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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前言

飞蛾:前言156

他们给了我一张列表,写了组织者想让我在纽约笔会世界之声文学节上做的所有事情。每件事情都很直接,只有一件事除外。

“飞蛾是什么?”我问。那是2007年4月。

“飞蛾就是讲故事的活动,”他们这样告诉我,“你在现场观众面前讲讲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情。”(在人类历史上,也许还有其他回答和这个一样,技术上说完全正确,但却省略了所有重要的东西,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完全不了解飞蛾,但我答应讲一个故事。这听起来超出了我的舒适区,但应该会是件明智的事情。他们告诉我,有位飞蛾主管要给我打电话。

几天之后,我和这位飞蛾主管通了电话,感到十分迷惑: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人生讲给别人听?为什么要有其他人来给我说明我的故事要讲什么?

直到我去参加彩排,遇到埃德加·奥利弗,我才开始明白飞蛾究竟是怎么回事。

埃德加也是当晚要讲故事的人。他讲了这本书中的一个故事。你在这些文字里可以看到这个故事,但你看不到埃德加的柔和与开放,听不到他与众不同的口音,那就像一个全心渴望做演员的特兰西瓦尼亚吸血鬼表演莎士比亚戏剧时的口音,伴有优雅的手势,随着他讲述的事情的性质指指点点,挥挥画画,不管是南部哥特风还是纽约私事类。在彩排的时候,看了埃德加讲故事(正式上台演讲的时候,他成功砍掉了大约十分钟,我感觉好像从来没听过一样),我就知道我想参与这件事情,不管它究竟是什么。

我讲了我的故事(故事里我十五岁,独自一人困在利物浦街车站等我的父母,但他们永远不会来),观众听着,一会儿大笑一会儿皱眉,最后他们鼓掌。我感觉自己穿过了火焰,获得拥抱与爱。

不知怎么,无意之间,我也成了飞蛾家族的成员。

我订阅了飞蛾的播客,每周都有人给我讲一个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真实故事,这故事总能改变我的生活,即使只有一点点。

几年之后,我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古老的校车上,和一群讲故事的人一起,开车横跨美国南部,在酒吧、美术馆、退伍军人中心还有剧场讲我们自己的故事。我讲了自己在路边捡到一只后来救了我的命的狗,讲了我的父亲和儿子,讲了我八岁的时候在学校惹麻烦,因为给别人讲了从大孩子那里听来的非常粗野的笑话。一夜又一夜,我也看其他讲故事的人讲他们自己生活的片段:没有讲稿,没有背诵,总是很相似,总是很真实,而且不知怎么,总是非常新鲜。

我参加过几次飞蛾“故事站”,随机抽取的人走上前来竞争观众的爱与尊敬,我看着他们讲故事,也讲我自己的故事(不参加竞争,在他们之前或结束之后讲)。我见过有人讲故事讲得很失败,也见过他们伤透了屋子里每个人的心,虽然同时也激励了他们。

飞蛾故事的奇特之处在于,我们用来让别人喜爱和尊敬的各种手段,都不会以你想象之中他们应该起作用的方式起作用。那些讲我们多么聪明、多么明智、如何胜利的故事,往往失败。在飞蛾的舞台上,练习过的笑话和狡黠的俏皮话都会倒塌失败。

诚实才重要。脆弱才重要。坦诚对待过去的自己、处于困难境地的自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让故事有一个地方开始,让故事有一个地方进行:这很重要。

讲述你的故事,尽可能诚实,省略你不需要的东西,这是重中之重。

飞蛾让作为人类的我们相连起来。因为我们都有故事。或者也许,因为作为人类,我们已经是故事的集合。人与人之间存在鸿沟,因为我们彼此相望,看到的可能只是脸庞、肤色、性别、种族或者态度,但我们没有看到,没能看到故事。一旦我们听到彼此的故事,就会意识到,那些把我们彼此分开的东西,常常并不真实,只是幻觉:我们之间的墙壁实际上还不如舞台的背景布厚。

飞蛾教我们不要以貌取人:它教我们去聆听:它提醒我们去共情。

现在,它用这五十篇美妙的故事,教我们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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