之下举步维艰。
“终于！”博士大喊着跳了起来。
克拉拉正准备把那些电线扔在控制台上，但博士举起一只手，制止了她。
“不——别动。我看到我要的那一根了……”博士将手伸向挂在克拉拉右肩上的一卷细铜线，剪下了六英寸。
“完美！”博士说，“你可以拿回去了。”
克拉拉把剩下的电线扔在地上。“好啊，”她说，“你想得美。”她绕过控制台，仔细看着博士刚刚用那些老旧电子元件拼凑出来的玩意儿。“就是它吗？”她问道。
博士把那截电线安装就位，然后举起了自己的作品，进行检查。它看起来像个漏斗，一端有个大开口，另一端呈管状，上面开了个小洞。“不错，是吧？”
“它是干吗的？”克拉拉问。
“这个嘛，它能放大情感，”博士说，“快乐从这头进去……”他指了指小洞，“从那头出来时，就放大了很多很多。”
“小丑就能用它同时救治更多人！”克拉拉惊叹道。
“正是，”博士说，“我只需找几颗螺丝把这段管子固定住。可不能让它掉下来啊。”他疾步绕着中央控制台打转，审视着每一样设备。“这些尺寸正好，”博士将脸凑到键盘边说道，“你能跑回工作室帮我拿个起子吗？”
克拉拉双手一叉，说：“起子？你开玩笑吗？”
“没开玩笑，”博士说，“我需要把这儿的螺丝起出来——噢！”博士缓缓将手伸进夹克衫，掏出了音速起子，“你知道吗？我好像从来没有拿它起过东西……”
发射几波音速能量之后，博士终于把键盘从控制台上取了下来。“天啊！”博士看了一眼下面的东西，兴奋地嚷了起来，他正准备把那根管子固定到自己做的设备上，“我还纳闷儿它去哪儿了呢。”
“这是什么？”克拉拉边问边绕过博士的手臂看去。控制台上原本放着键盘的地方下面，露出了一个小型方盒子，它顶上有两个开关，上面似乎有用毡头笔写下的“快速返回”几个字。
“快速返回开关[. 最早出现于第一任博士的剧集，后来多次出现于《神秘博士》广播剧和小说中。
]。”博士边说，边用音速起子迅速把螺丝固定在管子上，“把它想象成塔迪斯的快速倒带开关吧，一处控制时间，一处控制空间。按下开关，我们就会回到之前的所在点，就像被弹力绳拽了回去。”
“但它为什么藏在键盘下面？”
“肯定是上次重新设计内部装修时给遮起来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它了。”博士说，“上次用的时候它卡住了，想把我一股脑儿拽回宇宙创生的时刻。”
“看得出那确实是个问题。”
最后一颗螺丝就位后，博士抓过设备末端的管子，检查了一番它是否稳固。“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克拉拉咧嘴一笑，“准备好了！”
这场游行是沃伦见过的最稀奇古怪的事情之一。几十辆军用吉普和装甲车排列在医院外面的街道上，具有深绿保护色的车辆外壳匆匆覆上了彩色的窗帘和被单。每辆卡车后部都站着一两个小丑，且已经做好了表演的准备。
军事车辆前方，小丑乐队正拿着乐器暖场。翻筋斗在这些人中间，手里的无线电设备直接连接一辆坦克顶部的两个大喇叭。乐队演奏时，音乐通过扬声器传向了四面八方。
乐队前方，几十个孩子不安地等待着，胳膊下都夹着一捆捆棉枕套。小丑给孩子们上了点妆，为他们画上了红鼻子和笑脸。虽然孩子们有点紧张，但看到彼此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咯咯直笑。玫和欧玛在他们中间，尽力鼓舞着大家。
游行队伍的最前端，是摇摆摆和博士。摇摆摆挥舞着鼓乐队队长的指挥棒，克拉拉帮博士套上了一个皮套，这样他就能把那个设备背在胸前左右旋转。
“它叫什么？”摇摆摆饶有兴致地盯着博士的发明，问。
“我还没想好。”博士说。
“给它起个名字呗。”克拉拉说。
“这个嘛，它能放大情感，所以就叫情感放大器……不，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名字真垃圾。”
“‘乐趣枪’怎么样？”克拉拉边问边给博士扣上了第二根皮带的搭扣。
“不！”博士大声说，“任何带‘枪’的名字我都不要！”
“好吧，”克拉拉说，“逗乐神器！”
博士瞪着她道：“你疯了吗？”
“你可以管它叫欢乐抛射机。”摇摆摆建议道。
“没错，不过它不是抛射欢乐，而是从大的这一头喷射出去。”博士说。他举起一根手指，示意克拉拉闭嘴，“奥斯瓦德小姐，无论你准备说什么，别说了！”
克拉拉耸耸肩，“无论你管它叫什么，它一次还是只能对一群人起作用，是吧？”
博士咧嘴一笑，眼睛闪闪发光。“这就是最让人拍案叫绝的地方了，”他说，“这一招能让你管我叫天才！因为昨天的悲剧，世界各地的电视媒体在达拉斯会聚一堂。我让基廷上尉派人告诉了他们来龙去脉，现在他们都来了……”
克拉拉听到了引擎声，抬头便看见几十辆面包车和卡车迎面驶来，每辆车上都印着自家新闻团队或电视台的标识。许多车开过来时，顶上的天线都一晃一晃的。
“但，他们没有被逝者感染吗？”克拉拉问。
博士本不想露出自鸣得意的样子，但掩饰得不够彻底。“电视新闻记者，”他说，“摄像师、音效师、技术人员和监制——这些人见多了新闻中不太美好的一面，变得比较坚韧，就像玫那样。”
“所以他们能够抵抗住逝者！”克拉拉大声说着，鼓起了掌，“好吧，就依你这一次——你是个天才！”
博士举起一根手指。“我还没说完……”他微笑着说，“他们会把浓缩的喜悦播报出去，由……”他举起自己的设备，“……无论你管它叫什么的这东西传出，再传遍这颗星球的每个角落，在全世界范围内破坏逝者的链接。”
“也包括我们那儿？”克拉拉问。
“嗯，那辆看着就像英国广播公司的面包车。”博士说着踮起脚尖，从聚集声势逐步壮大的记者群头顶上望去，“所以，现在大概是英国时间1963年11月23日[. 当日老版《神秘博士》第1季第1集《非凡女孩》首播。
]周六下午茶时间——而好戏即将上演！”
博士转过身，检阅了一番等候中的队伍。“好了，大家听好！”他放声喊道，“司机们，跟我走；孩子们，准备好枕套；小丑们，跟你们在塞姆提斯上一样——再来一次，带上感情！”博士转身面向摇摆摆，笑了，“就它了！我要管这东西叫‘再度生情’。”
“让我们放手一试吧！”小丑笑着说。他吹响哨子，和博士一起大步前行。在他们身后，乐队开始演奏，孩子们踩着节拍蹦跳，军车慢慢前行。每辆卡车后部都有小丑在表演，他们翻筋斗、跳舞、玩杂耍，还把长条气球扭出狗、鸟或其他形象。
沃伦在医院台阶上看着他们开始。尽管世界正处于危难之中，但在如此壮观的场景之下，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快乐的人欢聚一处，他还真没见过几次。队伍慢慢迂回前行，离开停车场，走向等在前方人行道上的逝者的受害者们。
博士走近第一批人——他们仍跟蓝裙女子牵着手。他把“再度生情”对准他们，按下设备侧面的按钮。一阵呼呼声过后，浓缩的喜悦从漏斗中喷涌而出，拂过受害者的头发。那医院护工也在里面，他发出了轻笑声。
“趁现在！”博士回头喊了一声。玫从其中一个孩子那里抓过一只枕套——那个男孩叫阿伦——然后跑向了护工。说时迟那时快，她用枕套一把套住了握着他的手的逝者的脑袋，将她的脸遮了起来。下一波快乐向护工迎面扑来时，他又笑了。随即，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他旁边的逝者消失在了一片蓝色的火花中。护工蹒跚着向后摔去，等在一旁的基廷上尉的士兵接住了他。
“见效啦！”摇摆摆嚷道，将指挥棒扔向空中，挥手示意小丑们创造出更多的欢乐来。
博士见士兵们帮忙把护工送回医院，笑了笑。“逝者的面纱是半透明的，”他阐释道，“感染者能透过面纱看到自己所爱之人的眼睛——但当你用枕套把它们遮住后，就看不到了。这样就打破了精神链接，就像我们用绷带绑住玫的伤口时那样。如果走运，全世界没被感染的人都将模仿我们的做法。”
渐渐地，逝者的受害者逐个微笑起来，咯咯轻笑，大笑出声。每看到一个人笑，克拉拉、玫或者欧玛就拿过一只枕套，套住逝者的脑袋，遮住她们的面容。一阵接一阵的尖叫传来，一个接一个的外星人化作了蓝色的尘埃。
人群聚集在道路两侧，呼唤着博士，让他把“再度生情”朝向自己这边，帮助他们摆脱牵着自己的生物。玫站在人群后方，不禁把这场游行和自己头天看到的那场联系了起来，两者具有相似之处，而后者正是一切的起点。
博士把“再度生情”对准自己左侧，让这一侧的人沐浴在浓缩的愉悦里，其中也包括梅丽·埃莉森医生。那股愉悦扑面而来时，她悄然笑了起来。欧玛用枕套遮住了她父亲的面庞，埃莉森医生踉跄着倒进等在一旁的士兵怀里。“谢谢！”她在博士继续前行时对他说道。
“我们最好快一点，”博士对摇摆摆说，“还有很多地方要去，时间不多了，之后——”博士突然停了下来，摇摆摆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小丑问道。
“你看那些人。”博士说着，脱下身上的皮套，冲到了人行道上。
摇摆摆吹响口哨，叫停了游行队伍。博士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人。所有逝者的受害者都不再呼喊，而是垂下头看向地面。乐队停止演奏，整片区域顿时充斥着诡异的寂静。
“他们怎么了？”克拉拉问着，迅速走到了博士身边。
“他们进入了悲伤的下一个阶段。”博士说着，用音速起子扫了扫一位身穿漂亮西装的女子。“逝者提高了自己的进食速度，迫使受害者进入抑郁状态。在这之后，他们就会接受自己的劫难，然后一切就覆水难收了。”
“但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进入了这种状态，”克拉拉说着，走下人行道，沿街看去，“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博士说着，用起子扫了扫另一名受害者，然后又扫了一位，“是蜂巢思维吗？我们知道它们具有相当可观的精神力，所以可能……”说着，博士检查起音速起子上的读数来。
“噢，不。”他小声说道。
“怎么了？”克拉拉问。
“我太蠢了。”博士说着，手掌一拍额头，“我怎么会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克拉拉问道，“怎么了？”
博士转身面向克拉拉，双眼因忧惧而瞪得滚圆，“逝者不是一个外星种族，而是单个生物。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摇摆摆！”博士大喊着，用音速起子扫向他。小丑苍白的妆容下，面色铁青。
“他怎么了？”翻筋斗问道。
“他陷入了某人的记忆里，”博士解释道，“我们去塞姆提斯的路上也遇到过，几分钟后他应该就没事了。”
就像商量好了一般，摇摆摆呻吟着睁开了眼。“他被困住了，”他说，“一个男孩——一个少年，困在自家地下室里。他的父母是怒者，把一楼毁得千疮百孔。他……正在用无线电发送求救信号。我记住了那个频道。”
“所以你回去以后就能找到他啦。”博士说。他转过身，看着坐在后面的克拉拉、沃伦和玫，“大家都还好吗？”
“有几个人看到了记忆闪现，”克拉拉答道，“但他们现在都恢复过来了。”
“很好，”博士说，“大家都下车吧。”
小丑们逐一从这辆小车里慢慢出来，步入了下午四五点的阳光里。他们惊奇地四下环顾，打量着这个奇异新世界。有两个小丑不安地走近一棵树，用手抚摸着树皮，傻笑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欧玛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楼，问。
“一家医院，”沃伦答道，“里面有医生和护士，他们照顾生病的人。”
欧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闪着荧光的粉色护士服，说：“那我应该能完全融入吧。”她的脸上泛起微笑。
沃伦也笑了，“天衣无缝。”
“博士，”玫说，“快看！”
博士转过身，见几十个人从医院入口的台阶上走下来，每一个都牵着一位蓝纱女子。
“那边也有。”克拉拉指着另一个方位说道。几十个人穿过停车场，向他们靠拢过来。
一个医院护工——博士和克拉拉刚来时碰到的那个推轮椅的男人——向博士伸出了另一只手。“我偷东西，”他说，“专偷那些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病人。我偷他们的东西，都锁在我的储物柜里。帮帮我吧，我会把它们都还回去的。我会找到我偷过的人，把属于他们的东西还回去。”
“我每周日都会去教堂，”那群人后方的一位女子说道，“请帮帮我吧。我保证！”
“我的妻子，”博士左边有个男人说道，“我会对她忠贞不贰的，我发誓。就从这一刻开始。把这东西从我身旁弄走！”
克拉拉的目光在这些走投无路的人身上游移。“他们在干吗？”她问道。
“讨价还价，”博士答道，“这是悲伤的下一个阶段，逝者大餐的下一道菜。”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还有三个小时，地球上所有人都会遭到感染。”他爬上台阶，对那群人说道，“我会帮助所有人。”他保证道，“但我需要大家后退一步，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完成手头的事。”
逝者的受害者带着他们的寄生体缓步退开，在停车场边缘重新聚集起来，密切注视着博士和他的朋友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能做什么？”摇摆摆问，“我们只有一百人，没法在三个小时内治愈整个世界。”
“我能帮你们传播你们的欢声笑语，”博士说，“但是，我首先有个任务交给大家。小丑们，拿好你们的服装和道具，准备开工。”他转身面向玫和沃伦，“你们两个——有没有注意到逝者的受害者的奇怪之处？”
“除了都在求我们帮忙外，没什么别的。”沃伦说。
“我注意到了，”玫说，“那些都是成年人，几乎看不到任何孩子。”
“完全正确！”博士大笑道，“孩子们——大体上讲——不曾经历过成人那么深沉的悲伤。他们没有失去过重要的人，即便失去过，也有人护着他们，使他们免遭那些糟糕透顶的情绪的困扰。令人难过的是，也有一些例外——但我们此刻得忽略掉。”
“为什么？”沃伦问，“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去找些孩子来，越多越好，”博士说，“萨米——我们去报社路上交给伊蒂丝·托马斯照顾的小男孩；警局牢房里的佩吉，能找多少年纪小的就找多少。他们会受到惊吓，但如果能说服他们加入，我们的人数会大大增加。等道具都卸完，就开小丑车去。装满孩子再回来！”
“我呢？”克拉拉问。
“我们回塔迪斯，”博士说，“但去之前我还有件小事要做……”他跳上最后几级台阶，进入医院的接待区。克拉拉紧跟在他身后。
“又是你！”先前阻拦过他的那个守卫大叫道，“这次别想耍花招。”
“做梦也没这么想，”博士说着，突然翻出通灵纸片，“尤其是我们已经得到了林登·约翰逊总统的应允，准许我们入内。”
士兵拿过通灵纸片，一脸怀疑地盯着它。“可进入所有区域。”他大声读了出来。
“以及使用所有器械，”博士说着拿回了纸片，“包括你的无线电。”他伸出手，“可以吗？”
士兵拿起无线电上的听筒，递给博士。后者按下通话键，对着它说道：“测试，测试，一、二、三……基廷上尉，你能听到吗？完毕。”
一秒钟后，基廷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回声从话筒中传出：“博士？是你吗？”
“当然是啦！”博士答道，“将军怎么样啦？”
“睡得像个孩子，”基廷上尉说，“你去那一趟有收获吗？”
“当然！”博士兴奋地答道，“我觉得我有办法让逝者松开魔爪，但我需要你做几件事。”
“尽管吩咐。”
“我就等着你这么说呢。”博士对克拉拉眨了眨眼，“我需要你所有的车辆——附带司机和扩音系统，还有你能找到的所有枕套。”
片刻沉默后，他说：“听您吩咐，博士。还有别的吗？”
“还有另外一件事……”
博士转过去，一口气说完了另一个要求，克拉拉冲着一脸迷茫的守卫笑了笑， “别担心，”她好心地说道，“他对大多数人都有这种影响。”
博士转身把听筒扔回给守卫，然后把胳膊伸给了克拉拉，“有请，奥斯瓦德小姐……”
克拉拉挽住博士的手臂，“带路！”
进入塔迪斯后，博士跑下操作台的台阶，在橱柜里一阵乱找。克拉拉关上门，靠在上面叹了口气。
“怎么了？”博士问着，继续翻找，没有移开视线。
“我们做不到的，是吧？”克拉拉回答道，“摇摆摆说得对，要一百个小丑和一些孩子来对抗几百万逝者，我们寡不敌众。”
博士从橱柜边走出来，面向克拉拉，说：“逝者专注于负面情绪，我们必须与之不同。现在，我们需要心存希望。”他又转头面向橱柜，“而且，我也许有办法给小丑们一些优势。”
他拿出一个木箱，在里面那堆电子设备中翻找起来。破旧的水壶、损坏的电视机、电脑主板和其他一些东西。博士时不时会拿过一样看一看，然后放到旁边的地上，又继续找别的。
“但愿如此吧。”克拉拉说，“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电线，”博士拿着一盏破台灯，指着走廊对克拉拉说，“那边，第四个口左转，右手边第二个房间——你会找到一间工作室，墙上有挂钩，上面挂着许多电线。给我带过来。”
克拉拉匆匆沿着走廊离开了。它看起来跟她进入塔迪斯以来探索过的其他走廊一模一样，她很好奇博士到底是怎么记住这么多走廊的——尤其是有时博士自己都会走丢。就在上周，他保证带她去看水族馆，但他们却接连走进了厨房、图书馆和两个独立的、似乎存着好多盒多色围巾的房间，于是他们不得不就此作罢。
“第四个口左转……”她转进了一条毫无变化的走廊，到了右手边第二个房间。克拉拉打开门，让一股热蒸汽冲脸喷个正着。她躲回走廊上，等蒸汽散开，再往房间里看去。里面铺满木板，前面摆着木条长椅。
“桑拿房。”她自言自语着，在脑子里记了一笔，打算找个安分的日子再来。她关上门，又试了下隔壁。万一走对了呢？“啊哈！”
这间就是工作室了。各种不同形状、尺寸和材质的工具散落一地，要么就塞在散布地面各处的工具箱中。在后墙那儿，挂着一卷卷电线。
克拉拉把电线从墙上拿下来，挨个儿盘在自己手臂上方便携带。拿完后，她两只手臂都挂满了电线，脖子上也松散地绕着几圈。她蹒跚着回到控制室，重压之下举步维艰。
“终于！”博士大喊着跳了起来。
克拉拉正准备把那些电线扔在控制台上，但博士举起一只手，制止了她。
“不——别动。我看到我要的那一根了……”博士将手伸向挂在克拉拉右肩上的一卷细铜线，剪下了六英寸。
“完美！”博士说，“你可以拿回去了。”
克拉拉把剩下的电线扔在地上。“好啊，”她说，“你想得美。”她绕过控制台，仔细看着博士刚刚用那些老旧电子元件拼凑出来的玩意儿。“就是它吗？”她问道。
博士把那截电线安装就位，然后举起了自己的作品，进行检查。它看起来像个漏斗，一端有个大开口，另一端呈管状，上面开了个小洞。“不错，是吧？”
“它是干吗的？”克拉拉问。
“这个嘛，它能放大情感，”博士说，“快乐从这头进去……”他指了指小洞，“从那头出来时，就放大了很多很多。”
“小丑就能用它同时救治更多人！”克拉拉惊叹道。
“正是，”博士说，“我只需找几颗螺丝把这段管子固定住。可不能让它掉下来啊。”他疾步绕着中央控制台打转，审视着每一样设备。“这些尺寸正好，”博士将脸凑到键盘边说道，“你能跑回工作室帮我拿个起子吗？”
克拉拉双手一叉，说：“起子？你开玩笑吗？”
“没开玩笑，”博士说，“我需要把这儿的螺丝起出来——噢！”博士缓缓将手伸进夹克衫，掏出了音速起子，“你知道吗？我好像从来没有拿它起过东西……”
发射几波音速能量之后，博士终于把键盘从控制台上取了下来。“天啊！”博士看了一眼下面的东西，兴奋地嚷了起来，他正准备把那根管子固定到自己做的设备上，“我还纳闷儿它去哪儿了呢。”
“这是什么？”克拉拉边问边绕过博士的手臂看去。控制台上原本放着键盘的地方下面，露出了一个小型方盒子，它顶上有两个开关，上面似乎有用毡头笔写下的“快速返回”几个字。
“快速返回开关[. 最早出现于第一任博士的剧集，后来多次出现于《神秘博士》广播剧和小说中。
]。”博士边说，边用音速起子迅速把螺丝固定在管子上，“把它想象成塔迪斯的快速倒带开关吧，一处控制时间，一处控制空间。按下开关，我们就会回到之前的所在点，就像被弹力绳拽了回去。”
“但它为什么藏在键盘下面？”
“肯定是上次重新设计内部装修时给遮起来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它了。”博士说，“上次用的时候它卡住了，想把我一股脑儿拽回宇宙创生的时刻。”
“看得出那确实是个问题。”
最后一颗螺丝就位后，博士抓过设备末端的管子，检查了一番它是否稳固。“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克拉拉咧嘴一笑，“准备好了！”
这场游行是沃伦见过的最稀奇古怪的事情之一。几十辆军用吉普和装甲车排列在医院外面的街道上，具有深绿保护色的车辆外壳匆匆覆上了彩色的窗帘和被单。每辆卡车后部都站着一两个小丑，且已经做好了表演的准备。
军事车辆前方，小丑乐队正拿着乐器暖场。翻筋斗在这些人中间，手里的无线电设备直接连接一辆坦克顶部的两个大喇叭。乐队演奏时，音乐通过扬声器传向了四面八方。
乐队前方，几十个孩子不安地等待着，胳膊下都夹着一捆捆棉枕套。小丑给孩子们上了点妆，为他们画上了红鼻子和笑脸。虽然孩子们有点紧张，但看到彼此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咯咯直笑。玫和欧玛在他们中间，尽力鼓舞着大家。
游行队伍的最前端，是摇摆摆和博士。摇摆摆挥舞着鼓乐队队长的指挥棒，克拉拉帮博士套上了一个皮套，这样他就能把那个设备背在胸前左右旋转。
“它叫什么？”摇摆摆饶有兴致地盯着博士的发明，问。
“我还没想好。”博士说。
“给它起个名字呗。”克拉拉说。
“这个嘛，它能放大情感，所以就叫情感放大器……不，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名字真垃圾。”
“‘乐趣枪’怎么样？”克拉拉边问边给博士扣上了第二根皮带的搭扣。
“不！”博士大声说，“任何带‘枪’的名字我都不要！”
“好吧，”克拉拉说，“逗乐神器！”
博士瞪着她道：“你疯了吗？”
“你可以管它叫欢乐抛射机。”摇摆摆建议道。
“没错，不过它不是抛射欢乐，而是从大的这一头喷射出去。”博士说。他举起一根手指，示意克拉拉闭嘴，“奥斯瓦德小姐，无论你准备说什么，别说了！”
克拉拉耸耸肩，“无论你管它叫什么，它一次还是只能对一群人起作用，是吧？”
博士咧嘴一笑，眼睛闪闪发光。“这就是最让人拍案叫绝的地方了，”他说，“这一招能让你管我叫天才！因为昨天的悲剧，世界各地的电视媒体在达拉斯会聚一堂。我让基廷上尉派人告诉了他们来龙去脉，现在他们都来了……”
克拉拉听到了引擎声，抬头便看见几十辆面包车和卡车迎面驶来，每辆车上都印着自家新闻团队或电视台的标识。许多车开过来时，顶上的天线都一晃一晃的。
“但，他们没有被逝者感染吗？”克拉拉问。
博士本不想露出自鸣得意的样子，但掩饰得不够彻底。“电视新闻记者，”他说，“摄像师、音效师、技术人员和监制——这些人见多了新闻中不太美好的一面，变得比较坚韧，就像玫那样。”
“所以他们能够抵抗住逝者！”克拉拉大声说着，鼓起了掌，“好吧，就依你这一次——你是个天才！”
博士举起一根手指。“我还没说完……”他微笑着说，“他们会把浓缩的喜悦播报出去，由……”他举起自己的设备，“……无论你管它叫什么的这东西传出，再传遍这颗星球的每个角落，在全世界范围内破坏逝者的链接。”
“也包括我们那儿？”克拉拉问。
“嗯，那辆看着就像英国广播公司的面包车。”博士说着踮起脚尖，从聚集声势逐步壮大的记者群头顶上望去，“所以，现在大概是英国时间1963年11月23日[. 当日老版《神秘博士》第1季第1集《非凡女孩》首播。
]周六下午茶时间——而好戏即将上演！”
博士转过身，检阅了一番等候中的队伍。“好了，大家听好！”他放声喊道，“司机们，跟我走；孩子们，准备好枕套；小丑们，跟你们在塞姆提斯上一样——再来一次，带上感情！”博士转身面向摇摆摆，笑了，“就它了！我要管这东西叫‘再度生情’。”
“让我们放手一试吧！”小丑笑着说。他吹响哨子，和博士一起大步前行。在他们身后，乐队开始演奏，孩子们踩着节拍蹦跳，军车慢慢前行。每辆卡车后部都有小丑在表演，他们翻筋斗、跳舞、玩杂耍，还把长条气球扭出狗、鸟或其他形象。
沃伦在医院台阶上看着他们开始。尽管世界正处于危难之中，但在如此壮观的场景之下，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快乐的人欢聚一处，他还真没见过几次。队伍慢慢迂回前行，离开停车场，走向等在前方人行道上的逝者的受害者们。
博士走近第一批人——他们仍跟蓝裙女子牵着手。他把“再度生情”对准他们，按下设备侧面的按钮。一阵呼呼声过后，浓缩的喜悦从漏斗中喷涌而出，拂过受害者的头发。那医院护工也在里面，他发出了轻笑声。
“趁现在！”博士回头喊了一声。玫从其中一个孩子那里抓过一只枕套——那个男孩叫阿伦——然后跑向了护工。说时迟那时快，她用枕套一把套住了握着他的手的逝者的脑袋，将她的脸遮了起来。下一波快乐向护工迎面扑来时，他又笑了。随即，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他旁边的逝者消失在了一片蓝色的火花中。护工蹒跚着向后摔去，等在一旁的基廷上尉的士兵接住了他。
“见效啦！”摇摆摆嚷道，将指挥棒扔向空中，挥手示意小丑们创造出更多的欢乐来。
博士见士兵们帮忙把护工送回医院，笑了笑。“逝者的面纱是半透明的，”他阐释道，“感染者能透过面纱看到自己所爱之人的眼睛——但当你用枕套把它们遮住后，就看不到了。这样就打破了精神链接，就像我们用绷带绑住玫的伤口时那样。如果走运，全世界没被感染的人都将模仿我们的做法。”
渐渐地，逝者的受害者逐个微笑起来，咯咯轻笑，大笑出声。每看到一个人笑，克拉拉、玫或者欧玛就拿过一只枕套，套住逝者的脑袋，遮住她们的面容。一阵接一阵的尖叫传来，一个接一个的外星人化作了蓝色的尘埃。
人群聚集在道路两侧，呼唤着博士，让他把“再度生情”朝向自己这边，帮助他们摆脱牵着自己的生物。玫站在人群后方，不禁把这场游行和自己头天看到的那场联系了起来，两者具有相似之处，而后者正是一切的起点。
博士把“再度生情”对准自己左侧，让这一侧的人沐浴在浓缩的愉悦里，其中也包括梅丽·埃莉森医生。那股愉悦扑面而来时，她悄然笑了起来。欧玛用枕套遮住了她父亲的面庞，埃莉森医生踉跄着倒进等在一旁的士兵怀里。“谢谢！”她在博士继续前行时对他说道。
“我们最好快一点，”博士对摇摆摆说，“还有很多地方要去，时间不多了，之后——”博士突然停了下来，摇摆摆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小丑问道。
“你看那些人。”博士说着，脱下身上的皮套，冲到了人行道上。
摇摆摆吹响口哨，叫停了游行队伍。博士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人。所有逝者的受害者都不再呼喊，而是垂下头看向地面。乐队停止演奏，整片区域顿时充斥着诡异的寂静。
“他们怎么了？”克拉拉问着，迅速走到了博士身边。
“他们进入了悲伤的下一个阶段。”博士说着，用音速起子扫了扫一位身穿漂亮西装的女子。“逝者提高了自己的进食速度，迫使受害者进入抑郁状态。在这之后，他们就会接受自己的劫难，然后一切就覆水难收了。”
“但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进入了这种状态，”克拉拉说着，走下人行道，沿街看去，“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博士说着，用起子扫了扫另一名受害者，然后又扫了一位，“是蜂巢思维吗？我们知道它们具有相当可观的精神力，所以可能……”说着，博士检查起音速起子上的读数来。
“噢，不。”他小声说道。
“怎么了？”克拉拉问。
“我太蠢了。”博士说着，手掌一拍额头，“我怎么会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克拉拉问道，“怎么了？”
博士转身面向克拉拉，双眼因忧惧而瞪得滚圆，“逝者不是一个外星种族，而是单个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