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玛莎和马修一起随着人流奔跑。外面传来炮火的声音，仿佛有一整支军队正在袭击这间仓库。
“你有车吗？”她对他喊道。
“有，有！快来！”
一旦在集市遭遇突然袭击，人人都要先管好自己。有己无人——规矩就是这样。赶紧跑掉，然后彻底消失。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操心别人。如果你在逃跑途中停下来救助别人，就是在放弃自救的机会。
但这个名叫玛莎的女孩不一样，她带来的警告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她才活下来的。她提前通报了联合镇压军的袭击，甚至在军队现身之前，就已经让他们开始撤退。
所以，他绝不能丢下她。
马修有一辆老旧的雪铁龙面包车，就停在仓库西门外。他们冲过去，马修一坐上车就启动了发动机，玛莎则钻进了副驾驶位。
“我们快走！”玛莎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马修回答道。他拼命摸索、挂挡。
一阵闷响传来，听上去就像有人在用手指不停地弹着硬纸板。玛莎透过侧面的后视镜望去，发现那个魁梧的刀疤脸军官正在奔跑着逼近他们，手里的枪不断开火。子弹打碎了玛莎一侧的车灯，她尖叫一声，瑟缩起来。又一颗子弹袭来，把仪表盘打得凹了进去。
马修猛踩一脚油门，面包车向前疾冲而去。轮胎上冒出了青烟。他们对准西门冲了过去，一路上撞翻了一桶桶水果罐头。玛莎依然能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位追赶者。他非常强健，迈开长腿全力追逐的时候，面包车即使加速也甩不掉他。他再次扣下了格洛克手枪的扳机，子弹纷纷打进了面包车的后门板。
“他就在我们后面！”玛莎大叫。
“我知道，”马修说，“抓稳了！”
旧面包车的侧灯已经损毁很久了，当马修踩下刹车的时候，那两盏本该随之亮起的刹车红灯根本没有反应。在格里芬依然靠着惯性大步向前冲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面包车猛地停了下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一头撞上面包车的后门板，力度之大把他整个人都弹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时懵住了。
马修再度踩下油门，汽车加速，一路冲出西门，没入夜色之中。
在他们身后，格里芬挣扎着起身，抓起了无线电。
卡车和汽车纷纷从仓库里冲出来，向四面八方逃窜。马修和玛莎冒着没有车灯的危险，以最快的速度驱车向前——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总有人逃不掉的。联合镇压军已经冲进仓库，挡住了几条南行的路。夜色被密集的炮火撕得粉碎。
马修猛打一把方向盘，避过一辆比他们更慢的运货卡车，然后从大路彻底拐了出去。玛莎紧紧抓着扶手。他们颠簸着冲过一个老旧的游乐场，从一扇洞开的大门闯了出去，紧接着拐入一条被夹在废弃厂房和一片荒原之间的便道。
“小心！”玛莎喊道。
一辆联合镇压军的卡车正朝着他们撞来，车灯亮得刺眼。有人在开火。马修试图急转弯，但是一只轮胎突然爆了，车身猛地滑向一侧。它撞破了一道铁链篱笆，几乎弹飞起来，然后打着滚儿从路堤上摔下去，落入荒原。
“找到什么了吗？”格里芬问。
拉菲尔蒂挣扎着爬出彻底损毁的面包车，翻身跳上路堤。整片荒原都被军车车灯映得雪亮。
“什么都没有。”拉菲尔蒂说，“但车厢里有血迹，有人受伤了。”
“他们不可能走远的。”格里芬说着，转身看向布鲁诺长官，“封锁整个区域，把所有人手都调到这里来。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小时。这次她绝对跑不掉了。”
“别动。”玛莎说。
“你别管了。”马修说。
“你脸上扎了挡风玻璃碎片，”她说，“所以你最好别动。”
“我们也有知道怎么治伤的人。”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女人说。她的名字叫西尔维。
“我就是医生。”玛莎说。
这座生还者营地位于瑟科特往西五英里开外的地方，马修带着她，在第一缕曙光出现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营地的上层是一间了无人迹的荒废工厂，只有通过那些被巧妙掩藏起来的门才能到达宽阔的地下室。这里有水源、补给、可用的厕所；生还者们甚至还自己安装了一套管道通风系统，能够在不暴露营地的情况下疏散做饭的炊烟。足足有五十多人住在这里。
“我们很多人的祖父母都参加过二战，”马修说，“于是关于战争的故事就一代代传了下来。不仅是故事，还有方法和技巧。”
“我也有自己的故事。”玛莎说。
“不如从最简单的说起好了。”一个叫作伊夫斯的男人说，“你是谁？”
“她是个通缉犯。”一个叫作丽瑟尔的女人说，“联合镇压军正在追捕她。马修根本不该带她到这里来。”
“我不能把她扔在外面。”马修说。玛莎手中的镊子又从他脸颊的伤口里挑出一块碎玻璃，他痛得皱了皱眉，“而且，她带来的警告救了许多人的性命，要不然我们只能任人鱼肉。”
“情况已经够糟了，”伊夫斯说，“死了几十个人，还有更多的人被捕。整片地区都被封锁了，到处都是巡逻兵。我们需要在地下躲好几个星期，不能觅食，不能寻找新的补给。食物很快就会短缺的。”
“而且前提条件还是在假设他们找不到这里。”丽瑟尔说。
玛莎听得出他们声音里的绝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眼神空洞，尤其是年轻人和孩子。她不禁想起了阿丽莎。
“听我说，”她说，“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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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车吗？”她对他喊道。
“有，有！快来！”
一旦在集市遭遇突然袭击，人人都要先管好自己。有己无人——规矩就是这样。赶紧跑掉，然后彻底消失。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操心别人。如果你在逃跑途中停下来救助别人，就是在放弃自救的机会。
但这个名叫玛莎的女孩不一样，她带来的警告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她才活下来的。她提前通报了联合镇压军的袭击，甚至在军队现身之前，就已经让他们开始撤退。
所以，他绝不能丢下她。
马修有一辆老旧的雪铁龙面包车，就停在仓库西门外。他们冲过去，马修一坐上车就启动了发动机，玛莎则钻进了副驾驶位。
“我们快走！”玛莎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马修回答道。他拼命摸索、挂挡。
一阵闷响传来，听上去就像有人在用手指不停地弹着硬纸板。玛莎透过侧面的后视镜望去，发现那个魁梧的刀疤脸军官正在奔跑着逼近他们，手里的枪不断开火。子弹打碎了玛莎一侧的车灯，她尖叫一声，瑟缩起来。又一颗子弹袭来，把仪表盘打得凹了进去。
马修猛踩一脚油门，面包车向前疾冲而去。轮胎上冒出了青烟。他们对准西门冲了过去，一路上撞翻了一桶桶水果罐头。玛莎依然能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位追赶者。他非常强健，迈开长腿全力追逐的时候，面包车即使加速也甩不掉他。他再次扣下了格洛克手枪的扳机，子弹纷纷打进了面包车的后门板。
“他就在我们后面！”玛莎大叫。
“我知道，”马修说，“抓稳了！”
旧面包车的侧灯已经损毁很久了，当马修踩下刹车的时候，那两盏本该随之亮起的刹车红灯根本没有反应。在格里芬依然靠着惯性大步向前冲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面包车猛地停了下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一头撞上面包车的后门板，力度之大把他整个人都弹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时懵住了。
马修再度踩下油门，汽车加速，一路冲出西门，没入夜色之中。
在他们身后，格里芬挣扎着起身，抓起了无线电。
卡车和汽车纷纷从仓库里冲出来，向四面八方逃窜。马修和玛莎冒着没有车灯的危险，以最快的速度驱车向前——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总有人逃不掉的。联合镇压军已经冲进仓库，挡住了几条南行的路。夜色被密集的炮火撕得粉碎。
马修猛打一把方向盘，避过一辆比他们更慢的运货卡车，然后从大路彻底拐了出去。玛莎紧紧抓着扶手。他们颠簸着冲过一个老旧的游乐场，从一扇洞开的大门闯了出去，紧接着拐入一条被夹在废弃厂房和一片荒原之间的便道。
“小心！”玛莎喊道。
一辆联合镇压军的卡车正朝着他们撞来，车灯亮得刺眼。有人在开火。马修试图急转弯，但是一只轮胎突然爆了，车身猛地滑向一侧。它撞破了一道铁链篱笆，几乎弹飞起来，然后打着滚儿从路堤上摔下去，落入荒原。
“找到什么了吗？”格里芬问。
拉菲尔蒂挣扎着爬出彻底损毁的面包车，翻身跳上路堤。整片荒原都被军车车灯映得雪亮。
“什么都没有。”拉菲尔蒂说，“但车厢里有血迹，有人受伤了。”
“他们不可能走远的。”格里芬说着，转身看向布鲁诺长官，“封锁整个区域，把所有人手都调到这里来。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小时。这次她绝对跑不掉了。”
“别动。”玛莎说。
“你别管了。”马修说。
“你脸上扎了挡风玻璃碎片，”她说，“所以你最好别动。”
“我们也有知道怎么治伤的人。”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女人说。她的名字叫西尔维。
“我就是医生。”玛莎说。
这座生还者营地位于瑟科特往西五英里开外的地方，马修带着她，在第一缕曙光出现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营地的上层是一间了无人迹的荒废工厂，只有通过那些被巧妙掩藏起来的门才能到达宽阔的地下室。这里有水源、补给、可用的厕所；生还者们甚至还自己安装了一套管道通风系统，能够在不暴露营地的情况下疏散做饭的炊烟。足足有五十多人住在这里。
“我们很多人的祖父母都参加过二战，”马修说，“于是关于战争的故事就一代代传了下来。不仅是故事，还有方法和技巧。”
“我也有自己的故事。”玛莎说。
“不如从最简单的说起好了。”一个叫作伊夫斯的男人说，“你是谁？”
“她是个通缉犯。”一个叫作丽瑟尔的女人说，“联合镇压军正在追捕她。马修根本不该带她到这里来。”
“我不能把她扔在外面。”马修说。玛莎手中的镊子又从他脸颊的伤口里挑出一块碎玻璃，他痛得皱了皱眉，“而且，她带来的警告救了许多人的性命，要不然我们只能任人鱼肉。”
“情况已经够糟了，”伊夫斯说，“死了几十个人，还有更多的人被捕。整片地区都被封锁了，到处都是巡逻兵。我们需要在地下躲好几个星期，不能觅食，不能寻找新的补给。食物很快就会短缺的。”
“而且前提条件还是在假设他们找不到这里。”丽瑟尔说。
玛莎听得出他们声音里的绝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眼神空洞，尤其是年轻人和孩子。她不禁想起了阿丽莎。
“听我说，”她说，“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