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巨灵二部曲:魔眼之谜> 第十章

第十章

当然,一如往常,我试图抵抗。
我用尽所有力气来和这股拉扯的力量相抗衡,但咒语拉扯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鱼叉刺穿着我的灵髓,纠结,撕扯。在异世界柔和引力的帮助下,我撑了短短的三秒钟……然后,那股动力倏地消失,我就像被扯离母亲乳房的孩子般被拉开了。
我的灵髓突然紧紧缩起,又突然漫无尽头地伸展,马上被推出来,来到了人世间,来到那个既熟悉又叫人痛恨的五芒星的束缚中。
在这里,我依循年代久远的律法,立刻现出形体。
选择,选择。我该变成什么好呢?这次的召唤非常强大,这位不知名的魔法师显然相当有经验,咆哮的食人魔或眼球布满血丝的幽灵不可能吓得了他。所以,我选择了一个精美考究的伪装,让召唤我的人见识见识我有多么老练。
老实说,看来还真不赖呢。眼前是个色彩斑斓的大泡泡,上上下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芒,在空中不停旋转翻滚。香木的清香伴着幽幽的竖琴和小提琴,仿佛仙乐一般,从远方飘来。泡泡里坐着一位美貌少女(※我曾在罗马遇过一位特立独行的维斯太贞女,这张脸就是依她为蓝本而来的。朱莉亚在晚上顾圣火的时候,常会偷跑到大竞技场去睹赛马车。当然,她不是真的有戴眼镜。我加上眼镜,好让她的脸看来更庄严一些,就把这当作是种艺术上的破格好了。),小巧的鼻上架着副小圆眼镜。她冷静地凝视着外头。
突然爆出一声错愕的怒吼。
「是你!」
「等等,巴谛魔……」
「是你!」幽幽仙乐戛然而止,软香顿时酸臭扑鼻。美貌少女的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如水煮蛋暴凸而出,眼镜镜片也裂成碎片。她张开玫瑰花蕾般的双唇,锐利的黄牙激愤地不停上下咬噬。泡泡里头舞着熊熊烈焰,表面不断膨胀,眼看就要爆炸一般。它飞快地旋转,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呼呼作响。
「给我一分钟就好……」
「我们曾经有过约定!我们都发过誓!」
「严格来说,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是?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还真快啊,不是吗?我在异世界过得都快迷糊了,不过,你看起来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你还是个孩子!」
他挺起了胸。「我可是政府要员……」
「你甚至都还没开始刮胡了呢。多久了,两年吗,还是三年?」
「两年又八个月。」
「所以你现在才十四岁嘛,竟然这么快就再度跑来召唤我。」
「没错,你先别插嘴。当时我根本就没发誓,我就只是让你走而已。我从来就没说过……」
「……说你不会再回头找我吗?我以为我们心照不宣。我会忘记你的本名,你也会忘记我的。一言为定。但现在……」旋转的泡泡里,美貌少女的脸迅速老化,额头已经高高凸了出来,鼻子也变得坑坑疤疤,眼神有如野兽……那副小圆眼镜看来有点不搭调。泡泡里伸起一只爪子,一把抓下眼镜,扔进嘴里,三两下就被锐利的牙齿咬得粉碎。
男孩举起一只手。「不要再胡搞了,给我一分钟时间,好好听我说。」
「听你说?上次遇见你所留下的伤害都还没滑失,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你,我真的不敢奢望在短短的两年内……」
「两年又八个月。」
「……人类世界微不足道的两年之内,就可以抚平遇见你所留下的创伤。我当然知道,某一天又会有一个戴着愚蠢尖帽子的笨蛋跑来召唤我,但我从来没想到竟然会和上次那个笨蛋是同一个人!」
他嘟起嘴。「我没有尖帽子。」
「但你是个笨蛋!我知道你的本名,而你竟然违背我的意愿重新把我带回这个世界。好,很好,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在屋顶上喊给全世界的人听!」
「不行,你发过誓的——」
「我的誓言已经完了,结束了、空了、取消了,原封不动回到发誓的人身边了。你这场游戏玩完了,孩子。」少女的脸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野兽般的脸,张牙舞爪、怒发冲冠,不停啃着泡泡表面,好像想要衡出来一样。
「你给我一分钟解释好不好!我可是在帮你的忙欸!」
「帮忙?哦,老兄,这可真是稀奇啊!那我得听听才行。」
「如果你想听,就闭嘴半秒钟,让我好好说。」
「好!没问题!我会闭嘴。」
「很好。」
「我会安静得像座坟墓一样。而且是你的坟墓,不好意思。」
「这样的话……」
「看你能不能找到任何一点值得我听你说的理由,我很怀疑……」
「你给我闭嘴好不好——」魔法师突然举起手,泡泡外头也传来一阵压力。我马上闭嘴。
他深呼吸一口气,往后顺了顺头发,调整了一下根本没有必要调整的袖口。「没错,」他说,「我长大了两岁,你猜的一点都没错。不过,我也聪明了两岁。我该警告你,如果你继续搞鬼,我是不会用极恶咒的,绝对不会。你有没有尝过剥皮咒或虐灵咒的滋味?一定有。像你这种货色,肯定尝过(※可恨,还真叫他说对了。两样我都尝过,剥皮咒更是叫人不敢领教,不但会让你行动困难,连开口说话都办不到,甚至还会伤及柔嫩肌肤。)。好,就这样。不要再试探我的耐心。」
「这一切我们都经历过,」我说。「还记得吗?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们施展魔法打得不可开交。到头来,谁都没赢,两败俱伤。」
男孩叹了口气,点点头。「没错,或许我们两个都该冷静下来。」他把双手在胸前交叉,对着我的泡泡神情肃穆地凝视了一阵子。(※泡泡现在一动不动悬浮在离地一尺左右的地方。泡泡表面不透光,里头的怪兽一气之下就消失了。)
我冷冷地回望着他。一大片浓密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神情还是像以前那样苍白而饥渴,至少我看到的那一半是这样。我发誓,自从上次我看到他之后,从来就没有哪把剪刀曾经进到他身边方圆一哩之内,他的头发像乌黑油腻的尼加拉瓜大瀑布一揉倾泄在脖子四周。
至于其他部分,他的确不像以前那么瘦弱了。但与其说他变壮,倒不如说是被人笨手笨脚拉长了。看起来,好像有个巨人抓住了他的脑袋和双脚,扯了一把,然后就带着满脸嫌恶离开了。他的躯干如纺锤一般细长,手臂和大腿也长得有点怪,手脚还隐隐有猩猩的影子。
他身上的衣服更凸显了这种瘦长的效果。那一身时髦的衣服紧到看起来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黑色大衣长得好笑,鞋子像匕首一样锐利,一条和小帐棚差不多大的荷叶边手帕从胸前口袋露了出来。你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定觉得自己很帅。
眼前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搬会,正好可以狠狠羞辱他一番,但我决定先按兵不动。我飞快瞄了一眼这个房间,看来像是某种正式的召唤室,可能是在什么政府机关里面。地上铺着某种人造木头,一片平整,没有任何节瘤或瑕疵,最适合用来画五芒星了。角落里,一个玻璃面的橱柜里装着一大堆粉笔、直尺、圆规和纸张,旁边那个橱柜里摆满各种装满薰香的瓶瓶罐罐。除此之外,房间里空无一物。墙上漆着白漆。其中一面墙高高开着一扇窗户,外头就是漆黑的夜空,天花板上垂下几颗赤裸裸的昏黄灯泡,照亮着房间。唯一的一扇门是用铁做的,从里面上了闩。
男孩沉思到了一个段落,皱起眉头,又整理了一下袖口。他换上一副略带痛苦的表情,他不是想要故作严肃,就是肚子不舒服,但究竟是哪一种,实在很难分辨。「巴谛魔,」他语气沉重地说:「仔细听我说。相信我,我非常后悔再次召唤你,但我别无选择。这里的情况已经改变了,我想重新认识彼此对我们俩都有好处。」
他停了一下,好像以为我会有什么积极建议要说。门都没有。泡泡还是一片死寂,毫无动静。
「总之,情况其实很单纯,」他又开口说,「我现在替政府工作(※他说到这里,又伸手摸了一下头发。这种顾影自怜的举动让我依稀想起某个人,但又说不清到底是谁。),他们打算在这个冬天对美洲殖民地展开大规模的陆地攻击。战争对双方而言,可能都会是笔很大的开销,但殖民地拒绝听从伦敦的指示,除了血腥镇压之外,看来似乎没有其他方法。叛军组织严密,而且还有自己的魔法师,有些还很有威力。为了要打败他们,我们会派出一大批魔法师,他们那些巨灵和比较低阶的魔鬼当然也会随行。」
我吓了一跳,泡泡一侧冒出了张嘴。「你们赢不了的。你去过美洲吗?我前前后后在那里住了两百年。那整块大陆就是一大片杳无人烟的荒野,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叛军会不停撤退,诱使你们陷入无止境的游击战中,再把你们的血给榨干。」
「我们不会翰的,但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会打得很辛苦。很多人和很多巨灵都会因此丧命。」
「很多人会死,这是当然。」
「巨灵也撑不了多久,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你自己以前就参加过很多战争,情况怎么样你最清楚。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要帮你忙的原因。
「资深档案管理员看过了所有纪录,把所有可能在美洲行动中派上用场的魔鬼全列成了一张表格,上面就有你的名字。」
大型军事行动?魔鬼名单?听起来不太可能。但我不敢掉以轻心,想从他身上套出更多话来。泡泡扭了扭,像是在耸肩。「好,」泡泡说:「我喜欢美洲,比伦敦这个你当作家的猪窝好多了。没有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城市,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天空、草地和峰峰相连到天边的雪白山头……」为了要强调我有多满意,我还在泡泡里扮了张高兴的水牛脸。
男孩又抿起嘴笑了笑,两年前,这个熟悉的笑容让我恨得牙痒痒的。「你已经好一阵子没到美洲去了,对吧?」
水牛满脸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现在东海岸沿线也有城市了,而且其中一两座的大小就快跟伦敦不相上下了。问题就在这里,在那一片发展起来的带状范围之外,就是你提到的那一大片荒野,但我们对那没兴趣,你会在城市里头打仗。」
水牛假装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研究着自己的蹄子,「对我来说,一点都没差。」
「是吗?替我工作不是比较好吗?我可以把你从名单上弄下来。只要几个星期就好,期限固定,你只需做一些监视的工作。这比身陷火网安全多了。」
「监视?」我简直伤透了心,「叫妖精来就好了。」
「美洲那里可是有火灵的,这你也知道。」
真是太过分了。「噢,拜托,」我说,「我可以照顾自己。没有你牵着我的手,我还不是撑过了阿里什之战和布拉格围城战。老实说吧,你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不然你绝对不会回头找我。而且我还知道一些秘密,对不对,小纳?」
有那么一会儿,我还以为眼前这个男孩快要气炸了,但他即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虚弱无力地吁了口气。「好吧,」他说:「我承认。我召唤你不是只想帮你的忙而已。」
水牛转了转眼珠子,「看吧,可真是意想不到啊。」
「国内有些事情让我的压力很大,」男孩继续说:「我得赶快做出些成果来。否则,」他紧紧咬牙,「我可能会被……被一脚踢开。相信我,我很希望能够召唤一个态度比你好的魔——不,巨灵,但我没有时间好好找一个。」
「这才是实话嘛,」我说,「美洲那套全都是你在胡扯对不对?想事先让我感激你。哼,想得美,我才不会上当呢。我知道你的本名,而且还不打算保密。如果你还剩半颗脑袋,就会马上让我走。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为了强调这一点,水牛仰头朝天,在泡泡里头转圈圈,傲慢得很。
「噢,别这样嘛,巴谛魔……」
「不行!任凭你怎么苦苦哀求,水牛都不会听你的。」
「我绝对不会求你!」这下他可真的生气了。乖乖,还乱吓人的。「你给我听清楚,」他咆哮:「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对你而言,那或许不算什么……」
水牛睁着大眼睛,转过头。「真厉害!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但这对你来讲可就有什么了。真的有美洲行动。我承认,没有什么名单,但如果你见死不救的话,我跟你保证,我死前一定会向那边的部队推荐你。然后你可以到处去宣传我的本名,看看对你有什么好处。反正对我来说也没有差了。二选一,」他说着又把手交叉在胸前。「帮我出点简单的监视任务,或是上场打仗。随你便。」
「就这样吗?」我说。
他重重喘着气,头发全塌到了脸上。「没错。如果你敢泄漏我的秘密,你自己也会遭殃。」
水牛转过身,狠狠地瞪了他好久。老实说,出点简单的监视任务的确比上场打仗好上太多太多了,战争讨人厌的一点就是常常会失控。我很生这个年轻人的气没错,但我一直觉得他比我大多数的主人要多出那么一丁点同情心。他现在是否依然如此,我不知道。我们才分别没多久,他可能还没腐败得那么彻底。我打开泡泡前缘,探了出去,蹄子抚着下巴,「好吧,看来你又赢了一场,」我静静地说,「我好像没别的选择。」
他耸耸肩,「是没太多选择没错。」
「这样的话,」我继续说,「你至少可以让我了解一下情况。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升官了,你现在担任什么职位?」
「我在内务局工作。」
「内务局?那不是安德伍的部门吗?」水牛扬起一道眉毛,「啊……有人在跟着他以前老师的脚步走噢……」
男孩咬了咬嘴唇,「我没有。这和那没关系。」
「有人可能还是对他的死觉得有点内疚噢……」(※两年前,由于一连串复杂的窃盗和欺骗事件,纳桑尼尔(或多或少)不小心连累老师丧命。当时这件事让他非常愧疚。我很想知道现在是否还是如此。)
男孩脸色泛红,「胡说!这纯粹只是巧合而已。我的新老师建议我接下这份工作。」
「噢,对啊,那当然喽。香气迷人的惠特威尔女士。赏心悦目的小家伙(※这就是所谓的讽刺。惠特威尔其实是个一点也不讨喜的家伙。身材高挑,骨瘦如柴,四肢跟长长的火柴棒没什么两样。她跷脚的时候竟然不会着火,我真是感到惊讶。)。」我仔细打量着他,替我的任务暖身,「你对流行的品味也是听从她的建议吗?你穿那件滑稽的紧身长裤是要干嘛?我从外面都可以直接看到你内裤上的标签了。还有那些袖口……」
他简直疯了,「这件衬衫很贵,米兰丝做的。大袖口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
「看来就像一把带花边的马桶吸盘,起风的时候你竟然不会被吹走,真是怪事。你为什么不把它们剪掉拿来做第二件衣服呢?反正也不可能比你身上穿的这件更糟。不然拿来做发带也不错,刚好配你的头发。」
我看得出来,这些嘲笑他衣着的话比刚才安德伍的那句更让他苦恼。经过这些年,他注重的东西果然不一样了。他使尽全力压下怒火,不停扯着袖口,手也在头发上摸个不停。
「看看你,」我说,「多了这么多新的小动作。我敢打赌,你一定是跟哪个了不起的魔法师学来的。」
他摸着头发的手立刻放下,「没有,我才没有。」
「我看你挖鼻屎的方式八成也和惠特威尔女士差不多,你简直巴不得和她一个样。」
被召唤回来的确很倒霉没错,但能够再看到他气得坐立难安还真不赖。我就让他在五芒星里跳了一会儿的脚,「我想你一定没忘记,」我高兴地说,「你把我召唤回来,我就免费陪你耍耍嘴皮。你不要也不行。」
他捂着嘴,哀嚎了一声。「我突然觉得死亡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下我总算觉得好过些了。至少我们基本的游戏规则已经确确实实重新建立起来了。「跟我说一些这份监视任务的事情吧,」我说,「你刚才说很简单是吗?」
他镇定了下来。「没错。」
「但你能不能保住工作,甚至生命,都要看我们这件事情处理得如何才能决定。」
「没错。」
「一点也不危险、不复杂吗?」
「没错。嗯……」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算啦。」
水牛神情严肃地敲了敲蹄子。「继续说……」
男孩叹了口气。「现在有个杀伤力很强的东西在伦敦出没。不是魔王,不是火灵,也不是巨灵。它没有留下任何魔法痕迹。昨晚它把半条皮卡地里街给毁了,损失惨重。宾恩精品店也沦为废墟。」
「真的吗?辛普金怎么了?」
「那个魔精吗?噢,他死了。」
「唉,真是可惜(※我这么说可是诚心诚意,毕竟我平白损失了报仇机会。)。」
男孩耸耸肩。「首都治安有一部分归我负责,已经有人开始指责我了。首相很震怒,我老师也不愿意保护我。」
「这让你觉得惊讶吗?我警告过你要提防惠特威尔。」
他沉着一张脸,「有一天,她一定会后悔对我不义。巴谛魔,好了,别再浪费时间了。我需要你帮我监视,把凶手找出来。我也正在安排其他魔法师派他们的巨灵出去。你觉得呢?」
「咱们有话直说,」我说:「任务是什么,期限又有多长?」
他穿过恶心的头发忿忿地瞪着我。「我提出和上次类似的合约。你同意服侍我,不得泄漏我的本名。如果你很勤奋,而且把那些损人的话减到最低,你服务的时间就会相对很短。」
「我要一段确切的时间,不要说得不清不楚的。」
「好吧,六个星期。对你来说,心跳一下就过了。」
「确切的任务内容呢?」
「在各种情况下,尽一切所能保护你的主人,我;监视伦敦某些地点;追踪及确认某个颇为强大但不知名的敌人。你觉得怎样?」
「监视这部分嘛,没问题。关于保护的那一条有点多此一举,为什么不干脆就算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没办法相信你会维护我的安全。没有哪个魔法师会冒这个险(※这里他说错了,曾经有位魔法师把所有保护条款都省了,完全信任我。当然,这个人就是托勒密。不过,他和别人完全不同。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你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从后面捅我一刀,所以——你接不接受?」
「好。」
「那就准备接受你的命令吧!」他高举双臂,凸出下巴,可惜头发不停掉在眼睛前面,让他的姿势没有想象中那么有威严。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十四岁小鬼的模样。
「等等。让我来帮你的忙。时间已经晚了,你应该要上床睡觉了。」水牛的鼻子上现在架着一副少女用的眼镜。「你看这样子如何?」我用一种正经八百、无聊到极点的声音唱着。「『在整整六个星期的时间中,我会再次替你效劳。出于无奈,我答应在这段时间内不泄漏你的名字……』」
「我的本名。」
「噢,好啦,『……在这段时间内,不向任何一个我遇见的人类泄漏你的本名。』这样如何?」
「不是很够,巴谛魔。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完不完整的问题。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在这段时间内,不对任何人类、妖精、巨灵或其他有感知力的灵魂泄漏我的本名,不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其他世界,甚至在其他星球都一样;不能泄漏我本名的任何一个音节,以免有人听见回音;不能对着任何瓶子,空洞或隐密的场所暗自偷念我的本名,以免魔法道具侦测到它们的痕迹;不能够书写,或用任何方式以任何一种语言铭刻我的本名,以免让人辨识出来。』」
很好。我严肃地重复了这些话。漫长的六个星期。至少他没发现我选择这种说法隐含着什么意义,六个星期一结束,我可以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而且,只要我一有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很好,」我说,「一言为定。多跟我说一些那个不知名敌人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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