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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1章

拉里来到时代广场已经很长时间了,不知怎么地,他觉得广场看上去应该有所不同。在那里,事物看上去比较渺小,但是会更好一些,他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被这个地方的杂草丛生,臭气熏天,有时是危险的那种东西吓着。那时候,他经常一个人或和巴迪·马克一起急匆匆跑到这里来,花99分钱看双场电影,或者到商店,拱顶走廊和联营大厅看放在橱窗里闪闪发亮的摆设。

但是,广场整个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它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因为有些事物已经发生了真正的变化。当你从地铁往上走时,原先摆在出口拐角处的报摊没有了。走出半个街区,那里曾有一家廉价的拱顶走廊商店,挂满了闪闪发光的彩灯和铃铛,那些看起来很危险的年轻人嘴角上叼着烟晃来晃去,与此同时,他们播放着《戈特里布荒岛》或《宇宙大赛》,还是在原来这个地方,现在有一家朱利叶斯桔子店,店前站了一群年轻的黑人,他们的脚轻轻地舞动着,好像某个地方不断地播放出爵士乐,一种只有黑人耳朵才能够听见的爵士乐。还出现了更多的通信营业室和X级电影。

然而,相像的地方太多了,这使得他感到悲哀。唯独在方式上的真正差别使得事物似乎更加糟糕:他现在在这里觉得像游客。不过,就连地地道道的纽约人在广场上也可能会感到像游客一样,变得短小,总想抬头看看那些竖在广场四周上面的电子新闻摘要。他讲不出来,在他记忆中的这个广场作为纽约的一部分到底像个什么样子。他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欲望要重新想起它。

他的母亲那天上午没有去上班。前两天,她一直患感冒,今天早晨由于发烧她起得很早。他听见她从床上起来,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动静很大。她接二连三地打着喷嚏,一边还轻声地说着“讨厌。”电视打开了,是“今日”节目的新闻:印度发生未遂政变、在威奥宁有一个发电站被炸、最高法院即将宣判与同性恋有关的历史性决定。

这时,拉里从屋里出来,一边系着衬衣扣子,一边进了厨房,新闻播放完了,吉恩·沙里特正在采访一个光头男人。这个光头男人展示着许多人工吹制的小动物。他说,吹玻璃是他40年的业余爱好,他写的书将由兰登出版社出版。然后,他打了个喷嚏。“对不起,”吉恩·沙里特说着并偷偷地乐了。

“你想要吃煎蛋还是炒蛋?”艾丽斯·安德伍德问。艾丽斯认为,没有鸡蛋不叫早餐。

他坐下来,看着她打鸡蛋,倒进一只黑色长柄平底煎锅里,用打蛋器搅动,早在他在港边饭店是奥甘奎特最古老的饭店。生意不算太好,因为对岸新建了一家快艇俱乐部。不过今天下午,天空时有雷暴,景致好看多了。

法兰妮一直在窗户边坐了差不多3个小时,她在给中学好友格雷斯·达甘写信。格雷斯准备去找史密斯。这封信可不是要吐露她怀孕的事,也没有写母亲的事,写这些东西没有用,只能使她更心烦。她猜测,格雷斯自己不久就会在镇上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她只想写一封友好的信。杰西和我同萨姆·洛思罗普还有萨莉·温斯切拉斯5月份骑车旅行去了一趟兰奇利。期末生物考试我侥幸过关。佩吉·泰特(另一位中学朋友)在参议院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埃米·劳德就要结婚了。

这封信简直无法写下去了。今天电闪雷鸣是部分原因——当水面上空密集的雷暴雨来来往往时,信怎么能写得下去呢?更简明扼要地说吧,信中似乎没有一条消息是精确可靠的。这写的稍微有些偏,就像手中的一把刀,你想用它削土豆皮,可它没削着土豆皮,倒把你的皮削着了。自行车旅行是很开心的,但是她和杰西不会再有这样快活了。她确实通过了生物期末考试,但是在真正算数的生物期末考试上她毕竟不是很走运。她和格雷斯对佩吉·泰特从来不是太在意,埃米即将举行的婚礼,以法兰妮目前的状态似乎更像一场十分荒唐的闹剧而不是一场喜剧。埃米正准备结婚,而我要生孩子,哈-哈-哈。

如果就这些,她不必非得写下去了。

我自己惹了一些麻烦,可我没有心思把这些都写下来。想一想就头疼。不过我想在4号之前看你去,如果你上封信中的计划没有改变的话。(6周才写一封信吗?我还以为有人把你打字的手指给剁掉了呢,你这家伙!)。见面时我再告诉你详情。我敢肯定会采纳你的忠告。

法兰妮

她用习惯浮夸的滑稽草书签上名字,这样一来,签名占满了信纸留下的半页空白。签字时她感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骗子。她把信折起来,放进信封里,写上地址,夹在竖立的镜子上。事情干完了。

好啦,现在干什么呢?

天又变得黑起来。她站起身来,不安地在房里转悠,她想,应该趁雨还没下来出去一趟,可是有什么地方去呢?去看电影?镇上就这一部片子,她已看过了,是同杰西一起看的。去波特兰看服装?没有兴趣。实际上这些日子她看得上眼的服装就是那种带弹性腰带的。可房间里已有两件了。

她今天接了3个电话,斯图·雷德曼忧心忡忡。

从佛蒙特州斯托温顿的新家装了铁栏杆的窗户向外看。他看见远处的小镇,煤气站的招牌,工厂,大街,小河,收费高速公路和公路西方新英格兰的花岗岩山脉——绿色的群山。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监狱的单人牢房而不是病房。他很担心,因为丹宁格失踪了。三环马戏团从亚特兰大来过之后,他就没再见到过丹宁格了。戴茨也失踪了。斯图认为丹宁格和戴茨可能是病了,也可能已死了。

有人生病了。查理·D·坎皮恩带到阿内特来的这种疾病,远比任何人所能想象得到的更具传染性。另外,亚特兰大瘟疫中心已遭到破坏。斯图认为,曾在那里呆过的每一个人,现在都有机会对他们叫做A′或超级流感的病毒进行直接的调查。

他们仍在对他进行测试,但似乎已变得散漫了起来。计划表破烂不堪。检查结果也是胡填乱涂一气。他觉得这些人也是在应付差事,他们使劲晃他的头,把检查结果扔到粉碎机里。

尽管如此,这还不是最坏的。糟糕之极的是那些枪。进来采血、唾液或尿的那些护士们,总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军人陪着。这名军人总是在一个小塑料袋里带着一支枪。这个小袋子总是吊在士兵的右手腕上。这支枪是军用0.45口径的。斯图毫不怀疑,如果他试图像对付戴茨那样做的话,那支0.45口径的枪就会钻出塑料袋冒出硝烟,将他射成筛子底,斯图·雷德曼就会变成一尊金像了。

如果他们现在正好打算做出这些姿态的话,那么他就正好成了这种牺牲品。遭拘留就已够糟了,再成为牺牲品那就糟透了。

现在他每晚都要认真看6点钟的新闻。试图在印度发动政变的那些人被打上了“外国代言人”的标签,枪毙掉了。警察仍在查找昨天爆炸怀俄明州拉拉米发电厂的人。最高法院3月6日已做出决定,不得将同性恋者开除出公务员队伍。

阿肯色州米勒县美国原子能委员会的官员们,否认反应堆熔化的可能性。离得克萨斯边界约30英里远的福克尔镇上的核电站,由于控制反应堆冷循环的设备中的一个电路问题而苦不堪言,但尚未达到报警的程度。派去武装部队,不过是一种预防性措施。斯图想弄明白,如果福克尔的反应堆确实造成什么问题的话,军队能采取什么预防性措施。他认为,军队完全可能会以其他理由向阿肯色西南部派人。福克尔离阿内特并不远。

报道的另一个题目是东海岸的流感似乎处于初期阶段——只不过是俄罗斯病菌,并不会形成实际的威胁。纽约市的一位退休医生在布鲁克林·默西医院的门厅里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说,这场流感由于为俄罗斯-A型,因而走势特别强烈,他敦促电视观众去注射流感辅助药剂。然后他突然开始讲起另外一件事,声音却被剪掉了,人们只能看见他嘴唇在动。电视画面又切回到演播室,播音员说:“有报道说由于最近这次流感爆发,纽约已死了几个人,但起作用的病因是城市污染,甚至爱滋病病毒在多数情况下也可能是致命的病因。政府卫生官员强调指出,这是一场俄罗斯A型流感,而不是更为危险的斯温流感。医生们的建议是:卧床,多休息,喝些果汁,吃些阿斯匹林发发汗。”

播音员放心地笑了笑……摄像机掉转了镜头,有人打了声喷嚏。

太阳正接近地平线,把地平线染成一片金色。夜晚最可恶。他们把他运到了不容于他的这个地方来。在这个初夏的季节里,他从窗户看到的满地的绿色,似乎都有些反常、过分,多少也有点骇人。他已没有朋友了,据他所知,与他同机从布伦特里飞往亚特兰大的其他人都死了。他现在处于在枪口下抽他血的这些冷血人的包围之中。虽然他感觉尚好,但仍为自己的生命担忧。

想来想去,斯图想知道是否有可能逃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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